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赤焰炼身终不悔(1)
北川辉的这招袖里文章乃是他的暗藏绝技,南烈跟着他十几年从未见他使过,因此也不知道。仙道却是知道丰玉的发
暗器手法中有一招极为
毒的招式,
川出手救藤真时众人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仙道却眼观六路,北川辉一弯
,一动袖,他便察觉,忙叫道:”快,四海为家。”
川不明仙道用意,但极听他话,身形陡转,使了招四海为家,便在这时,北川辉的”袖里文章”已
了过来。一堆银针看似一齐而至,实则有快有慢,方位有序,若
川见了银针再躲,那么躲了第一枚必定躲不过第二枚,但他在银针来前已动,这招四海为家恰是袖里文章的克星,众人看来便似
川明明已躲了开去,银针却仍徒劳无益地往他适才站立之处发出。
川见到银针的声势却也暗自骇异,待最后两枚从身边
过时,
肢回扭,长剑递出,将两枚银针
了过来,姿态曼妙难言,南烈爆天价叫了声”好”他”好”字未落,
川手中长剑已势挟风雷,刺向北川。北川见自己的袖里文章失手已是大惊失
,待见
川长剑忽至面前,已不及回击,硬生生退后两寸,此时
川剑招使老,已递不出去,哪知他运上波心九道内力,将剑尖黏附的银针弹了出去,北川面门中针,倒地而亡。
丰玉众人先是一静,接着鼓噪起来,有的说
川杀了掌门人该杀了他为掌门报仇;有的说北川罪本该死,
川非但无罪,反而是本派的恩人,众人七嘴八舌,议论不休。
南烈将法仗往地上一敲,众人顿时一静。南烈道:”本派规矩,上代掌门传下代掌门时除了交接仪式外另要将本派三宝传与,现下跗血
娃、圣书《纵横》和无影手套一件也没传给这人,我便还是你们掌门。我说这位少侠手诛逆贼,于我派大大有恩,你们敢不信我么?”丰玉掌门权威极重,不然北川已有一批心腹,也不用等当上掌门后再行处决南烈了,此时南烈这么说,丰玉门下众人当即不敢再言。
南烈自小时候起便一直受北川辉
迫,名为掌门,实则与北川的傀儡无异,这才千方百计与岸本两人联络到师父北野,打算里应外合杀了北川,重获自由。哪知北川
猾已极,见岸本数
不归,知有变故,
令南烈提前举行掌门人交接仪式。南烈知他蓄谋已久,羽翼已成,只等名正言顺后便要处死自己,虽然草率,也只好行险,是以才在仪式中途发难。现得
川相助剪除了北川,他所剩的心腹已是一批乌合之众,不足为患,虽不知
川怎会突然来此,又为何助他,仍是心情大好,吩咐人先带
川等人下去休息,自己留下处理北川的遗
,一心要在北野到来前肃清丰玉,然后扫榻相
。
川等六人随着几个小厮到了一处清雅的竹居,有人奉茶相
。花形见藤真始终昏
不醒,不觉忧心如焚,无心饮茶,想要立刻带他回船,但竹居门前已有二十几个丰玉弟子站着,言语客气,就是不许他们离开。
仙道道:”我从书上看到,丰玉有一门天罡封血手的点
手法,点中人身大
后四十八个时辰内若不解救,那人以后便算醒了也是废人一个。”花形急道:”难道小王爷是被这门手法点中的?”仙道道:”你拉开他衣服看看,要
处是否有一个个铜钱般大的紫印?”花形一犹豫,将藤真上衣层层解开,只见他肤白胜雪的身上果然有一个个铜钱大小的紫印,不仅如此,前
上还一大片斑斑点点的淤青。
仙道自是知道怎么一回事,不忍见花形满面通红,又是气愤又是痛苦的模样,道:”紫印还在,看来小王爷被点中
道未及四十八个时辰,花形你只要将内息从印迹处通进去便可解开他
道。我们去门外为你守着。”说着拉了
川去前门外,高、永二人一起走向后门。
川与仙道一起坐在门外台阶上,
川忽问:”藤真受重伤了,对不?”仙道一愣,道:”他
道被封,也没什么。”
川问:”那花形干么一副要死的样子?藤真身上那些淤青不是中毒后的反应么?”仙道苦笑道:”不是的。””那是什么?”
仙道见不远处几个丰玉弟子听了他们的话后正笑着窃窃私语,也觉
川于这方面未免太过无知,倒让自己不好意思,只得拉过他头,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川也非全然无知,一下子便明白过来,想起适才自己理直气壮地问仙道这种问题,不免难以为情,看了仙道一眼,恰逢他也正看他,二人目光一触,忙又转开,脸上均是一红。
正在这不尴不尬的当儿,南烈的声音传了来:”远客到来,招待不周,还望恕罪。”人随声至,得意洋洋地走了来,见了台阶上的
川先是一愣,尔后笑得更
,”在等我么?这可过意不去。”
川也不废话,直截了当地道:”我中了赤火龙的毒,毒入经脉,要药果治疗,你给我吧。”南烈瞿然而惊,站定后望了他数眼,道:”你什么时候中的毒?现在感觉怎样?谁跟你说药果可以解毒?”
川与仙道听了,心头一沉,
川颤声问:”药果解不得么?”
南烈一皱眉,看看他,又看看他旁边的仙道,道:”也未必解不得,不过身上没毒的人吃了怕就要糟。
川,你对我说实话,是你中了毒么?”
川见被他拆穿,便也不再隐瞒,指了指仙道道:”是他。”
南烈先见仙道形容儒雅,面目英俊的出奇,便有些不快,待见
川为他向自己求药,更是郁闷,问
川道:”你就为这事上丰玉来的么?”
川点点头,看向仙道,心想:”若不是这白痴中了毒,我才懒得跑这么远呢。”他不知自己的目光柔和异常,南烈见了却妒火中烧,适才杀北川、定门户的一团欢喜早就烟消云散,沉声问:”你们怎识得路?”
川一犹豫,仙道道:”我们路上遇到一位叫北野的前辈,替他出手逐了几个不自量力的挑战之徒,他老人家一高兴便给我们指了条明路,顺便让我们替他捎个信,说他尚有些要事未了,要隔些日子才能回丰玉,那份地图他已经收到,多谢你啦。”南烈听他提到地图,料他所说不假,但仍厉声道:”什么替他逐了几个敌人,师父他老人家用的着你帮忙?定是你知道中了毒,故意招人去袭击我师父,然后假装出手相救,要师父承你的情,骗得他来救你,是不是?”
仙道尚未回答,
川已道:”就算是,又怎样?”南烈对着他忙改了张笑脸,柔声道:”也不怎样,这主意其实
妙,不然你我也不能想见了。”
丰玉众弟子均低声而笑,南烈咳了几声,又赔笑道:”
川,难得你来丰玉,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说着伸手去牵
川右手。
川右腕一圈,已
出他掌握,俯身扶了仙道起来,道:”不忙玩,先治人要紧。”
丰玉众人笑得更是厉害,只是碍于掌门,不敢大声。南烈颇为尴尬,见仙道被
川搀着,半身力道全靠在他身上,好不舒服,却还冲着自己一脸无可奈何地笑,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但在
川面前又不好发作,只得勉强笑道:”
川你心地真好,这位兄台也不知修了什么福,得你倾心照顾。”
川瞪着他,想这人怎么没完没了。南烈被他看的面红耳赤,再也说不下去,只得先行带路。
仙道见他们走后仍有一批丰玉弟子围住竹居,猜想南烈不
他私掳小王爷的事传出去,恐怕要对花形他们不利,就不知长谷川他们是否赶得及。
他见南烈走在前头,走不几步就回头看看他们,但相隔一段距离,如他们小声说话,他应听不见才是,便附到
川耳旁道:”待会儿若是取不到药果,你别管我,护送小王爷他们出去,到了他们船上便不用怕了。以后他们承你的情,必会怂恿陵南王出兵助你统一湘北草原。”
川初时只觉耳边又麻又
,仙道说什么一时没听懂,待回味过来却生气莫名,一把推开他道:”少来,我只管你,旁人死活与我何干。”
仙道一怔。他鉴貌辩
,见了南烈神情便料到自己这番取药果不会那么轻松,他怕
川为救自己奋不顾身,想抬出湘北的利益来让他有所顾忌,那么,即便自己死了也能心安。哪知
川平时只是潜心练武,对国家大事所知甚少,他又向无追名逐利之心,别说一个陵南的
外草原,便是把整个陵南加上海南全送给他,他也不见得会眨一眨眼睛。仙道听他说的坚决,也不知是喜是忧。
南烈见仙道对
川这般亲热,原是怒火攻心,待见
川推开他,态度决绝,心里又一阵欢喜,心道:”他虽为这个小子来此求药,对我未必无情。”他自五年前在湘北见了
川后,常常于夜午梦回之际想起他,只是丰玉与童山相距遥远,他又是安西弟子,自知此后恐怕相见无期,思之不免心头郁郁。他本好男
,这时更是变本加厉,常常出海去各地掳掠,凡是略有几分姿
的男子,小至七岁男童,大至三四十岁的成人,都被他抢到丰玉岛。他为他们专建了座
宫,养在其中。丰玉本是
派,派中之人多
魔外道,于什么礼仪廉
根本不放在心上,掌门违悖伦理,倒行逆施,他们非但不引以为
,反觉荣耀,感到惟其如此,才足以做他们的掌门,因此南烈更是无所顾忌,为所
为。
今
他忽见
川,一时只疑身在梦中,见他身材颀长,玉骨冰肌,比五年前出落的更是美丽,自己的
宫中美男不少,但和他相比俱是有如粪土,不免见猎心喜,起了收纳之心。但见仙道仪表不凡,远胜于己,与
川又颇为亲密,不知有何渊源,心中忽喜忽忧,难以宁定。
他本打算带
川去正殿,让他看看自己训练手下、作为一派掌门的威风,却不知不觉地来到
宫门前,自己觉得好笑:”怎么我今天这般着急?”回头又望了
川一眼,心道,”如他这般姿
的人,只有让他心甘情愿地跟着我才有味道,我便带他进内,看看我的’三宫六院’,在他面前与他们云雨一番,他小孩子家不知事,必定看的心神不定,我再从旁挑逗,当可到手。”又想,”他旁边那人需得早点打发走,别我一场忙活,倒为他人作了嫁衣裳。”心里越想越
,脸上也不
出贪婪之
。
仙道一皱眉,正待提醒
川小心,手一拉到他袖子就被他甩开,怒道:”我不听。”加紧几步走到他前面,仙道叹了口气,只得跟上。
南烈带二人进了
宫,自己先去准备,让下人带他们去花园等着。
仙
二人跟着随从东转西转,到了一处园子。园子占地广阔,乔松秀柏、奇石名葩,另有池沼几方,白鹤野兔自在其中,四周是曲廊缦回,通向他们所来之处,园子中间一座花亭,高为两层,第二层风飘秀幕,似乎便是宴客之所。随从将仙
二人带上花亭二楼后便自动退下,有几名仆役打扮的男子上前端茶奉水。
仙道见那几名仆役均是容
美妍,气质不俗之人,不
暗暗称奇。他怕南烈在茶水中弄鬼,只捡新鲜瓜果吃了几样。
川正为仙道适才的话不痛快,也无心茶水瓜果,同时心中又奇怪:”这人虽不识好歹,可也是为了我好,我干么会这么生气?难不成——我喜爱上他了?”他被自己所想吓了一跳,第一个念头便是,”绝不可能,仙道可是男的。”但随即又想,”南烈似乎就喜爱男的,不过南烈是坏人,自是另当别论。再说,就凭那个白痴,也配让我喜爱?——不过仔细想想他倒是很聪明的,长的也很好看——”他对自己的心意琢磨不定,越想越烦,恨恨地瞪了仙道几眼。仙道一愣,以为他还在为刚才的话怪他。
不久,丝竹之音传来,南烈换了掌门交接仪式上穿的衣服,只着一身绣着枫叶的白色单衣,左拥右抱,被十几个衣着华贵的男人簇拥着上了花亭。
仙道见了他一身打扮就心中不喜,别过脸不去看他,心道:”怎么这世上有如此讨厌之人?”
南烈让人摆酒设宴,自己坐在仙
二人对面。他带的一群人均是他的男妃,着装怪异大胆,不男不女,依偎在南烈身边调笑。有几人见了仙
二人后怒目而视,心道:”怎的世上有如此俊逸之人?好不容易盼的那个藤真健司走了,如今又来了两个不分上下的,以后什么时候才轮得到自己受南掌门的宠幸?”
南烈一边与这些人情调,一边暗暗观察
川的脸色,
川心中正在矛盾,不断问自己:自己现在这样是不是喜爱上了仙道?但眼看南烈和他的男妃们这副德行,又不由得觉得恶心,想:”原来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喜爱是这样的,那我一定不是在喜爱仙道。”但他素来诚实,总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心中更烦。
他心里虽
成一团,脸色却是如常,南烈见了不免失望。忽的灵机一动,推了身旁一人道:”尽
着我干么?去好好伺候客人。”向仙道那边使了个眼色。那男妃会意,几步走到仙道面前。
仙道正支颐望着栏外
,忽觉身前一暗,接着一只手掌抚上他面颊,一人道:”这位公子面颊好滑,小心被风吹坏了,让我来为公子挡风吧。”说着跨坐在仙道身上,不断扭捏作态。
南烈见
川浑身蓦地一紧,右手捏拳,似要发作,心中又喜又妒。却见仙道左手虚带,抓了那男妃
身,将他推到地下,冲南烈道:”多谢掌门好意,只是兄弟素来不喜男风,还请见谅。”地下那名男妃见仙道不理自己,怕南烈怪他没用,事后要惩罚他,又往仙道身上靠。仙道叹了口气,双手抱着他来到栏外,那人哇哇大叫,拼命想抓住仙道,但仙道只是不能运内力,武艺未失,区区一个男妃如何抓得他住?他手一松,那人便落入花亭下的水池。幸而水池颇深,他才逃的一命,也不敢再行上来,拖着一身
衣狼狈去了。
仙道本以为这么一来南烈定要发作,哪知他只是喝了口酒,气定神闲地道:”这些庸脂俗粉,原难入君子之眼。”仙道见他如此,只得重新归座。
南烈忽问:”到现在还不知兄台尊姓大名。”仙道道:”不敢当,在下仙道彰。”南烈一惊:”你便是在三十招内败红砂手的人么?”仙道微微欠了欠身。
南烈微一沉
,道:”仙道兄适才说不喜男风,是真心不喜呢,还是碍于世俗礼教,不敢喜爱?”仙道道:”两者都不是。”南烈一愣:”那为什么?”仙道笑道:”君子不夺人之爱,这些都是南兄的人,南兄虽慷慨,兄弟却又怎敢昧心染指?只好托言不喜。””这么说你是喜爱的罗?””何止喜爱,
羡之极。”嘴上说着,脸上却丝毫也无
羡之极的意思。南烈又要将男妃赠他,他却以”朋友之友不可戏”为由,坚不肯受。南烈暗暗生气,却也拿他无法。
仙道眼珠一转,忽问
川道:”对了,你要不要?”
川瞪眼道:”我又不是你,要他们来干么?”仙道摇头道:”原来你才是不喜男风。”
川尚未答话,南烈已抢着道:”当真?”
川心道:”我恐怕是真喜爱上那白痴了,不过这种事弄错不得,还是确定一下的好。”当下淡淡地道:”我不知什么男风,我若喜爱一个人,不管他是男是女,都不会放手。”他是想,如果他喜爱仙道,那么仙道肯定也喜爱他,他这么一说,仙道一定会
出欣喜若狂的表情;如果事情不是这样的,那么仙道肯定会惊愕非常,或者不明所以,如此一来,自己便可知道是不是喜爱上仙道了。
仙道本是逗着他玩玩,却逗出他这么句话来,不明他是否特有所指,一颗心怦然而动,脸上却是不敢
出丝毫表情。
川看的奇怪,正在想他这样子算是什么意思,南烈却已拍桌站起,道:”好,说得好。南某生平最讨厌那些繁文缛节、及那些自以为是的正人君子,是男人便不能喜爱男人了么?我倒要问问那些说不的圣贤们为什么。一个人不听从自己心意行事,倒去听些迂腐不堪的伪君子们的话,难道便不可怜了么?”突然声调转柔,冲
川道,”
川,我也不瞒你,自从五年前在湘北一别后,我对你无
或忘,好不容易你来到此处,你若答应留在我身边,我把这些人全部赶走,而且我发誓,以后也永不再另找人,如何?”
仙道一直瞧不起南烈,这时却不由得暗暗钦佩,心道:”这小子虽然
亵,但敢作敢为,也算是
情中人。可惜遇上的是
川。”他料定
川不会理睬南烈,正想他若恼羞成怒该如何对付,哪知
川却道:”此话当真?”
南烈听他口气,似乎也不讨厌自己,不由得欣喜若狂,道:”怎么不真?你要我发个毒誓么?”
川道:”发誓有什么用?”一手搭上他肩头。仙道看的下巴都快掉了下来,心道:”难不成南烈刚才那番话打动他啦?他怎么这么天真?那人不过贪图他身子,对他哪会有什么真情?我一定要阻止他。”想虽这么想,怎奈一时手脚酸软,心头难受,说不出话来。
南烈却感到
川的右手上不断有内力传来,他不动声
,暗运内力抵抗,他内力中本含剧毒,但对付
川自是不用。
川一试之下知他内力高深,自己的波心九道尚未练成,不能与他硬拼,当下猛的收力,二指合并,点他执杯之手的神门、通里二
。南烈也不放下酒杯,右手微晃,小指横勾他二指,
川分开食、中二指,改点为剪,南烈将酒杯拖前抵挡。二人都只一手
战,身坐椅上,似乎事不关己,远远望去,还道是二人在玩指作戏,哪知是在较量上乘功夫。
仙道这时自也明白
川用意,心中镇静下来,凝神观看二人斗指。论手法确实是
川技高一筹,但南烈临敌经验丰富,手上除了酒杯外,另有各种戒指、手链,这一样样首饰看似累赘,
手时却都成了攻敌的一件件小兵器,加上南烈的内力,反而占了便宜。因此一时之间,二人斗了个旗鼓相当。
川忽然罢手,道:”不比了,你武功还不错。”
他既住手,南烈便也停斗,听他言语,以为他有意试自己功夫,又欢喜起来,问:”
川,若发誓没用,你要我怎么做才肯留下来?”
川本想依仗武力擒住南烈,要他给自己药果,但试了一下他的身手,发觉要赢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正自思忖还有何良策,听他这么问,随口道:”先把你的一只手斩下来再说。”
他本是随便说说,料来南烈不肯,哪知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南烈见
川低头凝思,绝美的脸庞上又添了一层凝重的风姿,不
看的如痴如醉,听他这么说,心道:”反正我已杀了叛徒,师父不久即归,我把这掌门人之位还给他老人家之后,就和
川在这园子里过神仙般的生活,有无武功都是一样。他见我为他甘断手掌,必定感念我情,由感生爱,我得他所爱,此生更有何求?”当下一咬牙,道:”只要你开口,别说一只手掌,我连命也一并给了你。”他砸碎一只盘子,执起半只,用破裂处对准右腕,道,”这只手刚才得罪你,我便斩了它为你出气。”手起盘落,那破盘边缘运上他内力,与利仞无异,登时将他一只右掌斩了下来。
这一变故谁也没料到,众男妃慌慌张张,忙着撕衣襟为南烈裹伤,有的吓得哭了出来。南烈强忍剧痛,从怀中取出一瓶药粉,在伤口上撒了些,这些药粉极灵,撒上不久伤口便止了血,众男妃忙为他裹好伤口。这时守在外面的丰玉弟子听得动静,冲了进来,被他喝退。
川见他如此,心中先是一愣,跟着想到:”这白痴自断其掌,如何还会是我的对手?正好
他给我药果。”但他又不愿趁人之危,道:”我不要你讨好,药果在哪?”南烈痛的要死,见他毫不怜惜,还问出这么句话,一时说不出话,紧咬嘴
摇了摇头,态度甚是坚决。
仙道见此变故也是暗暗心惊,忽的想道:”这人对他如此情深,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只是若只为他一句戏言,我能否也如这人般亲自斩下自己的手掌?”
他心中思疑不定,忽而喜悦,忽而悲伤,忽而惊惧,忽而疑惑,种种感情纷至沓来,脸色不由得一片灰白。
川见他如此,却以为是他毒伤又发作了,此时他们身边已无九转回魂丹,他心中着急,不再犹豫,上前双手横挥,掷开南烈身边的男妃,去扣南烈左手脉门。南烈小擒拿手本不如他使得灵便,何况右手初断,失血过多,力气不足,不几下就被
川扣住脉门。他心中一痛,昏了过去。
川一皱眉,只得捏他人中助他苏醒。南烈
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觉得
川的脸庞就在面前,他的手正在自己脸上
动,心里一阵欢喜,想他到底不是完全无动于衷,嘴
飞快地在他的手心上亲了一口。
川出其不意,没能躲开,心中嫌恶,本能地一推,一掌击在南烈颈上,虽未用真力,南烈也已痛的半死。
川将他一把拉起,问道:”药果在哪儿?”南烈苦笑道:”不瞒你说,一个星期前药果便
了,兄弟们早采了果子制药去了,现下一颗也没了。”
川急道:”那他的毒怎么解?”南烈摇摇头,道:”毒若是入了经脉,没了药果,大罗神仙也治不了。”
川道:”你胡说!”南烈自认识他以来,从不见他有何明显的感情波动,这时却见他浑身发抖,连自己的脉门也扣不住,眼泪在眼眶中转来转去,却紧咬下
不让它落下,不由得又是妒忌又是心痛,一句”我没胡说”便说不出口。
川正自六神无主,背后却有人抱住自己,仙道的声音轻轻地道:”生死由命,我值什么?要你为我这么伤心。”
川听到他的声音后略略镇静了下,见他一手环着自己的
,一手环着自己的颈,整个头埋在自己肩上,便一手伸后摸了摸他的头,低头又在他手背上吻了一下,道:”放心,我决不让你死。”
南烈正看着仙道那只被
川吻过的手发呆,手腕一麻,又被
川扣住脉门,他冰冷的声音道:”药果长在哪儿?带我们去。”
南烈心灰意沮,只得带他们去。原先还想以自己体弱为由,要求
川让他叫辆轿子,他想
川既要要挟他,势必与他同乘一轿,到时便可趁机占点便宜。但
川那双澄似秋水,冷若玄冰的眼睛只瞪了他一眼,他便吓得不敢多言语,想这小魔王心狠手辣,他此时心情不佳,别又惹得他在自己身上出气。见仙道全没一个将死之人的觉悟,反而容光焕发,揽着
川的肩有说有笑,逗他开心,心中又暗暗恼怒,对着
川咬牙发誓:”仙道是活不久了,我只要逃离你的掌握,你一人在丰玉岛上还能有什么作为?到时我若不将你抱在怀里,做到你流泪求我,我南烈二字便倒着写。”
这时丰玉弟子也已发觉掌门落入他人之手,只是南烈曾下令他们退开,他现在又在别人掌握之中,眼见局势扑朔
离,一伙人只是远远跟着,不敢靠近。
川急于去药果生长处一探究竟,又有南烈在手,有恃无恐,自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仙道经由刚才一番变故,也想通了,不再抗拒
川,心中反觉一松。他自知时
无多,此刻不过不忍拂逆
川的心意,心中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也不把那些人放在眼里,只跟
川调笑。
川不知他干么对自己又转了态度,心中虽觉温暖,却又生着些糊涂气,但想这些不明白的事慢慢再想不迟,眼下救治仙道是第一要紧的事。
三人行了一顿饭功夫的路,路旁树木渐少,地下
石增多,转过一处弯,眼前赫然是一座石山,但这座石山又与别的山不同,顶上似乎凹进去一块。
仙道行来之时已觉身边空气似乎越来越热,初时还道是幻觉,等见了这座山的形状,却一惊,心道:”这山顶呈圆锥状,山附近又这么热,难不成是座活火山?怎的又不见山口有青烟冒出?”
他所料一点也不错。丰玉群岛其实便是座火山群岛。海底裂隙处溢出熔岩
,岩
逐渐上升,超出海面,顶部火山锥逐次加宽,便形成一座火山岛,而从海底而出的火山通常有十几座相连,邻近的火山岛便形成群岛。一般而言,
出海面的火山都会停止活动,但也没有绝对。这座乾坤山便是例外。
乾坤山从海底而出,又拔地几十丈,自丰玉派迁往此岛以来,只爆发过一次,且威力不大,只波及方圆几里地。那时的丰玉掌门便率领弟子扛石担土,从火山口下去填
了海面,此后火山再也没
发过。
南烈朝火山口抬了抬下巴,道:”药果喜热,一向长在乾坤山火焰
口,你去看吧,可不是全采光了?”
川抬头望去,似乎可见火山口处有几
细枝,隔得远了,看不真切,便点了南烈几处大
,将
中剑递给仙道,自己拿了他的手套上山。
乾坤山最初平坦,越到后来越险,虽只离地几十丈,最后几丈却几呈垂直。
川戴着仙道的黑金丝手套,不惧什么毒蛇虫蚁,寻隙
入手指,双脚在崖面上微点用力,窜上几步。不久就来到山顶,一个一丈左右的火山口赫然在目,旁边仅供几人站立。
他见几株小树光秃秃地站在火山口旁,东倒西歪,别说果子,连树叶也不见一片,原还抱着一线希望的心登时沉了下来。但他不肯接受事实,仍在火山口旁到处翻寻。药果树从火山岩
中硬挤而出,东一枝,西一枝,零零落落,连火山口内也有。
川不死心,双足勾着火山口,身子倒垂下去寻找。
他身子甫入火山口,便觉一股热气冲来,暖洋洋的便
睡去,忙一咬舌尖,借着疼痛强打精神。正在这时,忽听仙道、南烈二人齐声叫道:”有人偷袭!”
紧接着双脚一松,被一股大力撞了下去。
他处危不
,身子临空,见有一枝在自己面前,当即出口咬住,只觉嘴里一痛,已被树枝上倒刺刺中,但落下之势却缓了一缓,他借机翻转过来,双手攀岩而上。到了出口处,他折了一枝在手,用足力气甩了上去,只听啪的一声,树枝被弹飞出去,
川却已趁机跃上,见三个奇装异服的人,一个手中拿把竹伞,一个双手持了两面生满倒钩的铁牌,另有一个持着弹弓,分三方围着自己。
川眼中却只看到适才自己在火山口内翻身的瞬间见到的一枚紫
多角形小果,当时情况危急,虽见到了也没想到可能是药果,现在回想起来,却又不敢相信。
仙道见他遇险,便匆忙奔上,未走几步又见他出来,这才放了心。他一时情急,运了真气,把南烈远远甩在后面,南烈忙大声求救:”快上来擒拿
细!”
仙道心想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了,也不再顾忌,一个凌空飞旋落在南烈身前。南烈颈上一凉,仙道手中长剑剑面已贴上了他脖子,他心中一凛,不敢再叫。丰玉众人见掌门又落入人手,也不敢轻举妄动。
那边
川却已和三人战在一处。这三人乃是守卫此山的丰玉三真人,使竹伞的叫做岩田三秋,拿铁牌的叫做矢屿京平,二人均已五十开外,持弹弓的大辉一男却只三十多岁。乾坤山山壁处有数个凹
可供容宿,三人平时便在凹
处生活,
川上山时未见这些凹
,便没发现他们;他们却长居于此,山上一有风吹草动立即惊觉,当下先他一步上山,在
旁埋伏,他们从另一边上的山顶,仙道、南烈未瞧见他们,他们却也不知掌门落难,见
川双足勾顶,便暗施偷袭,推了他下去。
他们听南烈叫声后不明所以,本来不想动手,但
川急于打倒他们后下去取果,一上来便施了几招杀手。火山口边只可容几个人立足,地形极险,因此三人也不及细想,招招拼命,要将
川
入火山口内。
川数次与丰玉人众动手,对丰玉派的招数已经颇为熟悉,在船上时他又曾就北野的身手仔细研究过。岩田与矢屿二人兵仞虽怪异,招数底子仍与北野的判官笔路数一般无二,若论变化之巧,招式之狠,尚远不及北野,是以
川对付他们是游刃有余。只是他不愿把他们挤入火山口,怕他们下去时
扯
拉碰坏了药果,一意把他们往外撞,自己不免身在险地,加上大辉在旁打冷弹,处境颇为不利。
岩田见己方三人仍是对付不了一个
头小伙子,心中焦躁,忽的把伞一撑,挡住了
川的视线,他的伞乃软竹编排而成,中有
隙,他从伞柄处
出长剑,猛的从软竹间隙处穿出。
川见他竹伞尖的锋仞忽的没了便知不好,眼见身后是火山口,不能后退,当下行一险招,左手抓住剑刃,右手一掌玉带穿竹,将竹伞劈为两半,但与此同时,左边的矢屿已持牌攻来,一牌直推攻上盘,一牌横劈削下盘,右边的大辉也是两弹打他膻中
与右腹大横
。膻中中弹不免立时身亡,仙道、南烈看的清楚,齐声大叫。
川一咬牙,避过弹子,左边的铁牌却避不过,几十
尖刺同时刺到,但
川变招极快,身子微一受力,已借力横飞,双掌
叉斜劈,要先毙了大辉再说。大辉不及闪避,被他打断了两
肋骨,矢屿却接过
川的招数,让大辉跃在一旁。
仙道见
川险象环生,顾不得南烈,用剑柄将他敲昏,飞身上了火山口处。
他一加入战团,形势立刻明朗,丰玉三真人抵不住他狂涛般的攻击,一一后退。
川喜道:”你坚持一会儿,我下去取药果。”仙道听他说尚有药果,精神一振。他见岩田一剑横削,知道这招烟笼远岫出剑削敌
乃是
招,关键在于左手的那一掌,无声无息,隐伏三招后招,令人防不胜防。他假意使全力抵挡那一剑,故意
出右胁破绽,知道这个方位矢屿必使旅进旅退,也是一快一慢,双牌先后攻击的打法。
岩田一剑落空后不怒反喜,心道:”终教你着了我的道儿。”左掌巧绕,已拍到仙道背后,仙道假意惊慌,向左连跳三下。这时矢屿的旅进旅退正出手,一横牌先击他右胁,仙道算敌精准,矢屿横牌击他时,正好岩田左掌使出第一招后招,他第一跳躲过第一招后招,却引得矢屿铁牌正好打上岩田的左掌。岩田手掌中刺,但他将这招练的烂
,一招既已出手,后面两招便不顾疼痛跟着进击,仙道第二跳躲过的正好是他第二招后招,那边矢屿也因招
收不住,第二面铁牌又打上岩田之手,这次倒钩深入
里,岩田痛得哇哇大叫。此时仙道正好脸朝大辉,大辉不肯错过机会,一弹
向仙道面门,恰好仙道第三跳,铁弹从他面门飞过,未伤他一
寒
。
他这三跳事先将敌人的后招全部算准,料敌招数已是难能,更难的是他连敌人心理也料准了,三次跳避三招,竟无一招废招。山下丰玉人众无不瞧得惕然心惊,山上丰玉三真人也个个面如死灰。
仙道三跳巧妙避了三招杀招,又使岩田受伤,眼见铁弹从面前飞过,右手一伸,将它拢回,不作停顿便
入矢屿脑门,左手剑疾挽剑花,一剑断了岩田左手,二剑透
而过。大辉见势不好,连忙爬下山去,仙道也不追。
这时
川已跃了上来,他怕捏坏药果,连带生果子的、长满尖刺的树枝一起拎了上来,神情
娱。仙道没看见药果,只见到
川身上多处衣衫撕破,手上嘴角均有鲜血溢出,心中大感痛惜,急道:”快过来治伤,怎么弄成这样子?”
大辉爬下山头后,见仙道没追,又大着胆子探头一瞧,正逢
川拎着药果上来。他心中奇怪,不明白怎么还有药果没被采掉,但想二人定是为了这果子上山来的,恶念一生,立即举弓
弹,对准了树枝中央。
仙
二人正因平安拿到药果而高兴,丝毫没加提防,弹子打断树枝后,药果一下子落进火山口,
川啊的一声,也跟着扑进。
此时山下不知何事忽然喧闹起来,夹杂兵刃撞击声与打斗喊叫声,但仙道自见
川跃入火山口便心里一空,不假思索地也是飞身跃入火山口。在身子下坠的瞬间,仿佛听到花形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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