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曹操的心思
不说宝珏和萧文在房里甜蜜恩爱,只说温伶和十六在驿站的一间客房里,正是分外的无助。
方美婷把两人安置好以后,也不和十六多罗嗦——对花楼的小倌,她一个读书人,自然是十分鄙视,若不是公主吩咐,她平素连看都不会去看这等靠出卖
相过日子的人,何况是安排他们住宿。所以,在给他们找了间一般的客房之后,径自离开了。
瘦小的十六趴在
边,看着昏
不醒的温伶,心里十分焦急。
温伶被卜
堂到底用了什么样的刑法,他是不知道,但瞧他被搬来搬去这么折腾,却还是昏
不醒,可见必定是伤的不轻。方才央求方美婷帮忙寻个郎中来给看看,却被一句“天色太晚,郎中大夫们肯定也不愿意出诊,还是等明天再说”给打发了。
他也想过自己出去求郎中来看,但一来自己身边没钱,郎中当然不会愿意白跑一趟;二来,这里到底是公主的临时住处,自己也不敢随便走动,万一有个闪失,恐怕会招来杀身之祸,到时,岂不是反而害了伶哥哥?这么一想,十六觉得,也只好等明天了。
温伶在昏
中痛苦的呻
着,十六也觉得很难受。
在萦梦楼里,他被卜
堂拨去伺候温伶,温伶平时待他不错,二人素以兄弟相称,温伶也曾笑言:自己若是从了良,必会将他一起带出去,可是他们从来都只是想想而已,即使美貌妖娆如温伶,也从来没有一个客人肯在他没有付出身体的代价之前,就主动提出替他赎身。
而温伶自己,也并不愿意用身体去换自由,总想着有朝一
,自己攒够了钱,自己替自己赎身,然后,寻一个不计较他过去、真心待他的人,过完下半辈子。无奈卜
堂开出的价钱年年在涨,温伶的名声越响,价钱开的越高,温伶明白:如果不卖身,他根本就不可能筹出那样天价的银子来!所以,卜
堂
着他破身去伺候贵客的时候,他虽然抵触,却只能顺从。
等到公主殿下赏赐了宝物,温伶兴冲冲拿着自己的所有家当去赎身,又被卜
堂以偷窃的罪名没收了宝物,还毒打一顿,用了刑。总算是顾及今后的生意,温伶才没被破了相,却也离死不远。十六知道温伶命在旦夕,便偷偷拿了温伶藏好、打算留做纪念的玛瑙耳坠子,跑到驿站求公主救人。其中的波折,现在想来,也让十六满心的惶恐和后怕。
眼看温伶憔悴痛苦的样子,十六实在没办法可想,只好从桌上凉壶里倒些凉水出来,用手指沾
了,小心地往温伶干裂的
角上点蘸着,希望能给温伶点刺
,让他尽快醒过来。
他坚持不懈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
半夜里,温伶醒了过来,一双眼睛打量了周遭的摆设布置,最后缓缓地落在一边的十六身上,轻轻地问“十六…这里不是萦梦楼…我…我…这是…在哪里…”
十六开心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伶哥哥,你可终于醒了!可把我急死了!我们在公主的驿站里,是公主救了你出来,公主还说明天就去替你赎身,伶哥哥,你就要自由了!”
温伶怔怔地看着
顶,也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苍白的面上闪过一片羞怯的红润,嘴角噙着丝微笑问:“公主人呢…我…我想当面向公主道谢…”
“这个么…天色这么晚,公主已经和驸马歇着了,明天再向公主道谢也不晚。”十六好言劝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温伶才刚泛着桃红的脸颊立刻又变得惨白。
他突然对那未曾见面的驸马又妒又恨,妒的是:一样是人,他凭什么能家世显赫又得到公主的怜惜、占尽万般宠爱,自己却从小卖身花楼、强迫着去做那
来送往的下
勾当;恨的是:公主如此温柔的人,知道我受伤,必定会为我请医诊治,就是陪在我身边安慰也是可能的,否则她为什么会把我从花楼里救出来,又要替我赎身?定是对我有情!现在她却不来看我,想必是你在从中作梗,独自占了公主去!
既然老天不给他好命,那么他只有靠自己去创造、去夺取!这是温伶的信条,也是他一直以来遵循的行事守则。所以,当
他半真半假地说了那段话——胡金缕的确是下了
药,却没有他说的那么可怕。公主是这样温柔善良的人,若是能跟了她,与他自然是个上上之选;即使公主不能娶他,他自己赎身出去,有了和公主的美好经历,与他也是一个曾经甜蜜的回忆。然而,公主并没有选择他,公主弃他而去…原来,自己终究是个被人看不起的货
…
如果和公主永无相见之
,那么他也死心了,可是,现在却不一样!
是老天爷安排公主救他出来的!这是天赐的缘分!自己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能遇见让自己倾心的好人,自然更应该牢牢把握住才是。花楼里的经历告诉他:若想自个儿过的好,就要踩着别人的头往上爬!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他都要把公主的心拉到自己身上,让自己得到公主的宠爱!这样,就再没人能欺负他,
迫他,要他去做一些根本就违背他意愿的事!他不能掌握权势,可是,他可以掌握有权势的公主呀!
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细长的凤眼寒光一闪,温伶叫过十六,在他耳边一阵嘱咐,顷刻之间便定下一条釜底
薪的计策来。
第二天一早,墨珠、紫玉和秋住,正拿着洗漱用品以及早膳往驸马萧文的房里去,却在门口,看见象个木桩子似的杵在那里的十六。这四个人昨夜没见过,此刻一打照面,自然是三本你d?拾?k文?w?个小厮抓着一个十六,大喊“有刺客”一边拳脚不停,私斗的厉害。直到侍卫扈从赶了过来,宝珏萧文被闹得起了
、开门出来瞧个仔细,几个人方才明白了彼此的身份。
墨珠、紫玉和秋住,虽然是小厮,但比之正经人家所不齿的花楼小倌,他们却是明显的好上许多,加上又是在公主驸马手下伺候,对花楼出来的十六却也没什么好感,因此只是对十六淡淡地打声招呼,便各自服侍主子洗漱、更衣、用膳了,很干脆地把十六给晾在一边。
十六等了半晌,见众人都没有理他的意思,不由得悲从中来,坐在门槛那边哭了起来。
其他人倒没什么,惟有宝珏,却是对哭声一点抵抗能力也没有,见那瘦小少年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嘴里的东西是怎么也咽不下去了:“好好的,你哭什么呀?不是跟你说要替你们赎身了吗?还有什么好难过的?哦!是怕今后没法过日子是吧?没关系,驸马已经说过了,要送你们些银两,节俭些的话,过日子是没问题的…”
“要银子有什么用?”十六毫不领情地抢白道“人都快死了,还有银子做什么?!”
“谁要死了?!”宝珏一愣“难道是温伶他…”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天,您到好,把人领回来就完啦?”十六抹着眼泪,没好气地说道“您怎么不瞧瞧伶哥哥正昏
着呢,也不想找个郎中大夫来给看看,只顾着自个儿和驸马亲热,您这叫办得什么事儿啊!”“放肆!”秋住火暴的脾气立刻窜了上来“你是什么东西?!竟敢编排起公主来?!也不掂掂自己的分量?给你三分颜色,还就真开起染坊来了?!公主救你们回来,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你们不知道感恩,反而还在这里胡言
语!哼!果然是娼门里出来的货
!良心让狗吃了不算,做人也没规矩!”
墨珠也是一脸的怒气,却没有开口。
倒是紫玉冷冷地说道:“秋住哥,你也别气,和这种下九
的东西生气,犯不着!咱们这么跟他斗嘴,主子们瞧着也烦心。横竖主子们都在眼前,把他们这德行看的清楚,心里自然也就有了主张,断不会再被他们做的假象给蒙蔽了去!”他说话一向厉害,明里是劝,暗里却也是狠狠地踩了一脚上去。
萧文听十六胡说,眉头已是皱起,但他自持身份,不愿和个花楼出身的少年有什么牵扯,两个小厮跳出来护主,倒正好顺了他的意,因此也不吭声,心里却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两个人留在公主身边。如此市井之人,若是带坏了公主可就糟了!何况公主身边跟着两个小倌,传了出去,名声也不好听。自己既然受了女皇、凤后的旨意,当然得一心一意地替公主着想,公主要纳小爷,谁都可以,但就是不能是出身花楼的小倌!所以,这两个人,怎样也得赶了出去!
宝珏虽然也有些不快,但毕竟人是她弄回来的,如今上不了台面,自己倒有些难堪,因此,赶紧扯开话题,问道:“听你这么说…莫非温伶伤的很重吗?”
“我怎么知道?”十六瘪了瘪嘴,不敢造次——自己不是人家的对手,还是老老实实地把戏份儿唱好,才能让伶哥哥的计划顺利进行“伶哥哥他都不肯让我近身…公主,求您去看看伶哥哥吧…我瞧着实在是有些害怕…”
“他受伤,你怕什么?”秋住忍不住又
嘴“你别把芝麻大的事情吹得跟个西瓜似的,谁信你?!”
“真的…公主…我不骗您…您去看了就知道了…”十六语焉不详的说道,一副又要急哭了的样子。
宝珏顿时心又软了“好吧,好吧,本宫就跟你去看看,你别哭了。”说完,就要站起身。
萧文一把拽住她的袖子,嗔怪道:“你急什么?先把早饭吃了再去,反正已经晚了,也不在乎再耽搁会功夫。尝尝,这是厨子按你的口味,替你熬的
丝干贝白粥,”一边说着,一边端起碗,舀了一调羹,送到宝珏口边,喂她喝了下去,笑着问道“还地道么?”
宝珏顿时心花怒放“地道,地道,只要是你喂我吃的,什么都地道!”十六和温伶的事情全抛都了脑后,她揪着萧文的袖子,撒娇道“文儿,还要!”
萧文笑着把碗往桌上一放“自己吃。”
“不要!我就要文儿喂我嘛!”一边说,一边扯着萧文的袖子直晃,嘴巴张开,摆出一副“非得你喂我才吃”的架势。
萧文的眼睛一溜,看见十六吃惊的面容,心里冷冷一笑,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发灿烂,端起碗来,无可奈何地说了句“怕了你啦,喂就喂吧!”一边又慢慢地舀了粥喂宝珏吃下去。
一碗白粥很快见了底,萧文把碗放下,还没开口,只听宝珏贼笑着说道:“文儿,这粥有些粘,我
上沾了些,你替我擦了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两片红
已经凑到自己嘴边,亲吻起自己来。
萧文这才明白
子的意思。若是往常,旁边站着小厮,他是断断做不出当众接吻的事情来的,可是今
,既然存了告戒旁人不要有非分之想的心思,他便顺水推舟,把闺房里才有的亲密动作也做了出来,抱着宝珏深情而甜蜜地吻着,好不容易结束了,他还意犹未尽地在宝珏的
上有轻啄了几下,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
十六嗔目结舌地看着公主夫
当众亲热,不由暗暗鄙夷:权贵人家行事原来也是如此放
,还在我们面前装什么清高,大家还不都是一路的货
?
“文儿,我去看看就回来,你慢慢吃哦!”宝珏嘱咐道。
“墨珠,紫玉,你们跟了公主去吧,我这里有秋住就行了。”萧文吩咐两个少年道。他担心宝珏上当,想到有这二人跟着,别人就是有心算计,也要顾忌他们,加上先前也看出紫玉精明,假以时
,恐怕只在秋住之上,与冬行可打个平手,有他在的话,宝珏应该还安全些。
墨珠紫玉听他这么说,自然是遵命办事,跟着宝珏出了萧文的屋子,往东面温伶暂居的客房而去。
十六走在前头,快到门口了,他故意紧着跑了几步,借机用力蹬了几下地板,随后,他一把推开房门,口里大声喊着:“伶哥哥,伶哥哥,你可好些了没有?”
宝珏刚吃了早饭,自然不可能象十六跑得那么快,所以,当她进了客房的时候,只看见温伶拉着被子裹在身上,缩在
边瑟瑟发抖,嘴里喃喃自语着些什么,而十六,正跪趴在
边,又开始抹眼泪。
“温伶,你可好些了?”宝珏才靠近
边,温伶突然大叫起来。
“啊——不要——不要剥我的皮——不要——不要——”他凄厉地叫着,一个劲儿地往里
缩,最后,索
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宝珏只看见一个被垛子在那边抖得厉害。
“谁…谁说过要剥他的皮了?”宝珏一脸诧异地问着自己的两个小厮“我什么时候这么变态了?”
墨珠和紫玉当然不明白“变态”是什么意思,不过,听主子说来,好象是不好的名词,因此两个少年都一个劲儿的摇头,异口同声地说“公主别理他,他大概脑子糊涂了!”
十六在一边嘀咕:“你们才脑子糊涂了呢!”不过他语音极轻,又是只在嘴边打了个滚,宝珏和两个少年都没有听见。
“温伶,你现在不是在萦梦楼里,本宫待会儿也会差人把银子送给卜
堂,换了你的卖身契回来,你也就自由了,别再想些有的没的,好好歇息,啊?”宝珏站在
边好言相劝,但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温伶用仿若受惊小鹿的眼神,惊惶地打量了她片刻,突然扔开被子,合身扑了上来,一边凄厉地哭喊着“公主,救我——公主,救救我!我不要被剥皮啊——”
“谁要拨你皮了,你真吓傻了…啊?!”宝珏呆呆地看着抱住自己
的少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少年穿的红衣裳,背部却是褐色的?而且全没有其他地方来的柔软,似乎被什么浆过…看这样子,难道是…血? !
温伶可怜兮兮地抬起头:“公主,您一定要救我!我不要被剥皮!我不要!”一边把头摇的跟个拨
鼓似的,而且越来越疯狂,把宝珏看得心惊
跳,赶紧把他抱进怀里好生安慰“别怕啊!别怕!本宫在这里呢!有本宫在,没人敢做那种缺德事!乖啊!别怕,别怕!”
温伶在她的安抚下,渐渐安静了下来,怯怯地问:“公主…真的没有人敢剥我的皮吗?”
“那是当然的!”宝珏温柔地摩抚着他的头,犹如对着一只受惊的小鹿,
哄着问道“你告诉本宫,是谁说要剥你的皮的?”
温伶咬着嘴
,半晌,他突然解开衣扣,褪下衣衫,把自己的
背
了出来:“卜老板说…说要把我的皮剥了…去卖个好价钱…”
宝珏顿时倒
了口冷气,墨珠惊叫一声,忙用手捂住嘴巴,紫玉虽然神色不变,眼中也是闪过一道怜悯的目光,至于十六,早就趴在一边抹起了眼泪。
原来,宝珏当
记忆中,温伶光滑细腻、雪白而无瑕疵的背上,此刻赫然被刺上了满幅的“红梅
”!
密密的针眼,鲜
的颜色,一幅“红梅
”虽然栩栩如生,可是却是在人体上刺的青、上的
,不说这染
的后遗症,只说完成这幅刺青,就可以想象温伶是受了多大的痛苦。
温伶坐在
上,抱住自己的双膝,低低地啜泣着。
一时间,满室只听见他压抑的哭泣,和十六的嚎啕大哭。
宝珏满心的不忍,这一刹那,她忽然把苓珑的影子,和眼前的少年重叠了起来。
她不由自主地在
边坐下,轻轻地抱住颤抖的少年:“还疼吗?我让大夫来给你看看可好?”
怀里的少年依旧只是哭泣,然而,一双手,却悄悄地环上了宝珏的
。
“听话,大夫来瞧了,开了方子熬了药,你只要乖乖吃药,伤很快就会好的…听话好不好…苓…”“珑”字还未出口,宝珏看到怀中少年那双斜挑的凤眼,才恍然惊觉:那可爱的少年已经灰飞湮灭,此刻自己抱着的,根本就不是他!心中顿时一片阴郁。
温伶却会错了意,他以为公主叫的是他,心中一真暗喜:虽然自己的确被那卜
堂害的惨,可这身伤倒也没白受,居然也派上了用场,看来,果真是天助我也!
十六在一边急着咋呼:“对啊!对啊!公主,您快请大夫来给伶哥哥瞧伤!”
他这么一叫,宝珏才意识到现在不是怀念苓珑的时候,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办,当下吩咐墨珠去跟方美婷说,请个大夫过来,再有,就是赶紧拿了银票,去把温伶和十六两个的卖身契给换回来。
一会儿功夫,镇上的大夫们全被请到驿站来“开会”对着温伶又是诊脉又是验伤,偏偏温伶看到人多就要闹,嘴里直嚷着公主救命,怕人要剥他的皮,宝珏看着不忍,只好抱着他安抚,这才让大夫们能安静地望闻问切,最后一起开了张方子出来,交给公主。
温伶的表现,让他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大夫们“神智不清,若再受刺
便可能得失心疯”的结论,因此,当他抱着公主苦苦哀求不要离开他的时候,公主虽然十分为难,但最后还是留了下来,只让跟着的小厮中的一个回去禀报驸马。
温伶缩在公主的怀里,享受着公主温柔的安慰和轻柔的拍抚,心里为自己的第一步顺利实现而雀跃不已,接下来,他可就要慢慢实现他的下一个目标了…哼!驸马爷,你也得意不了几天了!咱们就来看看,到底是谁能笑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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