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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啸海寒潮只等闲(1)
 仙道昨夜听川问了一句话便知他为自己和樱谷雨不能和谐甚感烦恼,本来樱谷雨虽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也未必一定要讨好她,但一来不愿令川烦恼,二来这问题若不解决,依川的子怕要立即和神随云动手,他功夫尚未练成,到时不免凶多吉少,因此身而出。

 樱谷雨尚未答话,南烈先森森地笑道:”仙道兄的主意必定是好的。”仙道笑道:”我见工匠在造高房子时运用斜坡、滑轮,倒也巧妙,现下也想效仿一二,成与不成,还是未知,但想总比仓促应敌来的好,只是又需劳烦丰玉众位兄台了。”南烈干笑道:”好说,好说。”心中却也奇怪他有什么法子关神随云进火焰

 樱谷雨见仙道成竹在,又看了眼川,叹口气道:”好吧,你有什么法子,先试试看吧。”

 仙道道:”这事还需藤真、花形等帮忙。”让人请了二人到来,将事情简单跟他们一说。藤真道:”在下蒙三位救命,感恩不尽,有何差遣,定当照办。”仙道道:”差遣可不敢当,在下已想出了一个堵住火焰口的法子,但需要花费些时间,请二位率领船队和神随云的船只周旋,到午未时分再放神随云及她的向导入岛,不知可有难处?”

 藤真奇道:”向导?”随即了然:神随云既是有备而来,岂会胡乱闯毒物肆的丰玉岛?必有熟悉丰玉岛的人带她而来,道:”能否阻挡住她不知道,我等尽力而为便是。”拱手带着花形出去准备。

 仙道见他飞扬勇决,对他更增信心,转首对南烈道:”请南兄借我几人,我们今也干干木匠的活。”南烈不敢违抗,选了一批能干的丰玉弟子供他差遣。

 川心中好奇,也想跟着他去瞧瞧,却被樱谷雨阻止道:”枫儿,仙道的法子也不知灵不灵,那人万一上了岛,又关她不住,咱俩只好与她硬拼。你留下练功夫,此刻能多掌握心经的一招一式也是好的。”川心中不愿,但想她说的也不是没理,只好留下练功。

 练了半天,忽然听见海上传来一声炮响,紧接着却又没了声息。川再也无心练功,道:”我瞧瞧仙道去。”他怕樱谷雨反对,不等她说话,便跑了出去。

 等他跑到乾坤山时,吃了一惊,只见一大群丰玉弟子正聚在山下拖一块大石,石头看似重愈千斤,但他们拖起来却并不费劲,仙道和南烈在一旁观看。仙道见了他喜道:”川,你来了。快过来。”

 川走近了,瞧清乾坤山的一面山路上,石已被清除,凹凸不平处填上了泥沙,好似一条斜坡。巨石被紧绑在木橇上,由十几名丰玉弟子拉上山坡,摇轴通过不断地在木橇下入楔子使之升高。石上绑着几条大的藤蔓,连到山顶。仙道道:”去山顶瞧瞧。”

 几人来到山顶。山顶的周围已被藤蔓绕了几圈,南北两面垂壁上各缚着一只铁轮,比寻常战车上的轮子更大了数倍,二轮中间的山壁被贯穿,有几条铁索弯绕连接,二轮向外处各有一支把手,围绕山顶的藤蔓从把手处绕了几下,下连巨石。几名内力深厚的丰玉长老站在两边逆向摇动把手,把手每转一圈,藤蔓便缩短一分。本来单凭这几人之力绝难摇动把手,但藤蔓所连巨石处有木橇楔子及丰玉众弟子相帮,上下合力,便将巨石一寸寸拉了上来。

 这一面的垂壁预先已作了处理,制造了坡度,巨石便沿着斜坡上了山,悬挂在山顶边缘的垂壁上。仙道命人将绷得极紧的两股藤蔓拉下山,连接上新的藤蔓,绑缚在山边的几株大树上。

 仙道伸手试了试藤蔓的紧张度,然后拿了把匕首先割断了一边轮把手与山顶周围藤蔓的连接,接着又割断了另一边的连接,巨石仅凭双股藤蔓缚绕大树之力悬在半空,摇摇坠。底下丰玉弟子见了忙躲在一边。

 仙道对川道:”火山口上现在只有几细铁链可供落足,你记清方位,待会儿我让人在上铺上长草盖住口,你引神随云过来,出其不意将她推下去,然后你到这边,我们切断藤蔓,车轮上把手之逆力已到极处,一旦失去拉力,必然顺势反弹,便会拉动这块石头盖上口。神随云在内无所依凭,武功再高,也推不开这块大石。你放心地练功,功成之后咱们便移开石头放她出来。当然,这块石头虽大,不能完全封住口,所余孔隙通人自是不能,但扔些食物总是可以的,这样她一时三刻也不得就死。”

 这时樱谷雨也已赶到,见丰玉弟子正在撤去木橇等物,将山恢复原状,仙道将法子对她讲了一遍,她呆了半晌,叹道:”你这孩子,恁的聪明。”说着不川看去。川早在心中佩服,又有些微得意,怕被仙道发现,不去看他。仙道温然一笑,抓住了他手。他一挣,没挣脱,就由他握着。一旁南烈又妒又恼,紧握双拳,面色铁青。

 几人尚未下乾坤山,便有丰玉弟子来报,说岸本正带着一个女人朝这儿奔来,那女人模样便似是神随云。

 仙二人对看一眼,心下奇怪,想岸本明明被长谷川囚在船上,怎的会带神随云来这儿?南烈也感奇怪,问:”你们看清了是岸本没错?””千真万确。”

 樱谷雨道:”那人是来找我要解药的,她自投罗网也省了咱们一番功夫。南掌门,你也算帮了我们不少忙,这颗药你服下,片刻便能恢复功夫,你负着我躲在附近,那人若是看见我出来了,便不肯再进这山了。枫儿,彰儿,你们合力把她打下去。”

 仙道见她给南烈解药本要阻止,又一想:”她既已说了要给,我又何必多事惹她不快。”

 川拉着仙道躲到一边藤蔓连树处,南烈服了药后,背着樱谷雨躲到另一处。南烈心道:”既是岸本引着她来,说不定她与北野师父有甚瓜葛,可恨仙道那小贼猾,想出这种法子,我此时又背着这个毒妇,若出声提醒,难免再遭她毒手。幸好他们一时未要她命,我待打听清楚了,再作决断。哼哼,若师父到此,哪还容你们猖狂?我好歹要将川抢到手。”

 其余三人未知他心思,只是专心盯着来路。

 不一会儿功夫,两道人影飘然而至,一男一女,正是岸本与神随云。仙道看了看天色,恰值午未牌时分,心中暗赞藤真了得。

 神随云本来疾奔,看到藤蔓巨石后一怔,觉得这山颇为诡异,立即止步,问岸本道:”这山原本也是这样的么?”岸本不能如她般于疾奔之时说停便停,向前冲出几步,回头道:”不——”

 话音未落,只觉脑后风声劲急,未及前窜,已被人抓住大椎,扔在一旁。

 川见神随云突然停住便知不好,他怕岸本多话引她怀疑不上山顶,仙道一番布置不免付诸水,因此不等他开口便出来阻止。他一招即得手,不但神随云大吃一惊,自己也微微一小惊,随即又觉那也是理所当然,没什么了不起的。

 神随云看了他几眼,登时认出眼前这个少年便是五年前被她追杀的情人之子川枫,心中又惊又佩,想安西当年得享大名果非幸至,短短五年便将一个几乎不懂武功的小孩子调教的如此厉害,岸本身手也不算差了,在他手下竟过不了一招。她见川枫长身玉立,依稀便是川炎当年的模样,心下又不微微难过,但难过之情转瞬即逝,冷冷地道:”你在这儿干么?”

 川看到她便想起了儿时的种种折辱:母亲如何引爆而死,部下如何舍身护己而死,赤木晴子一个小小的女孩儿也为了救自己而死,自己和樱木二人又如何千里奔波、受尽危难才上了童山,三井师兄也为了自己差点送命。以往记忆电闪而过,川恨不得立即将她剥皮筋,强忍怒火道:”我来救樱谷前辈,你来干么?”

 神随云奇道:”你来救她?为什么?”见他下巴微抬,神情倨傲,似是浑没把自己放在心上,不由得怒火上冲,随即又想到他父亲,心一软,道:”看在你父亲份上,我不愿和你动手,樱谷雨在哪儿?你把她交给我。”川讥讽道:”你若真顾及我父亲,五年前又干么追杀我?当年有本事追杀一个幼童,今天却没胆子和白发门人动手吗?”神随云脸上一红,怒道:”我好意饶你,难道还真怕了你么?”川一指乾坤山,道:”樱谷前辈就在山腹内,我俩上山顶比试,输了的人便离开,永世不得再踏上丰玉岛半步,你敢不敢?”

 神随云见周遭地势险恶,正在思索,川冷哼一声,道:”没出息。”转身就往山顶奔去。

 神随云成名已久,平时又因身份尊贵,身边之人无不对她阿谀奉承,惟恐失了她的心,几曾被人这般奚落过?心下狂怒,也不顾山顶有无埋伏,提气追了上去,心中打定主意,要将川枫这小鬼毙于掌下,即便川炎在九泉之下怪她,也顾不得了。

 她本拟上山顶之前便能截住川,哪知川脚步迅捷,也不见他怎样跑动,双袖一挥,就是一大步,她用尽全力,也追不近一步,心下暗自骇服。

 川听到身后风声,知她跟来,依计上了山顶,此时山顶口已为长草所覆,看便似个小山头。他身子一跳,上了铁链,拔剑一抖,对刚上来的神随云道:”动手。”

 神随云只知樱谷雨被关在乾坤山火焰内,火焰到底在何处却不知道,见川踏在山顶中央,一手持剑,一手捏了个剑诀,正是与敌动手前的招式,不疑有它,斜斜一掌劈来,川身子后跃,退到了口边缘,神随云身子前纵,突然脚下踩了个空,身子直坠而下。

 她应变极快,身子甫坠,长鞭便出手,卷住了川适才立足之处的铁链,随势便要跃上。川不等她上跃,已踏上了铁链,长剑下砍,要削断她长鞭。神随云急中生智,借身子上拉之力开长鞭,让川一剑落空,川弯使剑极不方便,索借势下坠,右腿挂在铁链上,仍是居高临下出剑刺敌。

 神随云出其不意摔入中,本来心就慌了,此时兵刃挂在铁链上用以拉住自己,自己只有单手应敌,几招一过,惊恐更甚。川完全不顾她出手方位,自顾自地东刺一剑,西刺一剑,却似早将她的招数料得清清楚楚,预先埋击她的所到之处,令她缚手缚脚。第五招上,川剑左柄右横飞过她颈前,飞到了他右手之中,她刚后躲过这一剑,双目上一痛,已被川左手二指点中,若非川要在练成心经后再光明正大地将她击败,这一下已戳瞎了她眼睛,尽管如此,她也抵受不住,只得松手护目,身子直坠下去。

 川翻身上了口边。这时仙道、南烈、樱谷等忽然不见了他和神随云,心中担忧,一齐奔上山顶相看,南烈负着樱谷雨,又只有单手,爬壁不快,仙道却几跃而上,恰逢川打落神随云。他一声长啸,埋伏在弯角处的丰玉弟子忙出来,几人合力砍断了藤蔓。

 藤蔓一断,大石立即受反拉力上升,移动甚快。仙道见川所站之处离大石甚近,正要提醒他小心,忽然听到樱谷雨一声惨叫,掠过自己身边摔入了中。

 他不及思索,双足勾住壁,俯身下拉,忽听川怒道:”住手!”接着身后一股大力推来,自己和樱谷雨一起向中摔去。

 南烈先扔出樱谷,后偷袭仙道,一下子得手,欣喜异常。眼见大石已遮住一半口,石头与口边缘摩擦,滚势减慢,他一转眼却不见了川,正自奇怪,身后猛地受人一推,不由自主地往下落去。他仍想借力上跃,川已跳在他背上,二人一齐落了下去。

 丰玉弟子眼见大石将口完全堵住后,自身也被口嵌住,就此不动。一个个目瞪口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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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川踏在南烈身上,估计快到底时向旁一蹿,入泥便不深。此时头顶已被巨石挡住,现下又不是海底火山运动之时,没了红光,底仅有几线微光,可以隐约见到几个黑影。

 他蹲下身子,极力让眼睛适应光线。忽觉身后一紧,被人抱住,他正要挣脱,听到仙道在他颈后道:”别怕,是我。”川略一放心,又哼道:”我怕什么?妈呢?”

 神随云掉到泥中时暗叫侥幸,之后听到又有几人也摔了下来,不觉得奇怪,待听到川的声音更是惊奇,道:”臭小子,你怎么也下来了?什么你’妈’?你妈还没死么?”

 仙道、南烈听她骂川都是大感恼火,南烈骂道:”你叫他’臭小子’,你好香么?”照她适才的发声部位一拳击去,紧接着想到:”这人若是和师父有甚关系,我这一出手岂不是对他老人家大大不敬?”尚未决定是继续攻击还是就此罢手,只听神随云一声叫叱,已和一人动起手来。

 原来樱谷雨落入泥潭时头在一块山壁上撞了一下,闭过气去,正值此时醒来,一见神随云,也不假思索,立刻飞掌向她打去,数十年的怨恨便要立即将她毙于掌底。她在中关了十五年,于昏暗光线早已习惯,黑暗中视物有如白昼,此时二人均是身陷泥中,她‮腿双‬已断,反而更占便宜,加之她十五年坐在湖中一块小小岩石上,无事可做,只得一门心思修习内功,她十五年的内力便如常人四、五十年的,神随云如何得住?

 川听身前风声飒飒,渐渐辨认出双方身形,想妈忒也任,既然要亲自动手杀她,在上面不好么?偏又要先关住她,让仙道想了这么个怪法子,现在又得呆在这堆泥中。他知南烈既在此地,丰玉弟子必会设法搬开石头,救他们出去,倒也不如何心焦。突然发现仙道的手一直环在他上,心猛的一跳,轻声道:”放开我,白痴。”

 仙道啊的一声,轻笑道:”对不住。”却并不放手,反而抱得他更紧,嘴在他光洁如玉的脸颊上轻轻摩挲。川只觉心脏越跳越快,全身血沸腾,都往脸上冲来,身子也渐渐不听自己控制起来,他一生从未遇到这种情况,心下突然感到害怕,忙扳住仙道双手,向外拉开,人向前一倾,出他掌握。

 仙道正值心魂俱醉之时,没想到他会突然使上真力,觉得怀中一空,正要将他拉回,耳边忽然一声巨响,所处之地震了几震。

 神随云已然不支,连问几声”你到底是谁?为何跟我为难?”对方只是冷笑,并不答她。听到这声巨响后,见对方止了攻击,忙撤掌护身,一边想从泥中身。

 这时,又是接连几声巨响。仙道道:”糟了,是藤真船上的炮开火,打到了岛上。”南烈忙道:”怎么会?他不知你们也在岛上么?怎么会开火?”心里担忧丰玉岛上的诸般珍贵毒物,又想不知躲在这里会否有危险。仙道却道:”伯母,这是否有其它出口?”

 樱谷雨上次已听他问过,这时听他又问起此事,口气焦急,微觉奇怪,道:”大概没了,干么?”话未说完,中猛的晃了几晃,紧接着一阵红光亮起,将泥潭中各人面目照得清清楚楚。

 神随云本来已隐隐猜到和自己动手之人是樱谷雨,但十几年来她武功大进,嗓音也有所不同,一时不敢确认,这时红光一起,见身旁一人披头散发,核桃脸上一对小眼突兀发亮,和自己的死敌樱谷雨一模一样,登时认出,叫道:”好哇,是你这个老太婆又来戏弄我。”一招分花拂柳向她攻去,此时她目能见物,出招比适才凌厉了数倍。

 樱谷雨冷笑道:”我本想让枫儿亲自动手为他父亲报仇,看来你我命星相克,你注定还要死在我手中。”神随云道:”什么枫儿?”瞥见川,忽然起了疑心,道:”他刚才叫的’妈’是在叫你么?”樱谷雨道:”可不是,他是我和炎弟的儿子,枫儿,看你娘今收拾这人为你爹报仇。”神随云先是心中一凉,随即明白过来,咯咯娇笑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么?炎哥这般相貌,又怎会看上你这个丑八怪?你也不拿面镜子照照,这川枫哪里像你啦?定是你又使了什么毒术要挟人家叫你妈,呸,不识羞。”

 樱谷雨羞愤难当,掌上加力,神随云登时不支,樱谷雨骂道:”贼人,当初若不是你,炎弟怎么会死?这十多年来落骨魂的滋味可好受么?你的武功我早就破了,你再和我动手是徒然自取其辱。”神随云右肩上中了她一掌,痛入骨髓,知她故意不杀自己,却要慢慢地折磨自己,心中怒气更增,道:”川炎跟我说过一生只爱我一人,之后却又反悔去娶陵南公主,这等寡情薄义之人便死了又有什么可惜的?你一生只是单相思,自然不懂得而复失、遭人欺骗的屈辱。”樱谷雨气得浑身发抖,道:”你胡说,他才不会喜爱你呢。”神随云正要得她方寸大,才好趁机下手,道:”你鬼鬼祟祟地偷看我的武功秘笈,想法子破我武功,又在我身上下落骨魂,这般使尽心机害我,当我不知道为什么吗?你是妒忌我。炎哥虽然娶了陵南公主,但也只是迫于形势,他一生之中真正所爱只有我一人。”

 樱谷雨哇的一口血出,神随云一咬牙,拼着热血洒头,右手直进,抓她前大杼、风门二,樱谷雨身子斜侧,一手隔她手肘,一手拍她前。这掌电闪而至,神随云不及思索,只得掌拍上。眼见二人手掌一对,势必变成性命相搏的内力之斗,便在二掌似触未触之际,旁边忽然伸出一条手臂,借力打力,极其巧妙地化了二人攻击之力。

 樱谷雨见是仙道,怒道:”你干么阻住我?”神随云见了他也吃了一惊,随即喜道:”是灵王彰么?你在这儿太好了,我们合力擒住这恶妇,让她给我解药。”樱谷雨向川道:”枫儿,我早说他不是好人,现下你信了吧?你挡住这小子,待为娘收拾了这贼人再来帮你。”

 仙道笑道:”二位要打架尽管打,我是两不相帮的,只是现在却不行。”

 樱谷雨大声道:”我偏要现在打,你管得着么?”这时神随云却发觉了异常:刚才的红光不但越来越强,处身的泥潭也热了起来,身边石壁似乎在不断摇晃,惊道:”怎么回事?是地震了么?”

 仙道道:”这是座火山,我猜原先和海底相通,后来被人填了,已经许久没有大规模爆发了,但适才炮弹落到岛上,可能震醒了火山,马上便要发了。”南烈吓得脸色苍白,问:”我们现在的位置便是火山发之处么?”仙道道:”恐怕是的,只是头上大石封顶,一时半刻恐怕出不去,若是另有出口就好啦。”

 樱谷雨在此十五年,从未在这种时刻见过中红光,对仙道之言也信了个八九,她对自己生死毫不在意,反觉若就此与神随云同归于尽也不错,但川枫尚在内,她对他爱愈性命,绝不肯让他陪着自己葬身于中,忙道:”我不知这儿是否另有出处,大伙儿分头找找。”也不等答应,双手用力将身子离泥中,几下到了泥潭边,以手代足,如一只大耗子般在地上这儿翻翻,那儿看看,寻找出口。

 仙道对神随云道:”嫂嫂,现在大家命在旦夕,有什么过节暂且搁在一边,如何?”神随云点头道:”原该如此。”

 五人在中翻找一遍,不见出口。仙道想从内推开山石,但火焰底实际已在地下,四周均是坚泥,任凭你有多大内力也不能破土而出;若要爬到接近山口处推开石头,空中无所借力,也是不能。

 中温度爬升迅速,五人只得重新聚在泥潭旁边,脚下每震动一次,各人的心便灰了一分,知道只要再这么震动几次,底岩浆冲破阻碍出,自己的性命也便完了。

 仙道心中沮丧,见川满头大汗,衣衫俱已透,平时不见血的双颊现在红如焰火,心下怜惜,拉他靠在自己身上,道:”川,你那在这里向我表白时,没想到今儿个我们要一起死在此处吧?你可后悔么?”川已热得昏昏沉沉,拉开领口道:”我不后悔,我只是——好热,想喝水。”仙道笑道:”那湖泊里倒有的是水。”川摇头道:”太烫,我要海水。”仙道道:”海水喝不得,海水是咸的,越喝越渴——”忽然脑中似有什么东西飞过,一时偏又想不起来。

 川听他忽然没了声音,微觉奇怪,回头见他怔怔地不知在想些什么,目光甚是苦恼,脸上早被汗水浸,不由自主抬起手替他拭汗,拭了一下完全没用,这才发现自己手上也都是汗水,不觉失笑。

 南烈自知必死后便半躺在山壁上,一眨不眨地盯着川,见这个平时冷月般的人儿现下被热气蒸得有如玫瑰一般,丽不可方物,心下早就控制不住,待见他轻轻一笑,只觉脑中轰的一声,便如疯了似的,一下子向川扑去。

 川出其不意,被他连手抱住,见他双目充血,喉头不断发出咕咕之声,伸舌隔着衣服舐自己膛,心中又惊又怒,一时却挣脱不得。一边樱谷雨怒吼:”你干什么?快放开他!”苦于下肢无法动弹,一时不能到川身边。神随云却瞧得暗暗诧异。

 突然仙道一拍大腿,喜道:”有法子了!”低头却见南烈正趴在川身上他,不觉大怒,伸手抓住他背心大,南烈但觉浑身无力,已被他扔了出去,撞到山岩上弹回,痛得他头晕眼花,五脏六腑都似要倒转来一般。

 川正要上前亲自教训他一顿,身子甫动已被仙道一手拦拉回,道:”杀他何难?不必赔了自己一条命去。”川见他满脸喜,道:”你有法子了?”仙道道:”不错。我想有人填过这,定是因为它直接连着海底,海底火山发,岩浆从这儿冲出。现下咱们顶有大石,四面被围,唯一的出路只有海底。”

 神随云奇道:”海底?火不是从那儿出的么?”仙道道:”这底这么大,也不一定处处都正好对着海底发口,再说,火山发一阵一阵,并非持续不断,这招虽极其冒险,但总胜于枯等此地,坐以待毙的好。”

 樱谷雨道:”那也说的是,但是刚才咱们找了半天,地上也没见半个,难道要从那湖中出去?”仙道道:”湖中太烫,那周围温度又最高,恐怕离海底火山口极近,旁的地方又都是石头,一时来不及掘。唯一的出路,恐怕便在这泥潭之下。”

 川当即蹲下,将一把泥挖出扔在一旁,众人会意,也一起过来掘泥。南烈听说尚有希望,精神大振,蹭到川身边掘泥,川一脚将他踢开,冷冷地道:”滚。”南烈只得离他远远的,一声不吭动手挖泥,见到自己没了的右掌,心中一酸。

 五人手脚均快,那泥潭只有一人多深,挖不多久便见海水冒上。仙道跑去要负樱谷雨,却被川抢先了一步,道:”你毒未清,别连累了妈。”仙道知他担心自己身体,也不反对,拉住他一手,笑嘻嘻地道:”那好,我便来连累你吧。”

 仙道拉着川,川负着樱谷,三人当先潜入泥中水潭,神随云与南烈紧跟其后。

 海水温度适中,略有亮光。仙道见东首光亮奇强,想必是中湖泊之底,认清方向,带着川向丰玉岛海岸方向游去。三人的水性皆是不弱,内功又深,在海底游了约莫一盏茶功夫,川才受不住,向上游去。

 海中光亮愈强,忽然扑通一声,川先带樱谷雨浮出了海面,紧接着仙道也出了海面,神随云与南烈却不知到了哪里。

 仙道往上游时便觉光芒奇特,不像光倒像是火焰的红光,一浮出海面,就不由得暗暗叫苦。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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