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早晨的清风吹去了酷热的暑气,池中的莲花恰似情意的帆,优雅的摇摆。
下课时间,西池塘的人烟稀少,三三两两的人群悠哉游哉的在池边
着水花,好不 恒意。
从水中董絮洁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那双年纪尚轻,美丽中带着悠然抑郁的黑阵,随 着水波漾成了一弯皓月,一向微仰高傲的下巴,此刻如休憩般的收敛着,而她的一头 齐耳短发,由水底的倒影悠悠映画下,竟有如长发打然的诗情吉意。
水中的人影,如此的吸引着她,而那萦回的碧波像是永无休止的音符,让那美丽的 身影也随之韵运。
一只眼睛,变成了四双、六双,甚至更多,娉婷的倩影也多得不可数了!
待风平了,波也静了,那无数双的眼睛,受回了六双、四双、两双,却变不回一双 。
两双一模一样的眼睛,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孔,同样的讶异,同样的震惊。
好怪异的错觉,诡谲的影像,两个水中的人影,同时的摇头,同时的叹息。
时空,在水中的两个倒影,不偏不倚,猛然抬头相对的同时,暂且停止了。
董絮洁张大了嘴巴,亮丽的杏眼炯然,
秀的蛾眉竖立,她如同在镜子里见到了自 己的影像,可是的的确确对方是有血、有
,活生生的一个人儿呀!
她不
要呐喊,这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对方骇然的心情似乎并不亚于她。
董絮洁无法收敛一脸的惊异,她浑身颤抖,颇不自在的盯着眼前,和自己长得一模 一样的女孩,除了一头长发,她和她就如同是出自同一个工厂,同一个模子的产品,只 是被贴上不同式样的标签。
“你…你…”董絮洁一时如同骨鲠在喉,却结结巴巴的难以启口。
“你怎会和我长得如此相同!”终于她
口而出了。
“这也正是我的疑问!”颖纯纯眉心紧锁,双手捧在
口,香柔的长发,轻轻的飞 扬,甜美的脸蛋出现前所末有的疑虑。
“你是会统A的!”董絮洁看着那洁白的制服上,鲜红的刺绑学号。
“你是资讯A。”而颖纯纯几乎是与童絮洁同一时间,作出如出一辙的动作,说出 如出一辙的话。
“你…”“你…”她们有太多的疑问,但显然不能同时抢先发言。
“你先说…”董絮洁简捷的道。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颖纯纯问。
“我叫董絮洁,你呢?”
“颖纯纯!”
“什么?你就是颖纯纯!怎么…可能?”想不到自己课业上的劲敌,竟会是这个 模样,董絮洁发警,这绝不只是单纯的惊讶可以形容的。
“你认识我吗?”
“久仰你的大名罢了。”董絮洁苦涩的一笑。
“我们或许是有亲戚关系,是不?”颖纯纯知道自己的推测有点牵强,因为父亲是 独子,唯一的姑姑又早已移民美国,只生下一个淮恩表哥,而淮恩表哥虽然人在合江, 但是到目前为止,她还没能有机会见他一面。
“不可能!”董絮洁这时的脑海,有如电影正在急倏的倒带,一一浮掠过的是母亲 、弟弟的影像,及生活中片片段段的浮光掠影,在她的记忆里不曾有爷爷、
。
而且南自台东的老家迁移到台中,就更别提会有什么三亲六戚的了,于是她马上推 翻掉颖纯纯的说法。
继而代之的是今她惴惴不安的想法,她的脸上明显的失去了血
。
虽然家境并不富裕,甚至连称之为小康都显牵强,可是她从来不曾
羡过别人家里 有什么大厅堂,或有什么进口轿车。
她总是觉得,一箪食、一瓢饮,斯是陋巷,唯吾德馨,虽然家里很穷,穷到可以以 家徒四壁来形容,但是她的家永远是充满温暖,充满包容,充满热与光,因为,她有一 位伟大,充满母
光辉,不时呵护着她和弟弟的慈爱母亲。
她这辈子,从来没有因为贫穷而怀疑过自己的身世,如今她也不愿意怀疑。
但是这个奇特的际遇,就像一个深的漩涡,已经将她
卷入,她难以不去探索。
“其实,我也认为不可能!可是我们怎会长得这么像,除了双胞胎,人很难长得这 么像的…”颖纯纯边说边打头,心慌得像是随时可能会昏厥。
“双胞胎…!”董絮洁依稀想起,前
在颖氏医院,那个外科寅习生卓淮思不 就是一直叫她“纯纯”的吗?
原来真有这么一个女孩,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看来她真的是误含人了,还火辣的 甩了人一个耳光,破口大骂人家是登徒子!天呐!怎办才好。
“颖纯纯,你和颖氏综合医院有什么的开系吗!”董絮洁问。
“那是我爸爸的医院。”
“你认识一个外科寅习生叫卓淮恩的吗!”
“他是我表哥,从美国回来度暑假。”
“是这样!”董絮洁心虚的心中一凛。
“那么,絮洁你认识龙浩这个人吗?”
“龙浩!我小时候的玩伴哩!你怎么知道他?”
“那天他将我误认成你了。”忆起那令人魂萦梦牵的一吻,纯纯又有些魂不守舍的 了。
而此时上课的钟声传近全校。
“要上课了!”颖纯纯失望的盯着董絮洁,无由而来的惺惺相惜之情,像胶漆似的 难舍难分,难道这个巧遇竟会是个无解的习题吗?
“第三节下课再见好吗?”两个人默契十足的同时开口道。
“好巧。”
“好巧。”两张甜美可爱的脸蛋噗哧一声的相视而笑。
“就这么约定了。”董絮洁直率的伸出手,颖纯纯迫切的握住,一种无需言语的情 挚
,一瞬问出彼此紧握的手中传递开来,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热切及感动,像天地 初开般的原始,却自然的没有一丝造假。
“我们一起跑回去。”
“OK!”于是两人并肩的跑向教室大楼。
“对了,絮洁你去颖氏医院看病吗?”
“我牙疼,看牙去的。”
“牙疼,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哩!”
“前天…”颖纯纯停下了脚步,不再往前跑。
“是前天呀。”董絮洁也停下脚步,莫名的说。
“你相信心电感应吗!”
“你是说我和你吗?”
“或许,我们是失散多年的姊妹?”
“这是一句时下流行的玩笑话。”董絮洁一笑置之。
“或许,我们是双胞胎姊妹,因为我前天也莫名其妙的牙疼。”
“说不定那只是巧合。”董絮洁不愿否认自己十七年来的身世,她一直是张湘慈的 女儿,董晓伟的姊姊。
“巧合到同样是右颊微肿吗?更奇怪的是我的牙齿并没有问题。”颖纯纯指出了两 人颊上相同的肿
,她显得有些激动,她没有想到过自己的身世可能有问题,她唯一的 念头是因发现董絮洁可能是她的姊妹而兴奋,从小孤单成长的她,多么渴望有一个同胞 姊妹呀。
“如果我们贸然的相认,或许会伤了很多人的心。”董絮洁理性的提醒。
“会吗?”颖纯纯柔弱的一笑,
干涩的
。
“会的。”董絮洁肯定的一点头,严肃的。
虽然两人的外表是扑朔
离的不分轩轾,事实上两人的个性,在截然不同的生活环 境造就下,却是南辕北辙的。
董絮洁独立又坚强,像是沙漠里生命力强盛的仙人掌。
颖纯纯乖巧而温驯,如培育在温室裹的一朵幽兰。
“我不懂!”纯纯摇头落寞寡
。
“你会值的,你忘了我们约好第三节下课见面的吗?到时候有十分钟的时间,足够 让我们解释到你懂为止,但是我们现在只有五秒的时间,瞧修女往这边来了。”
颖纯纯笑着摇头,短短的时间里她已非常的信赖她,也欣赏她果断的判断能力, 说也奇怪,她竟因她脸上非凡的自信而感到敬畏及崇拜。
因为那正是她所缺乏的。
无论絮洁怎么说,纯纯已经将她纳入自己的心裹,皆她是自己亲爱的姊妹了。
“快,颖纯纯跑回你们班上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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