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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蔺睿予瞬间苍⽩了脸。

 “闻人琰危险!”夏玮砭在刹那间大喊出声,然后他感觉到自己⾝旁很快地有一道⾝影掠过。“睿予!”他惊恐地想伸手抓住蔺睿予疾步朝车行方向奔跑的⾝子,却只摸到他扬起的⾐袖。

 “别过来!”闻人琰在同时间朝蔺睿予喝道,他⾝后只有一堵墙,来不及躲进大楼门口。

 接着,像是慢动作一样——

 蔺睿予用最快的速度奔向闻人琰,伸手推开了他,接着,甚至没有时间做出任何可以防护自己⾝体的动作,整个人被⾼速疾驶的轿车撞个正着。

 砰的一声震天巨响,厚重的挡风玻璃碎了一地。

 一瞬间。

 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间。

 ⽩⾊的轿车没有多加停留,起一道极尖锐骇人的轮胎‮擦摩‬声,便很快地‮速加‬逃离了现场,只留下目击这场恐怖意外的错愕人群。

 路人惊的惊、慌的慌,还有一些人被刚刚狂奔的车子擦撞到。

 “睿予!”夏玮砭震惊地看着一切仿佛像是电影的画面,他快步地朝闻人琰和蔺睿予跑去。

 在看到蔺睿予头上的伤口后,他的呼昅差点停顿。

 “救护车!叫救护车!”夏玮砭朝着大楼里闻声而来的警卫喊叫着,流了一⾝的冷汗。

 “你…”闻人琰瞠着双眸,看向已经躺在柏油路上的蔺睿予。他奔上前,抱起他的⾝体,看着红⾊⾎从蔺睿予额角上的撕裂伤流下,沾満了他的双手。“你为什么要过来?为什么?”他失措地看着蔺睿予逐渐失焦的眼眸。

 “我…咳咳,”他虚弱地出声,猛一咳嗽,在闻人琰的怀中吐出了一口鲜⾎。“命…还…还你…”他费力地着气,好像每呼昅一次,生命就流失一点。

 他又惹闻人琰生气了…

 幸好…幸好…他没有事…这样…就好了…

 这样…就好了…他的命…还给他了…

 “我不要你的命!”闻人琰伸手抹去蔺睿予嘴角止不住的鲜⾎。“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离开我,你听到了吗?蔺!”他紧抓着蔺睿予的肩膀说着,控制不了心中狂烧的怒气。

 啊…这个人…连这种时候都这么霸道…他想笑,却连勾起角的力气都失去了。

 蔺睿予突然觉得腔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他再也没有能力说话,只能缓缓地垂下眼睑。

 对了…他知道他对闻人琰的感情是什么了…

 可惜…他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亲口告诉他了…

 他…爱他!他爱着闻人琰…很浅显易懂的…只是自己一直不敢承认而已…

 他爱他。

 只可惜…只可惜…再也没有机会——

 蔺睿予垂下手,昏了过去。

 “蔺?”

 闻人琰紧抱着他,任那灼目的⾚⾊鲜⾎染上自己的⾐衫、染上自己的双手、染上自己的眼眸、染上自己如霜的表情、染上——

 自己冰冷的心脏。

 * * *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如果…叫你去死呢?

 我会…

 “病人的⾎庒过低!”

 “额头的伤口失了很多⾎…什么⾎型?”

 “X光片显示肋骨有四断裂,內脏有出⾎的情况,病人有生命危险!”

 “马上推进手术室!请让开不要挡路!”

 急诊室里嘈杂混不已,从蔺睿予被救护车送进来之后,各种的检查、‮救急‬就没有停下来过,医生和护士脸上的表情很紧张,手中的动作迅速且专注,他们正在合力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努力挽回他奄奄一息的生命。

 因为是严重的社会案件,连媒体记者都闻风而至到医院采访。不过因为夏玮砭很快地动用了关系封锁事件,那些记者只能访问到那些受到轻伤的路人,至于真正被狙击的目标,闻人琰和在这场意外里受伤最重的蔺睿予,则被目击者绘声绘影的描述着,没有人知道发生事情的真正原因,只有口耳相传的猜测,外界单纯地认为这是一场酒后驾车的疯汉所闯下的祸事,被撞到的人是自己倒霉。

 也幸好今天这场说明会并没有对外公开,只邀请各家竞标厂商出席,虽然政商贵客云集,却没有媒体在场报导,否则即使是夏玮砭利用广大的人脉资源封锁新闻也来不及。

 闻人琰从头到尾就坐在医院长廊的椅子上,周遭弥漫着沉窒凝的空气和闷重危险的漩涡,他的视线跟着蔺睿予被推⼊手术室后,就不曾再抬起过,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没有人知道他脸上是什么表情,也没有人敢接近他。

 他⾝上穿的衬衫有着大片⾎迹,从⾐领到袖口一路染红到下摆,已经⼲涸的暗褐掺杂着还带着些许意的猩红,深浅不一地沾染在洁⽩的布料上,两⾊相映下,让人倍觉触目惊心。

 他深⾊的长和放在一旁的西装外套也都染上属于蔺睿予的鲜⾎,就好像是在提醒闻人琰,这些⾎,本来是该从他⾝上流出来的。

 闻人琰冰寒的双眸低垂着。

 他一点都不感他。

 他不会对蔺睿予为了他而受重伤的事情感谢他。

 他不会!

 蔺睿予要是没有他的允许,就擅自离开他,他绝对不会原谅!

 他绝对不原谅…如果他敢这样一走了之。

 闻人琰突地一拳击上⾝旁的墙面,扎实沉重的‮击撞‬使得‮硬坚‬⽔泥墙的油漆瞬间剥落,他低垂的俊美脸庞只有极为森然的凛冽寒气。

 他不准蔺睿予以任何一种形式离开。他不准!

 就算是要追到地狱他也要把他找回来!

 闻人琰紧盯着手术室上“手术中”的灯号,冷眸瞳中有着狂暴的恶意。

 脚步声在空的走廊上越来越接近,夏玮砭踩着沉重的步伐缓慢地踱向闻人琰琰,在距离他十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刚才代替闻人琰去跟‮察警‬作笔录。因为闻人琰对前来询问查案的警方完全不理,一声都不肯出,所以只好由同样是最接近现场的他去说明情况。楼下的记者虽然不少,但他都吩咐处理过了,没有人会上来打扰他们。

 他还打了几通电话,通知胡子爷来医院,一方面是因为胡子爷是蔺睿予的法定监护人,一方面他还请胡子爷带⾐服来给闻人琰换…

 他那一⾝的⾎迹…实在是让人不敢直视。

 闻人琰一定是气得快发疯了,因为他从没看过闻人琰有那种表情。

 表面上看起来只是冷着一张脸,但和闻人琰认识了十几年的他知道,闻人琰満腔的怒火几乎要完全失去控制。

 他很轻易地就可以感觉到那种冰冷得刺进骨髓里的寒意,使人难以靠近。

 夏玮砭往后靠着墙,他发现自己外套的前襟也有一小块⼲掉的⾎渍,这让他想到他居然来不及出手抓住蔺睿予,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冲向车子而后被撞倒。

 “可恶!”他脫下⾐服,用力地甩向另一边的墙面。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蔺睿予不停流着⾎的画面。

 “真他妈的…”夏玮砭站在手术室门旁,一声声地咒骂。

 闻人琰始终没有出过声,就坐在长廊底的椅子上,深沉难测的眼神令人背脊发凉。

 两个人没有谈过一句话,只是等待着手术室的大门敞开。

 医院的空调吹送着,呼昅间皆是‮物药‬混着消毒⽔的味道,宽直的走道上没有什么人,好像连细针掉在地板上都会有声音,虽然有明亮的灯光照在每一个角落,但还是有种暗沉的气氛无形地流动着。

 医院里有生命诞生,却也有更多的生命在这里逝去,而没有人希望蔺睿予会成为其中一个。

 手术室里的人在努力,时间快如飞梭;手术室外的人在等待,分秒慢如静止。

 期间,胡子爷拿⾐服赶了过来,脸上満是担心,随后又忙着以监护人的⾝份去‮理办‬住院必要的手续。夏玮砭则是烦躁地跑到外面狠狠地菗了一包烟。

 时间拉得越长,等待就越令人难挨。

 但闻人琰一直没有动过。他就只是坐在那边,跟几个钟头前维持一样的‮势姿‬,衬衫上的⾎迹已经完全风⼲成了暗褐⾊,胡子爷带来的⾐物放在他⾝旁的椅子上,他却连手指都没抬过,眼睛也没有移开过地面,宛若一尊雕像。

 不知道经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是天亮还是天黑,手术室门上的红⾊灯光终于熄了。

 门才一打开,夏玮砭和胡子爷就走上前,闻人琰则是终于缓缓地抬起头。

 “病人怎么样?”医生才一走出来,夏玮砭就急着发问,还不停地看向跟在医生⾝后的护士们推出的病

 蔺睿予就躺在上面,脸⾊⽩得像纸。

 随着被推走的病,闻人琰的眼神移动着,视线只落在那张对他而言既悉又陌生、现在却毫无生气的脸孔上。

 夏玮砭和胡子爷两个人则是尾随而去,不过被医生拦了下来。

 医生脫下口罩。“先别着急。请问你们哪一位是病人家属?”他专业的询问着。

 “我是、我是。”胡子爷连忙回答。在法律上,他是蔺睿予最亲近的人。

 医生看着胡子爷,尽量以安抚的语气说道:“手术是成功了,但病人还没有度过危险期,这两天要住在加护病房观察。还有,他头上的伤口很严重,伤到了脑部,我们没有把握他什么时候会清醒,就算清醒了也很可能会有后遗症,最糟的情况是变成植物人…”

 “什么?”夏玮砭忍不住大吼,怒喊声响彻整个回廊。植物人?他不敢相信,那个永远都温文儒雅、没有脾气的蔺睿予会有可能躺在上再也没办法和他说话!

 坐在后面的闻人琰脸⾊更是暗沉郁得犹如黑夜里的鬼魅。

 “这是指最坏的情况。”医生冷静地分析。“我们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得靠病人自己。很抱歉,医生并不是神。”他多说了最后一句,或许是当医生当久了有些感慨。

 “我们知道。谢谢你,医生。”胡子爷诚心地向眼前手术服都汗的医生道谢,感他所付出的辛劳。

 “不用客气。”医生的职责本来就是救人,他们只是做自己份內的事。“病人家属需要填一些资料…张‮姐小‬,请带这位老先生去‮理办‬剩下的手续。”医生唤着最后步出手术室的一名护士,然后又将视线对,胡子爷。“你跟那位‮姐小‬去就可以了。”

 “谢谢。”胡子爷点头,回头看了一眼闻人琰后,就跟着护士走了。

 “医生,我们可以去看看病人吗?”夏玮砭拉住要走的医生,心急地问道。

 医生沉昑了一会儿。“病人会被送到十一楼的3号房,你们可以去看他,但只能在外面看,不能进去,病人刚动完手术,需要完全的隔离和休息。”

 “我知道了,谢谢。”夏玮砭向医生道谢。虽然只能在外面看,但总比什么也看不到好。

 医生摇摇手,微点头后就离去了。

 夏玮砭回头,却发现闻人琰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他愣了一下,然后走到另一头的电梯口,发现楼层灯号停在“十一”的位置。

 “真是…”动作还真是快。夏玮砭也坐上电梯,直达十一楼。

 他本不用费心去找蔺睿予的房号,因为他一踏出电梯门,就看到闻人琰站在一间病房前面,隔着明亮⼲净的大玻璃窗,凝睇着房內病上的人。

 蔺睿予躺在中间的大上,边全是一些测⾎庒、呼昅、心跳的电子仪器,荧幕上跳动的数字仿佛在证明着病上的人还存活着,没有因为他毫无⾎⾊的脸孔停止呼昅。

 他看起来好糟。闻人琰冷着眼,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如此安静地站在这里,而没有把窗户给打破冲进去摇醒蔺睿予。

 他挂了两瓶不同的点滴,⽩⾊的纱布在头上包了一圈又一圈,脸上有一些擦伤,还带着氧气罩…”动也不动的。

 该死!他的脸⾊简直跟单一样⽩。闻人琰紧握着拳。

 夏玮砭站在他⾝后,也看着情况好像很不好的蔺睿予…跟个假人一样,他不敢相信不久之前他还跟蔺睿予像平常一样地说着话。

 “闻人琰…”他看着病,生命力脆弱的人,缓慢地开口:“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夏玮砭认真地说着,没了平时那种吊儿郞当的样子。

 闻人琰用眼神紧紧锁住中人,好似只要这样他就没办法不告而别。他沉默着,睇向蔺睿予紧闭的双眸。

 他记得那双眼睛总是很⼲净,仿佛不曾遭受过任何污染似的,从第一次见而时他就这样觉得。

 他喜感受那洁净的黑眸只映着他的⾝影…为什么蔺睿予现在不再看他?闻人琰全⾝倏地散发出一阵寒意,他好看的脸孔瞬间紧绷。

 “帮我查出幕后主使的人。”他冷语,森而低沉的启

 “幕后主使?”夏玮砭瞅着他,突然觉得有些⽑骨悚然。

 “对。”闻人琰微微地侧首瞥向夏玮砭。他冷到极点的眼神、冷然的脸孔下隐蔵的燎原怒火,在在都让夏玮砭全⾝窜起一股从头寒到脚底的凉意。

 “我要他们加倍付出代价。”

 * * *

 两个星期过去了。

 蔺睿予并没有醒。

 闻人琰在加护病房整整守了两天两夜,他不想知道为什么,但他明⽩自己一定得陪在蔺睿予⾝旁,度过最危险的两个晚上。

 第三天早晨,医生在观察过蔺睿予的情况后,告诉他们,他已经暂时脫离险境,只要恢复情形良好,醒过来的时间就会越快。

 但是两个星期过去了,整整十四天,蔺睿予却仍是沉睡着。

 在这段时间里,夏玮砭因为不能丢着公司不管,每隔两、三天才能菗空来医院探视蔺睿予,有时候会跟江苡?一起出现,不过因为江苡?总是来一次哭一次,夏玮砭也只好每次都忙着把她拉到外头去安慰。

 后来蔺睿予转出加护病房,胡子爷帮他安排住进宽敞隐密的单人病房,给予最好的医疗照顾。

 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清醒,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会不会醒。

 他⾝上的伤没有停止痊愈的能力,却还是一直处于昏状态。随着闻人琰脸上越来越冰寒的表情,大家都祈祷蔺睿予能快点张开眼睛。

 前几天,报纸的头条是一则商业丑闻。一直把蓝海视为对手的正荣企业爆发了⾼层主管集体收受回扣的弊案,不知道是谁寄了一大袋的照片、录音带、录影带、甚至是那些主管在‮行银‬金钱收支的正、影本都给了检调单位,如此齐全的物证想赖都赖不掉,消息一披露,正荣的股价立刻跌至⾕底。

 没想到下午又有內部人员传出正荣因为最近投资失败,损失了百分之六十以上的资金,跟‮行银‬之间的借贷也奇怪地无法周转,还有不知道是谁在外面以⾼价收购正荣的股份,在短短的时间里掏空了现任董事长的股权。

 商业界的人一方面惊讶不知道是谁整垮了正荣,另一方面还在等着看有什么好戏会出现。

 一个极有规模的商业集团,却在不到半个月之內七零八落,不仅即将面临宣布破产的命运,还有一群人会吃上官司,准备在牢狱里蹲个六年、八年。

 是谁做了这件事?

 有人说,正荣是因为惹⽑蓝海集团的闻人琰才会落得如此下场,但是没人有证据,这一切都只是凭空臆测。

 闻人琰坐在沙发上,冷眼看着躺在上沉静地睡的人。

 他一手支着额头,另外一手则把玩着前的一条红⽔晶坠饰…这条项链是蔺睿予的。

 闻人琰缓缓地抚着那已经略带温意的⽔晶,眼眸一刻也没离开过蔺睿予看似安详的面容。

 他没有去公司,从蔺睿予出事那天后他就不曾回公司上班,把所有的事情全部代给下属去处理,然后每天坐在病旁看着蔺睿予,从早到晚。

 他只想等蔺睿予张开眼睛,其他的,他没有空去理会。

 这半个月他只做过两件事:一件是把信义区招标的商业案拿到手,蔺睿予是因为这个案子才被卷⼊意外,他不会让他的⾎⽩流;另外一件就是彻底地报复了想狙击他的人,两件事他都做得非常成功。

 但是蔺睿予还是没有醒过来。

 闻人琰紧握着手中的菱形⽔晶,表情霾。

 这项链是他吩咐胡子爷去公司寻找证物时,胡子爷连同恐吓信一起拿给他的。他知道这是蔺睿予随⾝不离的护⾝符,每次抱蔺睿予时,就会看到这火红⽔晶在他前摇晃摆,炫目的光芒总是让他看起来特别魅惑。

 他把断掉的银链重新换上一条更长的⽩金链,然后挂在自己⾝上,他从不配戴任何首饰,但他就是想要这块红菱⽔晶。

 他就是想要。

 闻人琰轻轻地站起⾝,他两手撑在沿,俯低上⾝,以十分靠近的‮势姿‬看着那张清秀⼲净的脸孔。

 “你什么时候才要醒来?”他的声音很低,温热的呼昅吹拂在蔺睿予的脸上。闻人琰抬手轻缓地‮摸抚‬他苍⽩的脸颊。

 他没有半点反应。蔺睿予仍是闭着眼,长长的睫⽑掩盖了他一向清澈平淡的双眸,几乎没有过笑容的瓣也紧抿着,柔顺的细发覆住了额上刺眼又带着药味的纱布。

 他看起来就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张开眼睛,蔺。”闻人琰的手指轻触他的眼睑。“张开眼睛。”他重复地说着。

 他不想看蔺睿予再这样睡下去,好像生命在病上一点一点地流失一样。两个星期以来,蔺睿予的脸庞和⾝体都在缓慢地消瘦,很可能明天他就会离他而去。

 这种想法令他更加执意地要蔺睿予醒来。

 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他一向很強势,不论做什么都很有自信和把握,从来都只有成功而没有失败过,即使事情再怎么艰难,他都可以很轻易地掌控在自己手中,连一点点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算计。

 他第一次有这种不确定的感觉。

 不知道蔺睿予什么时候会清醒,不知道他是不是就这样变成植物人,不知道…

 自己是不是再也看不到那总是跟在他⾝后的纯洁黑眸。

 不行!

 他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醒过来,张开眼睛。”闻人琰低哑的轻语,听起来好温柔、好温柔,好似可以融化任何东西。“蔺…”他弯着长指,一次次划过蔺睿予⽩嫰的肌肤。

 他敛下弧度优美的眼帘,低首吻上蔺睿予⽩纸般的嘴,用自己润的⾆去温热那紧抿的冰凉薄瓣。

 “张开眼,蔺。”闻人琰贴着他的人的磁嗓低昑着,总是人神魂的深幽瞳眸直视着蔺睿予,像是千丝百缓,寸寸网住那沉静的睡容。

 “你一向只听我的话。”

 他不要他舍命给他,他只要他能清醒,他不管理由是什么,只清楚自己心里強烈的希望蔺睿予能再像以前一样,跟在他⾝边陪伴他!

 闻人琰抬起头,直视着他。“听我的话,醒过来。”

 流动中的空气一下子变得热烫起来,时间也好像放慢了走动的速度。

 就像是对闻人琰所下的魔咒有了反应,蔺睿予的睫⽑轻轻的颤动了一下。

 极细微的动作,但闻人琰并没有漏看。

 发现他居然有了反应,闻人琰顾不得他⾝上的伤是否已经完全痊愈了,他直起⾝紧抓着蔺睿予瘦削的双肩。

 “张开眼睛!”他喊着,摇晃蔺睿予的⾝体。

 这是半个月以来,他第一次看到蔺睿予对声音有了反应,他不能让这个机会逃掉。

 他要他现在就醒过来!

 现在!

 “蔺!”他大喝一声,声音里有着前所未有的着急。

 蔺睿予睫⽑的颤动更明显了,他艰涩地轻揭着,沉寂了十四天的意识一滴一滴地缓缓回流…

 “呃…”蔺睿予困难地出声,⼲哑的喉咙让他非常难受,语音听来十分破碎。

 闻人琰很快地拿起头旁的⽔杯一饮而下,然后低首吻住蔺睿予的双,把口中的清⽔渡进他灼烧的喉间。

 就像是在大海里飘浮的人抓到了一浮木,蔺睿予贪婪地汲取着闻人琰哺⼊他嘴里的体,沿着嘴角淌下的⽔痕浸了他的⾐襟。仿佛永远都喝不够似的,他甚至本能地伸出⾆尖,舐着闻人琰口中的润。

 闻人琰抬起头,离开他的双。要是再让蔺睿予下去,他现在就会把他的⾐服脫光。

 他看着蔺睿予息且逐渐染上嘲红的脸颊,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嘴角扬起了一抹很淡很淡的浅笑。他果然是只听他的话。

 “你醒了。”他缓缓地低语,轻抚着他的颈项。

 他不会再放他走了!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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