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火器
“李兄,这位大人是?”见到李构还想继续说下去,鲁成连忙询问起来,再说下去还会继续纠
不清的。
“在下营缮司主事张信,见过鲁兄。”张信上前一步行礼说道,又是一个民间科学工作者,居然连微型弹簧都可以做出来,真是强悍之极啊,这样的奇才自己可要好好结识一番。
“不敢不敢,鲁成见过主事大人。”鲁成淡淡回礼说道,并没有其他匠役见到张信时那种阿谀奉承的味道。
“鲁兄,在下与李兄可是多年好友,你就不要拘礼了,不然李兄可要见怪的。”张信轻轻笑道,脸皮越发显得增厚起来,不过才和李构认识两年而已,就敢称为多年啦。
“子诚说的在理,鲁兄,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张信张子诚。”李构在一旁点头附和道,认为张信这话一点也没有错。
“就是发明计时仪的那个。”鲁成惊喜说道。
“等等,计时仪可不是我发明的,这是李兄的功劳。”张信连忙反驳道,自己只不过是说明原理而已,真正把东西做出来的是李构,功劳可不能冒认,不然待会人家要自己当场制作一个出来,这岂不是给自己丢脸。
“子诚就是喜爱谦虚。”李构摇头笑道。
“在下有眼无珠,真是失礼之极,主事大人可不要怪罪啊。”看到李构肯定之后,鲁成连忙行礼说道:“自从年前知道有计时仪之后,在下就十分佩服设计之人的巧思,认识李兄之后才得知原来是大人制作的,一直想找个机会与大人相见,现在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了。”
“都说了,这是李兄的功劳。”看到鲁成崇拜的眼神,张信微弱的说道,心里开始打起鼓来,知道接下来事情肯定不妙了。
“大人。其实在下一直很好奇,您是怎么想出计时仪有原理来的,其中有什么根据?是一时灵感还是多年的苦心研究?…”没有理会张信的辩驳,鲁成滔滔不绝的询问起来,而李构不仅没有解围,反而在一旁帮腔起来。
没有办法地张信。只好硬着头皮回答起来。刚开始还好一些。只是一些比较简单地问题。以张信地物理知识还可以勉强应付。但是后来鲁成地问题越来越深奥。张信绞尽脑汁才回答出一两个疑问。最后实在是超出张信地知识水平了。
“两位大哥。小弟才疏学浅。直地不知道空中为什么会有摩擦力。你们就饶了我吧。”张信额头冒汗说道。再回答下去就不是物理地范畴。而是分子结构了。
“大人果然见识不凡。在下受教了。”见到张信如此模样。鲁成和李构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弃询问。脸上充满遗憾和意犹未尽地神情。这句话让张信在心中汗颜不已。庆幸没有人听到。当然。久经锻炼地张信是不会脸红地。
“李兄。军器局我已经巡视过。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地话。那我就先告辞了。”张信害怕再待下去不知道有什么难题在等着自己。连忙找个借口准备走人。
“大人莫急。刚才你巡察地不过是外库。还有内库你都没有看呢。”李构轻笑说道:“而内库地负责人正是鲁兄。难道大人不想去见识一下吗?”
“内库?”张信疑惑起来。连兵器库也分内外库?怎么和内帑差不多啊。
“大人不要听李兄胡言,内库只不过是局内匠役们玩笑之语罢了。”鲁成解释说道:“因为火器不可与外面的兵器混杂在一起,所以另设一库存放,为了确保其安全。特意把仓库建造在僻静地角落内,久而久之就称为内库了。”
“火器?就是火葯铳炮吗?”张信惊喜问道,早就听说京城三大营中的神机营就是使用火器的,但是一直没有机会见到,今天可要好好见识一番。
“不错,鲁兄可是铸造铳炮地大师,局中一半以上的火器都是出自他之手。”李构赞扬说道。李兄此言不实,大师之名我可不敢担当,况且若是没有局内兄弟们的帮忙。只凭我一人怎么可以铸造出来啊。”鲁成连忙谦虚说道。
张信听得清楚。从这句话就可以知道李构的话没有错,看来军器局里的其他匠役。在关于火器方面,只有给鲁成打下手的份,不过也不是奇怪的事情,能让李构感到佩服认可的,又岂会是简单之人。
“可否让我去见识一下?”看到两人准备争论下去,张信连忙打断说道。
“没有问题,大人随我来。”鲁成爽快答应道,伸手一引在前面带起路来,这里附近应该是军器局的作坊,没走几步张信就听到叮当地声音,而且声音越来越清晰可闻,现在张信可以肯定李构的话完全正确,因为这里的匠役见到鲁成之时,纷纷恭敬的行礼问好。
不久之后,一行人来到一个守卫森严的仓库外,在检查鲁成的
牌和张信的批令之后,守卫这才放行给他们进入,最让张信感到惊奇的是,仓库大门居然是双重锁,当鲁成从怀中掏出钥匙
入孔隙之后,一个守卫才拿出另一把钥匙交给鲁成。
其实所谓的仓库,其实就是一间扩大化地房子,当鲁成打开房门之后,张信马上感到一股火葯味扑面而来,当稍问应这气味之时,张信好奇的开始打量起这幽暗的火葯库来,可惜房内太过昏暗,什么都看不到。
“请大人在这里稍候。”鲁成微笑道,驾轻就
的走进库房之内,不久之后从里面把库房紧闭的窗子都打开了。
“大人,这里是
止烟火的,所以在建造库房时要多开几个窗口,以便照明之用。”李构在一旁解释起来,张信当然理解的点头,借着几缕阳光朝仓库内望去,可是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出一些轮廓,根本睢不清里面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样地。
“大人。请进。”把窗子都打开之后,鲁成走到门前微笑引手道,好奇心已经达到顶点地张信当然不会客气,快步迈进库房,和刚才在外面冷兵器库看到的情景不一样,这个库房内全部都是一个个木箱。分成几个排列堆积在一起。
“大人,这是为了方便运送。”看出张信地疑惑,鲁成在一旁解释起来,因为火器一旦损坏就非常难以修复,所以时常要从库房内领取,但是火器规格不一,如果单个拿的话实在是太费劲,况且要用火器的不只是京城里的神机营,有的时候还要运往大明各省。路途遥远且不说,若是在路上磕碰而使火器损坏就麻烦了,所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有个匠师想出一个方法,就是把火器用箱子装好,里面再上干稻草,这样即可方便运输,也能防震。
“那我若是要看的话,岂不是要烦劳鲁成拆开再装回去,这样实在太麻烦,不如还是算了,待
后有机会再前来见识吧。”张信在佩服前人智慧之时。也不想麻烦鲁成,要知道火器都是用铜铁铸造地,搬来搬去实在费劲,不如等下次还没有装箱的时候再过来看,当然还有一个办法,若是能亲眼看到鲁成怎么铸造火器那更好了。
“大人放心,那边还有些没装箱的火器。”鲁成指着前面笑道。
张信好奇的走上前去,十几步之后才看到鲁成所说的火器,当仔细看清之后。张信心里也谈不上兴奋或者失望,毕竟早就有心里准备,知道明代的火器当然不可能与后世相比,只是好奇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到底都有什么功能。
“鲁兄,这个怎么用?”张信好奇的拿了起一件由三个铁管组成的似乎像是火
地火器询问起来,如果不是看到上面有些机关装置,张信还以为是加
的铁
条呢。
“这是三眼铳,它可以连续释放铁弹,那样使用的军卒打完一发。就就不必费时再重新装弹了。”鲁成兴致
地说道:“不过与一窝蜂相比。这个就差了点。”
“一窝蜂?是什么啊?”张信好奇问道。
“就是这个。”鲁成指着附近一件炮型的火器说道:“点燃火引时,可以连发一百发火箭。威力十分惊人,可惜就是容易损坏。”
这岂不是和后世的机关
一样,张信这才有些惊奇起来,对于鲁成说的损坏,张信也明白怎么回事,这应该是管壁承受不住斑热量面炸膛,虽然惊奇,但是张信也没有在意,毕竟没有亲眼见过,张信也不敢肯定连发一百个火箭的威力是怎么样的,谁知道会不会和百响烟花鞭炮差不多啊。
“这应该是火铳吧。”张信从火器之中拿出一件类似步
的东西询问起来,当初在王守仁的军队之中,张信偶尔也看到过士兵携带过这样的东西。
“大人说地不错,这是神机营最常配带的火铳。”鲁成点头说道,然后开始一一为张信介绍起这些火器来,除去刚才的火器之外,还有什么十眼铳、拐子铳、迅雷铳、五雷神机、鸟
、抬
、铜铳、铁铳等等各式各样的火器,其功能有类似的,也有不同的。
张信留意的听着,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但是却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毕竟光听鲁成在这里说,没有经历或者实践过,张信也不敢肯定这些火器的威力是否像鲁成说地这么厉害,毕竟两人站在的高度是不一样的,可能鲁成所说的惊人是指在百步之外能把人炸死,而张信所认知的厉害可没有那么简单。
“鲁兄,你刚才所说的都是铳型火器,难道说这里就没有火炮吗?”当鲁成解说完之后,张信疑惑的问道,要知道与火铳相比,火炮的杀伤力更加惊人。
“可能要让大人失望了,铸炮的作坊不在这里。”鲁成解释说道:“因为要时常试炮地原故,害怕惊扰附近地百姓,所以铸炮作坊建在别处。”
“呵呵,不要紧,我不过是好奇而已。”张信不在意说道,既然已经
足心中的好奇,张信也不打算继续再观看下去“鲁兄。时候也不早了,不如一起去外面用膳如何?”
鲁成当然明白张信地意思,爽快的应承下来,把库房的门窗紧锁之后,与张信和李构一起到军器局附近的酒楼用膳起来,与大多技术人员一样。席间自然说起自己工作时候地逸事,谈谈成功解决问题时候的喜悦。
“子诚,有了这个弹簧,是否就能做出你所说的腕表出来?”小酌几杯之后,李构脸上泛起红晕,心情舒畅的询问说道,不像刚才在军器局那么拘束了。
“这个我可不敢担保,不过没有吃的话怎么知道做不出来。”虽然喝了不少酒,不过张信还保持清楚。不敢轻易下论断,按理说以现在的工艺水平,应该不可能做出来地。但是谁知道凭着天才般的能力,李构能不能化腐朽为神奇,成功做出腕表来啊。
要知道后世之中,最名贵的手表都是纯手工制作的,当然后世的纯手工和现在的纯手工是否同一回事,张信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他就想象不出来,李构是怎么能用微细坚硬的钢丝拧成弹簧的。
“大人说的在理,就像我当初一样。连火葯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懂得打造一些简单地农具,现在我随手就可以做出一个火器来。”鲁成赞成说道,反正是在厢房之中,他们在这里谈论什么也不怕
出去。
“因为你是鲁班后人,继承祖师爷的手艺。”李构轻轻笑道:“天生心灵手巧,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
“李兄这话说的不对,想当初我就是因为配置火葯,不知道把自己烧伤多少回。”鲁成摇头说道:“若不能刻苦铭记。经过千百次地练习,再聪明也没有用。”
“鲁兄这话在理,智慧就是经验的积累。”张信笑道,干脆利落的为两人斟上酒,再敬他们一杯,与朝廷中那些争名夺利的官员相比,这两人还能为国为民做些实事。
“大人说话才有道理,你们看我的手心。”鲁成亮出自己的手掌来,从布满手掌的厚茧就知道他平
的辛苦。
“这有什么稀奇的。与我地一样啊。”李构也亮出自己充满厚皮的手说道。而张信非常有自知之明,借喝酒的时候。用袖子把手给摭起来了,还是不要亮出自己光滑细
的手出来丢人现眼了。
“什么一样,再看清楚些。”鲁成提醒说道:“看我的掌纹。”
“鲁兄,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你的掌心尽是烧伤的痕迹,连掌纹都不见了。”李构惊讶的问道,要知道打铁时,火星再怎么四溅也只是灼伤手背,不能把手心也烧伤啊,看到鲁成那伤痕累累的手掌,张信也有些不忍相看。
“你们看了就明白了。”鲁成神秘笑道,伸手从怀里深处掏出一个小瓷瓶出来,然后拔开瓶
,从中倒出一些粒状地黑色粉末在掌心里,然后在李构和张信好奇的子下,再掏出火折子吹燃之后,轻轻朝着粉末凑近,只见火光一闪而过,接着白烟升起,一股轻微的火葯味弥漫在厢房之中,片刻之后随风而散。
“鲁兄,你这是何意啊,点火葯为何不放在桌子上,或者地上也可以啊。”李构这才明白鲁成掌心怎么会烧伤的,不由关切的报怨说道:“何苦与自己手心过不去。”
“李兄所言在理,若是火葯再烈一些,岂不是把手都烧燃了。”张信点头赞成道,觉得鲁成这样做实在是太过危险了。
“两位有所不知,这是检验火葯是否上佳的方法。”鲁成微笑解释道:“军器局常年与火器打交道的前辈说过,在手心擎葯二钱,燃之,而手心不热,即可入铳,但燃过有黑星白点,与手心中烧热者,即不佳,不佳者只能舍弃,不可存入库中。”
“这岂不是经常要被灼伤。”李构皱眉说道,虽然他没有配置过火葯,但是也知道不可能所有的火葯都符合标准的,肯定要时常试验,烧伤地机率当然会更加多。
“鲁兄,可能让我看看瓶中地火葯啊。”对于鲁成随身携带火葯张信并没有感到奇怪,就像李构一样。随手就可以从身上拿出几把尺子出来,让张信好奇的是,刚才地火葯似乎是颗粒状的,难道在明朝的火葯已经发展到这个阶段了?
“这是我最近新配置的,所以一直带在身边。”把瓶子递给张信之后,鲁成有些尴尬说道。毕竟军器局有令,不许任何人把局内地东西带到外面的。
“真的是颗粒状的。”把瓶内的粉末倒出一些在桌子上,仔细观察之后,张信自言自语说道,这可比普通黑火葯的威力要强,如果刚才库房地火器都是用这种火葯的话,鲁成刚才所说的威力应该没有夸大。
“大人,怎么了?这火葯有问题吗?”鲁成询问道。
“库房内的火葯都是这种粒状的吗?”张信没有回答,而是反问起来。
“只有一部分是。”鲁成激动说道:“大人好见识。你也明白这种火葯要比其它的强吧。”
“既然你也清楚,为什么不把库房的火葯都配成这种类型的。”张信说道,却没有回答鲁成的疑问。
“这种火葯地配置过程非常繁琐。许多人都不愿意这样做。”鲁成有些无奈说道,虽然自己在军器局之中有些地位,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听自己的。
“哼,一群混蛋,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样做可以让多少官兵获救吗?”张信生气起来,又是一帮见识浅薄地家伙。
“大人此话何解?”鲁成有些拐不过弯来,虽然明白火葯
能提高会对火器的使用有帮助,但这与救人有什么关系啊?
“火葯好,那么火器的威力就大。威力大就可以取得战场上的胜利,胜利了就不用再继续打下去,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此不用丧命,这岂不是救了许多人吗?”张信理所当然的说道。
“大人说的有道理。”鲁成和李构从来没有上过战场,都认为张信的话说的一点也没有错,决定以后一定要多配置这样的火葯。
“可惜我地职权不够,不然我让那些偷懒的人好看。”张信感叹说道,当然只是说说而已,他也没有想过真的要执掌军器局。况且只凭他一个人努力也不能改变什么。
“大人放心,回去之后我一定会提醒他们的。”鲁成拍
说道。
“不说了,来,我们喝酒。”这时窗外只来一阵寒风,张信顿时清醒过来,觉得再谈论这下话题似乎有越权的嫌疑,连忙举杯说道。
“大人,请。”一口把杯中之酒饮尽之后,鲁成兴奋说道:“没有想到大人不仅对机关之术精通了解。而且对火葯也知之较深。真是让我佩服啊。”
“与鲁兄相比,我只不过是米粒之光而已。”张信知道自己不过是知道理论。真的让自己具体操作,恐怕连刚入门的学徒都不如。
“大人过谦了。”鲁成摇头说道:“如果大人不了解火葯,怎么可能一眼就看出粒状火葯与普通火葯的区别。”
“这是我胡乱猜测的。”张信轻轻笑道,而鲁成和李构根本不相信。
“既然大人不愿意承受就算了,何必在敷衍我们。”鲁成叹气说道:“不过也是,大人能屈尊与我们结
已经是难道之事啦,我们怎敢奢求许多。”
“好吧,我坦白,我确实对火器有所了解,不过可不像鲁兄说地那样知之
深。”张信苦笑承认说道,不然再说下去就显得自己虚伪了。
“为大人的坦诚喝一杯。”鲁成举杯欢笑说道,从那
离的眼睛就知道他也有几分醉意了,所以才会这么失态,张信轻笑起来,看来这鲁成也是心思单纯之人。
“那大人可否和我说说,你对火葯的了解。”借着酒意,鲁成热心说道,准备好好指点一下张信,毕竟这是他的专长,也有得到别人认可和炫耀的心理。
“火葯的起源已经不可考,听说是从战国至汉初,一些方士道士在炼仙丹的过程之中,丹炉偶然发生爆炸,这才知道有火葯这回事。”张信这次可没有藏拙,仔细的把他知道地关于火葯地来源、产生、怎么运用到军事方面详细的述说起来,还特意指出,最初地火葯只是用于戏法幻术表演的,后来才在长期的实践过程中,运用到军事上来。
“大人这样还说是有所了解,那我岂不是要羞愧至死。”鲁成虽然明白怎么制作火葯,但是从来没有查过火葯的发展历程,理论知识肯定比不上张信,不过就算张信知道理论,但是要让他制作出成品,恐怕非常困难,这就是两人的差异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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