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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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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真无聊…”

 支着下颚叹出第无数次无聊,倚坐软椅上的庆暖一脸百无聊赖,一手旋玩着檀香折扇,不为所动地收览着眼前徐缓变换的湖光山

 身为一个手握几处全国经济要键的红顶皇商,他既不是在账本堆里查算得月无光,也不是巧心算计着生意上的利益得失,而是在波光漾的湖上大叫无聊,说出来,大概不会有人相信吧?

 一旁的俏婢翠?端捧上一杯凉茶,娇丽的脸儿漾开一抹轻淡笑靥“奴婢早说该请凤吉班的水仙姑娘上船来陪您一遭的,您偏说甭了,这会儿可不就嫌起无聊来了?”

 “要她来干啥呢?”浅啜一口茶,他幽幽地道“我的无聊,可不是叫个人来喂喂西瓜、喂喂茶水就能排解的。”

 “水仙姑娘又何尝只会给您喂西瓜茶水呢?”翠抉眨眨大眼睛,若有深意地望着主子“她会用琵琶弹您喜爱的调儿、唱您喜爱的曲儿,也会陪您奕棋、诗,陪您谈天、用膳,等天色晚了,她还能帮您净身、熄灯,轻解罗衫上榻暖…”

 “她做的事,甭说我从北到南群芳录中有名的卿卿宝贝们都做得到,就连翠**也能做到,不是吗?”长指轻佻地托高了俏婢的芳容,看她在愕了一瞬后,红云翻涌地慌忙撇开小脸。

 庆暖莞尔放手,耸耸肩,也不介意丫鬟这般托出他平素的生活模式。

 没错,他一直都是这样的。

 天生比别人多了那么点小聪明,让他自小就滑头得足以和泥鳅、鳗鱼等滑溜界的名家成为八拜之;不爱念书、不勤于习武,混水摸鱼也一样安然长大。

 因为爱热闹、喜玩乐、讨厌寂寞,所以哪里人多他就往哪钻,身边总要有人陪;而伴在身旁的那个、或是那些人,往往是销魂窟、温柔乡里的红粉知己。

 也因为懒得费心猜测对方到底是伪君子或真小人、到底是真笨或假聪明,所以他不大与人深;而一堆堆的狐群狗、猪朋狗友、酒朋友,他倒也觉得生活点缀得还不错。

 他不像自家的哥哥、弟弟们,一个个不是高傲得要死,就是自闭得可怜,对女人、朋友无不挑三拣四,导致生活封闭,平白损失了许多人生乐趣。

 死生契阔他不需要,生死之也太沉重,他只想广结善缘,然后各取所需。

 对于胭脂美人们,他是今红花、明天绿柳,个个都能绵说爱她,快一场后,好聚好散,她们拿到该得的银子和继续思念他的温柔俊俏,他则挥挥衣袖、拍拍股,光荣地带着薄幸名声去追寻下一晚的伴侣。

 至于朋友,就更别谈了。君须知,商场上没有所谓的朋友,也没有所谓的敌人。利益输送时,他可以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利益冲突时,他也可以含笑把对方连拔起吃干抹净,然后打着隔观望“昨的朋友”走投无路、抹颈上吊。

 有人说,他是花间罗?x,以最俊美的丰姿藏身花丛,引人茫然陷入他微笑的陷阱,用花香粉蝶掩饰了他身后食人骨血的腥臭。

 呵!哪有那么严重呢?他庆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一个有血之躯,饿了

 要吃饭、渴了要喝水、累了要睡觉的凡夫俗子而已,干么把他说成食人鬼?

 女人会失心爱上他,是因为他用真心讨好;商人会失足着了他的道,是因为他用诚意挖坑嘛!他玩的,可是一场场充满“真心诚意”的好游戏哪!

 只不过,这世上大愚若智的傻瓜,就像天上星星一样多,如果有人会因为数星星而感到厌烦,当然他也会骗这些傻子骗到烦,烦得没心情再玩,而生活中没了游戏,自然就剩无聊。

 他想要的,是一个更高杆的对象,来同他较劲;能并驾齐驱者,自是更好。

 可是举目所及,除了傻瓜,还是傻瓜。和他不分轩轾的人,究竟在哪里?

 “唉,无聊啊…”撑着侧脸,他不意将眸光投往正错而过的另一艘船舫,却乍然间被一名懒坐其土、与他凑巧四目相对的华服少年吸引。

 少年如花般出奇姣好的面容,紧紧纠住了他的视线──

 “唉…真无聊…”

 散开折扇,白玉珑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一手撑着下巴意兴阑珊地观看一片山光水

 她,头戴一顶丝织的瓜皮小帽,顶缀一撮长长朱缨,和扎成了长辫的黑发一起落在身后,金丝滚绣的边缘上扣着一颗血亮的红玛瑙;一身雪薄丝长袍,外罩一层若有似无的瑰紫纱衣,清飘逸,正是适合夏季的打扮。

 脂粉未施的脸上,有着浑然天成的美人丽质,教见过的人都移不开目光。

 白里透红的颊,莹莹泛亮;未点即红的美,轻透珠光;一双浓黑的剑眉微微挑扬,和一对黑白分明的星眸相配,煞是英凛,衬以高微翘的鼻,配上这副既秀气又贵气的男装打扮,恰是相得益彰。

 听主子又喊无聊,身旁的贴身侍婢紫苏忍不住小声哀号“我的好『少爷』、好『公子』,你在南京这儿已经玩了近月,既然无聊,好不好咱们赶紧把该处理的事都处理完,然后回扬州去,别再玩下去了?”她很累耶!

 “我也是这么想。”白玉珑点点头,中低的嗓音柔磁“等船渡到那头,我跟林管事代完最后一件事情后,咱们就起程回扬州吧!”

 “呜…真是太好了…”紫苏喜极而泣。

 白玉珑没多理会,只是继续捧着一侧香腮,随意浏览船外风光。

 换上男装在外头走闯、管理自家商事,是三年前才开始的。

 三年前,她退去与靖亲王府五世子的婚事,回归故里,赶走一群假惺惺哀悼她失去这门攀附权贵好亲事的哭丧队伍后,便决意用她的聪明才智,帮父亲打理家业。

 然而,这世间对男人的样样纵容和对女子的种种约束,实在太不公平。

 身为女儿的她,在那满身铜臭的油腻商人堆里,根本使不上力。

 不是她的经商之道有误,更不是她的谋算不如人,而是那些男人,根本打自心底看不起她!即使她提出的意见再对、再好,也不过惹来那堆恼羞成怒的饭桶几句凉凉揶揄──

 白小姐,女人家什么都不懂,就不该管那么多…

 这件事,我想该由自老爷来做主,可不能让小姐您意气用事…

 生意事儿哪由得女孩家任?找个能做主的男人来,咱们再跟他谈…

 真是气死人了!凭什么她的提议,全都成了多管闲事?又凭什么她的坚持,全都成了意气任?那群酒囊饭袋也不想想,他们又能拿出什么象样的馊主意!

 恼火之下,她决定扮成男装,换个身分。反正她很早就私下这样反扮过,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承蒙上天所赐,她有一副高姚的身材,比一般的女子高上许多,两肩也稍

 宽一些,待垫上一对垫肩、画浓了眉、勒扁了前突显的浑圆后,看来竟也无异于少年郎君,不过就是身材过于清瘦了些、面貌过于漂亮了些;但她眉间发的英气,足以掩过这丁点阙漏。

 如此再出去议事,所得到的回应,截然不同!

 因为这一回,她成了男人。

 只消眉一挑、指一扬,便教那些蠢猪低头汗颜,乖乖遵从指示。

 对于这般堪称特异的行径,她爹倒也不反对…

 忆及父亲说的话,白玉珑紧绷的角才释出了些欣悦的弯弧。

 “珑儿,爹并不遗憾没有儿子,因为你冰雪聪明,资质更胜一般平庸男子。女孩家在外面行走,难免因俗世烦扰而有不便,你能想出保护自己的办法,自是最好…”由于父亲的宠溺,她庆幸自己的生活不似其它富家千金那么乏善可陈,一生除却颐养闺仪、出嫁和相夫教子外,尚能有自己的主张和不同的经历。

 身为扬州首富白万金的女儿,年过二十犹未婚嫁,难免大街小巷议论揣测,白玉珑愈听愈是老大不,是以虽已和心仪的表哥向学昭订了亲,仍拖了两年还不肯点头完婚。

 向学昭的母亲是白玉珑娘亲的妹妹,早年丧夫,后来成了白万金的续弦,入门时也把儿子带了过来,表兄妹同在一屋檐下长大。

 向学昭是个红齿白的白面书生,个性内向文静,终沉浸在诗文风雅中,与周旁那些浑身铜臭的商人迥然不同。白玉珑喜爱他的书卷气息,喜爱他总静静点头聆听她发表高论,也能包容她现在女扮男装的行为──

 当然,只有现在。

 不知多少次了,向学昭低声和气地告诉她,希望她成婚后能回复原来的女子模样,在府内掌理商事,别再出去抛头面、引人注目。等往后有了孩子,把商务大事交给能代为处理的人,就更好了…

 她喜爱表哥,可对于表哥的要求,她完全没有听从的意愿。

 白玉珑没来由地一叹。

 回想幼时,她虽只是个生得美丽的小娃儿,脾气却横得惊人,聪明又好胜,娘亲曾抱着她笑哄:“珑儿你呀,就爱争强,可就算争得了天下无双,后又要上哪去找个独一无二的男子来配你呢?”

 她记得很清楚。因为那时她心里暗暗想着,自己铁定会是天下无双,然后,她要嫁个独一无二的丈夫。

 可如今她才彻底认清,这世间兴许可以有她这么一个凡事都要争赢、抢冒尖儿的天下无双的女人,却没有半个能接受如是“天下无双”的“独一无一二”的男人。

 天下,只有普通男人

 表哥能接受她扮男装已是不可多得,可他仍是普通男人,一个想要子乖乖在家听话的普通男人。

 “哼。”嗤笑一声,白玉珑扬高眼睫,随瞟了瞟正要缓过的另一艘船舫。

 霎见那名恰好面对她的男子,同样一身纯白缎面长袍,外加一袭湖水绿轻纱衫,慵懒地斜倚软座,这近乎水中倒影的相似模样,引她好奇地多看了那人一眼。

 一见,竟怔了神。

 他,蛾眉飞勾,面容肌肤恍如凝脂那般完美无瑕,皙的颊上还泛着淡淡粉晕,晶红片佐以洁白编贝,轻轻眨动的一双桃花眼尤其水媚,看得她的魂都要给直直勾去了!

 而他,也正正地瞅着她。顷尔,他对她颔首微笑,笑容一派纯然无害,她于是不自觉地头一点,也回予一记轻粲。

 两艘船慢慢错身而过,她却挪不开视线,始终与那名男子正眼对望,凝视着彼此。船身渐行渐远,直到那张令她惊为天人的容貌再也瞄不着半分,她才回过神来,为方才未察的屏息和心跳加速大大补一口气。

 拍拍口,无法遏止的皮疙瘩瞬息泛了满身。

 好…好妖媚的人!从未见过眼睛这么能勾魂的男人…

 忽地,白玉珑眉头一皱,闷声自问“那…那是男人吗?”

 她不确定。真的,一点也不确定。

 生于江南这妩媚水乡,她早看惯了天生白净、素颜粉面的男人,可她还真是不曾见过如斯“妖娆”的男人!

 咦,等等!

 或许…会不会…

 依照大清律法,男子必须剃去半头,可她没剃,头上的瓜皮小帽若是不戴着掩饰,女儿身肯定马上馅。

 她想起那人也戴了一顶小帽…当然,瓜皮小帽只是再平凡不过的头上饰品,可…或许…会不会…

 她再一次远望正往彼岸行去的渡舫。

 今生头一回,不想和一个形同擦身而过的人,仅只一面之缘。

 好不容易等到船只泊了岸,白玉珑一下船就遣人探听,方才搭另一艘渡船过湖的,来者何人?

 意外的是,竟一无所获。

 那艘船是前几天一名姓玉的公子包租下的,船家管事只管见了票子让人上船,哪知来搭船的姓啥名谁、祖籍何方?不过管事很确定,那个貌美如花的男人并不是数前来包船的玉公子。

 不知名姓,亦不知来处啊…遥望视线攀不着的对岸,白玉珑心头有一抹道不尽的失落感。

 难得急结识的人哪!看来,失之臂了…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斯句赞语,显出位在江南的两地是何其富庶繁华;可若要说起真正财富惊人的地方,恐怕是盐商所聚集的扬州城莫属。

 盐,乃上自皇宫贵戚、下至民间走卒皆不得缺少的民生必需品,几个盐商手里,就把持着整个中国的盐脉。将取之不竭的海水晒成一把又一把的晶莹盐粒后,经盐商向朝廷批购,再运销内地各处,从中可得之利益,难以估算!

 其富有的程度,从一座座遍布扬州、耗资甚巨的园林宅邸,便可得知。

 “车马少于船,园林多自宅”即是形容清代扬州的园林造景之盛。

 盐商们不但富甲一方,且因盐乃属朝廷管制的事业之一,是故盐商都和朝中亲贵拥有良好的关系,而权势与财富的结合,则反映在一桩桩的联姻上。

 白玉珑就是其中一例。

 也因为这样,当她北上京城与靖亲王府缔姻未竟,子然一身返回扬州时,几乎整座扬州城都为她惋惜扼腕到了极点!

 当时连片悲叹中,惟有一人打从内心狂喜不已──

 白府的一处花园水榭里,阵阵清风穿透太湖石所造的崎岖假山而来,池中或紫或粉的夏荷风摇曳生姿,清香拂鼻,满园子的雀鸟啾啭不休,点衬着属于夏日的热闹。

 向学昭迭着腿,意态优帮她翻阅着诗集,幽逸自在。

 “表少爷,小姐回来啦!”小厮含笑来禀。

 “她回来了?”阖拢书本,笑意跃上了他清秀的眉目,脸上因伊人归来而透出一份欣喜的光彩,跟一个子等到出外经商的夫婿回来没两样。

 “是啊!小姐才进门,就直接往这儿看您来了。”

 “她往这儿过来了?”那好,他也等不及想见见一别近月的她。“快!快去把前些夫刚裁好的那件新衣裳拿来…”

 语音未落,曲桥另一头已传来清亮的声响“不用啦!”

 尚未换下男装的白玉珑花容盛绽笑靥,轻快地大步朝水榭走来。

 “珑儿!”向学昭示意小厮去取他代的新衣裳过来,尔后欣然上前接佳人。

 “表哥。”白玉珑开心握住他伸来的手。“我不过是出门一趟回来,你也犯不着那么隆重,换新衣来接我呀!”

 向学昭笑了笑,拉着她进水榭的雕栏边坐下“珑儿,你这一趟可去了不少日子,南京那里的事办得怎么样?”

 “都办好了,商行的事务也都很顺利。我还特别买了些东西回来给你唷!”

 “正好,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表少爷,您要的新衣裳。”办事勤快的小厮已把吩咐的衣服捧了来,向学昭接过,转呈至表妹面前。

 白玉珑不解“这是…”低头细瞧,粉的丝薄衣裳,轻软得彷佛是用无数粉红荷花瓣制而成,上绣坠花连蝶,毫无疑问,是件巧手工的女装。

 她略黯而不快的眸直勾勾地投向身边男子,质疑他是何用意。

 只见向学昭淡笑一解“这是咱们自家的绸庄最新进的粉桃苏绸,我托师傅帮你裁了这么一件新衣,就等着你回来换上。我想,既是在自个儿家里,你也不需要老打扮成男儿家,好不好换固女儿衣裳?”

 换回姑娘裳?白玉珑英眉微蹙。一思及当女孩家的种种限制和不便,她心里就有一万个不愿意。

 未及开口回绝,小厮又忙递来一封帖子。

 “小姐,总管刚刚把这个名帖交给小的,说是帖子的主人好几天前就投了来,想和您一见。”

 “想见我?”生意做得大,投帖来见想要谈买卖的商家比比皆是,她不以为意地接下名帖,气定神闲翻开详看。

 才看清帖上名号,她芙容一沉,把名帖往地上扔开,轻哼一声“不见!”

 向学昭讶然“珑儿,你这是…”

 “没什么,只是一个自号『飘云四爷』的家伙,不见也罢。”

 “他得罪过你?”

 “哼,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不相往来!”明的脸上满载不屑“他是靖亲王府的四世子,凭着靠山大,挣了个皇商的位子,经商之道也不知到底懂多少,倒是自认风倜傥,四处败家玩女人,花名、史遍及从北到南的每一条花街柳巷,三十好几了还没成亲…哼,搞不好是玩出花柳病了吧?”三年前在北京游玩时,她就在酒楼里听够了关于四爷的“好名声”

 对这种好渔、最爱拈花惹草、把女人当东西一样玩的下男人,她从来都是厌恶到骨子里。

 “靖亲王府四世子?”向学昭怔了怔“先前同你订亲的好像是…”

 “就是他的弟弟。”幸好没嫁成!那种人,谁当他的亲戚谁倒霉!

 昔日虽为了婚事曾在王府待过几个月,可除了每早晨请安时和王府庞大的家族匆匆一瞥,还有最后一夜靖亲王寿宴上又齐聚一块之外,其它时间她都带着紫苏在外头吃喝玩乐;而今事隔三年,那些王族亲贵们的相貌,她也忘得差不多了。

 得见的人,犹遭她逐渐淡忘,更何况是当时如浮云般在外飘,与她几乎没碰过面的四爷?她根本记不得那人的模样,现在也不想知道。

 “紫苏该把水放好了,我想先回房去换换衣服…这满身灰加汗,真是黏腻得教我受不了。”

 白玉珑起身要离开水榭,才跨了几步,又被向学昭唤住。

 他把粉桃丝绸新衣端了来“珑儿,这个…能换给我瞧瞧吗?”

 她真头痛。“可…我还不想换固女装,好不好等到…”唉!表哥能不能稍微察言观一下?非要把场面弄得难看吗?

 “就当是为我,也不成吗?”他低问,清朗的眼眸有殷切的期盼。

 “我…”这下态度不硬一点不行了。白玉珑深长一叹,昂高了如星瞳,不容忽视的坚决尽显其中。“对不起,表哥。这事,只有我自己决定──我不为谁而改变。”

 她不愿为任何人丧失自我,即使是心仪的表哥也一样。

 旋身迈开长步,她翩然而去,丢下神情些许澹然的男子,目送她的背影…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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