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柴仲威衣着光鲜、步履轻快的走进竞威建设的总裁办公室。
“大哥。”他愉快的打着招呼,径自在另一侧的沙发上落座。
“喔,你来了,怎么样?这一阵子够你忙了吧?”柴伯竞很快的离开办公桌,走过去坐在他对面。
“也还好啦,第二次就比较有经验了,不像半年前那样,忙得昏天暗地的。”他的手搁在扶把上轻轻的打着拍子,一副
有成竹般的悠然、自信。
柴伯竞放松的靠向椅背。看小弟目前的样子,最糟的时候应该都已经过去了吧。
他还没忘记半年前他废寝忘食的拼命模样,那真是叫他吃了好大一惊。自小到大,不管面对的是学业或事业,仲威从未如此认真的投入过,原以为他是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兴趣所在,直至见他不断的消瘦,甚至新店已进入轨道,营业额也扶摇直上了,他仍是毫无喜
,柴伯竞才发觉情况并不单纯。
“那距离你要的目标,近了吧?”他问。
柴仲威笑了笑。
“我想也够证明了吧。既然我有能力独自撑起两家店,视市场的接受度和营业状况,要继续开第三家、第四家,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我想『那个女人』野心也不是那么大,否则也不会放着堂堂副总夫人的位子『潜逃』了。”
柴伯竞沉默了。小弟对孙习融的感情,他还是从汪嫂那儿听来的,这又是另一项叫他吃惊的事。
一向被女孩子追着跑的小弟,竟然会反过来对一个特定的女人倾心,而且认真专注的程度,从他后来所做的事情就可以看得出来。可以确信的是,他这回是真的栽进去了。
柴伯竞曾和柴仲威长谈过一次,明了了他对孙习融的“承诺”虽然对她竟可使一向放
不羁的弟弟有如此令人欣慰的改变,不免心存感激,但面对仲威的失意,他也无能为力。感情的事,在柴伯竞的认知里,一向是不可强求的。
“你打算去找她了吗?”静了一会儿,柴伯竞还是忍不住问了。
“也许吧。”仲威并不正面回答,神色一整的反问:“公司这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前几个月,她曾经隐约的透
过想回原先职务的意愿,我没有正面响应她。她的野心太大,留在身边并不妥,最近我在考虑让她接业务部门的工作,负责高坪、数高价位的项目。只要她肯安分的好好努力,这个部门接触富商巨贾的机会一样很大的。”
看仲威好象不太认同,柴伯竞接着又说:“我知道她先前扯你后腿的言行让你很不谅解,但芝敏毕竟是老员工了,能力也确实不错,这么多年来,她为公司出了不少力,若为了私人的缘故就开除她,很难教人心服。我是不可能再用她做特助秘书,但让她接掌业务部门,也不算贬降了。”
“你要让她当业务经理?”
“以她的能力,相信应该是可以胜任的。我会开诚布公的和她谈一谈,以芝敏的聪敏灵活,我想她应该懂得如何取舍,相信以后不至于对你或孙小姐再造成什么困扰才对。”
柴仲威沉
了一会儿,才道:“好,那这边就交给你了。只要她少做非分之想,少在我们两个身上打主意,你怎么安排我没话说。”
说罢,两兄弟一块儿大笑起来。
何芝敏的心眼柴伯竞并非看不出来,只是他一向拙于应付这种事,又一心想留住人才,所以才借着仲威尚不熟悉公司事务的理由把她调了过去。想不到她随即又把主意打到了仲威身上,还毫不顾忌的当着汪嫂的面怒责孙习融,这事让仲威知道了,哪肯罢休。
仲威原先是执意要开除她的,但柴伯竞向来惜才重情,不想见她为此而丢了多年努力的成果,所以才又额外给了一次机会,就看她懂不懂得把握了。
何芝敏的麻烦算是轻易解决了,但--
“我们和宇轩的合作,还是一切如常吧?”仲威接着问。
“嗯,但这次推出的『尊龙豪邸』,对方总负责的是侯方德。案子太大,谷长风的意思是再让孙习融多休息一阵子,不想一下子累坏了她。”
柴仲威也知道宇轩和他们的合作案不止是整个社区的室内装潢规画,连公共空间的绿化植被和庭园设计亦包含在内,工程可谓相当浩大,负责的设计师往往是小组进行,为配合工程进度,每个人的工作量均非常的繁重,在这种情况下,以孙习融大病初愈的身体状况,确实是不宜加入的。
“那就好。”他点点头。
柴伯竞不解的望着他,但柴仲威并未再说明什么,只一个劲儿的微笑着。
4yt * 4yt * 4yt
夕阳的余晖遍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反
出点点金色光芒。孙习融戴上墨镜,按下车窗,
接扑面而来的海风。
她的长发已经过一些修剪,前额的部分也蓄起了短短的刘海,不仔细看,已发觉不到手术后的痕迹。
傍晚的风略带凉意,但不至于到令人觉得寒冷的地步。她的心境就像初冬一望无垠的蓝天--清朗辽阔,万里无云,但又隐藏了说不出的一种凄清,和一种无法填补的空
和寂寥。
她已决心不再回想受伤时期那两、三个月的记忆,虽然它们不时的会在夜午梦醒时困扰着她,但天色一明,她往往就能马上把一切属于暗夜的、隐晦的情感挥开,专心于手上的工作。和多年奋斗努力的目标比起来,这短暂而幽秘的情思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啊!
所以她又来了。虽然公司有配合工地指挥进度的监督人员,并不需要她这专职绘图构思的设计师亲临现场视察,但她就是忍不住要来。在手上的工作忙完后,孙习融总喜爱自己开车来一趟,名义上好象是来关心一下师傅施工的状况和设计的配合度,实际上她自己非常清楚,她来不过是为了淡水海边的落
和徐徐的海风。毕竟对镇
守在绘图桌前的上班族而言,季节转换间的海岸别有一种教人心醉神
的氛围,让人对逝去的过往更觉
惘、遗憾。
当她把车停进家停满工作车、正在挖上造池的庭园时,室内、室外工作的师傅们已三三两两的聚在一旁的空地上抽烟喝茶,准备下班了。
“孙小姐,怎么这么晚来?要下班了。”李老板洪亮的嗓门自远处传来,其它的人见到了她,也纷纷点头招呼着。
孙习融不习惯扬声大喊,只是微笑致意,一边随意的浏览室外的进度。忽然,一个人影倏地进入她的视线,只见跑得气
嘘嘘的汗
脸庞上溢满热情的笑容。
“孙小贼,你来了,好几天没有看到你够来,素不素浑忙啊?”阿弟年轻的笑脸带着真诚的关心。
又来了!又是那样“有意思”的眼神。孙习融的笑容一下子僵在
边,一路的悠闲心境竟被某种未知的慌乱取代。和他对面而立时那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总使她有一瞬问的失措和
惘。
“偶们里面已经有个大概的样子出来了,偶常常一边在揍,一边就在想,你尊素不简单耶!一个拟孩子可以把房子设计得这么好,偶想你注己的家一定也布柱得浑漂亮吧?尊素叫人羡慕耶!”阿弟不管她的反应,一径说着,一面陪着她往人群处走去。
“没有啦,我家也是很普通而已。你做得还习惯吗?工地的工作很累人的。”孙习融极力撇开心里怪异的感觉,一面找话回答他。
“累哦?不费啊!偶还年轻,揍一点工作不算什么啦!”
“阿弟,你别看到小姐就跑得这么快,人家孙小姐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孙习融还没接话,李老板已经笑着大声打趣了。
他们已经走近了人群,一堆人看到阿弟
着孙习融讲话,又听到李老板的言词,全都哄堂大笑起来。
“是啊是啊,你去吊码头边的槟榔西施比较快啦!”
“还是市场包便当的阿菊也不错啊!”“喂,阿弟,你还没有女朋友啊?我给你介绍我家附近洗头店的阿妹啦,人家也是国中毕业而已,但是人很勤快,长得也不错哟!”
“耶,你们这样讲不对,我们可弟衣服换一换,到学校门口一站,不用讲话就包准有一大堆大学女生跟过来搭讪啦!”
“是啊,长得这么『烟斗』,只要忍着不要讲话,就一定万事OK的啦!”
“对啦,不要讲话就不会
出马脚了。”
一堆人七嘴八舌的取笑建议,孙习融听了,却是再也笑不出来了。她看看阿弟。对这样近乎残忍、恶劣的讥笑,他好象一点反应也没有似的,还跟着大家一起笑着。
孙习融见到这种情形,不知怎地,心中老大不痛快起来,更加气恨起他的好脾气了。
她不管周围热络的气氛,径自冷淡的对李老板说道:“工程没问题吧?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一群人见她突然板着脸把话题切进工作,纷纷识趣的闭上嘴巴,
完手上的烟,解散下班了。
李老板见状,也收起笑脸,陪着她进去巡了一遭,顺便估计着尚需的工作时间。两人谈了一会儿进度上的问题,便又先后走了出来。
“差不多了,我也要下班了。孙小姐没事了吧?工地的人走得快光了,你也不要久留,不太安全。”李老板关心的叮咛一声,转身跨进了他的小货车。
孙习融道了再见,却不想马上返回台北,驱着车慢慢的往码头驶去。
她知道她刚才的反应太过突兀了,恐怕会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更甚者,或许会有些不太好的批评,但她已管不了那么多,她心里着实为阿弟感到不平。
她知道大家其实没有什么恶意,工地的工人原本讲话就是没遮没拦、
鲁坦率了些,他们已习惯这样的打趣方式,自己以前也不觉得有何不妥的。只是不知为何,阿弟那不当一回事的态度竟像
刺般刺痛了她,让她气闷不已又无处可发,惹得心头不断的躁怒起来。
海口处的风大了些,孙习融漫无目的的走着。不是假
,但石墩上仍有不少两两成双的情侣在喁喁私语,亲密依偎的身形在霞光的映照下拖出长长的影子,让她的脚步不断的绊到紧密纠
的黑影。
愈近码头,人声愈嘈杂了起来,下了班等着回到对岸或放了学无所事事闲逛的人
,把一个小小的空地挤成了热闹的市集,卖烤香肠的、烤鱿鱼的、烘地瓜的、卖红豆饼的,香味混合着鱼腥味,吸引众人的食欲。
孙习融动过几次买来吃的念头,但想到自己一个人坐在路边吃东西,不免有些奇怪,终是打消了主意。她闷闷的在另一头的石椅上坐下。
“嘿!请你出好吗?”一只烤得红通通、串在竹枝上的鱿鱼忽然出现在她眼前,把她吓得往后一缩,后脑“碰”的撞上了石墙。
“哎哟!”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吓到你了,有没有樽么样?”阿弟焦急的神情探到了她面前,拿着两只烤鱿鱼的手空不出来帮她检视,他急得抖了抖手,烤鱿鱼的酱汁便滴溅在孙习融米白的长
上。
“哎…喔,还好,没有什么关系。”她盯着大腿处的污渍,言不由衷的说着。
天啊!这要怎么洗?孙习融在心中哀叹,但看着阿弟单纯而惶恐的表情,她实在说不出指责的话来。
“偶…偶素在那边买点心,刚好看到你够来,好心想要请你出的,不晓得费吓到你,害你撞到了墙壁,尊素不好意素喔!”他慌得又鞠躬又点头,手上的鱿鱼也跟着又摇晃了起来。
孙习融一瞧,马上伸手就接过一串,拿离身前远远的,匆促的说:“谢谢,你也坐下来吧,别一直站着。”她实在怕又给滴上几滴做记号了。
阿弟听话的在她身旁坐下,一边高兴的介绍:“这一摊的最好出了,你素素看,尊的,偶常常出,不费骗你的。”一边胃口很好的张口就咬了起来。
他显然没有看到自己的“杰作”孙习融想着,也跟着小小的咬了一口。
两人专心的吃了一阵,孙习融想起了问道:“你不是早就走了,怎么现在还在这里?”
“喔,”阿弟口齿不清的回答:“偶肚子饿了,先来出一点东西再回气啦!而且,这里傍晚的轰景很漂亮,有浑多人都嘛喜爱来这里噎费呢!”
噎费?
孙习融不作声,一面吃着,一面在嘴边无声的学着他的话,搞不清楚他怎么有本事把这么饶口的发音说得如此顺畅。
“对了。”阿弟
下嘴巴里的食物,接着又问:“你不素要回台北吗?怎么也跑来啦?素不素来噎费啊?”他自作聪明的猜测,不待孙习融答话,自己又说了起来:“哎呀!偶和你坐在一起,等一下你男朋友来,不素就要误费了吗?”说着就要站起来。
孙习融一把将他拉下,好笑的说道:“没有的事,我只是来散散心,没有约会,也没有男朋友。”
“你没有男朋友?不像啊!像孙小贼这么漂亮的人,怎么费没有男朋友?”
“不是长得好看就一定要有男朋友吧?”
“素喔!有俗候偶嗦偶没有拟朋友,人家也不相信。”他自顾的又咬了一口食物。
我们两个状况不同吧,先生!孙习融无奈的瞥他一眼。
她转念想到了刚刚工地的事。
“他们常常这样消遣你吗?”
“随?你素说工地那些人哦?”阿弟无谓的耸耸肩,解释道:“开玩笑的啦!你猪道偶们做工的人比较
鲁嘛,大家做样闹来闹气的比较热闹啦!”
“你听了都不生气吗?”
“哎唷,有什么好气的?再素,人家也没有素错啊!偶素不费讲话嘛,这也素素责,干么生气?人家又没有淹枉偶。”
孙习融默然了。虽然满佩服他这么看得开,但想到那些话,心里仍是不舒服。或许,她可以想办法帮帮他,譬如介绍他去上个正音班或什么的…正想着,耳边突然传来阿弟的惊叫声:
“哎呀!你的
子…”他视线一落,瞧见了孙习融腿上的污渍,以为是她不小心滴落的,拿着烤鱿鱼的手往斜一指,本是要提醒她注意,却不巧将竹
上只剩一小块的鱼片甩
了下来。鱿鱼片正好飞跌到她并拢平放的腿间“噗”的一声,端端正正的黏贴了上去。
孙习融整个人愣住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米白的长
在眼前报销,腿双开也不是,合也不是。
两人惊愣了几秒钟,终于,孙习融首先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我的长
很干净,应该还可以吃吧。”她快疯了。
而阿弟在听了她的话后,回答更妙:“尊的浑好出,偶没有骗你吧?”
两人又对视了两秒,终于忍不住,同时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狂的笑声引起了附近一些人的注意,两人却完全不在乎。
“吃啊!吃啊!?蹋了可惜…”孙习融用手指拈起鱿鱼片,呛笑着
到阿弟的嘴巴里去,阿弟也老实不客气的张开大口,把鱿鱼片连同孙习融的手指,一块儿全含了进去。
柔滑而
的
舌温暖的包裹住孙习融的手指,像一块有温度的丝绒,将她敏锐的触感完整的覆盖住,带来一种陌生却又教人留恋的温柔颤动,她的心跳一下少了好几拍。
意识到这样举动的暧昧,也为了掩饰突兀而起的心悸,孙习融用力而迅速的把手
离了阿弟的
边。
阿弟亮晶晶的眼睛简直“黏”上了孙习融的脸,直到笑声渐歇,疯狂般的大笑变成了尴尬的呛咳,只见她匆匆的低头在身边的小包里掏出了面纸。
“樽么办?”他
下嚼烂的鱼片,神色一变,又是惶恐不安的口吻。
“没关系,我先处理一下,回去再送洗就好。”孙习融头也不抬的回答,一面小心的将面纸印在污渍处
油,藉以回避他似会燃烧的目光。
“啊!那边有水,我去弄。”
她来不及制止,阿弟已飞奔而去。
傻瓜!油渍是不能这样处理的。
但她来不及把这样的常识教给阿弟,因为一心想“赎罪”的他一跑回来,快手快脚的就拿开孙习融铺在长
上
油的面纸,把一块
答答的手帕使劲的往她长
上擦。
天啊!孙习融觉得全身都无力了。她气馁的靠着身后的石墙,看着身前的头颅和忙碌的双手,见他努力的在米白的长
上擦拭,把一块原本明显但并不太大的油污擦得变成了一大片深咖啡
的印象画,她这下是真的说不出话来了。
哭无泪呵!
恍惚间,她想起了一个人,一个也想讨她
心却老是搞砸了的人--他常常打翻要捧给她喝的茶杯,食物喂得她满身都是,直嚷着要带她出去散心,却总害她一跌再跌…那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往事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耳边传来阿弟沮丧的声音:“怎么办?孙小贼,擦不干净怎么办?怎么愈来愈大块了?”
他哭丧着脸抬头看她,却见她一脸疲惫,在暗沉下来的天光下,更显得万念俱灰的样子。
再加上她一直都不讲话,阿弟担心起来了,惊声的问着:“孙小贼,你怎么了?是不是浑生气?对不起啦!偶尊的不素故意的,你不要难过,偶赔你一件新的好了,不要生气好不好?”他低声下气的凑过来想看清她的表情。
孙习融心里茫茫然的,心思已不在弄脏的长
上头,见他一脸愧疚,不觉
出淡淡的笑容。
“没开系的,我不会介意,我也不是在生气,你不要这么担心。”说着站了起来,往停车的方向缓步走去。
路灯全亮了起来,岸边已没有多少人了,风势大了些,刚抹
的
管黏黏的贴在腿上,不甚舒服,阿弟还追在一旁叨絮的赔着罪,不断的说着要赔她一件新的
子。
孙习融不胜其烦,立定下来,认真的对着他道:“阿弟,只是弄脏了而已,洗衣店会帮我洗干净的。你赚的是辛苦钱,要好好珍惜,不要再说买新的还我的话了,我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你别再那么介意了。”
“可素…可素,你看起来那么生气的样子。”他仍是惴惴难安的表情。
“我不是在生气,只是想起了一些事、一个朋友,不是针对你的。”她按下情绪,耐心的解释。
“一个朋友?素不素你男朋友?他让你伤心了吗?”阿弟一听不是针对他,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关心的
口而问。
不关你的事,你太
婆了--换作半年前,她或许会毫不考虑的这样回答他,但她的性格却已不再如同当年了。她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反而口吻温和的回道:
“不是男朋友,只是好朋友,他也没有让我伤心,是我让他伤心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相识不深的人谈这些,但话就是自然的说出口了。或许是他脸上诚挚认真的表情打动了她,又或许是郁积得太久,而这样的话,对一个完全不
识的人是比较容易说出来的吧!
“不可能,像你这么
的拟孩子,怎么会伤人家的心呢?素不素有什么误费?你气找他,跟他素清楚就好了嘛!”阿弟把头摇得似博
鼓,满脸的不信。
孙习融笑了,带着深深的无奈和怀念的口气:“我不能再去找他了,就算是误会,也是他不能接受的理由。”
“为什么?”他仔细的探看她的脸色,小心的继续问道:“你浑想念他吗?”
孙习融的眼神缥缈而遥远,像是落在黑暗的彼方,她轻轻的叹一口气,低低的说:“不为什么,也不是想念,该是怀念吧。我只能远远的怀念他了。”
阿弟好象受到了感动,又好象听得
迷糊糊的,带点傻气的又问:“他…他已经屎了吗?”
屎?
孙习融转过身来,正
的说:“不,他活得好好的,活得很
?、很有意义:他知道他自己要做什么、能做什么,也做得很好,不输任何人的。”
“那,我就不懂了…”
“你不需要懂,阿弟,你这么努力上进,以后一定也是很有成就的,到时可别忘了我这个朋友喔。”她口气一变,神态又恢复了原先的轻松正常。
“啊…素、素吗?可素,你那个朋友…”他还不死心的想问个明白。
“我们不要再谈他了,反正你也不认识,而且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再去回想也没什么意思。天全暗了,我也该回去了,谢谢你的烤鱿鱼,真的很好吃,再见了。”孙习融一口气说完,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唉,那你的
子怎么…”
“别担心,我会送洗的。”她朝他一笑,发动引擎,拉下排文件,车子很快的呼啸而去。
“至少让我出干洗费啊!”阿弟仍在原地大声呼嚷着,但响应他的,只剩一屡淡淡的车烟和愈来愈冷的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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