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据说,俱乐部的男人将赢得她注意力的赌注又提高了。
一名女侍在经过她身旁时,以一种神秘的语气将这个新闻告诉殷忘尘。但她毫无反应,甚至连轻挑一下眉毛都没有。
她继续让白皙修长的手指在洁白的琴键上舞动着。
今晚地弹的曲子总是
出一股淡淡的哀伤,让聆听的人都
不住感到一阵微微的帐然。
一首b小调更以一种令人低回不已的方式轻柔地
泻于室内。
所有的人都不
将眸光定定地凝在她身上,一个小时前发生的
动早已被他们遗忘。
一个小时前,芙洛莲思的现任情人冥王光临了此地。
人们以复杂的眼神直町着冷例漠然的冥王。男人们看他的目光是微微带着忌恨的,女人们则不自觉地
出一股渴求。
芙洛莲思热诚地
他,有人甚至注意到她拿着酒杯的右手微微发颤。
冥王被
入位于最隐蔽角落的座席,芙洛莲思女爵亲自为他端来了一杯冰矿泉水。
不是任何一种顶级名酒,只是一杯冰水。
许多宾客对芙洛莲思如此的待客之道感到不解,但冥王似乎不以为意。他饮了一口冰水,漠然地接受众人的注目。
宾客们悄悄地议论了一阵子,但不久后男人们的注意力重新被殷忘尘吸引,只有几个女人仍旧以充满兴趣的眸光直盯着冥王。
终于,殷忘尘结束了这首哀伤的b小调。她轻扬起头,紫灰色的星眸扫过人群;所有的宾客都明白她的意思,下一首曲子将是她今晚弹奏的最后一首了。而且根据芙洛莲思女爵在一年前订下的规矩,最后一首她将以歌声伴随旋律,演唱的曲子由出价最高的人指定。
所有的男人开始疯狂地竞价。对他们而言,能让这位拒绝融化的冰霜美人为他们演唱一首曲子,是相当值得夸耀的一件事。尤其是当得标的男人点歌时,她会用她那双从不停留在任何男人身上的眼眸看着他,那种无法形容的眼神往往会让被注视者感到一阵奇异的战栗。因而,他们千方百计只为让她看他们一眼。
目睹其他人奇特的举动,韩荫微一扬眉“怎么回事?”
“他们在竞标。”坐在他身边的芙洛莲思微笑道“希望得到指定琴师演唱某首曲子的权利。”
“什么?”韩荫的语调是讶异地。
“你不晓得,来到这个俱乐部的男人,有三分之二以上是为了看她。”芙洛莲思举起酒杯,优雅地经咦一口“他们用尽各种手段只为博得佳人青睐。”
“所以你想出了这个竞价点歌的方式?”韩荫静静地凝视她一会儿“你是个相当有生意头脑的女人。”他举杯向她嘲弄般地致敬,眸光转向群众。
今晚的叫价已经到了五万帝国币。
“又创纪录了。”芙洛莲思轻声道。
喊出这个价码的是一个具有子爵爵位的年轻贵族,泛着红光的脸庞上有着志得意满的神情,他十分确定今晚殷忘尘将为他演唱。
“十万。”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轻易地粉碎了他的自信。他转头寻找着这个一下子将价码提高两倍的男人。
冥王挪双冷例的黑眸嘲谨般地
向他。
“你疯了吗?”芙洛莲思号珀
的眼眸盯着他。
“你说呢?”韩荫毫不在意地反问。
“我无所谓,反正你这笔钱将成为俱乐部的收入。”
韩荫
轻撇,眸光转向坐在
白色演奏钢琴后的殷忘尘,她紫灰色的眸子亦正凝望着他。
“点歌呀!”芙洛莲思
感地察觉到两人眸光的不对劲,
不住催促着他。
韩荫朝殷忘尘打了个手势,示意她随意演唱。
这个男人花了十万帝国币,却不指定任何曲子。他只是单纯地想向人炫耀他无法估计的财富吗?殷忘尘凝思着,现在她的脑海里似乎只回
着一首曲子,她忽然渴切地想演唱它。
这首
传于民间的歌谣虽为众人所
知,但他们从未听过有人能将它诠释得如此令人忧伤,就像歌词中的主角是她自己一般。充满无奈的歌词,在殷忘尘轻柔低哑的歌声中显得更加凄凉。
有些感情丰富的女人忍不住眼眶含泪。
当整首曲子在一串琶音中结束时,他们甚至忘了鼓掌,只是怔怔地望着演唱的女主角。
殷忘尘亦怔怔地出袖。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喝了这首民谣,她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
漏了一直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情感。她怎会如此反常?
殷忘尘将眸光转向坐在最角落的韩荫,他正以一种充满深思的眼神直盯着她。她连忙收回视线,无法解释自己突然的一阵心慌意
。她起身合上琴盖,迅速离开俱乐部。
韩荫盯着她的背影。
“你以乎对她很有兴趣。”芙洛莲思嗓音沙哑地。
韩荫回过神来,不动声
地反问“什么意思?”
“上周末晚上你送了殷无忧一幅名画,”她吭了一口白兰地,慢条斯理地“窦加的“芭蕾女伶””
“没错。”
“为什么?”她直盯着他,仿佛想看透他的心思“你真那么欣赏她的舞技,还是为了讨好她姊姊?”
“讨好殷忘尘?”他嘲讽地掀掀嘴角,仿佛觉得她这个念头很可笑。
“你甚至知道她的名字。”芙洛莲思的语气酸涩。
韩荫轻轻挑眉。
“这个俱乐部的男人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她顿了一会儿“只是,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得知的?你们认识?”
“不认识。”
“那为什么——”
“我有必要向你解释吗?”
他冷淡的语调令芙洛莲思微微一惊,她知道白已逾界了,在他们“亲密”的关系中并不包括过问对方的私事。
她知道韩荫对妇情唯一的要求是,绝不过间不该过问的事。但今晚她却在一阵莫名其妙的醋意中犯了他的大忌。
“对不起。”她极力想弥补。
韩荫微微领首,举起矿泉水一饮而尽。
“我该走了。”他起身披上质料良好的黑色长大衣,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芙洛莲思痴痴地凝睬着他,心里泛起一阵轻微的酸楚。她明白韩荫的意思,他们之间结束了。她终究还是无法征服这个出众的男人。
殷忘尘独自穿过大门。通常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总会有一大群男士抢着要护送她回家,但今晚却反常得一个人也没有。
他们都被她脸上那层足以使地狱结冰的寒霜给慑服了,没有人敢上前打扰她。
当她正要开门上车时,面前出现的一道阴影让她凝住脚步。
她迅速抬起头“是你。”语调是冰冷的,紫灰色的眸子
出两道寒咧的光芒。
“好久不见,要找你可真不容易。”男人以不怀好意的目光回靓她“你倒是越大越漂亮了。”
她不理会他的问候“让开。”
“听说你在“芙洛莲思”工作,真有一套,赚了不少钱吧!”
“和你无关。”
“怎么会无关呢?我们多少也算有点关系吧。”那个男人泛起一抹嘲讽的微笑“无忧呢?
她还好吧!”
殷忘尘冷冷地瞪着他。
那男人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没想到这小鬼长大后变得真美,还成为芭蕾新星,风靡翟座黑帝斯城。只可惜当初我没”
“你说够了没有?”殷忘尘忽然无法保持平静,激动地打断他“你究竟想做什么?”
“何必这么生气呢?我只是想看看你们啊!”“我们和你毫无关系,请你用不着费心。”
那男人忽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还是这么高傲。”他评论道,目光是猥琐的。
殷忘尘用力甩开他的手,打开车门就要上车。
“等一下!”那男人猛然抓住它的手臂,用力将她拖离车子“我话还没说完呢!”
“放开我。”她扬声喊“我要叫了。”
“尽管叫吧!就像你以前一样,”男人迸出一阵狂笑声“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放开我,放开我!”殷忘尘急切地想挣脱他的手,无奈力气不够。她开始真正地惊慌起来,脑海里不断掠过可怕的记忆。
“不要,不要!”她嗓音尖锐地呼喊着“走开!离我远一点。”她剧烈地挣扎着,感到眼前一片黑暗。
男人对她
烈的动作感到相当不耐烦,他用力甩了她一耳光。“你给我安静一点!”他威胁她“否则看我等会儿怎么对付你。”
她依旧使劲挣扎着,男人冷然用力将她往地上一堆。她应声跌倒在地,抬起双眸无神地看着他。他拉她起来,双手紧紧地定住她的身子。
殷忘尘忽然停止挣扎。
“这就对了!”他气
叮叮地,抚了抚她红肿的右颊“反抗我是没有用的。”他仰头大竹夭。
“放开她。”一个低沉却清晰的声音
过了他的狂笑。
他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只见一个穿着一身黑的男人冷咧地盯着他。
“你是谁?我劝你少管闲事。”
黑衣男子漠然地瞪着他,自他身上
出的
森气息令他不
微微打颤。他不自觉地放开殷志尘,转身迅速离去。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后,韩荫将一双黑眸转向殷忘尘。她软倒在地,脸上仿佛陷入魔障般的种情令他一惊。“你还好吧?”
她毫无焦距的眸光仿佛不具生命的娃娃,过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恢复清明。
“你的脸”韩荫惊异地发现她莹润的脸颊上浮现正道清楚的红色指印,心中燃起一股莫名的怒火“是他打的?”
她没有回答。
韩荫仲手拉她站起来。在他放开她的手之后,她的左腿惊地一软,半跪在地上。
“怎么了?”
“我站不起来。”她轻声道“脚踝扭伤了。”
韩荫蹲下身子检视她的脚踝,他试着触碰她受伤的地方,她紧紧的蛾眉令他亦忍不住微微蹙眉。
“请你——”她犹豫了一会儿“扶我到我的车上。”
他却将她整个凌空抱起。
殷忘尘一惊“你做什么?”
“我送你回去。”他不容她争辩。
他一路将她抱向他挪辆黑色的私人磁浮车,打开车门将她放在后座。
“你住哪儿?”韩荫忽然发现这是个第二次问她这个问题了。第一次是在十五年前。
“你不必送我的,我的车有自动驾驶系统。”
“别跟我争论。”他不耐烦地。
殷忘尘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告诉他地址。
车子离开市区之后,韩荫才开口:“刚才那个男人你认识?”
“不认识。”她淡淡地说。
韩荫自后照镜瞥了她一眼,知道她在说谎:不过他并不打算追问。
“为什么把画退给我?”他转开话题。
“我们素不相识,不能收下如此名贵的体物。”
“那幅画是送给令妹的。”他提醒她。
“一样。”
“据说令妹想请我吃饭?”
“请你务必赏光。”
“我从不答应女人的邀请,除非她是我的妇情。”
“我知道。”
他俊眉一挑“那你还邀请我?”
“不是我,是无忧。”她冷静地解释“她是一片善意。”
“所以其实你并不想邀我便餐。”他性格的
角微弯。
殷忘尘沉默数秒“我很感谢你。是你答应把场地借给我们的。”
“举手之劳。”
他说得淡然。但殷忘尘心中却完全无法平静。那么十年前他让芙洛莲思女爵雇用她,还有今晚他的
身相助,难道都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为什么你要花十万元竞标,却不点歌?”她问了一个今晚一直想问的问题。
韩荫一怔。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看见有那么多男人为她疯狂,心里感到不舒服而已。
“据说俱乐部有许多男人试图追求你,你都不为所动,”他反问她另一个问题“为什么?”
“不是也有许多女人追求你吗?你何尝多着她们一眼?”
韩荫再次望向她,紫灰色眼眸
规着他。
“十万帝国币可以买到你一首歌,那么多少钱才能买到你呢?”他淡淡地问。
“你买不起。”
“是吗?”韩荫嘲讽地说:“你何不说个数字呢?”
这世上很少有他买不起的东西。
“天价。”
韩荫忍不住轻笑出声,笑声是浑厚低沉地“那总也是个价码。”
“你相信世上所有事物都可以用金钱买到?”
“我并没这么说。”他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不过我的确相信足够的金钱可以买到一个女人的陪伴。”
“你对女人的评价不高。”她评论道。
“正如你对男人的评价不高一样。”
殷忘尘静静地町着他英
的侧面,似乎只有对他,她的评价是不低的。她蓦然觉得脸颊一阵奇异的烧烫。
韩荫将车子停在她家门前,打开车门,再次抱起她。
“请你放我下来。”她烧烫的脸颊似乎要沸腾了。
他没有理会,一直到大门前才放下她。
殷忘尘用双手抵住大门藉以站稳脚步。
他陆探的黑眸盯着她“告诉令妹,我很荣幸接受她的邀请。”
去下这句话后,韩荫便转身离去,留下满脸愕然的殷忘尘。
殷无忧无法置信地盯着一向待人冷漠的姊姊,她竟然准备亲自下厨招待一个男人!
在早上十点,她们接到冥王即将于中午造访的消息时,殷忘尘的第一个反应是,迅速拟定菜单。然后她打开冰箱,检查里面的储存物。
“姊姊,你要亲自下厨?”殷无忧目光随着她的一举一动。
“当然,我们不是邀请他来用餐吗?”
“但我以为是请他到餐厅去。”
“你对我的手艺没有信心吗?”殷志挪揄她。
“不是的,姊姊的手艺天下第一。”殷无忧犹豫着“只是…”只是姊姊一向最讨厌外人来家里的,何况是一个男人。而且还亲自下厨。
“地点足他指定的,我们做主人的总不能不尊重客人的意愿吧。”殷忘尘淡淡地。
“姊姊不觉得受到冒犯吗?”
“只是吃顿饭而已。”
殷无忧微笑“姊姊能这样想就好了。我一直担心你会不高兴我请他吃饭的提议呢!”
“不必担心,我既然答应了,就表示我赞成你的建议。”她柔声道:“毕竟他是我们的恩人。”
“是呀!”殷无忧金色的眼眸璀璨耀目“我也没想到,是他批准了我们租用场地的请求呢!他真是个好人。”她
边漾起一抹甜美的微笑。
殷忘尘亦忍不住微微一笑。她可不会用“好人”这两个字来形容那个被称之为冥王的男人:事实上那个外号再适合他不过。没有人的气质可以如他一般令人不自觉地感到阴冷。
“你想我们该准备什么酒?”殷忘尘已经想好菜单,甚至连点心都考虑好了,唯一令她伤脑筋的是搭配的饮料。
“我不晓得,威士忌吗?”
“或者白兰地。”芙洛莲思女爵钟爱白兰地,或许他和她有一样的嗜好。“香槟好了。”她排除准备白兰地的想法“香槟适合海鲜。”
“那么餐后酒呢?”殷无忧问道。
一般绅士在用餐前与用餐后都会要求来一杯酒的,赛前酒或许可以省略,但餐后酒绝对是需要的。
“威士忌。”殷忘尘迅速应声“无忧,你去买一瓶弥赛亚的威士忌。”她听说来自弥赛亚行星的威士忌,享有全宇宙同种酒类最高的盛名。
“好。”殷无忧点点头,带着愉悦的心情出门买酒。
殷无忧没想到这样一瓶好酒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买到的,一般的商店根本没卖这种顶级名酒。
她得到酒品专售店才能买到。而且价格高得令她咋舌!
一瓶弥赛亚的威士忌竟然要花上她一个月的薪资:她当场愣在柜台。
“这瓶酒这么贵?”
“当然,这可是绝佳好酒呢。”柜台的机器人结帐员告诉她。
殷无忧犹豫了一会儿,或许她该放弃购买如此昂贵的酒。她正失望地想转身离去时,一位开朗的年轻人叫住了她。
“等一下,这位小姐。”他对她微笑“请问你是殷无忧吗?”
“你知道我的名字?”殷无忧讶异地瞥向他。
“当然,现在的黑帝斯城有谁不认识你呢?”
“我这么有名吗?”她俏皮地吐吐舌头,不自
地感到有些兴奋。
他看到她如此天真的反应,不
微笑加深“这瓶酒我愿意打五折卖给你哦。”
“真的?”
“如果你愿意送我一张你公演的票的话。”他眨眨眼。
“没问题。”她一口答应。
当她抱着好不容易才买到的酒准备出店门时,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我差点忘了请教,老板的大名是——”
“嘉斯.基尔曼。”他再次微笑“请叫我嘉斯。”
殷无忧见到冥王的第一个反应是倒
一口气,她没想到他竟是如此俊逸出众的人物。贵族化约五官、修长
拔的身材。行进时,姿势有如豹般优雅矫捷;伫立时,却又散发出一闲适自得的悠然:他是相当扣人心弦的一个男人。她发现无法将自己的眸光自他身上挪开。
现在,他伫足在一幅大型的立体相片前,幽深的黑眸研究似地凝视着相片。
挪双漂亮的眼眸如果是停留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相信她们都会为此昏厥的。
殷无忧泛起一抹微笑“这张相片拍得不错吧?”她轻快的语音吸引了他的注意。“是在我十八岁那年生日拍的。”
韩荫将眸光白相片上着来感情亲密的姊妹花,转至刚进门的殷无忧身上。
“你就是韩荫吧?”她巧笑倩甘地伸出一只手“我是殷无忧。”
韩荫礼貌
地握了握她柔若无骨的心手“韩荫。”
“你比我想像的还要出色得多。”她直
地道出心中的感觉,一双金眸闪闪发光。“难怪人家会叫你“冥王””
韩荫闻言轻撇嘴角,她的率直令他感到讶异。女人通常觉得他
人得足以令她们神魂颠倒,但用如此光明磊落的态度表明对他的欣赏的女人却绝无仅有。而她的天真也令他觉得有趣,他之所以得到“冥王”这个外号的原因,和她的推论差了十万八千里。
“韩大哥”她顿了一会儿,偏头凝视他“我可以这样叫你吗?”不等他的回答,她又继续说下去“非常谢谢你出借“幻影”的艺术厅给我们,我们舞团的每一个人都很高兴。”
“那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对你而言可能是小事,可是对我们来说尤其是对我,这可是得之不易的大好机会呢!”
她漂亮的眸子忽然充满期盼地望向他“你觉得我那天跳得好吗?”
她问话的语调仿佛他的看法相当重要,他微微一笑“很好。”
“谢谢。”她笑得灿烂“你知道吗?那天晚上我最高兴的,就是收到你送我的那幅“芭蕾女伶”那真是最
的一份礼物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退还给我呢?”
“因为呀,”她俏皮地眨眨眼“一个真正的淑女是不应该随意收下价格不菲的重体的。这可是我在舞蹈学院的教授谆谆教诲的呢。”
韩荫发觉自己很难对她板起脸孔“除了教你们跳舞,学校还教你们如何成为淑女吗?”
“正确答案是成为一个颠倒众生的芭蕾女伶。”她故意装腔作势地将身子轻轻旋转一圈,还抛了一个颇为魅惑的眼绅给他“我学得怎样?”
“不愧是第一名毕业的高材生。”他淡淡地评论,语带笑意。
“我现在很有名哦!韩大哥。”殷无忧自自然然地叫着他,仿佛他们很早以前就认识了。
“托你的福,我可以用半价买到它。”她举起方才放在桌上的威士忌,朝他微笑。
他瞥了酒瓶一眼“弥赛亚的威士忌?”
“你知道?那你一定很受喝你 ?br />
韩荫摇摇头“我的一个朋友很喜爱。”威士忌半金黄半瑚珀的颜色令他联想起艾略特的眸
。他一向对弥赛亚的威士忌情有独钟。
“他一定是你非常好的朋友。”
韩荫俊眉微扬。
“因为你提起他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定相当怀念的。”她解释着“你一定很久没见到他了。”
“事实上我们每一季都会见一次面,”他微笑道:“固定聚会。”
“哇,那你们的感情一定很好你!?br />
韩荫微微领首。他对自己向殷无忧透
自己和三名好友之间紧密的情谊感到轻微的讶异,她似乎天生有一种令人放松心防的能力。她灿烂的笑容、天真的语调、自然的态度,令他不由自主地联想起阳光。
她的人就像她的名字一般给人无忧无虑的感觉,像在阳光明媚的青翠草原上摘花的少女——和她姊姊给人的感觉大不相同。
殷忘尘——该怎么说呢?她像冬季的微风,带着一股清冷。
“你和你姊姊的名字都很特别。”
“姊姊告诉我,这是母亲为我们取的。”提起母亲,殷无忧原本灿烂的笑颜染上一抹淡淡的哀愁。“她说,唯有忘尘,才能无忧。”
“唯有忘尘,才能无忧。”韩荫低声咀嚼这句颇富哲理的话,深有同感。
“我一直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它不仅是母亲的人生哲学,更无意中暗示了姊姊与我的关系。”她轻声道“如果没有姊姊,绝不会有今天的我。”
他静静凝望着她“你很受你姊姊?”
“当然。”她点点头,语气坚定“我们相依为命。”
身为独生子的韩荫很难想像兄弟姊妹问的手足情谊。事实上,他对所谓血脉相连的亲情一向抱持嘲讽的态度。有血缘关系不代表彼此的感情就一定得亲密,这是他自幼就习得的真理。或者只有他们韩家人例外?
他再次将眸光调向方才殷无忧未进门前,他正在观赏的立体相片。相片中的殷无忧坐在一片广阔的草原士,将整个身子软软她偎向身后的殷忘尘,
边漾着甜蜜的微笑,
出一排莹白的贝齿。殷忘尘则是伸出双手轻轻地搂住她,黑亮如丝缎的长发随风飞扬,白色的衣袂翩然,
边泛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对了,韩大哥,”殷无忧问道:“在吃饭以前你要先喝杯餐前酒吗?”她指指瓶身高雅的威士忌“威士忌?或者你想喝雪莉酒?”
韩荫回过神来,摇摇头“我不喝酒。”
“真的?”殷无忧的语声震惊。据她所知,男人没有不喝酒的。尤其是像他这般有身分地位的男人,手中端着一杯顶级好酒,仿佛是理所当然的事。
“那你喜爱喝什么?”
“矿泉水。”
“矿泉水?那不是没什么味道吗?”
“的确。”他就是喜爱那种淡而无味的透明感。
“好奇怪哦。”
“我的朋友也这么说。”
事实上,他们曾千方百计地想引
他品尝各式其他的饮料,却从未成功过。他坚持只喝矿泉水,而且要冰凉透顶的。
“这家伙连爱喝的饮料都怪异得很!”贺星扬曾经这样评论过他“和他的人一样。”
对贺星扬而言,不懂得品味咖啡的人不配称之为现代人。不过,对他的这个想法,不仅是韩荫,以品茶为乐的乔云及痴恋威士忌的艾略特都持保留态度。
“那这瓶酒不就白买了?好可惜。”殷无忧再问了一次,仿佛要确定自己的听觉“你真的一点都不喝吗?”
“不。”他好笑地肯定她的疑问。
“奇特的习惯。”一个低柔的声音淡淡地评论道。
两人同时转头,望向穿着一身白色连身长裙的殷忘尘。
她似乎相当喜爱白色。韩荫想起几次见到她,她都是一身白色的衣着,和他的偏爱黑色恰成强烈对比。
“姊姊,你准备好了吗?”殷无忧的语调兴高采烈。
殷忘尘轻轻点头,眸光转向韩荫。他亦正凝望着她。
“韩大哥,走吧。”殷无忧毫不避嫌地拉着韩荫的手,将他带向餐厅“姊姊的烹饪手艺非常高明喔!我保证你一定会恨喜爱的。”
韩荫并不排斥她热情的举动,任由她带领他进餐厅。
餐厅的格局虽然不大,却布置得极富艺术气息。
四壁上挂着几幅名画,有地球时代十九世纪雷诺瓦的“弹钢琴的少女”十七世纪林布兰的“自画像”以及银河时代二世纪时的大师梭罗.马丁的“梅琳皇后”都是别具风格的杰出作品。
殷忘尘发现他目光的焦点“都是仿昼。”她静静地说道。
他当然知道。因为前两幅画的真迹现在都挂在韩家的墙上,而第三幅画则是乔云赠给艾略特的礼物。
“你喜爱昼?”他凝住她。
“嗯。”“姊姊不仅喜爱欣赏好画,也很喜爱画画呢。”殷无忧微笑地替姊姊宣传“她的素描很
哦!”“哦?”韩荫轻轻挑眉,眸光仍紧盯着殷忘尘“你画人物?”
“我不画人物。”她否认他的猜测。
“姊姊只昼风景及静物。”殷无忧替她补充。
“为什么?”
“我不会画人物。”殷忘尘简洁地回答,便转了话题“我们可以开饭了。”她示意他们坐下。
这应该可以算是成功的一餐。
虽然席间殷忘尘很少开口,韩荫亦话不多,但殷无忧的妙语如珠仍令用餐的气氛相当愉快。
他们的话题自政冶、艺术、音乐,以至于历史、文学,非常广泛。
韩荫第一次发现女人也会有自己独特的见解。殷无忧的健谈自不待言:而不多话的殷忘尘一开口常常便直指问题核心,亦今个吃惊。他一向认为女人除了服装、流行、金钱,以及男人之外,不会有其他关心的焦点。这封姊妹令他不得不修正他自幼坚持的信念。
他放纵自己的眸光
连在殷忘尘清秀的容颜上。
“你对午餐感到满意吗?”殷忘尘问道。
这是殷忘尘另一个令他感到惊讶之处。现在不比从前,懂得烹调的女人越来越少了。她不仅会亲自下厨,又能做出不输餐厅厨师的美味料理,实在不寻常。但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很不错。”
殷忘尘对他的评语亦只是淡然地点点头,起身开始收拾餐盘。
“韩大哥,你以后会再来吗?”殷无忧忽然间道,眼眸充满期盼地望着韩荫。
韩荫被它的问题吓了一跳。他答应此次的午餐邀约已是破天荒,她竟然还期待他常来!
他深不见底的黑眸转向她。“或许。”在她那双澄澈无比的眼眸的拟睬下,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说出否定的回答。
“无忧,韩先生很忙的,”殷忘尘沉静地说道“我们不应该打扰他。”
她这句语调平淡的话引起两人不同的反应殷无忧难掩失望的表情,韩荫则是嘲讽般地微掀嘴角。
“我很忙吗?”他若有深意地反问,双眸挑战似地盯着她。
“你主控一个很大的企业集团,不是吗?”
韩荫收回定在她身上的视线,目光投向殷无忧“我会再来的。”他这句突如其来的官而让殷忘尘收拾碗盘的动作凝滞了两秒。“而且会带来上次我送你的画。”
“真的?”殷无忧莹润的脸颊染上兴奋的红晕,她绽开一朵好大好美的甜笑“到客店来,韩大哥。我们有一些很
的DVD哦。”语毕,她率先离开餐厅。
当她的倩影消失在餐厅门口时,殷忘尘才扬起一双美丽的紫眸盯着韩荫“为什么答应?”
她轻声问道。
“跟令妹相处令我愉快。”
她眸
转深“无忧不是你的妇情。”
“我知道。”
“我不会允许的。”她瞪着他,仿佛在警告他别想染指她的妹妹。
韩荫深深地凝视她一会儿“这件事不需要你的允许。”他气定神闲地说道。然后,他朝她微微领首,离开了餐厅。
留下殷忘尘怔怔地瞧着他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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