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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返故国(8)
 此语一出,堂中立时静的好似一座坟墓一般。

 张浚呆了半天,怎么也难以相信,这样的话是出自眼前的皇帝之口。他期期艾艾劝道:“陛下万金之躯,怎可行此冒险之事,万万不可!”

 其余诸将亦道:“陛下坐镇西京即可,待咱们打败了金兵,奉安东京号召万民,不可亲⾝赴险。”

 沈拓也早知众人必定会如此反应,却也不慌,只又缓缓道:“北狩,嘿,其实⾝为俘虏奴隶,其中苦楚,唯朕自知。”

 “陛下!”

 众人哪经的起他如此,都是脸上变⾊,齐声相劝。

 沈拓却是不管,只站起⾝来,慢慢踱到窗前,凝视窗外。

 碧空如洗,⽩云片片。

 “四十年来家国, 三千里地山河。 凤阁龙楼连霄汉, ⽟树琼枝作烟萝, 几曾识⼲戈。”

 如此说开始他尚有些做作,待到此时,词中之美却是深深打动了沈拓自己,昑哦到最后,已是悲不自胜。

 “陛下节哀,靖康年事,臣等亦无能无用,非陛下一人之过!”

 张浚等人再也把持不住,自己的皇帝做如此亡国之君悲泣之声,而李后主被俘后,境遇还远超过沈拓当⽇被金人侮辱的惨况,沈拓如此,各人心中如何能不感同⾝受。

 他们苦苦相劝,沈拓却是突然收了悲容,目视群臣,淡然道:“昨⽇之聇,亦去了朕昨⽇之非。今⽇之朕,却再也不会畏怯惧战!既然要与女真人大战,那么朕⾝在此处,怎可不亲赴戎机,以鼓士气?当⽇寇准抗击契丹,真宗皇帝什么也不必做,只是亲临前线,噤军将士便奋勇十倍,朕虽不及真宗皇帝,却也愿为将士们击鼓邀战!”

 张俊等人尚在迟疑,吴玠却抢前一步,向沈拓道:“臣等感愧,陛下如此,臣等敢不效死!”

 由他带头,其余诸将亦齐道:“陛下亲征,必可获胜!”

 张浚无法可想,亦只得相随施礼,以赞同沈拓亲征之举。

 此事议定,沈拓心中有如一块大石落定,无论如何,他也要相机处断此次陕西大战,为宋朝保留元气。

 此役,除非是打的惨败,不然对他则有百利而无一害。

 因沈拓初至,各人却也并没有与他多说细物,只由张浚又问候了几句起居便罢。

 见沈拓面带疲惫,各人知他万里奔波,此时好不容易安顿下来,精神必然疲惫,当下由张浚带头,众人向沈拓辞出。

 张浚临行,兀自不安,向沈拓道:“陛下,此地官舍太过简陋,臣一会下去,便着人前来修补增益,伺候的下人才数十人,亦嫌不够,臣行文各地,精取良家女子到陛下⾝边,可以稍稍补上不⾜。”

 沈拓连连‮头摇‬,只道:“一瓦不动,一人不增。”

 张浚知他在东京时就很减省,这样的回答却也并不意外,只又劝了几句,见沈拓意思坚决,便也不再劝他,告辞请出。

 沈拓却也不便相送,只在堂前看着各人纷纷离去。放眼看去,这小小泾州刺史府外,此时竟是大军云集,甲胄鲜亮,刀矛耀眼。

 张浚及诸将唯恐皇帝再出意外,他们无法对天下人待。各人心知情况复杂,却旁人却也不能完全放心,因此尽全是将自己的心腹亲兵留下。于是这府衙四周,除了沈拓自己的三百蒙古骑兵外,竟是留有过千甲兵,将这府邸围的⽔怈不通,连只苍蝇也别想飞的进来。

 沈拓看了心中暗笑,对赵构小子,他自然别有打算。只是现下他不会对赵构动手,赵构也不会傻到马上对他动手。

 张浚刚至府门,张俊却是上前来,向他道:“相公,官家要亲征之举,恐其中自有深意,请相公谨慎。”

 “哦?”“相公负川陕重任,财权人权皆有,况且手绾兵符,指挥提调数十万西军劲旅,如此责任,不可轻率而放弃。”

 张浚‮头摇‬叹道:“我何尝不知陛下要亲征,其中亦有夺权之意。然而,我们做臣子的,难道能和陛下相抗?”

 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半响过后,张俊方道:“我与你相莫逆,你以腹心待我,是以刚刚如此说话。其实若是陛下当真奋勇,克复山河指⽇可期,做臣子的还能有什么二心不成。”

 张浚连连点头,却仍是愁道:“却不知道如何给扬州禀报,不论如何,天无二⽇,两位陛下如何相处,却愁死我了。”

 “若是此处的陛下愿为太乙宮主,岂不更好?”

 虽然⽩⽇当空,光线明亮,张俊此时的脸⾊,却是有些森。

 “不可。陛下当⽇北狩,虽有处置不当失之柔弱之处,却仍然是太上嫡子,名正言顺。若是行此逆臣之事,天下人如何看咱们?扬州又如何以威德大义制御天下!如此一来,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张俊不敢置答,半响过后,方道:“只是咱们…唉,我总觉此事有负扬州所托。”

 张浚神⾊严峻,道:“二帝不相争,臣子皆效命,天下事还有希望。我看这里的意思,也不是要争,只是人皆善变,将来若有反复,方是咱们力争的时候。”

 “对!若是官家待扬州不公,虽然他是嫡长,咱们也要力争。”

 “正是此理。”

 两人计较已定,却是回府各自修书,至于如何对赵构陈明此事,侧重的角度是否不同,那就不⾜为外人道了。

 沈拓驾临陕西一事,瞬息间传遍天下。金人原本还遮掩此事,一面在河东河北加大搜索,一面派人在草原各部中大许好处,期望各部能与金兵一起进击乞颜部合不勒,以弄清沈拓是否还在蒙古部中。

 只是合不勒得了沈拓十六字决,原本含糊不清的草原部落的骑兵游战法,竟立时变的层次分明,有章有法。十万各族联军深⼊草原,粮道漫长,屡被袭扰,想寻着合不勒主力决战,却是踪影不见。想烧杀抢掠一下,以损伤乞颜部的实力,却连一顶蒙古帐篷也没有见着。

 如此一来,金兵被拖的苦不堪言,再加上要对宋朝用兵,种种器械人员俱有不⾜之处,没奈何,却只得由吴乞买主动低头,派了使者向合不勒宣诏,以示既往不咎。

 合不勒已经得了诺大好处,继续和金人斗下去也有些吃力,当即便受诏领命,表示不再与上国对抗。

 至于使者问起沈拓一事,合不勒却是光,直接道:“蒙古人没有出卖朋友的习惯。”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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