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盛佐驭满身大汗的从
铺上坐了起来,心脏狂跳不已。
刚刚那是一场梦吗?还是预见?他梦见了韦缇拿刀刺杀立法委员韦柏,而韦柏浑身是血…
那画面实在太过触目惊心了,让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心脏遏制不住的狂跳不已。
盛佐驭伸手抚摸着自己的
口,转头看向身旁沉睡的韦缇,眉头不由自主的紧紧揪了起来。
刚刚那是一场预言梦吗?还是他
有所思、夜有所梦之下的产物?他不太确定--不,不是不太确定,而是不想相信才对,因为他能感觉这是一场预见梦。
但他不想,也不敢相信韦缇真会拿刀去刺杀她叔叔韦柏。
可是他的预见从来就不曾欺骗过他。
现在,他该怎么办?
盛佐驭眉头紧蹙的看了韦缇一会儿之后,终于按捺不住烦躁的感觉走下
,走进客厅里点了
烟坐下。
香烟的烟头在黑暗的客厅里,随着他一
一放而一明一灭的闪烁着,袅袅的烟雾向四周飘散着,让客厅里慢慢地充满了带着焦虑的香烟味道。
自从在韦玄的丧礼上看见韦缇对前来上香致意的韦柏
出浓烈的恨意之后,他就一直在思考这一切的前因后果,可是她不发一语的沉默着,让他什么答案也找不到。
他请人调查过,确定他们是亲叔侄,也确定了韦缇的父母是因为车祸意外而身亡,跟韦柏一点也扯不上关系。
所以想来想去,让韦缇如此憎恨自己叔叔的原因就只剩下一个,那就是韦玄。
他们姊弟在父母过世后投靠韦柏三年,却突然在三年前的某一晚莫名其妙的从韦宅失踪,从此销声匿迹。
据调查报告的结果显示,韦柏一直都是个好叔叔,对他们姊弟视如亲生般的疼爱与照顾。
可要真是这样的话,就无法解释韦缇为什么要连夜带着韦玄离开,而且躲藏到连一般正职的工作都不敢做?
还有就是,韦玄的病究竟是怎么来的,是在离开韦柏家之前就已经如此了?或者是在之后?
盛佐驭点燃第二
香烟,缓缓的
送着。
虽然还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一切,但是他百分之九十九可以确定,韦玄的病绝对跟韦柏有关,而它也就是韦缇对韦柏恨之入骨,甚至于在预见梦中刺杀韦柏的理由。
可是即使如此,他怎能眼睁睁的看她犯罪呢?
杀人是要偿命,是要坐牢的!
更别提她想杀的还是一个知名人物,是众多人民眼中的优良立委。
可恶!他的头快要炸开了,到底谁才能够为他解除心中所有的疑惑?而且,他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他该死的预言梦为什么不连
期也显示一下,那至少能让他有所预防吧?
盛佐驭一脸焦虑与烦躁的猛抽烟,一整晚都没睡。
* * * * * * * *
因为太过担心,太想预防的关系,盛佐驭这三天来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着韦缇,就连她睡觉的时候,他的视线都不敢从她身上移开。
所以在经过三天三夜精神紧绷的劳心劳力之后,他终于在第四天的傍晚时分,不知不觉的打起盹来,睡得几乎不省人事。
幸好他终究还是醒过来了,只不过墙上时钟的时针却已向前走了三格,由五点走到了八点的位置。
天啊,他竟然在不知不觉间睡掉了三个小时?!
盛佐驭简直难以相信,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韦缇呢?
他心急如焚的立刻从房间找到厕所,再从厕所找到客厅、厨房,和房里的每一个角落。
她不在家,她竟然不在家?!
什么时候出去的,去了哪里,她--
盛佐驭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苍白。
他最担心、最害怕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韦缇一定是去找韦柏了!
他的背脊发凉,惊恐得打起了寒颤。
瞬间,他转身抄起车钥匙,迅速的夺门而出。
拜托,他在心里乞求着,求求你老天爷,别让她真的做出无法弥补的错事,拜托你。
以时速八十公里以上的速度在台北市区里蛇行狂飙,盛佐驭以他所能的最快速度来到韦柏家的大门前,由于事态紧急,他不得已的一拳揍昏企图阻挡他进入的保安警卫,直接踹门阑进屋里。
他巨大的踹门声并没有惊动任何人,因为屋里的佣人不知何原因竟全都出去了,只看见韦柏浴血的跌坐在客厅地板上,满脸惊恐的瞪着站在他前方,拿着沾了血刀子的韦缇。
盛佐驭没有犹豫,立刻冲上前挡在他们俩之间。
他不敢试图夺取韦缇手上的刀子,因为她的样子看起来非常的不对劲,脸上有种极度疯狂的神情,目光炯炯。
“走开!”她激动而大声的朝他叫道。
“韦缇,把刀子放下。”他冷静地对她说道,即使一颗心早因担心与一路赶来而狂跳不已。
“走开!”她再度朝他大吼。“你杀了他,韦玄也不可能再活过来。”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要她面对现实。
“我要杀了他为韦玄报仇,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她握紧手中的刀子,激动的挥舞。
“杀人是要偿命的--”他再次开口想晓以大义,没想到却被她愤恨的怒吼声打断。
“我不在乎,你走开,走开!”
“你不在乎,我在乎。”盛佐驭一动也不动的继续挡在他们俩之间,一瞬也不瞬的凝望着她“我不要你因为杀人而被捕入狱,韦玄如果还活着,也会跟我有一样的想法。”
“韦玄死了,他死了…”韦缇低喃的说,泪水静静地从她双眼淌了下来。
瞬间,她憎恨地瞪向躲在盛佐驭身后的韦柏,激动的情绪再度沸扬了起来。
“是他,是他杀死韦玄的!”
“韦玄是自杀而死的。”盛佐驭告诉她。
“不是,是他杀死韦玄的,是他!”她声泪俱下的指控道“如果不是他当年
侵害韦玄,又对我们穷追不舍的话,韦玄他不会被
的得到忧郁症、自闭症和被害妄想症,他不会变成一个精神病患、不会自杀,也就不会死了。是他杀死韦玄的,是他!”
侵害?!
闻言,盛佐驭顿时傻住了。
他不是他们姊弟俩的亲叔叔吗?没想到他竟然…
一切的疑惑都有了答案。
当年他们姊弟俩会突然失踪、销声匿迹,韦缇为什么只能以打工方式来赚取生活所需,韦玄为什么会生病,韦缇为什么会对韦柏恨之入骨,甚至恨不得杀了他。
所有的疑问都有了答案,但是这答案仍然无法让她正当的杀人。
“即使如此,你也不能够杀他。”他深深的凝视着她,缓缓的开口。
“你走开!”韦缇向他
近一步,疯狂的叫道。
“如果你非要杀了他不可,那就先杀了我。”盛佐驭静静地看着她说。
虽然她看起来很疯狂,感觉就像完全失去理智的模样,但是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唤醒她,也非唤醒她不可。
“你以为我不敢?没有人可以阻止我杀他的!”
过去一个月来,她没有一天不在计划杀死韦柏这只禽兽。她打电话告诉韦柏,弟弟死后,无依无靠的她想搬来跟他一起住,但她心情还未平复,不想有佣人烦她,所以要他在她搬来的前一天遣退所有佣人。
而想要侄女回来的韦柏照做了,也不疑有他的喝下被她掺了
幻药的重逢酒,整个人虚软得无力反抗。
她不容许有人破坏她的计划!
“走开!”她再次冷酷无情的命令。
“不。”盛佐驭只轻轻地说了一个字。
韦缇眼一?,握着刀子的手就往他
前捅去。她的动作并不快,但是前进的动作没有停顿也没有迟疑。
刀尖刺破他的衣服,穿过他的肌肤,血开始染上他身上的白衬衫,从一点一滴到逐渐渲染成一片,盛佐驭都没有退缩。他的双眼自始至终目下转睛的凝视着她的脸,没有移动过。
瞪着眼前愈染愈大片的红,一抹茫然的神情慢慢地取代狠戾之
,她的视线缓缓上移,对上了他充满爱意与温柔的视线,倏然泪水滚下她脸庞。
他忍着痛伸手帮她拭泪。
“为什么?”她哀恸
绝的盯着他问道。
“因为不想让你犯罪。”他温柔的说。
“为什么?”她哽咽的问。
“因为不想失去你。”他又说。
“为什么?”
他微笑。“因为我爱你。”
身一颤、手一松,刀子随即“锵”的一声掉落地板,韦缇犹如突然被
去所有精力般,全身无力的滑坐到地板上,失声痛哭了起来。
看她终于将压抑在心里的痛与恨哭出来,盛佐驭顿时松了一口气,紧绷了好几天的身心也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前被她刺伤的伤口,老实说很痛,但是他的心里却很舒畅。
他转身稍微检查一下已经被吓呆的韦柏身上的伤势,确定没有致命之虞后,他一手按住自己
前的伤口,一手将地板上哭不可抑的她圈抱起来,然后带着她离开。
他想如果韦柏不想事情闹大的话,应该会想办法将之
下来,处理得神不知、鬼不觉,毕竟他在民众的心目中,可是没有污点的立法委员。
但是如果他想追
究底的话,他也会奉陪到底。
他会动用他所有想得到、找得到的势力和权势--他知道在姻亲中有认识一票匿称七星的人很有办法,也
爱管天下不平之事,所以即使是厚着脸皮,他也会去请他们帮助他的。
总之,要是韦柏敢再欺到韦缇头上,他绝对会让他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 * * * * * * *
回到家的时候,韦缇仍在
噎着,好像她的伤心、她的积恨没有哭个三天三夜,绝对无法消散。
盛佐驭也不打扰她,在将她牵扶到沙发上坐下之后,便径自定进房里
掉身上染血的上衣,然后拿了条浸
的
巾擦拭着身上的血迹。
冰冷的
巾接触到身体的时候,短暂的舒缓了疼痛的感觉,但是等到肌肤适应了冰冷之后,疼痛随即又袭了上来,让他忍不住的轻蹙了下眉头。
他低头瞪着怎么擦都止不住血的伤口,有些生气。明明只是一个小
而已,哪来那么多血可以冒呀?
突如其来的脚步声,让他抬起头来看向房门处,只见韦缇眼睛、鼻子都红红的,双肩更因
噎而轻轻抖动着。她站在房门前稍稍的停顿了一下,便笔直的朝他走来。
盛佐驭的目光往旁边一瞥,立刻抓了件伸手可得的衣服就要往身上套。
他不想让她看见他身上的伤口,以免她自责,只是没想到她突然抓住他的手,阻止了他穿衣服的动作。
她看着他
前的伤口,伸手轻触着他伤口的四周,遏制不住的低泣出声。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只是个小伤而已,一、两天就会好了。”盛佐驭急忙柔声安抚。
韦缇啜泣着摇了摇头。
“我说的是真的,这只是一个小伤而已,对我来说没什么。”他再次向她保证“你绝对不要怪自己,好吗?”
韦缇没有回答,只是
着鼻子将他推到
铺上坐下,然后打开她刚刚带进房里的急救箱,动手帮他包扎伤口。她的动作既小心、温柔又仔细。
“其实,用这么一个小小的伤口换回你的理智和冷静,让你不至于做出后悔莫及的错事,我觉得很值得。”盛佐驭伸手帮她拭泪。
“你知不知道当我看见你拿着刀子杀浑身是血的韦柏,我有多害怕自己来迟了,害怕你真的杀死了他。我的心紧紧收缩、狂跳,血
窜的速度快得让我几乎承受不住的昏厥过去。”他带着心有余悸的颤抖对她说。
韦缇终于将他
前的伤口止住了血,同时用纱布和透气胶带将伤口包扎好。
盛佐驭一直在等待这一刻,她手上的剪刀都还没来得及放下,他便蓦然一把将她紧紧地拥进怀里,颤抖的将脸埋进她的颈窝。
“不准你再这样吓我,听到没有,韦缇!”他
嘎的命令道“如果你到现在还没有放弃想替韦玄报仇的想法的话,现在就告诉我,因为与其让你动手杀人的话,不如由我来!”
韦缇浑身一震,她轻轻地推他,连推了他好几次,才在他犹豫的稍微放松她一点之后,抬起头来看他。
他的眼眶微红,眼里泛着可疑的
意,但回视着她的眼神却异常的坚定,而且充满了对她的温柔,以及义无反顾的深情。
因为我爱你。她想起了他之前对她说的话。
原来他是真的爱她。
原来一直都还有人在爱着她,她并不是只有一个人。
抛弃了复仇之心认真的看清楚一切,她才知道他的爱从来都没有离弃过她。
对于那天与他一起出现在他家门口,并与他亲密接吻的女人和他是什么关系,她已不想问也不想再追究,因为这一个多月来的时间,他已经用实际行动向她证明了他对她的真心。
如果他不爱她的话,他不会一肩挑起她的事,包括帮韦玄处理后事,包括照顾失心、差点发疯的她。
如果他不爱她的话,他不可能时时守着她,甚至在千钧一发之际,不顾自身的安全将她从悬崖边拉回来。
如果他不爱她的话,更不会说出由他来动手这种不理智的话。
他不是跟她说过杀人要偿命吗?而他为了她却不惜想拿自己的命来偿。
他是傻瓜吗?竟然这样说…
“笨蛋!笨蛋!”她倏然扑向他,紧紧地抱住他,哭声骂道。
盛佐驭被她骂得莫名其妙,但是却
出连
来第一个喜悦的微笑。天知道她有多久没有主动抱他了,他想念她的柔软与味道。
“我爱你。”他回抱着她,深情的对她低语。
“你这个笨蛋。”韦缇再次说。
盛佐驭咧了咧嘴,亲吻着她的发梢。
“那么,你愿意嫁给我这个笨蛋吗?”他问。
韦缇在他怀里颤动,却没有回答他,只是将自己更加
进他的
坎里。
这样的举动答案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盛佐驭将她的下巴抬起来,认真、紧张而且严肃的望进她眼底。
“回答我好吗?好,还是不好?愿意,还是不愿意?”说完,他屏息以待。
韦缇看着他,水眸漾漾,深情款款。
“我--”她开口说了一个字便停顿下来。
盛佐驭紧张得连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爱你。”之后她才坚定的说。
他眨了眨眼,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然后是一个让他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的领悟。
她说她爱他,真是太好了,总算让他等到这句话了。
可问题是她的答案呢?他是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呀,她这样顾左右而言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也爱你,很爱很爱你。所以,你到底要不要嫁给我?”他的耐心正在消退。
“你是在
婚还是在求婚?”韦缇突然间觉得有点好笑。
“
婚。”盛佐驭毫不考虑的回答“所以,你快点说好。”
“如果我说不好呢?你会不会动手打我?”她好奇的问。
“也许会。”他威胁的对她说道,然后再次催促“快点说好。”虽然这样说,但是他整个人却像紧绷的弦,随便一碰就会断裂,他真的很怕她会拒绝他。
“好。”韦缇深深地凝望着他,轻声回答,不再逗他。
“耶!”盛佐驭倏然狂喜的欢呼一声,然后抱起她在房里转圈圈,直到两人一起跌到
上去。
“我爱你。”他半
在她身上,深情地再次对她倾诉,然后温柔的吻她。
此后,房里再无任何对话,取而代之的是十八限的甜蜜时光,直至夜深人静…
* * * * * * * *
五年后的某一天,韦缇因为肚里的小家伙不肯合作的关系,被盛佐驭强迫
的命令她在家修身养息。
无事可做的她直睡到临近中午十二点,才从
上爬起
梳洗,开始准备午餐。
在走进厨房前,她先走到客厅打开电视,转到新闻台,没料到电视画面一出来,便让她整个人呆住了。
只见新闻正以头条新闻的方式报导着前立委韦柏遭人暗杀,警政署长誓言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的新闻。
她在电视机前面呆愣了好久,这才拿起遥控器平静的将电视关掉。
她转身走进厨房张罗午餐,突然想起盛佐驭曾经跟她说过的一句话--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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