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拥抱
外祖母驾鹤西去足足有一年了,享年96岁,活了近一个世纪的老人,阅尽了人间的悲
离合,走是必然的。所以对她的离去,我们没有感到太多的悲伤,只是她慈祥的笑脸和老顽童般的神态仍时常清晰地浮现在我眼前,仿佛她只是暂时地外出旅游,不曾真的离开我们。而跟她最后的拥抱,却永远清晰地定格在我抹不去的记忆中,像一张老照片在我的脑海里一遍遍的翻洗。
记得两年前大舅妈陪外祖母一起从新加坡来广州时,我们举家十口到广州与她们相会,因为外祖母年事已高,身体状况不太好,我们都有预感,是见一面少一面了,也许这是我们最后的会面了,因此都比较珍惜在一起的时光。五月的天气,还是咋暖还凉的初夏,因为连续下雨更添几分凉意,我们到广州时已是下午三点多了,外祖母比我们先到广州,就住我姨妈家,在姨妈家我们见到了离别了好几年的外祖母及大舅妈。
久别重逢,自然不胜欢喜。坐了几个小时的长途飞机,外祖母看上去精神还
好的,穿着花上衣和白西
,只是比上次见到的苍老了些,已经稀疏的满头银发,依然被打理得一丝不苟,清秀的脸上又添了几道皱纹,金丝老花镜下的眼睛依然有神,只是走路的速度慢了许多,人瘦了点,依稀能看到她年轻时的美貌。
曾听母亲讲过外祖母的一些事,知道老人年轻时是乡里的大家闺秀,不仅容貌出众,而且知书达理,后来跟学医的外祖父移居新加坡,育有四子四女。我没见过外祖父,只在照片上见到过他,穿着考究的西服,俊朗的国字脸上满是幸福的微笑,站在外祖母的身边,真是绝配。可惜外祖父因病英年早逝,丢下外祖母和儿女走了,坚强的外祖母独自把几个儿女拉扯成人,其间的艰辛可想而知。然而岁月的刀似乎对她特别手下留情,年迈的她仍然神清气
,举止优雅淡定,从容大度。
我们高兴地叫着外祖母,把她围中间。看见我们大家都来了,老人的精神更好了,天伦之乐的喜悦让外祖母笑成一朵花。我们把特地为她准备的礼物拿出来,看到那些她喜爱的零食,老人夸张的欢呼起来,边开心地品尝边跟我们唠家常,对她的提问我们一一作答。都说老人如小孩,一点不假。回忆往事,说到开心处,不仅哈哈大笑,说到仙逝的母亲,又不胜唏嘘。是啊,要是母亲在,该是多好啊。
时光不因快乐而停留,它蹑手蹑脚地从我们身边偷偷溜过,等到我们觉察时,已是几天后了,人生无不散的宴席,因为我们有的要上班,有的要上学,只好向外祖母告别了。在出门的一瞬间,平时没心没肺嘻嘻哈哈的我忽然回身拥抱了一下老人,鼻子一酸,眼泪就要掉出来了,我拼命忍住,然后回头赶紧离开。我有种预感,这次的离别是再见无期了,这也会是我最后拥抱外祖母了,心不
沉甸甸的。外面的雨还没停,雨水打在脸上和着眼泪顺着脸颊
了下来,脸上一片冰凉。
果然在广州与外祖母分别后的第二年秋天,外祖母就因病离开了我们。听舅妈说老人在弥留之际,仍念念不忘我们,一定要我们团结一致,不要忘了珍贵的亲情,有空多联络,还让表妹编写家庭通讯录,可谓用心良苦。对老人的遗言,我们不敢忘记,时常互通个电话或发个邮件什么的,不因老人的离去而断了联系。
在外祖母一周年的祭
里,写下以上的文字以作纪念,但愿她老人家在天堂里能与外祖父和我母亲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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