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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潼关大战(22)
 此话一出,阁內所有的大臣近卫都是脸上变⾊。宋人已是拥有初步规模的商品经济和众多的市民阶层,如此一来,必然导致城市內居民变多,极盛时的开封,人口就已经超过了盛唐的长安。而是本着方便市民的精神,并不象唐朝是那样坊市分明,如同棋盘,而是七八糟,城市內居民区和贵人区胡建造,市场星罗棋布,混不堪。是以立国百多年来,每一年都有大量的火灾发生,最严重的一次东京大火,将皇宮都烧了一半。

 因着惧怕火灾,宋朝已经拥有了规模建制的消防队,有着严格的灭火法规,饶是如此,因为民居混杂,又多是木制,所以火灾仍然频繁发生,而一旦起火,就很可能无可遏制,将一个城市烧成⽩地的情形,屡有发生。

 前车之鉴如此惨痛,所以在场诸人一听说城西起火,便是神情紧张之极,有几个少年侍卫,不待赵桓吩咐,便已经疾奔出阁,在石阶上看向城西。

 举目西顾,却只见火光已经直薄天际,烧的老⾼,各人站的极⾼,影影绰绰中,好象看到无数百姓在火光中奔逃,房屋坍塌,火⾆肆,席卷着世间一切生灵。

 各人脸上变⾊,面面相觑,终有人忍不住叫道:“一定是因为金狗来攻,陛下忘了祭祀火德真君,真君显圣,降祸给长安!”

 在他们之后,张俊等人也相随而出,脸⾊沉,一起看向城西大火。

 宋人以火德立国。到处都是祭祀火神的寺庙道观,偏生火灾又最多,而火灾一多,则祭祀火神的寺庙香火就越发繁盛,更容易引发火灾。如此一来。形成一个恶循环,难以‮解破‬。

 赵桓就是有鉴于此,才刻意开始不在宮中祭祀,最少也是减少祭祀,然后噤止民间在民居拥挤的地方兴建祭祀用地祠堂寺庙,以慢慢减少这种不必要的损失。

 这一次长安被围之前,他便有好久不曾祭祀火德真君,宮中私下传言。对他的做法颇有异议,只是皇帝在人们心中等若是真龙化⾝,皇帝不鸟火神,旁人却也无甚话说,这一次城中大火。若是损失极大,只怕宮中口风传出,在百姓间众口相传,经有心人一挑唆,就是洗不脫的恶评。

 看到众侍卫用担忧的眼神看向自己。赵桓突然大笑,向众人道:“是朕没有祭祀火神,不过朕⾝为天子,天下事何等重要,岂能没事就向一尊泥塑木偶下拜!今⽇事,朕一力承当便是!”张浚⾝为士大夫。却被旧俗所染,原本要劝赵桓急忙去內宮祭祀,此时听得赵桓所言。愕然之余,只觉惭愧至极。

 却听皇帝向他问道:“张所、谢亮等人。卿宜派兵保护他们地家宅,一定要护得诸位宰相平安无事。”

 “是,臣马上就去安排。”

 张浚肃然拱手,马上命随行的枢府随员,前去调兵保护城中的大臣府邸。

 他安排已毕,又见城中火光有蔓延的趋势,心中到底不安,当下向着赵桓道:“陛下,不如出城暂避,敌人已经远去,想来出城也没有什么,长安城小人多,自陛下驻跸于此,城中人口增,多加了许多房屋,占据道路,就是救火也大不易,为稳妥计,不如先出城暂避的好。”

 赵桓瞪他一眼,厉声道:“不必再说。传朕令,命虞允文总理灭火一事。告诉他,朕就在宮中,看着他行事。”

 虞允文随着张浚忙碌了一天,火起时尚在梦乡,被吵闹声惊醒后,便急忙披⾐而起,推门出来,立时吃了一惊。

 他住的地方原本就离火起处不远,惊醒之后,与他同住的姚平仲也是急忙出忙,看向远方大火。

 片刻之后,两个见过不少城市大火的人都知道这场火非同小可。

 正值秋冬之,天⼲物燥,今夜又起了风,现在看起来火头已经不小,只是还困在一地,如果火借风势,四处蔓延,将整个城市烧掉一半,也只是寻常事。

 他们忧心仲仲,不知道皇宮安危如何,长安不比东京,皇宮附近也很多民居,如果火势烧倒,皇宮也很难确保‮全安‬。

 姚平仲年纪虽大,⾝体还很壮健,此时披着一袭单⾐,连连顿⾜,叹气道:“刚刚打退金兵,想安顿一下,贼老天却出来捣!”

 他虽然是道人装扮,其实对満天神明绝无一丝一毫地敬意,开口之后,便又是对过往神明一通骂,至于火德真君,更是被骂的狗⾎淋头。

 虞允文心中也很是郁闷,见姚平仲怒不可遏,反倒劝他道:“天意难测,兄长何苦如此。不如先派人去打探消息,只要陛下和百官无事,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年纪比对方小上一倍,气度却沉稳许多,劝慰几句后,便叫过护卫士兵,命他们分头去起火处和皇宮打探消息。

 正间,却见一小队骑兵在月⾊下急驰而至,为首的殿前班直远远看到虞允文正站在院前,几十个士兵簇拥在他⾝前左右,正要四散离去,他急忙喝止,然后向虞允文道:“陛下旨意,命虞允文总督灭火,节制城內所有兵马,必要扑灭大火救我百姓,不得延误!”

 虞允文精神一振,知道这是皇帝给自己的又一考验。

 他今⽇指挥若定,立下不世奇功,被皇帝大用已是板上钉钉地事,只是殿中诸将和満城百姓,只是听令行事,感受的是皇帝在城头的励,对这个⽩⾝主帅还并没有真正的服气,而赵桓深知其能,想要重用,今夜的大火正是对虞允文地另一场考验。过得此关,此人就在长安百姓和噤军系统內,确立起真正的权威。

 待这一队传令的班直侍卫到来不久,皇帝赐给虞允文的肩舆也是抬到,等虞允文落座之后,周围又有不少持剑持锤的力士环绕左右,开始向着火光大盛处疾速前行。

 虞允文已不是适才那般闲适模样,他虽然第一次承受如此重任,却也经历过几次大火,脑中略一思索,便已知如何料理。

 一迭声令道:“传令,铺兵疏散百姓,若有踩踏惊慌,唯他们是问。”

 “命诸殿前司将帅率领麾下士卒,拆毁火场四周房屋,以防火势蔓延。”

 到得火场附近,已是热浪袭人,虞允文蔚然不动,略一相看,便令道:“令⽔军队、亲军队、帐前队、搭板队,依次上前,先以⽔灭,然后搭板铺土,隔绝火势,有后退者立斩,迟疑不前者立斩!”

 再一相看,只见不远处有一望火亭在火场不远处,便厉声令道:“火过此亭则斩队长,到我⾝前十步则斩校尉,若还是不成,则我与诸位同死!”

 说罢,便只端坐舆中,看着一队队的灭火士兵,蜂拥上前。

 火场中心,早就烧成⽩地一般,周围百姓原本是慌之极,待虞允文处置得当,几千兵精锐噤军拆除房屋,隔绝火势疏散百姓,半个时辰之后,火势又在两千多灭火队地努力下,渐渐减弱,四周数万百姓回过神来,见指挥者虽然只是个⽩⾐青年,确实沉稳有度,威严坚毅,心中不觉敬服,并不再害怕,连妇人小儿的哭叫声,也是小了下去。

 这种火灾,死伤最惨便是因为人多慌,互相踩踏,然后又影响灭火,结果导致局势一发不可收拾。虞允文处断果断坚决,令得人心大安,不少健壮男子又成群结队,用尽一切办法扑灭⾝边的火势,待到天蒙蒙亮时,火场四周方圆数里虽然是石裂瓦成片,空气中还散发出一股股焦臭味,检点起死伤时却是并不严重,是历来大火中最轻微地一次。

 虞允文到此时才放下心来,悄然举袖,擦一把额头上的汗⽔,不顾四周百姓敬佩地眼神和议论,下令⾝边护卫轿夫起⾝,护送他回宮中缴旨。

 待到宮门附近,虽然有不少百姓探头探脑,警备的噤军也并不很多,早市附近已有城外的菜农开始叫卖,惊天火灾,就这么消弥于无形。

 赵桓听闻他来,自然传见,见他虽然⾐衫整齐,额头上却显然可见几缕烧焦的头发,⾐袍上也有一些明显的破洞,看着这个年纪比自己小了许多的青年,赵桓心中悯然,不噤起⾝站在他⾝前,向虞允文问道:“看你的情形,昨夜情形想必险极?”

 虞允文⾝⾼远远⾼过皇帝,此时奏对离的太近,感觉很是不恭,连忙后退两步,稍稍弯,答道:“确是很险,后半夜时,臣以后火已经被扑灭,谁知道残火被风一吹,突然一下子猛袭过来,臣躲避不及,⾝上还落了一些火星,还好被护卫们扑灭,回想也是极险。”

 赵桓得一人才,心中很是快,忍不住又向他问道:“是对敌金人时凶险,还是火灾更险?”

 虞允文正⾊答道:“天威可怖,火灾更险。”

 赵桓从鼻中冷哼一声,向他道:“你年纪轻轻,不必学那些腐儒说话。什么天威?东京城当年有寺庙五十多处,处处供奉火神,还有民间祠堂,沃教,哪一处不是恭谨侍奉,火灾哪一年断过?王安石说,天命不⾜畏,就是说天命太过玄虚,还是要尽人事才对。朕已决定,⽇后要兴修改建城市,⽔利防火俱需改制,尽人事则必合天命,这才是正道。”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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