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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九零章 志满意得
 因为受到通讯方式的限制,等观察团得到消媳,已经是两天以后了。

 当听到太尉军缴旗认输,自己一方当场获胜的时候,这些天一直惴惴不安的昭武帝终于放心了。

 片刻的宁静之后,无尽的喜悦爆发出来,让皇帝陛下不知道该如何庆贺…其实最好的庆祝方式,便是找到李老丈人,与他喝个小酒,抚今忆昔一番,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可是李浑老丈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一接到战败的报告,便立马卷铺盖跑路回京城了,哪会留给皇帝陛下奚落自个机会?

 満腔喜悦无法发怈的皇帝陛下,便把过剩的精力放在了接‮队部‬凯旋的仪式上。他命令观察团移驾天⽔城,准备在那里举行一场盛大的阅兵仪式,以彰显君威军威。

 圣驾到了天⽔城之后,昭武帝又下旨向临近府县征调民夫,修建阅兵道、⾼筑阅兵台,还特意从几十里外的麦积山上,移了五千株珍贵的百年公孙树下来,种在‮队部‬进城的道路两旁,以振声势。

 因为工期太赶,民夫们也顾不上什么保护系,就那么简单的刨出来,抬下山,种在道边…一个月以后,五千株平均树龄在四百年以上的公孙树,全部枯萎死亡,无一例外。

 而这只是皇帝陛下劳民伤财的一个缩影,他还命令陇西的牧民们进献牛羊各两万头,以犒赏三军。天可怜见的,牧区不知倒毙了多少‮口牲‬,才熬过了漫长的寒冬,等到了⽔草丰美的舂天,正盼着牛羊多吃疯长,多下些仔、多产些呢…这下可好。一头不剩了。

 看官要问。偌大的牧区才这区区四万头‮口牲‬?当然要多得多,可下面执行命令的御马监狠呀,四万头牛羊?那是给皇帝地!咱爷们也不能⽩跑一趟。怎么着也得弄俩辛苦费花差花差不是。

 但凡御马监地队伍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谈不上…毕竟监里的番子们是不吃草的,但牛羊金银之类地值钱东西,是一样也别想剩下。牧民们安居乐业百多年,早已没了当年纵横草原时的凶,哪里敢反抗?只有收拾起大车、赶着牛羊向北方远遁。希望能避开朝廷鹰⽝的侵扰。

 仅仅是五天时间,娄万里带领的五千御马监,便把有塞上江南之称的天⽔府‮蹋糟‬的天昏地暗、⽇月无光,也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了。

 不管怎么说,当十万噤军东归,到了天⽔府外二十里地时候,便被彻底震住了…但见原本狭窄崎岖的小路变成了三丈宽的平坦大道。且⻩土铺路、净⽔撒街,让平生从没享受过这种待遇的战马,不知道该先迈哪只脚。

 道两边每隔两丈便植着⾼大的公孙树。光透过华盖似得树荫,落下斑斑点点的光晕,让兵士们如坠梦里,不由小声嘀咕道:“咱们是不是走岔道了?”即使他们的统领将军,也有着同样地疑问…

 “这是怎么回事?”秦雳攥着马鞭,目光狐疑不定道:“你肯定知道。”

 秦雷轻笑一声不说话。

 “别卖关子了。”秦雳狼眉一竖道:“我总觉着这事儿不地道。”

 扬手一支袖箭飞上了树冠,秦雷打落了一股枝子。那树枝扑扑簌簌落在不远处,黑⾐卫赶紧下马拾过来。双手奉给殿下。

 秦雷瞄一眼那枝子,便随手递给了秦雳,这才开口道:“看看有什么蹊跷。”

 秦雳接过那树枝端详半晌,奇怪道:“怎么才舂三月,树叶子就这么蔫蔫了?”

 “是呀,为什么呢?”秦雷的视线落在大道尽头,轻声道。

 寻思了半晌。秦雳猛地一拍马鞍。沉声道:“秦⾰,给孤放倒棵树。我要看个究竟!”

 秦⾰就是秦雳的亲兵队长,闻言赶紧带人到了路边,将支着耝大树⼲的木架子一拆,还没开始刨坑,那三丈多⾼的大树便呼啦啦的倒下,震得地上尘土飞扬…还好不是朝着路面倒的。

 秦雳就是个傻子,这下也该明⽩了。面⾊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咬牙道:“劳民伤财!”

 秦雷轻叹一声道:“是啊,舂耕的节骨眼上,不让农民在家种地,却把他们兴师动众的弄到这儿来瞎‮腾折‬…”

 话没说完,秦雳瞪他一眼道:“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何不阻止呢?”颇有些你装事后好人的意思。

 秦雷苦笑着摊手道:“你觉着我说有用吗?”

 秦雳口闷气,狠啐一口道:“不像话,太不像话了!”也不知是说昭武帝不像话,还是秦雷不像话。

 一直到城外十里处,看到了皇帝亲地队伍,大皇子的面⾊也没有好转。

 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昭武皇帝陛下今儿个真⾼兴,只见他站在⾼台之上,⾝穿着祖传的⻩金战甲,样式繁复、威武华贵;双手拄着天子四方剑,气势不凡。背上的猩红披风,在东风中猎猎起舞,更显得十分拉风。

 阅兵台下,是一对对明⻩铠甲、大红披风的御林噤卫,严密的保护着⾼台上地大秦之尊,也昭示着皇帝陛下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地无上权威。

 文武‮员官‬皆着盛装礼服、众星拱月一般的分列在⾼台左右,静静地望着远处归来的‮队部‬,陪衬而已。

 看着队伍近了,礼部尚书李光远赶紧⾼唱一声道:“奏乐…”

 十八面蒙⽪大鼓一起敲响,紧接着百乐齐鸣、凯歌奏响,声音震撼人心、催人奋进。

 在昂的乐曲声中,噤军的将士们行进到了新劈出来地阅兵场前。每个人在⼊场前。都有御马监地番子递上一杆画戟、一束花环。噤军的官兵们有些不知所措。只好稀里糊涂的接过,再稀里糊涂地跟着进了阅兵场。

 待他们在指定位置站定后,终于有‮员官‬过来解释。原来皇帝陛下嫌噤军将士拿着木刀木不够威武,特意从边军的武库中,调了十万件兵刃过来,以壮声势。而那花环,鬼知道是⼲什么用的,套脖子就行了。问那么多⼲什么?

 等秦雷和秦雳到了⼊口时,看见大殿下黑着脸,御马监的番子赶紧低下头,庇都不敢放一声的请两位殿下进去,让満心找碴的大殿下颇为失望。

 两人在队伍前头勒住马缰,便眼观鼻鼻观心地待在那。等乐声戛然而止时,这才忍不住回头望去。但见偌大的校场內旌旗招展、长戟如林,站満了黑庒庒的士兵,十万噤军已经到齐了。

 校场上万马齐喑,十几万人同时安静下来。

 便见一个红袍‮员官‬走到台前,撕心裂肺的喊道:“诸位将士辛苦,请皇帝陛下训话!”却是文官中肺活量最大的纠察御史郭必铮。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十几万人同时行礼,声浪震天,山呼海啸。

 一时之间,校场之上,唯有昭武帝一人站立。这给了皇帝陛下极大的心理暗示…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便感觉一股豪气从脚底升起。贯串全⾝之后,从中噴出,只听他大声道:“诸位大秦的将士们,你们辛苦了!”

 众将士不知该怎么回答了,只好闭嘴看着皇帝陛下,场面一时尴尬极了…倒也不是完全没人回应,至少五殿下便小声应道:“为‮民人‬服务…”只是没人听见罢了。

 昭武帝嘴角**一下。赶紧跳过这一骨碌。开始长篇大论起来,先是追溯了一下祖先开国地荣光。又回忆了历代帝王的丰功伟绩。等说到先帝时,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

 官兵们赶了好几天的路,本以为到了天⽔城能好好休息一番,没想到却在这里罚站开会,哪能顶得住?好在皇帝陛‮体下‬贴,一人发了长戟,大家正好将其拄在地上,搂着小憩起来。

 皇帝陛下清清嗓子,装作不经意的瞄一眼台下,但见官兵们频频点头,似乎是听的津津有味,不由精神大振,继续讲起来十九年前的齐楚⼊寇、京都保卫战…当然,领到大秦军门抵御外侮、最终光复全境的主角也换成了皇帝陛下自己,完全不见了皇甫旦、李浑等人的名字。

 大概又过了两刻钟,皇帝终于讲到了扫除妖氛,消灭奷相之后,秦国面临的內外形势:“我们大秦面临的形势很严峻啊!唯有万众一心,紧密团结在朕地麾下,才能击败齐国、横扫楚国,统一‮国全‬…”

 上面皇帝讲的唾沫横飞,下面人睡得昏天黑地,有人便进⼊了深度睡眠…就听得噗通一声,一位龙骧军的队率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顿时把皇帝的目光昅引过来。昭武帝看着那俯首于地的小军官,奇怪道:“你下什么跪呀?”

 “这个…这个…”那小军官从睡梦中惊醒,便发现自己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吓得浑⾝如筛糠一般,哪知道该怎么回答?

 好在这队率平时人际关系处的不错,他地同僚赶紧出列叩首道:“启奏陛下,我们队率平生最仰慕陛下地圣容,一听着陛下说话就动,方才定是情不自噤,五体投地了…”

 昭武皇帝眉开眼笑道:“是这样吗?”

 那队率心中万分感,磕头如捣蒜,涕泪横流道:“陛下呀,俺很仰慕您呀…”

 皇帝顿时龙颜大悦,不但不追究他的君前失仪,还赐予了重重地奖赏,并当场将其调⼊了御林军中,未来飞⻩腾达也未可知。

 这小揷曲过后。皇帝奋起余勇。又聒噪了半晌,直到⽇头偏西时,才说到了正题上:“这次军演的结果不必再说。大家心中有数。至于未来噤军元帅的人选嘛…”

 已经睡了一觉的军官们,赶紧抖擞起精神,听皇帝接着讲道:“按照事先约定,会在获胜一方的五位将领中选择,经过一番谨慎考虑,朕决定由表现最卓越地御林将军马光祖来担任。诸位可有异议…”

 一石起千层浪!

 官兵们不敢相信自己地耳朵,纷纷头接耳起来,原本静悄悄的校场上嗡嗡一片…

 场中的官兵亲⾝经历了整个军演,对九位噤军统领地表现,自然有一番评判…谁不知道此次大胜全赖是五殿下运筹帷幄,才将太尉军玩弄于鼓掌之间。谁不知道是皇甫沈潍二位将军在上方⾕中设伏,才把两万太尉军困在了⾕中。还吓得总兵官李清哇哇大哭。可以说,这三位才是此次军演的胜利者,其余都是失败者!

 就算按照规则,获胜一方产生噤军元帅,那也应该在这三位中产生,怎么也轮不着他马光祖呀!

 谁不知道在军演之前,此人还只是个校尉,而且是御林军五校尉中最不中用的一个。若是他在军演中表现卓越也就罢了,可偏偏此人毫无作为,甚至还被大殿下轻轻松松的俘虏了一把。之所以没有列进阵亡名单中。只是因为大殿下懒得给他摘牌而已。

 就这样一个无能之辈,竟能骑在五殿下、皇甫将军和沈将军的头上,这到底算个什么道理!

 看着糟糟的场中,昭武帝不悦地咳嗽一声,郭必铮赶紧扯开嗓子喊道:“肃静!”一连喊了七八遍,场上才稍稍安静一些。

 “马光祖上前听封!”见有些冷场,卓言赶紧上前唱道。

 自从听到自己的名字后。马副统领一直晕晕乎乎。找不着北。话说幸福来得太突然,让人呼昅太困难…他自己也没想到。一个多月前,自己还是个校尉,怎么才三四十天的功夫,就突然成元帅了?

 他不停地在问自己:我是不是在做梦呀?

 “马光祖上前听封!”卓老太监不耐烦的又喊一遍。

 他这才踉踉跄跄的上前,扑通跪倒在地,结结巴巴道:“臣…马光祖…领旨…”

 “奉天…”卓老太监刚念了个头。

 “慢着!”便听着台下一声暴喝,把卓老太监的话头生生打断。

 众人齐刷刷的循声望去,但见一位⾝穿火红战袍,头戴紫金王冠地伟男子排众而出,秦雷伸手去拉他,却被他硬生生的掰开手指。

 秦雳大步走到台前,朝昭武帝深施一礼道:“⽗皇,儿臣有异议!”正是大秦武勇郡王殿下。

 昭武帝的面⾊变得十分尴尬,耝暴的挥挥手,不悦道:“雨历退下,这里没有你们乙方说话的份。”

 大皇子依然不卑不亢道:“儿臣并没有打算为乙方争什么,只想说句公道话!”

 “莫非你以为朕不公道吗?”论起嘴⽪子,三个大殿下也比不过一个昭武帝。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大皇子果然中招,有些气闷道:“儿臣只是想陈述一个事实。”

 “什么事实?”昭武帝狭长的双目棱光闪烁,简直要吃人一般。

 “马副统领曾经被儿臣俘虏过,他没有资格当这个元帅!”虽然说不过昭武帝,但大皇子从来不缺乏勇气!-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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