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乐山之行
乐山,虽名“乐”山,但居于此带的人,也不见得较神州其他地方的人快乐。
其实,向来以天子为首、受尽苛捐杂税的神州百姓,又何尝有片刻安宁快乐?
只是,今
的乐山,却来了一个比乐山百姓更不快乐的人!
——凤舞!
经过十
行程,凤舞终于由玄塘江一带,抵达乐山附近。
凤舞的不快乐虽从未尝写在她自己的脸上,唯却早已深入她的故髓身心;只因身中天魂劲的她,每走一
路程,体内的毒复加深一分!
天魂劲的毒不但令她一张秀脸
益变紫,七窍时会溢血;那种毒发的痛楚,简直像有千虫万蚓在她的脑内蠢食赞动,甚至在毒发之时,她每走一步,脑门就如被百
利针齐刺一下,当真痛不
生!
然而,力要准时于一个月内回去救小五,无论凤舞在毒发时如何痛苦,她还是紧咬牙
强自忍受,未有半分停下!
一切一切,也只是为了她想爱却不能爱的小五!还为了一个她至互不能悔的承诺!
正如此刻,凤舞忍受千痛万苦,终于达乐山附近一个山谷,可是,凌云窟却犹未在望,凤舞不
感到奇怪,心忖:
“听闻乐山凌云窟附近有尊巨佛雕像,唤作乐山大佛,怎么仍未见其踪影?难道,是我走错了路?”
一念及此,凤舞摹见不远处正有一个头戴草帽的村民,拉着一头驱子徐徐步近,她随即趋上前问:
“这位大哥,借问一声,乐山凌云窟在哪?”
神州地大物博,地名繁多,问路本不足为奇,唯是,那村民骤见一个满脸“紫黑”的女孩趋前问路,当场吓了一跳,良久方才定下神来,答道:
“你…要找…凌云窟?那里
门得很,经常有一些不明来历的兽的吼声隐约传出来,幸而…那里还有一座乐山大佛坐镇,方才妖
不侵!姑娘,你到底要去凌云窟干啥?”
凤舞只觉失笑,想不到这名衬民居然如此好奇,但毕竟亦是出于一番善意,故她只好胡扯一个藉口,道:
“这位大哥,素闻凌云窟附近有尊乐山大佛,我到哪里只为礼佛,别无他求。”
“哦?原来姑娘只为礼佛?那好吧!只要你绕过这个山丘,便可看见山后的乐山大佛!大佛膝上,例是凌云窟的所在…”
那忖民活未说完,忽捉“唆”的一声!眼前的凤舞竟猝地如一阵急风般离奇消失!风中,仅传来凤舞的一句话:
“谢——谢!”
不错!凤舞真的去如急风!缘于为救小五,她已不能再浪费半刻时间!
不消半盏的时分,凤舞已人比箭快,绕过那个山丘,可是,事情看来并不如她所想般顺利!
只因甫到山后,她赫然发现一件惊人的事!
山后,那有什么乐山大佛?
不单没有乐山大佛,凤舞更见山后原来只是一个三面环山的小山谷!小山谷一片荒芜,浑无寸草…
这是一个死谷!就像一条死巷一样,东南西三方浑无半条出路!她此刻所站的北方谷口,已是这个死谷唯一的出路!
凤舞不
看得呆停住了,脑海闪电划过千百念头,更不由自主地低声沉
起来:
“怎会…这样的?那村民分明说,绕过这山头例可看见乐山大佛,如今我却反而来至这绝路死谷…啊?难…道,有人刻意
我走上这条…绝路?”
想到这里,凤舞忽闻身后传来一个异常冷酷的声音,带着残忍的笑语,一字一字的道:
“嘿嘿!你猜对了!事情已经再也清楚不过,确是有人刻意将你引上这条绝路!”
“而引你走上这条绝路的人,正是…”
“我!”
一个“我”字,说得如此铿锵有势,狠辣有劲!凤舞一听,已立时认出是谁来了!
只因这个人的声音,是一个很动听的声音!很少人可以轻易忘记…
“紫心…姑娘?”
是的!当凤舞回头一望,她真的发现快意老祖之女“紫心”赫然已站在她数丈之外!她的身旁,还有那个适才为凤舞指路的村夫,看来亦是紫心手下!
当然,紫心并非单独一个!在其身后,还有逾百快意门徒众在拉弓搭箭!百
泛着
异紫光的锋利箭头,正如百条毒蛇般蓄势待发,似誓要在凤舞身上咬下千疮百孔,叫她毒发身亡!
触目所见,凤舞已可不问而知,紫心率领这逾百快意徒众包围她的目的:她随即双眉一皱,凝重的问:
“原来,你也觊觎大梵天的天一神气?”
紫心嘴角一歪,笑:
“真是冰雪聪明,我见犹怜!难怪那个丑小五对本小姐的可餐秀
毫不动心,偏要喜爱你这个在我眼中貌仅中姿的女子!”
“可惜,你只是猜对一半!你其实应该说,我和我的爹,也觊觎天一神气!”
凤舞一双眉几已皱为一线,道:
“你是说,你爹快意老祖,也知道我前来找天一神气的事?”
“对极了!而且他正率领着逾千徒众前来我我会合,算来,相信不消半个时辰便会抵达!那时候,他还会为你带来两份贺礼,那两份贺礼就是…”
“我师兄龙袖!”
“和小五!”
凤舞当场一怔!她不虞龙袖和小五已落在快意老祖手上!但饶是得悉这个令她震惊的消息,她仍然竭力令自己冷静下来!只因眼前形势既然对自己极度不利.更保持镇静,决不能心慌意
。否则只会败得更快,她于是故作平静的道:
“你和你爹,到底想怎样?”
终于谈至关键上了!紫心阴险一笑,答:
“不怎么样!你最好乖乖和我两父女合作,一起在凌云窟找出大梵天的遗体!也许在事成之后,还会放你一条生路,否则…嘿嘿…”
紫心并没有再说下去,但谁都明白她的意思;凤舞又道:
“你爹要得到天一神气,大抵也是想增强功力称雄武林吧?但他并非玄
之躯,即使得到天一神气亦无所用,他为何如此志在必得?”
紫心笑,笑得相当不屑、轻蔑!她答:
“呵呵!傻丫头,你可别要忘了,本小姐也是个女的,也和你一样生就玄
之身!只要我
取大梵天遗体内的天一神气,功力例可冠绝武林,在江湖呼风唤雨,试问那时又有谁敢对我们快意门不从不服?”
“我和我爹谁
摄天一神气,结果还不是一样?嘿嘿…”
是的!凤舞也相当认同紫心这句话!紫心与其父快意老祖同样小气记恨!同样极具野心!那时他两父女,无论谁
掇天一神气,对武林也是一样!
一样会有无法想像的浩劫!
想到这里,凤舞心中已有所决定,她正
道:
“紫心!我劝你还是放弃好了!我凤舞虽是女子,也很明白让你两父女得到天一神气的后果!我如今就郑重告诉你…”
“不会!”
“我决不会和你们合作!”
骤听凤舞说得如此斩钉截铁,紫心一张如花笑靥当下一沉,她冰冷无比地道:
“
货:本小姐早知你会如此决定的了!不过即命名你拒绝又如何?我已布下逾百箭手!我偏不信你的箭可比他们的百
毒箭更——快!”
“只要你一中箭、便会瘫软无力!那时本小姐至少有一千种
毒可以令你身不由己就范,为我们找出天一神气!”
“所有门下听着!”
“立——即——动——手!”
立即动手四字一出,一直己如箭在弦的逾百徒众,霍地向凤舞同时放箭!
霎时“蓬蓬蓬蓬”之声响个不绝!百
锋利无比的毒箭快如惊风急电,已朝凤舞所站之位劲
而去!
瞧百箭急
之势,这百名徒众原来也是久经训练的用箭精英,每一
箭直指之位,尽是凤舞的退路!故百箭一发,凤舞根本已退无可退!
然而,凤舞真的如此轻易便败在百箭之下?
当然不!
别忘了她所习的凤舞箭,其实是大梵天的九天梵箭!她习箭的资质,假以时口,亦必会令她成为…
九!天!箭!神!
足可皋翔九大的箭神,又怎会轻易败在凡夫俗子的箭下?
就在百箭还距两丈便正中凤舞的刹那,凤舞已毅然从背上的箭囊——
箭!
电光火石间,只见凤舞拉弓一搭,九箭即时劲
而出,箭势之快,赫然较快意门众的百
利箭还要“后发先至”!
而且,这九
风靡箭还蕴含一股如暴雨狂风般的爆炸力,单以九箭之“寡”竟可力敌百箭之“众”闪电以旋劲将它们扫个稀烂!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逾百门众复再张弓一
,另百
快箭又已接踵杀到!
对方攻势迭连不绝,换了是寻常江湖女子,早已手忙脚
,花容失
,但好一个凤舞,于此危急关头,依然面无惧
,复再劲
九箭尽破百箭;霎时间,双方就这样箭来箭往,竟已互
十回之多,直至那逾百快意门众的箭已悉数
个清光,一箭不留!
紫心实在势难料到,凤舞的箭竟会如斯快劲利害,眼见门众摧来的箭悉数被凤舞的惊人箭艺耗尽,不由分说,即时下令道:
“统统都是饭桶!箭用光了就给我上!还呆在原地干啥?”
众门下闻令方才如梦初醒,纷纷捡起兵刃,便朝凤舞一拥而上!
可是,适才他们的“箭”亦无法
近凤舞两丈之内,如今明刀明
,可还有机会杀近凤舞?
答案本该是否定的!盖因他们未及埋身,凤舞的箭势必早已将他们
个溃不成军!然而…
就在凤舞正
箭阻止众人扑前之际,她忽然发觉一件骇人的事!
她箭囊内的凤舞箭,原来在适才已经…
光了!
天!无论是箭艺如何惊世骇俗的箭手,一旦临阵缺箭,就恍如废了双手!等如宣判了死期!
就在凤舞这一愕间,那逾百快意徒众已挥动兵刃,穷凶极恶杀至,手无寸铁的她,试问又如何能挡百人合击?
但,看来,她并不需要!
缘地在这千钧一发间,一
快绝无比的箭霍地从天而降“波”的一声,当场
进处于凤舞与快意门众之间的地面;箭劲之强横,更将快要劈中凤舞的快意门众硬生
开一丈,接着…
一条人影亦同时从绝谷之顶急跃而下,凤舞一瞥这条人影,当场喜形于
,低呼:
“师父?连…你老人家也来了?”
是的!只是来人正是凤舞那个以布蒙面的师父!但凤舞未免高兴得太早了…
只因就在其师甫一着地的刹那.凤舞翟地又听见一个诡异的声音从其师身后传出,道:
“事情既到了这地步,一切已不用再隐瞒下去了!就连我的真身亦不用再隐瞒!”
“舞儿!就让我也…”
“现身帮你!”
现身…帮凤舞?
原来,从绝谷顶跃下的,不单只有凤舞之师,还有一个诡异的声音如影随形而下?
但听这个诡异声音,赫然是那个…
一直在背后与凤玉京倾谈的神秘声音!
既然凤舞之师本是凤玉京乔装所扮,如今,这个一直与凤玉京密谋、在凤舞身上布下深远计划的神秘声音,到底又会是——“谁”?
凤舞已经不用再想了!因为拥有这个神秘声音的人,已经从她师父的身后闪出!
凤舞只是朝这人瞄了一眼,一张脸当场如石像一样凝顿,再没半分表情!
只因世上任何表情,都无法表达她此刻的——极度震惊!
凤舞极度震惊!全由于这个神秘声音的真正面目,是一个对她异常残忍的真相!
她宁愿从未看过这人的真面目!这个神秘声音的真正身份赫然是…
那是一支迷路的蚁。
这支蚁不知何故,竟在一
辛苦之后,找不着回巢的路。
因此,蚁唯仍漫无目的地向前爬行着。
直至它发现眼前出现一座火红色的山丘!
红得就像情人的轿!
不!蚁随即又发现,那其实井非一个人红山丘,而是一个人!
一个脸盖着如火血膜的人!蚁将此人的头脸误认为山丘。缘于对蚁来说,人的头确实巨大如山。
而正当它想趋近,细看此人的脸为何会盖着一怪血膜时,翟地“骨碌”一声!
此人的眼角竟蓦然滑下一颗水珠。
那是——泪!
蚁当场闪避不及,与这颗泪珠碰个正着,想不到对人来说,仅是小如黄豆的一颗泪珠,竟将这支蚁完全淹没了!
然而即使被泪珠淹没,蚁本该还可从泪珠中爬出逃命。
惟不知何故,它赫然发觉,泪珠之中竟有一股它无法理解的无形力量,正在急速扩张,扩张…
那是一股火的无比的热力!
“沙”的一声!这股热力不但即时将泪珠蒸发至涓滴全无,更将那支蚁蒸至死无全尸,灰飞湮灭!
好恐怖的一滴眼泪!
只是,究竟是什么能令一滴眼泪,蕴含如斯恐怖的热力!
是眼泪中所含的那分绝望、焦灼与哀伤?
还是因为,淌下这滴眼泪的“他”是一个拥有恐怖修为的人!
一个足可惊世、盖世、旷世、甚至“灭世”的武林神话,
即使如今的他,已不复记起自己曾是武冠三界众生的神话,甚至只能偶然爆发自己的曾开发潜力,但,一个不复记得自己是神话的神话,仍然是一个神话!
只不知这个神话,要到何时何
方可再——破茧重生?!
那滴被蒸掉的眼泪,原是属于小五的:
被快意老祖擒下的他,此刻终于也苏醒过来。
然而甫醒过来的他,不舒畅即是发现自己此刻正被铁炼反缚双手,囚在一辆飞弛中的马车内,更发现车内还有一个被囚人!
龙!
袖!
“龙…袖?”
小五简直无法相信自己所见,只因龙袖亦和他同样被缚双手!他随即震惊的问:
“你…怎会被囚在这里…?”
龙袖乍见小五醒转,脸上闪过一丝奇怪的表情,答:
“小五,是我师父快意老祖将你和我囚在这里的,如今,我们正被带往凌云窟。”
小五无限讶异的道:
“但——”
“你不是要和凤舞…成亲的?你师父…为何要将你…”
话未说完,龙袖已打断小五的话,苦苦一笑道:
“小五,你实在是一个正直得近乎天真的男人,也实在太容易受骗了!”
“你所喜爱的凤舞根本从没应承…会嫁给我!她只是想藉我和她的婚事,令你对她死心!”
小五闻言,一颗心当场直向下沉,他呐呐的问:
“凤舞…要令人…死心?她为何要…这样做?”
龙袖直视着小五的脸,仿佛要看进他的心里,道:
“你真的想知道凤舞在想什么吗?”
“很好。那就让我告诉你,凤舞的心,究竟是一颗…”
“怎样的心?”
龙袖开始对上五细说重头,小五一直默然的听,仿佛不愿遗漏每一个字。
因为,每一字也可能会是凤舞对他的苦心。
而当他愈是听下去,他的脸便愈是铁青。
他终于明白,凤舞为防他真的可能会是盖世神话“无名”而不惜忍着满心痛楚,假意与龙袖成亲,以免令他
后痛苦为难…
只因她太自量!更明白自己这滩连凤箭庄也鄙视的烂泥,配不起神话无名!
小五更开始知道,凤舞为暂解他身上的“天魂劲”不惜将他体内的一半剧毒转嫁自己身上,由她代替他受尽血毒煎熬…
如今的她,不但每行一步,脑门就如被百
利针齐刺一下,她更孤身上路,独闯凌云窟找大梵天的遗体,望能以天一神气解小五身上之毒!
她所干的一切一切,也只为曾对小五所许的一个承诺!
与及一颗不敢高攀神话无名的可怜芳心!
然而,即使小五如今知道凤舞对他的苦心又如何?
他与龙袖尽皆被擒,又如何可以再帮凤舞了?
他们非但未能助凤舞一臂之力,而且,若他俩真的被快意老祖带至凌云窟,反而会成为凤舞负累。
一个最致命的负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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