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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异宝轻抛真侠士 荒林谈笑救
  金逐发现那摆在桌子的红漆匣子已经不见,大为失望。但他还不肯死心,心里想道:“那块玄铁有百多斤重,来人纵是高手,也绝不能轻易带走,竟不丝毫声息。”希望这个红漆匣子仍是藏在房中,于是遂擦燃火石,仔细一看,房中摆设一目了然,那个红漆匣子果然是给人偷走了。

 董十三娘搜不着金逐,蓦然惊觉,回头一望,恰巧金逐正在擦燃火石,董十三娘见火光一闪即灭,凭着她的经验,当然知道金逐是在作什么了。

 董十二娘失声叫道:“糟糕,咱们中了这小子调虎离山之计!”想不到的是几乎在同一时候,圆海也在大声叫道:“好小子,往哪里跑!四妹快追呀,这小子出了园子了!”

 金逐一跃而出,月朦胧之下,只见一条黑影刚刚飞过围墙。

 董十三娘和圆海同时发现“敌踪”方向恰好相反,董十三娘赶回来,圆海则要跑出去,董十三娘叫道:“快回来,这小子在咱们房里!”圆海叫道:“不,这小子已经出去了!”两人不约而同的回过了头,那条黑影已经飞过围墙,董十三娘没有见着。但圆海则见着了刚刚从房中跳出来的金逐

 圆海怔了一怔了,止了脚步。董十娘则是脚步不停,边跑边叫:“还不快来,这小子要偷咱们的宝贝!”圆海蓦地省觉,也在叫道:“不,这小子双手空空,玄铁若被偷走,一定是在外面的那个小子身上!”

 玄铁是否被偷,董十三娘并不知道,但想一想圆海说的话却有道理,金逐既然是手中无物,玄铁倘若被偷,当然是在另一个人的身上。但假如玄铁尚未失去,董十三娘去追另一个人,那就是正好给了金逐以下手的机会了。董十三娘踌躇未决,不知是追哪一个好。

 圆海与董十三娘未曾会合,给了金逐一个各个击破的机会。金逐在地上一抓,把手一扬,笑道:“我的夺命神砂又来啦!”

 董十三娘上过一次当焉能再上,破口骂道:“混帐小子,还想恐骗老娘?”不料忽听得嗤嗤声响,金逐打来的不是泥沙,而是石子。原来这次金逐抓起的是一块石头,捍碎了当作铁莲子打出去的。

 金逐用的是上乘内功“弹指神通”的功夫,碎石发出,胜似铅弹,而且他在黑夜之中,认不差毫厘,所打的都是人身大

 石子不比泥砂,给打着了道可不是当耍的。董十三娘是武学的大行家,听风辨器,知道不能硬接,只好又使开了拨风鞭法防身。泼风鞭法遮拦不了一大片撒来的泥沙,但十颗八颗碎石打来,则是可以防护的。不过也已打得她手忙脚了!董十三娘还可以应付,圆海却是应付不了。金逐双手齐扬,左掌掌心所扣的碎石,同样的也是以天女散花的手法向圆海打去。

 圆海舞起戒刀,只听得“铛铛”之声不绝于耳,他的这路刀法本来也防守得相当严密,但却受不起金逐打来的劲道,只打落了几颗石子,已是感到虎口疼麻,一个疏神“曲池”着了一颗石子,戒刀坠地,随着“哎哟”一声,人也倒地了。

 金逐哈哈笑道:“你这贼秃不是说要我的筋剥我的皮吗?嘿,嘿,这句话我记下了,下次如法炮制,这次姑且饶你一遭。”董十三娘骂道:“好小子,有胆的你别走!”金逐笑道:“有胆的你追来,我可没有工夫赔你,那块玄铁比你价值得多,我只想要那块玄铁,可不想要你,留在这里做什么?哈,你不敢追来,那就请恕我不奉陪了!”

 金逐将他们调侃一番,大笑声中飞出了围墙,董十三娘气得柳眉倒竖,紧咬银牙,但只是她一个人,她可还当真不敢去追金逐,而且圆海给打着了“曲池”也必须立即解救,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金逐走了。

 金逐出了快活林,那条黑影已经不见。幸好前面只有一条路,金逐便追下去,追了一会,果然见着一个人在前头奔跑,手上提的一个匣子也果然就是圆海所携的那个红漆匣子。

 这人身材瘦小,穿一件青布长衫,似乎不大称身,衫脚着地,施展轻功奔跑之时连脚跟都看不见。头上戴着一顶风帽,遮过了耳朵,似是秀才的装束,却打扮得不伦不类。不过轻功却真是了得,由于他的长衫太长,看不见他在举步,浑身青色,就像一棵柳树,给狂风挟着飞去。

 金逐心道:“幸亏这人是拿着一百多斤的玄铁走路,要不然只怕我纵能追得上他,也要大费一番气力了。”

 那人已经发觉背后有人,脚步加快,离开大路,想要逃进路边的林子。金逐笑道:“朋友,别慌,咱们是同道!”他一出声,那人跑得更快。

 金逐使出“八步赶蝉”的身法,几个起伏,追到了那人背后,笑道:“道上的朋友,我给你打退了追兵,你不该谢谢我吗?不过,你可不用吃惊,我并非来求你分脏的。”

 那人知道跑不过金逐,只好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只见他蒙着一块黑色的面纱,月朦胧之下,无法透视他的庐山真貌。那人停下了脚步,冷冷说道:“什么道上的朋友?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人捏着嗓子说话、而且故意说得气。金逐虽然不是老江湖,也懂得他这样的做作是不想出原来的口音,但他虽然用的是假嗓子,而又说得气,却仍然掩饰不了他那本来清脆的音,并不令人感觉难听。

 金逐皱了皱眉头,心想:“这人为什么把自己故意弄得这样神秘,真面却不肯示人,连口音也要弄假?”于是哈哈一笑;“指着他那红漆匣子道:“真人面前,还说什么假话?你是干什么的,我也就是干什么的。哈哈,咱们还不是同道的朋友吗?”

 那人似乎也是呆了一呆,不过因为他罩着面纱,金逐看不见他面部的表情。半晌,那人说道:“哦,原来你已经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

 金逐道:“当然!否则若是寻常的珠宝,也不值得我转它的念头了。嘿,嘿,想不到我拼命着董十三娘,却给你检了个天大的便宜!”

 那人“哼”了一声,说道:“这么说,你是一定想要这块玄铁的了?”

 金逐笑道:“不错,我本来是想要它。不过,现在既然是给你抢先一步,我也只好自认晦气了。咱们既然是道上的朋友,黑吃黑的事情我是不好意思干的。”

 那人听了,默不作声,转头就走。金逐追上前去,叫道:“喂,喂!你这人怎的如此不通情理?我虽然不要你分赃,你也总得多谢我一声吧!”

 那人说道。”老实告诉你吧,这块玄铁本来…”金逐道:“本来怎么样?为什么不说下去?”那人顿了一顿,这才接着说道:“本来就,就是我…”金逐冷笑道:“本来就是你的东西?哈哈,好在我已经知道这块玄铁的来历,你想骗我,那可不成!”那人说道:“你急什么,我还没有说完呢,你就断章取义了,我是说,这块玄铁本来就是我看中的东西,我是非要不可的,不过,今晚你既然是无意中帮了一个忙,你一定要我多谢,我就多谢你一声吧。”

 金逐大为不满,心里想道:“多谢也多谢得这样勉强,真是岂有此理!”一怒之下,又追上前去,那人道:“怎么,我已经多谢过了,你又说过不想分一赃,那你还追我干嘛?”

 金逐本来是想责备他的,但转念一想,何必这样小气,于是笑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呢,咱们既是同道中人,总可以个朋友吧?”

 那人冷冷说道:“你这人真是罗哩罗哆的,我不喜爱你这样一个喜爱查问底的朋友!”

 金逐碰了一个大钉子,更是不肯罢休,如影随形的又追下去。

 那人蓦地止步,怒声说道:“你究竟是想怎样?”

 金逐道:“我不问你的来历了。但你可知道这块玄铁的来历?”

 那人道:“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

 金逐道:“你若然知道!就应该要我作伴。”

 那人道:“吓,这是什么意思?”

 金逐道:“这块玄铁是六合帮的帮主史白邵差人送进京都,要送给大内总管萨福鼎做寿礼的。”

 那人道:“这又如何?”

 金逐道:“如今落在你的手中,史白邵岂肯干休,当然是想抢回的了。六合帮高手如云,个个都是无恶不作的魔头,你拿了这块玄铁,只怕拿的不是宝贝而是祸殃。”

 那人道:“哦,我明白了。你是想要呆护我,是不是这个意思?”

 金逐道:“不敢,但有我和你作伴,两个人应付敌人,总比一个人好些。”

 那人冷笑道:“多谢你的好心。但你我无亲无故,我又没有好处给你,你为什么要保护我?嘿,嘿。只怕你还是在觊觎这块玄铁吧?”

 金逐一再受他奚落,不由得动了气,说道:“你真是狗咬吕宾,不识人心。好呀,我本来不想要的,你既然这样说我,我倒是非要不可了。”

 那人冷笑道:“如何?毕竟出‘馅儿’来了!好,有本领就拿去吧!”蓦地双臂一振,把那红漆匣子向金逐掷来。

 这蒙面人其实是心里怀疑不定,摸不清金逐是什么路道,也不相信金逐能够打败董十三娘和圆海二人,心想:“只怕这人还是董十三娘串通出来的。那妖妇不敢追来,却叫这小子和我纠。哼,他口气这么大,居然说要保护我,我且让他吃吃苦头。”是以他这一掷,实是有心试试金逐的本领,看他接不接得起。

 这蒙面人身材瘦削,一掷之力却是非同小可,那块玄铁有百多斤重,他这么使劲一掷,隐隐带着风雷之声,就像泰山顶似的向金逐当头下。

 金逐不动声,哈哈一笑,伸手一抓,就把那红漆匣子抓到手中,说道:“难得阁下这样慷慨,这回是轮到我要多谢你了!”

 蒙面人大吃一惊,这才知道金逐功力在他之上,但也不肯甘休,金逐一走,他转身就追。

 金逐道:“你不想和我朋友,我也不想和你朋友了,你追我做什么?”那人喝道:“匣子放下来,就让你走。”金逐大笑道:“你给了我又要拿回去,哈哈,真是好笑呀好笑!”

 那蒙面人喝道:“我不是和你开玩笑的,快快放下。”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匆匆忙忙地赶来。

 金逐有意气他“哼”了一声,板起面孔说道:“我也不是和你开玩笑的,你以为我吃了饭没事作吗?”

 那蒙面人厉声喝道:“好,那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金逐道:“有本领你抢回去好了!”话犹未了,只听得“唰”的一声,银光灿烂,一条着银丝的软鞭已是向着金逐打来。

 金逐心道:“又是一个便软鞭的,且看他的鞭法比那董十三娘如何。”心念未已,那条软鞭已经打到,鞭势天矫如龙,似左似右似中,金逐是个武学的大行家,一看就知他这一鞭是同时打自己的三处道。软鞭打是极难练的功夫,金逐也不觉吃了一惊。但他艺高胆大,却也并不畏惧。

 眼看软鞭就要打着了金逐的身子,金逐使出“天罗步法”滴溜溜的身形一转,软鞭几乎是贴着他的琵琶骨扫了过去。金逐正以为可以避开,不料那人的鞭法当真是使得灵活之极,鞭梢一弯,长蛇般的突然掉过头来,而且鞭梢上还突然伸出一支三寸来长两面开锋的匕首,等于是一支短剑,指向金逐口的“璇玑

 在对方这样的怪招突出之下,连“天罗步法”都是闪避不开的了。好个金逐,在这性命俄顷之际,使出了卓绝的指法,中指一弹,恰好弹着鞭梢,那支短剑歪过一边,割裂了他的衣裳,却没有刺伤他的皮,但虽然如此,金逐亦不由得吓出了一身冷汗。

 说时迟,那时快,蒙面人一个“回风扫柳”急三鞭又扫过来,他的鞭梢是嵌有利器的,鞭法之中还藏有刀剑的招数。

 金逐心道:“好狠的家伙,我也得叫他知道一点厉害。”拔剑出鞘,削他鞭梢上伸出的那支短剑。金逐用的是追风剑式。剑法奇快,不料这人的鞭法矫若游龙,金逐连出八招,竟然没有削着。

 金逐大大吃惊,心道:“这人的功力未必胜得过董十三娘,但这鞭法却是在董十三娘之上,我一晚之间连碰两个使鞭的好手,也真算得是奇遇了。”

 这蒙面人见了金逐的这手剑法也是吃惊不小,心道。”此人剑法无懈可击,功力又在我之上。若然他放下玄铁,我不是他的对手。”

 金逐是副倔强的脾气,由于这人曾喝他放下玄铁,他不肯依从,此时若然放下,招数不输,面子却要输了。金逐心想:“宁可我打赢了你,再将玄铁送还。却不能被迫放下。”金逐为了争这口气,可就不免要吃亏了。

 金逐提着百多斤重的玄铁,轻功多少受了影响,虽不至于纵跃不灵,也是稍感吃力了,鞭长剑短,金逐的轻功一受影响,就只有受攻的份儿了。

 金逐一连受攻了十七八招,气闷不过,喝道:“好,且和你见个真章!”玄功默运,力贯剑尖,长剑一抖,嗡嗡作响,蒙面人的软鞭打到他的身前三尺,已是给他的剑风开。金逐虽因提重物,不能欺身迸剑,但对方的软鞭同样也是打不到他的身上,金逐已是立于不败之地。

 蒙面人暗暗吃惊:“我的内力不及他的悠长,久战下去,只怕要栽在他的手里。”心念未已,只听得金逐又打了个哈哈,说道:“你不过是想要这块玄铁,好,现在我就送还给你,只要你接得起!”

 金逐把红漆匣子高高举起,作势要抛出去,蒙面人不由得又是大吃一惊,要知他已经知道金逐的功力在他之上,这一块百多斤重的玄铁从金逐手中抛过来,怕不把他成了饼?

 这蒙面人的身手也确是了得,一见金逐作势要抛,登时一个盘龙绕步,闪过一边,软鞭侧袭,要想抢前一步,软鞭上金逐的手腕,叫他手中的这个红漆匣子自己落下来,他自己的脚。

 怎知他这一招早已在金逐意料之中,金逐高举匣子,不过是虚张声势,为的就正是要他发出这招。双方动作都快,金逐一缩手“唰”的一声,蒙面人的软鞭上了红漆匣子。

 蒙面人一拉,金逐手中的匣子动也不动,只听得“力勒”作响,金逐把匣子徐徐向后收回。软鞭给拉得像绷紧了的弦。蒙面人也给他拉得脚步踉跄,身不由己的冲前两步,软鞭倘若不能立即解开,不但软鞭要给拉断,这蒙面人也将跌入金逐的怀中。

 蒙面人连忙一个“大弯,斜柳”身形俯伏,缓和了软鞭的绷紧之势,一抖手,软鞭已是松开,金逐见他解鞭的手法如此巧妙,心里也自暗暗佩服。

 金逐哈哈笑道:“这块玄铁我想给你,你也拿不去,可怪不得我不给你了。”蒙面人一声不发,转头就走。

 金逐倒是过意不去,连忙追上前去,笑道:“我是和你开玩笑的,你这么想要这块玄铁,我愿意割爱送你。”

 这蒙面人怎能相信金逐的说话,依然一言不发,而且头也不回。金逐叫道:“喂,喂,这次我当真是开玩笑的,不,不,我要送还这块玄铁,这可真的不是开玩笑的!”他一会儿说是“开玩笑”一会儿说“不是开玩笑”尽管意思都是一样,但夹不清,听在这人的耳朵里,却只当地是“开玩笑”了。

 这蒙面人自忖打不过金逐,又不甘心受他戏弄,只好不理不睬加快脚步,径向前行。

 金逐手上提着一块百多斤重的玄铁,轻功自不免打了折扣,本来他是可以胜过这蒙面人的,如今却不能不落在这蒙面人之后了。追了一会,双方的距离反而越来越远。

 金逐少年好狂“哼’了一声,说道:“好,我就与你比比轻功,让你占点便宜,我并不在乎!今追不上你,明也要追上了你!”金逐已知这蒙面人的功力逊他一筹,时间一长,这蒙面人决不能如他持久。

 蒙面人暗暗叫声:“苦也!”心里想道:“这小子可是门,玄铁已经到了他的手里,他竟然还是魂不散的要来我,不知存的什么心思?”这么一想,心里越发害怕,一咬牙,把轻功使到了十成,只盼在距离拉得更远之后,就可似把金逐

 蒙面人逃入林中,金逐锲而不舍的紧追,追了一会,这蒙面人的背影,渐渐模糊,几乎就要看不见了。于是金逐也加快了脚步。

 林深树密,蒙面人拐了个弯,影子在金逐眼前消失。金逐心想:“糟糕,他若是在树林里和我捉藏,可是不易寻找他了。”

 心念未已,忽听得一声喝道:“好小子,给我站着!”“你是干什么的?报上名来!”金逐起初以为是在喝他,一看却不见人,声音从前面传来,隔着一个山坳。金逐登时明白,是那蒙面人被人堵住了去路了。”

 金逐暗暗好笑“想必是剪径的强盗,这蒙面人的武功非同小可,这几个小贼碰上了他可要大大倒霉了!不过,他多少也要受点阻延,却是便宜我也。好,且看看他怎样打发这几个剪径的强盗。”

 金逐到了山坳的入口之处,一纵身跳上一棵大树,居高临下的向前面望去。此时已是朝阳初出的第二早晨,看得相当清楚。只见有四个汉子已把那蒙面人围住。

 其中一个虬髯汉子似是首领,喝道:“你这小子是耳聋的吗?为什么不答我们的话!”另一个面孔蜡黄的汉子喝道:“说!六合帮送杀的寿礼是不是在你身上?”

 蒙面人一言不发,在外面的两只眼睛滴溜溜地打了一转,身形不动,缓缓地摇了摇头。

 一个穿着青布长衫面白无须的中年汉子说道:“我听说一块小小的玄铁有百多斤重,这人的身上不似藏有玄铁。”

 第四个人是个身材魁悟的汉子,气地说道:“不管他是否带着玄铁,既然碰上了就得搜他一搜!”

 金逐听了这四个人的说话,这才知道不是寻常的剪径小贼。心想:“这几个贼人的胆子倒也不小,竟敢来抢六合帮的东西。”

 奇怪的是这四个人高声喝骂,并且议论纷纷,但这蒙面人依然无动于衷,并不开口。

 虬髯汉子是个老江湖,心想:“这小子定有所恃,否则不会如此无礼。”当下使了个眼色,叫他的三个同伴且慢动手,稍稍将语气放得宽和,说道:“你是哪条线上的朋友,与六合帮有无关系,好好的跟我们说。只要你不欺瞒,我们也不会无故将你为难的。”他自动转圈,但这蒙面人仍不说话。

 虬髯汉子眉头一皱,说道:“朋友,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别人想和我们拉情还不能够呢。你大约不认识我们吧,不过,你纵然不认识我们,也该听过我们的名字。”顿了一顿,随即指着那身材魁梧的汉子道:“这位是白虎帮的帮主杜大业!跟着指着那面白无须的斯文汉子道:“这位是红缨会的香主宫秉藩。”

 那面色蜡黄似带病容的汉子不待介绍,便是说道:“老子坐不更名,行不改姓,一非帮主,二非香主,嘿,嘿,我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强盗,老子是冀北道上的郑雄图!”这人面带病容,说话如是声若洪钟。他以为说出了自己的“大名”这蒙面人定然颤抖,不料蒙面人却是置若罔闻,蒙面的黑纱下角飘起,嘴边出个轻蔑的笑容。

 虬髯汉子最后说道:“区区在下是青龙帮的帮主高大成。阁下有这身轻功,想必不是江湖上的无名之辈,我们四个人的名字阁下总应该听过吧!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好,现在是该阁下说老实话了!”

 这四个人的姓名、身份一说出来,连金逐也不觉暗暗吃惊。原来青龙帮、白虎两帮都是江湖上著名的大帮;红缨会是大名鼎鼎足与六合帮分庭抗礼的帮会,舵主公孙宏,手下有八大香主,个个身负绝技。这个面白无须的宫秉藩便是八大香主之首。至于那个病夫似的郑雄图乃是北五省的独脚大盗,正如他自我介绍那样,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

 金逐刚好是在前两天听得陈天宇说过这几个人,陈天宇因恐金逐不明江湖情况,所以将各大帮会以及黑道上著名的人物不厌其详的一一告诉了金逐。但虽说是“不厌其详”值得陈天宇这样的武学名家一提的,当然决不是泛泛之辈的了。

 但这四个人报了姓名之后,蒙面人仍是不声不响,仅仅点了点头。意思好像是说:“我听见了,我知道了。蒙面人面部的表情虽看不见,那倔傲的态度倒是人人都感觉得到。

 郑雄图大怒道:“好无礼的小子!高大哥还和他多说作甚?把他拿下,硬搜就是!”

 其实这蒙面人却也不是故意无礼,他是怕一开口说话,就给这四个人识破。原来这蒙面人非但知道他们的名字,而且是见过他们的。

 蒙面人作出倔傲的神态,心里实是十分焦急,暗自盘算险之策,他明知这四个人都是十分扎手的强敌,但前无去路,后有追兵,也只好冒险求逞,先下手力强了。

 郑雄图一个“搜”字刚刚出口,陡然间银光一闪,蒙面人的银丝软鞭已是向他打来!郑雄图一声大吼,背脊着了一鞭。但他练有金钟罩的功夫,这一鞭打得实是不轻,郑雄图衣裳破碎,背脊却只是现出一道淡淡的鞭痕,连皮肤都没有擦破。”

 郑雄图一声大吼,双掌立即便劈过去。蒙面人身手何等矫捷,软鞭一抖,又已打到高大成身前,用的是“锁喉鞭”的招数。高大成的脖子若是给他套上,定将气绝而亡。

 高大成使的兵器是一七尺长的狼牙,猝然遇袭,并不慌乱,只见他霍地一个“凤点头”狼牙就在身前坚了起来。蒙面人的软鞭若是朝他圈绕,软鞭就要套上了狼牙。蒙面人在四大高手环攻之下,焉能与他硬拼?倏地一个转身,软鞭又已改了方向,向红缨会的香主宫秉藩急袭。这时方始听得“轰隆”一声,原来是郑雄图一掌劈断了一棵松树。他练的是铁砂掌功夫。

 蒙面人急袭宫秉藩这一鞭更为狠辣,鞭梢上的短剑已伸了出来,指向宫秉藩的咽喉,鞭梢则以“玉带围”之势,圈扫宫秉藩的两胁,那支伸出的短剑便似昂起的蛇头。

 宫秉藩微微一笑,说道。”来得好!”剑光一闪,拿捏时候不差毫厘,只听得“啪”的一声,蒙面人鞭梢上的短剑缩了回去。原来宫秉藩这一剑是对准了他的短剑削的,短剑只有三寸长,能被他的长剑碰上,定将削断。是以蒙面人只得按动机括,把短剑缩回。

 说时迟,那时快,宫秉藩一招“妙解连环”立即把蒙面人的那一鞭“玉带围”的鞭法破了。而且立即欺身进剑,剑锋沿着鞭身径削过来,他是想这蒙面人不能转换鞭法,径削他的手指。

 金逐暗暗赞了一个“好”字,心想。”这宫秉潘虽然只是一名香主,却比青龙帮的帮主还要胜过一筹。他的这路剑法虽然不及天山剑法,但其狠辣之处,却是足以与武当派的连环夺命剑法抗衡了。”心念未已。只见蒙面人一个盘龙绕步避开了宫秉藩的长剑,身法鞭法都是美妙之极。金逐不由得又是暗暗赞了一个“好”字,心道:“此人解招的本领真可说得是机变百出,若然是换了我,只怕我也未必解得似他这样的恰到好处。”

 说时迟,那时快,蒙面人又已转了方向,攻向白虎帮的帮主杜大业,杜大业使的是一对护手钩,擅于锁拿刀剑,但这银丝软鞭不过拇指般细,蒙面人又使得灵活之极,杜大业双钩一锁,没有锁着。

 壮大业的护手钩没有锁着蒙面人的软鞭“啪”的一声,蒙面人的软鞭却打着了杜大业。杜大业穿有护身马甲,外衣打裂,却未受伤。杜大业以帮主的身份,几曾吃过这样的大亏?登时暴跳如雷,大怒喝道:“高大哥,咱们把这小贼毙了!管他有玄铁也好,没有玄铁也好,杀了再说!”

 高大成是他师兄,出师之后,师兄弟分掌两帮。高大成比较慎重,微微一笑,说道:“贤弟不必心急,这小子跑不了的。还是把他捉着了先问问他的口供吧!”

 这蒙面人在电光火石之间遍袭四大高手,而且郑雄图与杜大业还各自着了他的一鞭,高大成等人虽说是胜券在握,心里也不能不凛然生惧。当下来取了分进合击的包围战术,步步进,却不敢过份躁进。

 蒙面人的偷袭之所以能够稍占便宜,一来是仗着身法轻灵,鞭法巧妙;二来也是由于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所以才能遍袭四大高手,稍占便宜。不过也只是“稍占便宜”而已,并未能各个击破。若论真实的本领,他未必就能胜得过这四大高手,其中宫秉藩的本领,甚至还在他之上。他刚才偷袭宫秉藩之时,就险些要吃了亏的。

 四大高手采取了包围的战术,不轻敌,不骄躁,逐渐把包围圈缩小,蒙面人的轻功难以发挥,渐渐就感到吃力了。

 宫秉藩运剑如风,指东打西,指南打北,蒙面人使出浑身本领,解开了他的连环七剑,在这同时,还开了杜大业的护手钩,退了郑雄图的铁砂掌,扫歪了高大成的狼牙。宫秉藩赞道:“好鞭法!”话犹未了,突然一个欺身进步,剑尖已刺到了蒙面人的面门。

 宫秉藩的剑术当真是妙之极,只听得“嗤”的一声,剑尖已划破了蒙面人的蒙面黑纱,这黑纱薄如蝉翼,宫秉藩划破他的黑纱,竟没伤着他的一

 宫秉藩得意之极,在划破面纱之时,哈哈笑道:“大丈夫岂宜蔽头蒙面?请让我们见见尊容又有何妨?”原来宫秉藩颇为自负,他自觉以众凌寡,胜之不武,故此只是挑开蒙面人的面纱,却不肯伤他,但挑开面纱之后,宫秉藩可就登时笑不出声了。

 杜大业刚才吃了蒙面人的亏,在宫寝藩欺身进剑之时,他也乘机攻击,几乎是在宫秉藩挑开面纱的同一时候,他的护手钩也撕破了蒙面人的长衫下摆。他也像宫秉藩一样,招数得手,却反而吃了一惊。双钩本来是要连续进招的,也吓得突然止步了。

 原来这个蒙面人出了庐山真相,可不是宫秉藩所想象的“大丈夫”而是一个月貌花容的少女!

 金逐在树上看得清清楚楚,这也才恍然大悟,心道:“怪不得她要蒙着面纱,又要穿着这么一件又宽又长的拖地长衫,原来是要遮掩她的三寸金莲。”

 蒙面人出真相,大出宫秉藩等人意料之外,宫秉藩怔了一怔,失声叫道:“你是史姑娘,对不住,宫某冒犯了!”那女子“哼”了一声,说道:“你们四个大男人欺侮我一个女子,你们是羞也不羞?”

 杜大业沉声说道:“大哥,咱们如今是骑在虎背,一不做,二不休…”话犹未了,那女子已是冷笑说道:“你要怎样?好,有胆的你就把我杀了。哼,你知道是我还要欺负我,我哥哥岂肯与你干休!”

 原来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六合帮帮主史白邵的妹妹史红英。

 这四个人虽然是要抢六合帮送给大内总管的贺礼,但却想不到撞着了史白邵的亲妹子。抢了玄铁,固然要和六合帮结仇,但还不算十分严重,黑道上黑吃黑的事情是常有的。但若伤了史红英,这可就要和史白邵结下永远解不开的粱子了。

 郑雄图说道:“这冤仇不结也已结了。区区不足道,但你们三位可是帮主和香主的身份,若是放过了这个小子,江湖上的好汉只怕不是说你们够情,而是说你们的青龙帮、白虎帮与红缨会都怕了六合帮的史白邵!”郑雄图是关外马贼,这次来到中原,本来就是想在黑道上兴风作以便浑水摸鱼的。而且他给史红英打了一鞭,这口怨气也是非要发不可。

 高大成一咬牙,说道。”对,一不做,二不休。咱们既然是冲着六合帮而来,那就不用管他是什么人了!把这雌儿拿下,再去抢那玄铁。有这两件宝贝在咱们手中,史白邵非得向咱们求和不可!”

 杜大业哈哈笑道:“不错,这才是上策!史白邵向咱们求和!咱们还不必就轻易应承他呢,趁势把他的六合帮并了。好,宫香主,现在就看你了!”

 宫秉藩倒是不大愿意以众凌寡的,但他的红缨会与史白邵的六合帮乃是在江湖上分庭抗礼的两大帮会,郑雄图的那句话刺中了他的要害,宫秉藩心想:“不错,我若放过了她,江湖好汉说红缨会怕了六合帮,那可是大失面子之事。而且三个人都表示了不惜与六合帮结仇,他一个人也不好独排众议。

 宫秉藩考虑了得失利害之后,冷冷说道:“史姑娘,你把令兄搬出来吓我,宫某倒是给你得非动手不可了!”

 高大成大喜说道:“好,咱们四人是有福同享,有祸同当!并肩子上吧!六合帮定然还有后援,不必和她讲什么江湖规矩了。”

 这四个人已横了心,不惜与史白邵结仇,于是一拥而上,攻得更为狠辣。但见似奔雷,剑如骇电,钩光霍霍,鞭影翻飞。史红英使出了浑身解数,兀是遮拦不住。

 宫秉藩一招“李广石”剑光如矢,径刺前心,史红英霍地一鞭扫出,虽然解开了宫秉藩这招杀手,胁下却已出空门。宫秉藩招数一出,早已料到有此结果,成竹在,看也不看,剑锋一转,立即便刺史红英胁下的愈气

 眼看就要刺着了道,宫秉藩忽觉劲风飒然,听风辨器,这枚暗器也是打他胁下的愈气。宫秉藩的剑术已到收发随心的境界,当下一个斜身绕步,回剑一劈,把那枚“暗器”劈开两半,却原来是一颗小小的松子。宫秉藩大吃一惊,喝道:“是哪位高人,请来相见!”

 话犹未了,金逐已是一声长啸,从树上跳下,降落场心,纵声笑道:“瞎了眼的强盗,我早就在这里了。你们四个大男人欺侮一个女子,我看不过眼。”

 高大成喝道:“好呀,你是要趁这趟浑水的了?报上名来!”杜大业叫道:“大哥,你瞧瞧他手里拿着的什么?”

 金逐把红漆匣子一扬,冷冷说道:“你管我是什么人,你们想要的是玄铁不是?玄铁在我这儿!只看你们有没有本事拿去?”

 这匣子一扬,登时把四人的眼光全部住,攻击的目标也登时转了。高大成一声大吼,首先扑上。金逐笑道:“好,玄铁给你!”

 玄铁有百多斤重,高大成的狼牙本来是重兵器,比起玄铁,如又轻得多了,狼牙与那红漆匣子一碰,只听得“轰”的一声,狼牙手飞出,在空中断为两截,高大成虎口血,失了兵器,吓得魂飞魄散,焉敢再战,连忙后退。

 杜大业双钩并举,慌忙扑来,接应师兄,史红英也没闲着,喝道:“给我躺下!”杜大业已经从她的身边跑开,中间有了一段距离,史红英鞭长,利于远攻。唰的一鞭,果然打着了杜大业。杜大业猛的一跳,跳出了鞭势的笼罩,只觉膝盖火辣辣的作痛,原来骨头已给打碎了一块了。

 杜大业有一身横练的外功,晃了两晃,居然没有倒下。但虽没倒下,一足受伤,已是不堪再战。高大成失了兵器,自觉无颜,两师兄弟相互搀扶,一跷一拐而去。

 宫秉藩挥剑敌住史红英的银鞭,说时迟,那时诀,金逐又已找上了郑雄图作对手,郑雄图练有铁砂掌的功夫,他一个“凤点头”避开了金逐砸来的玄铁,横掌便走。

 金逐见他掌心如墨,笑道:“哦,原来你的铁砂掌还是浸过毒的,我若不让你打着,你会当作我是怕你了!”收回玄铁,左掌拍出,双掌相,郑雄图掌心如割,大吼一声,倒纵出去,低头一看,只见掌心已穿了一孔,黑血汩汩而出,原来金逐在和他对掌的时候,双掌一,消去了他的内力,立即化掌为指,使出了“一指禅功”弹破他的掌心,破掉他的毒掌功夫。郑雄图虽然不至于残废,但要再练成浸毒的铁砂掌,可得双倍的功夫,至少也要十年以上了。

 四大高手,伤了三个,剩下的只有一个宫秉藩了。金逐笑道:“一客不烦二主,史姑娘,你就让我给你打发了吧。”

 史红英收了银鞭,官秉藩喝声:“看剑!”剑锋转了方向,向金逐刺来,这一剑招里藏招,式中套式,确是非同小可。金逐笑道:“我不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创术,输了你也不会心服。”

 剑光一闪,铮的一声,金逐拔剑出鞘,进招解招,快如闪电!宫秉藩的长剑给他粘出了外门。金逐使的是“粘”字诀,这是以柔克刚的剑术,在剑术中是最难练的功大。宫秉藩吃了一惊,赞了一个“好”字,剑招立变,只见他的长剑划了一个圈圈,剑光好似波一般,一圈圈的推进。

 金逐笑道:“你这一招龙门三叠使得也算不坏。”声出剑发,其直如矢,但见一道白光,从那一圈圈的剑光之中穿进,宫秉藩这一招“龙门三叠”登时又给金逐破了。

 金逐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看看我的!”唰唰几剑,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宫秉藩使出来生所学,竭力抵挡,但每一招都给金逐抢占先机,宫秉藩只有招架的份儿。金逐左手提着重物,他又不是用玄铁助攻,仅凭剑术取胜,不由得宫秉藩不暗暗佩服。

 金逐喝道:“小心了!”青钢剑扬空一闪,剑光过处,把宫秉藩头上所戴的风帽削开两半,笑道:“你会挑人家的面纱,我也会削你的帽子!”

 宫秉藩平生以剑术自负,如今给金逐劈开了头上的风帽,头皮一片沁凉,不由得倒了一口冷气,倒纵出数丈开外,叹口气道:“罢了,罢了!阁下剑术妙,宫某甘拜下风。请阁下留个万儿!”

 金逐笑道:“我是个无名小卒,连千儿都没有,何况万儿?你想要报仇,后若然有缘相遇,你随时碰上了我,我都愿意领教,决不推辞!”宫秉藩道:“好,阁下既然不屑下,从今起,宫某的名字也算是在江湖上抹去好啦。三年后,宫某若有寸进,当再找寻阁下。”宫秉藩这番话的意思即是要在三年之内隐姓埋名,勤练剑术,准备在三年之后,再出江湖,与金逐一决雌雄。

 宫秉藩一走,树林里就只有金逐和史红英二人了。史红英经过了一场剧战,娇吁吁,想要施展轻功避开,已是力所不能,此时她庐山真相已,在金逐的目光注视之下,躲又躲不开,不由得大是尴尬。

 金逐笑道:“怎么样,如今你相信我是有诚意送还玄铁了吧…”

 史红英道:“多谢你拔剑相助,你究竟是什么人?”

 金逐道:“你我虽然素不相识,但却有一位共同的朋友。我说出他的名字,或许你就不会见疑我了。”

 史红英怔了一怔,说道:“哦,我倒要听听,这人是谁?”

 金逐道:“六合帮的记室李敦。”说话之间,偷看史红英的表情,只见史红英似是惊喜集的模样,但却并无少女听得情郎名字的那种羞涩神态,而是落落大方地说道:“哦,我明白了,莫非你就是在徂徕山上打退青符道人救了李敦的那个小叫化。”

 金逐道:“哦,这件事情你也知道了?不错,我正是那个小叫化。但那一次我可并不是存心救李敦的,不敢居功。”

 史红英道:“这是你和李敦之间的事情,你居功也好,不居功也好,与我无关。但你今助我险,我总是要多谢你的。”心里觉得金逐的说话颇是奇怪,不解他何以一再要和自己提及李敦。提及也罢了,还要和自己解释他的动机。

 金逐笑道:“你已经多谢了一次了,不必再多谢啦。但有关李敦的消息,你却还没有问我呢。”

 史红英不觉又是一怔,半晌说道:“好吧,那我就问你,他现在怎么样了,躲在什么地方?”

 金逐摊开双手,说道:“对不住,我只知道我和他分手的时候他是没玻夯痛。至于其他的消息,我是一概不知。”正是:

 如此蛾眉罕曾见,相逢一面已牵情。

 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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