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剧团之忆
七十年代,我正上初中。一
,见得海报,得知县川剧团到岳溪场演出,如此良机,引得人们竞相告语,仿佛镇上将有大事发生。记得先生上课,面上溢光,心不在焉,先生如此,我辈呆在教室,自然更是心
如搔,度
如年,只把那眼往外溜。
剧目是《宝莲灯》,好象也演了《枫叶红了的时候》,晚上八点开演。然在上午八点,镇上那有围墙的学校操场便排了无数长登。先来者位子最好自不必说。但收票之前,场内人物一律请出门外,人怏怏不舍,但见值勤人员配红袖章,吆喝严厉近于“恶少”只得应命,只有少数嵬子顽童,故意虾了
,佯装上校内厕所,去了便是一去不归,只盼天黑方可溜出,如此便免门票。
开始收门票了,值勤人员金刚怒目,忠心耿耿,倾力维护秩序。入眼处,密密匝匝,尽是人头,头们攒动着,格外鲜活。望开去,无际无涯,人声鼎沸,拥挤空前。胖人成了浓缩瘦子,瘦人的筋骨被挤得一如发出铜声,二如甘蔗折断之声。虽是冬夜,人却
了衣,
了头,入鼻尽是汗气及排泻之气的混合物,人思入场心切,全不理会,给了票入了场的,仿佛千年走一回,迈的赳赳武步,喜形于
。
开演了,偌大操场无一空处,围墙呢,仿佛
裂之车胎,倘人再拥进,这“车胎”会
破的。值勤人员的威力因人太多而被化解。篮球架上,早已贴满了三尺童儿。整个球架,如高梁坠地,令人好生不安。巡查人之喝吆,如蛙鸣淹于海
,任
焦口燥,无济于事。四周榆树,自然早已为人占领。那主干与
枝分界处,是看客的人间天堂,戏台幕布外之人,一览无遗。那矮点的,来晚的只得双手双脚,抱了树,攀援而上,手不敢松但目视戏台居然如痴如醉。上面的小不文明观众憋不住了,一股热泉顺势而下,下面者浑然不知。
戏收场,人散尽,已是夜深。问看了什么,答曰“看了人”问听了什么,多以摇头作答。是的,人山人海,呼朋唤友,看与听也就成了问题,唯有戏台近处的观众尽兴而归,再闲聊时也就不差话说了。
那时人心中不知电视为何物。乡下来剧团,惊天动地,人如蝼蚁,纷至沓来,自然也就在情理之中了。七十年代,全国只演八大样板戏,男女老少大多能跟着哼几句。县城的川剧团到乡镇演出,风格特色与样板戏大不一样,乡下人看着新鲜、过瘾。比如我县的伍其敏,还有个姓肖什么的,皆是名角儿,他们师承前人的演技,同时结合自已的生活感悟有所创新,故走于街市,被人
口称赞那是常事。当时,我母亲在城里教书,认识这些人,多年之后谈起他们,总是兴奋,具有可塑
的几个后生女子跟着这些出色人物鞍前马后,这对乡下人来说,简直只有
手指,徒生羡慕的份了。因为那时的县川剧团是国家正式单位,每月有固定工资呢!
改革开放初,西方文化涌入中国,人们似乎不再青睐川剧、京剧。初见洋东西,让人眼花缭
,热闹几年后,人们心态平稳,客观地看中西文化,咋说也是各有千秋,各有味道啊。到魏明伦的川剧《潘金莲》上演,赢得海内外人士一片喝彩,那又是后话了。小时对川剧演出的印象是锣鼓齐鸣,钹声震耳,有时骤然无声,飘出好女清唱,一字一顿,全不是普通话,却也让人听得分明,忘了手中瓜子,这是艺术享受啊。
记得县川剧团演员很有敬业精神。凌晨,主角小旦于河边吊嗓子练声或踢脚伸膊,作几个前空翻,引得我们称羡不已,远远观望,不由作些模仿。当时剧团人,喜穿蓝秋
,随意而潇洒,一晃二十年,那些人现在生活得好吗?
眼下晚生代,有书看,有电视看,要抒情,有歌厅有舞厅,活得如意舒适。说及往事,他们听来,恍若隔世,天方夜谭。我辈却是忘记不得,记之,不由又生出些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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