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清晨,姬少央从昏睡中醒来,看见原木的墙壁,米
格子的
褥——这里,是恋瞳的房间?
深
口气,感觉得身上舒服了许多。三
来
的记忆慢慢复苏,他苦笑了下,掀被下
,他怎么会在这里?记忆中,昨
他是在恋瞳的怀里睡去的,一种很安稳的感觉。
竟然是那个
臭未干的小丫头?竟然是她!
“少爷,你醒了?”女孩笑盈盈地走进来,手里的托盘上是热腾腾的早餐。
“恋——”一个字刚出口,少央看清来人,又忙改口, “菊香?你怎么回来了?”以前,不是都要等个十几天才敢回来吗?
“是恋瞳小姐打电话要我回来的!”菊香把托盘放在小桌上,刚开始她还不相信少爷能那么快恢复,想不到竟然是真的!
“恋瞳?她人呢?”
“小姐去学校了,对了,她还留了张条子给您。”
“在哪?”少央跳起来。
菊香指了指窗台,少央冲过去,花瓶下雪白的纸笺上只有寥寥数语——
我必须去上学了,你自己在家里好好休息,不要
发脾气,把菊香吓跑了就没人给你煮饭了。嗯,还有就是——我一定会回来吃晚饭的,放心。
糟糟的字体,一看就是东洋人写的!
“鬼才不放心呢!”少央低声嘟哝,想
,又舍不得,整齐地折好了,放在贴身的衣袋里。
菊香忍不住“扑哧”一笑。
“喂,你笑什么?”
“没、没什么。”菊香拼命忍住,她可没疯,敢去招惹姬大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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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你回去?”柴
俊低声询问。
“不用!”恋瞳微笑, “我自己回去就好!”“那好吧!”柴
俊失落地转身。
“柴
俊!”女孩忽然唤他。他急忙回身,看见恋瞳背对着夕阳,微笑着说, “那天谢谢你的帮忙。我可以请你有空来家里玩吗?”
“当然可以。”柴
俊苦涩地回答,他不是不明白,眼前这个女孩,永远不会是他的。像她那样的女孩子,若是爱上了谁,绝对不会是风平
静,或是客套有礼。
那就走吧!
恋瞳松开书包带子,微微一笑:柴
俊是个聪明人,想必已经懂得她的暗示。说实话她也不想跟他纠
不清,否则等菊苑的火爆
子知道了,多半又不得安宁。
她还得回去吃晚饭呢!
想着,她不由得加快脚步,抄近路回家。刚转进一道小巷。
“啊!唔——”竟然有这种事?恋瞳被人从身后捂住嘴,大惊之下心念电转:绑架!怎么办?
“是她吗?”有人低声问。
“没错,就是她!”黑巾下,隐约
出一截疤痕,她记得的,又是那个人!
恋瞳不再挣扎,静下来思忖对策。
“这小妞奇怪,被绑了还这么安静,嘿嘿!”
“少废话!马上带走!轻点,她当然非同一般,是上面点名要的人。”
“留下她,或者,你们留下。”略带生涩的中文从巷口响起,两人同时回头。
“唔唔——”恋瞳大喜,可惜苦于说不出话,只能发出某种奇怪的声音。
“走!”两人见势不妙,掉头就跑。
来人也不追赶,低头解开绑着她的绳子。
“漠司哥哥!”恋瞳得到自由,跳起来一头扑进他怀里, “你怎么会来上海?什么时候到的?还有,你想不想我?”
“你一次问那么多,要我先回答哪个?”千代漠司环着妹妹纤细的
身,笑问。
“最后一个!”恋瞳迅速回应。
“想!怎么不想?你可是千代家最讨人喜爱的宝贝呢!”
“我也想漠司哥哥!”每天祈祷都求神保佑漠司哥哥开开心心!
“我这次来,是有正事要办!”千代漠司一笑即敛,改用
文道, “你马上跟我回东京去!”
“什么?”恋瞳大惊。
“你可能还不知道,秦声不肯娶山田的女儿,现在闹得不可开
,山田想拿你做人质威胁我们,刚才那两个人就是山田的人!”他叹了口气, “还好我来得及时。”
“二哥?”恋瞳皱眉, “二哥为什么不肯娶山田小姐?”
“一言难尽!”千代漠司摇头, “总之你先跟我回去,姬少央那里,我会向他解释的。”
“不行!”恋瞳反对, “我现在不能走。”
“我要理由。”
“我答应姬少央,要回去吃晚饭的。”恋瞳想起瑟司说过的话:一旦知道了,它会变成缚住你自由的绳索。她既然已经知道了,怎能甩手离开?
“这样?”千代漠司神色严峻, “有件事我本来想过一段时间再告诉你,但是现在看来不行了。”
“什么?”
“其实我自己也是刚刚知道,恋瞳,姬少央这个人并不简单!”千代漠司沉声道, “七年前他跟着一个叫‘勇哥’的人在东京街头混帮派,后来,因为一时义气伤了山田的手下,山田放话要他的命,那个叫勇哥的人为了保护他,替他赴约,终于死在山田手里;同一天死掉的还有姬少央的母亲。山田绑走了另一个女人、威胁他从此听他指挥——”
“这些我都知道!”恋瞳烦恼地打断。
“知道你还留在这里?”千代漠司皱眉, “万一山田用那个女人威胁姬少央,他多半会把你交给山田!恋瞳,你清醒点!”
“不会的!”恋瞳不信,她还记得他倒在她怀中落泪的样子。不会的!
“你知道山田绑走的那个女人是谁吗?”
恋瞳摇头,关于那个女人,瑟司一直讳莫如深。
“她叫‘如媚’,是那个勇哥的女人,”千代漠司冰冷地笑, “也是姬少央的梦中情人!”
恋瞳睁大双眼。
“如果不是那女人跟姬少央暧昧,勇哥怎么可能替他去死?他是心灰意冷才去的,你明白没有?姬少央这个人我知道,他意气深重,所以绝对不会伤害那个女人,不管是为了死掉的勇哥,还是为他自己!恋瞳,他一定会把你送给山田!来
换那个女人!”
少央他在昏
中一直在叫的人,不是“妹”根本就是——“媚”?
恋瞳身子晃了下,漠司急忙扶住她, “恋瞳,说实话我很后悔把你送到他这里来,我跟他认识的时候,根本没想到他曾经——”
“漠司哥哥!”恋瞳打断他, “我要走了。”
“你去哪里?”千代漠司大急。
“回姬少央那里去。”恋瞳平静地说, “我答应别人的事,一定要做到。”她答应过他,会回去吃晚饭的。
“恋瞳!”千代漠司急得直跺脚。
“漠司哥哥。”恋瞳转身,微笑, “我一定跟你回东京,但是,等明天好不好?明天我们一起离开,离开这里。”
千代漠司本来还想再劝,此刻却呆住了,他从没见过精灵乖巧的妹妹笑得如此凄楚。这一刻,他是真的后悔了,为什么他要送她来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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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少央腾地站起来。
“山田已经动手了!”九命僵硬地说, “我暗中保护恋瞳小姐回家,黑熊的两个手下劫持了恋瞳小姐!”
少央顿时脸色刷白, “人呢?”
“跑了!我追了一段,进入闹市区就没再追,怕引起
动。”
“你是猪啊!我在问恋瞳人呢?”
九命忙道: “恋瞳小姐没事!她没有受伤!”
“那她人呢?”不是骗他吧,她若没事,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回来?
“她现在跟千代少爷在一起。”九命从怀中掏出一叠照片, “刚拍的。我还没来得及动手,千代少爷突然出现。”
“千代漠司?”少央迟疑地接过照片,英
高大的男子,半蹲着身子,怀里搂着娇俏的少女,这个人正是千代漠司!他来上海做什么?
“很明显,他是来接千代恋瞳回东京的!”瑟司从楼上下来,神色凝重, “千代家多半已经得到消息,山田拿千代恋瞳做人质,否则,千代漠司那种人怎么会有闲情跑到上海来?”
“为什么?”少央握照片的手微微颤抖, “他为什么要接恋瞳离开上海?”
“如果是你,会放着自己的亲妹妹在敌人手里吗?”
少央低吼: “我们跟千代家又没有过节!”
“山田跟他有过节!”瑟司冷酷地提醒, “少央,你觉得你可以违抗山田吗?”
“我——”可以吗?他可以违抗山田吗?媚怎么办?不,不行的。少央脑中一片混乱,颓然坐下。
“恋瞳她不会回来了。”瑟司平淡地说完, “别等了,我们吃饭吧!”
她不会回来了?
少鸯抱头坐在沙发上,心里如同滚油在煎。
“你在这里做什么?”清亮的嗓音像是来自天外,清晰地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少央猛然抬头,就在他眼前,恋瞳穿着深蓝色的制服,若有所思地打量他。
“怎么了?”恋瞳放下书包,蹲在他面前, “你吃饭了没有?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难道又发病了?”
“我…我很好,”少央深
口气,小心翼翼地执起她的手,像是握着什么轻轻一碰就会碎掉的宝贝“你回来了?”
恋瞳点头。
“那就去吃饭吧!”少央牵着她站起来,勉强道“菊香做了好多你爱吃的菜。”
“我先去换件衣服。”
“我等你。”
少央呆站在客厅里,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浴室那边,这才用力在脸上捏了一把,感觉得到痛。这是真的!她真的回来了!
“难以置信。”一直躲在门后偷看的瑟司安静地现身,九命跟在他身后, “千代漠司竟然没带她走,人也没过来,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们——”
“有可能千代家还不知道少爷跟山田的事!”九命抢着说。
少央没有说话,神情甚是凝重。
“算了,我们走吧!”瑟司朝九命使了个眼色。千代家绝对不可能不知道那些事,惟一的可能
就是:今夜是他送给妹妹最后与少央相聚的时间。
还是走吧。他不忍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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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明摆着的。
恋瞳蓦然抬首,镜子里,是一张苍白且惊慌的脸。漠司哥哥不会骗她!姬少央,他真的有把她送给山田的打算,否则今天她那么晚回来,凭他平
里的脾气,怎么可能不发火,怎么可能不闻不问?
原来千代恋瞳对他来说,就只是一个可以换回心上人的致胜筹码,一张可以反败为胜的王牌,如此而已。
门上传来轻叩声, “恋瞳?”
“马上来!”恋瞳深
口气,擦干脸上的水珠。
不管怎样,今夜,最后的晚餐。
“怎么那么久?”
“对不起。”
她向他道歉?千代恋瞳何曾如此小心?她究竟知道了些什么?又是怎样打算的?
少央沉默地牵着她走进饭厅,心里一大堆问题,却不知该如何启齿。
“来,先喝点汤。”舀了半碗热腾腾的
汤,少央试探着开口, “你今天是自己回来的吗?”
“不,”恋瞳很快地说, “是柴
俊送我回来的。”
“就是上次到菊苑来的那个男孩子?”很干净的男孩,跟她很衬,刹那间,少央发现自己似乎老了。
“就是他!”恋瞳喝着汤,装作随意地说, “他在追我。”
夹菜的手抖了下,一条煎鱼落在桌面上。
“算了,吃完再收拾吧!”看他手忙脚
地找东西擦,恋瞳阻止道, “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空气中,
动着某种名为“暧昧”的因子,虽然两个人都不说话,但是冥冥中那种离别的感伤却清晰地浮现出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少央苦恼地想,为什么自他从昏睡中醒来,一切就都不同了?
“柴
俊是个很好的男孩子,”恋瞳好像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总想说话, “他父亲在大通银行工作,是高级决策层,母亲在杂志社做主编,我想,这样的家庭出来的男孩子,一定很懂得体贴人。”
“啊。是的。”
他呢?父亲死了,母亲病重,记忆中的日子,都是跟着长他十岁的勇哥在一起。
“柴
俊在英国出生,三岁的时候去东京读书,回上海才两年而已。”
“…”他也曾住在东京,只是那些肮脏血腥丑陋的日子,他永远也不想再提起。
“他以后也会回伦敦去,”恋瞳越说越快,越说越大声, “他跟我说,只要我愿意,他也可以选择去东京,我们可以住在那里。”
“我也可以去东京!”
突如其来的怒吼让两人同时呆住。
恋瞳张大双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姬少央僵硬地坐得笔直,刚才的话是他说的吗?不会错,是他!
意识到这一点,他灰心地发现自己说话的对象——千代恋瞳目瞪口呆地坐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好像看到了恐龙。
该死!他姬少央怎会说出如此丢人的话!少央腾地站起来,气冲冲地住外走。
“站住!”
本来就不甚坚定的脚步应声而停。
“你再说一次,”恋瞳再难掩饰心中的欢喜, “再说一次,好吗?”
“我什么也没说!”
“骗人!”恋瞳冲到他面前, “我明明听到的!”
“你听错了!”
“没有!”恋瞳气坏了,哪有这么别扭的男人?“我偏要你再说一次!”
凭什么他要听她的? “你是猪啊!”“什么?”恋瞳气得直瞪眼,哪有女孩被喜爱的人骂成“猪”的?她也太可怜——等等,喜爱的人?她难道是喜爱他的?
“喂!你怎么了?”少央吓坏了,这丫头忽然脸色惨白,急忙扶着她坐下, “你哪里不舒服?你等等,我去给你找医生。”
“找个头的医生!”恋瞳悲哀地发现,这一切竟然都是真的!难怪她一想到要回去东京,心里就那么难受, “你、你到底要不要再说一次?”
“我——”
眼前的男人一脸僵硬,好像说那种话很丢人似的,恋瞳忽然觉得无比委屈,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喂喂,你别哭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少央发现自己一头雾水, “别哭别哭,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求求你别哭了。”
“那你再说一遍!”恋瞳
噎着说,脸上还挂着亮晶晶的泪珠。
“说什么?”老天,他到底犯了什么错?
“你说你也可以去、去东京。”
原来如此!少央怔住了,她原来——就只为了一句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甚至连承诺都算不上的话,而哭泣?
“我也可以去东京。”少央伸指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 “你别哭了,为了你,我愿意再回东京,我们一起回去。”
“真的?”
“当然是真的。”少央迟疑了下,僵硬地说, “如果你信得过我,我送你回去!”
“我听瑟司说,你从七年前离开东京,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她或许可以把他的话当做一种承诺!
“你到底知道了多少?”
“能知道的,我都知道了。”恋瞳咬牙,决定不要放过他,如果他愿意,她或许可以帮助他解开心结,人总不能一辈子活在回忆里, “其他的,我等你来告诉我!”
少央感觉到肺腑间忽冷忽热,说不出似喜似悲,他
还想说点什么,目光一转,敏锐地发现门外花菊丛中,有人影轻盈地一闪而过。
一切都来不及了,恋瞳。
少央冷冷一笑,所谓十面埋伏就是这样吧,他该怎样才能突出重围?
“少央?”他久不说话,恋瞳有些不安。
那就全部告诉她吧,今天与她离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我三岁那年,因为车祸,父亲死了,我和母亲陷入衣食无着的境地。”少央站起来,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明灭的灯火和灯火中若隐若现的黑衣人,淡淡地开口, “勇哥收留了我,他其实也只比我大十岁,我们两个人,在东京街头
。那是一段很难熬的日子,我们两个乞讨、偷窃、捡垃圾…再怎么肮脏的事都做过,只为了能填
肚子,我真不明白,那时候我们怎么就那么饿!”
恋瞳心里一阵酸痛,有些事,不在其中,永远也不会明白其中的苦处,这些漠司哥哥都知道吗?
“后来日子渐渐过好了,我们两个人在东京也闯出了点名堂,勇哥那时候已经三十岁,准备结婚,他的未婚
叫——”
“如媚?”恋瞳冲口而出,急忙咬
不语。
“你知道?”少央没有如她想象般生气,甚至连头也没有抬, “那是一个温柔动人的女子,那时候也是深秋,我陪她去添置新婚用的家具。”
“为什么是你去?勇哥呢?”恋瞳不解。
“勇哥,”少央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一直很忙。那天,在银座,她被一群
氓
扰,我气不过,就动了手,有一个人被我打成了废人!”他冷冷一笑,声音陡然拔高, “从今往后再也作不了恶的那种废人!”
恋瞳打了个寒战。
“那人原来是山田组大头目山田雄一郎的独生子,山田下了对我的格杀令,约我去赴会,谁都知道那是一个绝对回不来的约会,我要去,勇哥阻止了我,他说,这件事因如媚而起,就应该由他来负责,他微笑着对我说: ‘少央,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的。’他是这样跟我说的,我也这样信了,谁知道他竟然、竟然骗我。”
他凝神不语,似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中。
“后来、后来呢?”
“后来?”少央蓦地转过身,恋瞳这才看清他脸上恐怖至极又悲痛至极的神情,似乎痛苦得就要发狂。然而他的声音仍然极其平静,不知用了多大力气在克制“后来勇哥死了,母亲也死了,山田带走了如媚,跟我说: ‘乖乖听我的话,小子!否则我就杀了她!’他说他要杀了她!媚,她是不能死的!不能死的啊。”
他靠着墙壁,手指拼命抠着坚硬的墙面,嘴里呻
似的低语: “不能的,不管怎样,我都会让你活着,一定会的。”
恋瞳害怕极了,恐惧地站在立柱边上,一动也不敢动。
他的十指渗出了微微的血渍。
再这样下去,他的手会不会废了?恋瞳不及多想,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扑过去抱住他的肩膀, “你别这样!那些事,都过去了!”
他仍然不说话,似乎想从墙里挖出些什么似的。
“啪!”清脆的巴掌声让他蓦然抬首,好半天,少央才意识到被打的人是自己, “你?”
“是我!”恋瞳握着他的肩膀,大声说, “你看着我,听我说!那些事已经过去了!过去整整七年了!你现在是姬少央,不是那个街头小混混,你清醒没有?”
“清不清醒有什么用?”他轻易就推开她, “我从来就没有更多的选择。”
“为什么?”恋瞳不解, “我们去东京啊,你不是答应我了吗?我们去东京,不,伦敦也可以,你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晚了,恋瞳。”少央蓦地提高嗓音,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才进来?”
“这不是来了吗?姬少爷?”数十名黑衣男子气势张狂地破门而入。
“终于来了!”少央冷笑,转头向恋瞳道, “明白没有?你还是快走吧!”
“不,我不走!”恋瞳咬牙道,这些人一定不是好人!
这个笨丫头!
“你给我滚出去,这里不
你!”少央朝她吼道。
“不!我不。”平地里“砰”的一声巨响在她耳旁爆开,离她仅仅一步之遥的花瓶已经碎倒在地,恋瞳惊魂稍定,才看到姬少央单手持
,乌黑的
口冒出淡淡的青烟。
“再不走,那就是你的榜样!”姬少央冷道。
“姬少爷,你这又是何必?”一名黑衣人笑嘻嘻地说, “千代家的恋瞳小姐我们怎么忍心放她走?都留下吧,上面会很高兴见到恋瞳小姐的!”
“谁说她是千代恋瞳?”姬少央看也不看黑衣人,信口胡诌, “我家里的女仆也要向你报告?”
“骗三岁小孩吗?谁不知道恋瞳小姐是你姬少爷府上的贵宾?”黑衣人傲慢地开口, “你不承认无所谓,不过我想,恋瞳小姐也不愿意当缩头乌
吧。”
“你是谁?”恋瞳忽然觉得他的嗓音异常熟悉“我一定见过你!”
“没错,恋瞳小姐,我们在——”黑衣人似乎笑起来。
“千代恋瞳,你这个大笨蛋!你到底走不走?”少央怒红了眼,朝她吼道, “再不滚,我一
打死你!”
“少央。”这些黑衣人的目标根本就是她!她如果留下,只有死路一条,但是如果她走了,这些人怎么可能放过少央? “我——”
少央正要说话,为首的黑衣人慢慢地举起
,指着他的头颅, “姬少爷,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要不了你的命,所以也不准备为难你,你把千代恋瞳交给我们,我马上就走!否则的话——”他一扬手,人群慢慢分开,推出一名身穿杏
和服的女子,她坐在轮椅上,容貌娇美,低眉敛目,神情极为清冷,对眼前的一切视若不见。
少央持
的手臂缓缓垂下,痛楚地吐出一个字:“媚!”
她就是媚?
恋瞳霎时几乎忘了身在何处,如此的风情,如此的动人,她原来就是媚?
难怪!
“把千代恋瞳
出来!”黑衣人冷笑,举
命令。
少央高大的背影坚如磐石,纹丝不动。
“把千代恋瞳送过来!”黑衣人回转手臂,
口正对着女子的太阳
。
少央身体晃了下,仍然没有动。
“你——”黑衣人偏转脸,向身后一人道, “过去把她带过来!”
“是!”那人笔直地朝恋瞳走去,与少央擦身而过之际,他迟疑了下,少央忽然长臂一伸,扣住来人咽喉。
所有人都呆住了。
“姬少央!你疯了?”
黑衣人一下子慌了手脚,
口更紧地抵着女子雪白的肌肤,女子感到不舒服,微微皱眉。
“姬少央,你快放了他!”恋瞳冲上来尖叫,不行的!万一他们杀了那女子,姬少央自己一定也活不下去了!他真是疯了吗?
“都给我滚出去!”少央沉声命令。
“姬少爷,这是何必?有话我们好商量嘛!”黑衣人笑笑, “我们今天来,只是要带千代恋瞳走,并不是来为难你的,不瞒你说,千代恋瞳是上面一定要的人,我跟你做一笔生意,只要你肯让我们带千代恋瞳回东京,这位如媚小姐就由你带走,从此山田组与你姬少爷两不相干!”
拿她去换那个叫“媚”的女子?恋瞳心底涌出一阵寒意,眼前杏
和服的女子仍然垂着头,不听不看,缥缈地微笑着。
少央一松手,被擒住的男子恨不得多长两条腿,连滚带爬地跑掉了。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黑衣人微笑。
“让媚回来!”少央低语,恋瞳就站在他身边,只有她听得出那句话中包含了多少痛苦。
“可以!你让千代小姐过来,我们——”黑衣人自得地晃晃手
, “马上就放如媚小姐回家,如媚小姐,你也想回家,对不对?”
女子怔怔地重复: “回家?”随即点头, “我会回家的。”声音温柔如水。
少央像被电击一般,身子晃了下,几乎就要站不住。
“我过来,你一定会放她走?”恋瞳再也忍耐不住,扬声道。
“当然!”黑衣人点头, “不过我要姬少爷亲自押着你过来!”他转脸朝向姬少央, “考虑得怎么样,姬少爷?”
如果她是被少央押过去的,千代家事后一定不会放过他,此人是算定了要让姬少央与千代家结下仇怨,让姬少央和千代家以后都疲于应付彼此,而无暇找他报仇。好狡猾!
“你押我过去吧!”恋瞳低声对少央说。她明白对面的女子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她本来可以不管这些事的,但是谁叫她知道真相呢?那种束缚,她挣不
的!
少央眼中
过一抹挣扎, “你——为什么?”
“我只做我该做的!”恋瞳眨眨眼,忽然问, “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恋瞳?”少央动容地唤她。
“就一下!”恋瞳恳切地说。
少央俯下身来,恋瞳踮起脚尖,温热的双
触及他的面颊时,一道细如蚊蚋的声音送入耳内: “带她离开这里吧!见到漠司哥哥,把这个交给他,跟他说‘恋瞳是自愿的’!”
“好了!”恋瞳放开他,皎白的脸颊上一抹微笑动人心魄, “从现在起,你就自由了!”
少央握紧手中小小的物件,朝黑衣人道: “你让媚过来!”
是一种宿命的梦境吧!他这一生,永远也走不出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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