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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大亨
 如果不能肯定关宝铃能“得救”或者“生还”我不敢冒然跳出去接招,毕竟一步走错,带累的是整个无辜的枫割寺。当然,王江南算是条好汉的话,自己应该把关宝铃失踪这件事的责任全扛下来,免得拖累神会兄弟,但前提是——他能扛得了吗?他的命能抵得过关宝铃的命吗?

 “王先生,我们的耐、时间都是有限度的,所以,我只能给你十秒钟的倒计时,十秒钟一过,不好意思,就只好由叶先生来替神会执行家法了——十、九…”

 海伦的话没人敢反对,因为在百份之九十九的场合,她的话直接代表了大亨的意思。

 相信此刻,神会属下每一个人握的手心里都满是冷汗,包括已经举向海伦瞄准的萧可冷在内。

 “六、五…”海伦不紧不慢地计数,空气仿佛要冷漠地凝固住了,下一秒钟,无论那一方先发难,都会是场不死不休的屠戮。

 最后一次,萧可冷向我望着,满眼都是哀求与期待,不说一个字,所有要说的话都渗透在哀恳的眼神里。

 或许在我的自传里,作家们已经把“风”这个人物描写成惊天地泣鬼神的无敌英雄,像超人、奥特曼、蝙蝠侠一样,来去如风,拯救万民于水火倒悬之中,所以那么多人提到“风”才会寄予如此高的期望。

 “三、二…”训练有素的黑衣人齐刷刷地向后退去,每一组都有一人跳上车,伏在速后面,其余人则把右手探向后,握在黑沉沉的柄上。这么多高手击杀王江南一人,犹如猛虎全力搏兔,他能继续生存的机会已经等于零。

 “一…”

 海伦吐出这个字,只占了一秒钟的三分之一,手铐蓦的发动,左手肘上弹起一圈银光,那应该是一柄极短而又极其锋利的弯刀,直扑王江南。

 子弹上膛的“喀啦”声、手保险栓弹开的“咔咔”声全部混杂在山风里,大亨的人马有备而来,就算是神会来的人再多十倍,也会尽在人家的掌控之下。

 有一瞬间,我的思想突然失去了控制,几乎是不由自主地掠了出去,穿越从“通灵之井”到台阶下的广场这三十多米的距离,出现在手铐向前冲的必经之路上。

 “嗤、嗤、嗤、嗤”手铐的弯刀连闪,一连挥出了十七八刀,同时右手掌心的一柄短小的银色左轮手指向我的小腹,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我不是刻意要救王江南,但总不能让萧可冷失望,就在海伦喊出最后一个数字的时候,我的心突然被萧可冷的目光融化了…我只做了一件事,左手小指突然填进了左轮的扳机下面,控制住了扳机的所有自由行程,让撞针根本没有击发的机会。近在咫尺,我能闻到手铐衣领上淡淡的阿迪达斯男用香水的味道,从前他在江湖上横行无敌的种种传说也闪电般涌上我的脑海。

 刀锋很冷,鼻子里迅速闻到优质的阿拉伯冷钢铸就的月牙形弯刀上淡淡的血腥咸味,只有千锤百炼、杀人过千的利刃才可能留下这种“杀气”的味道。

 刀锋已经迫近我的眉睫,但一刹那它又倏忽远去了,因为我的右拳准确地击中了手铐的左肩,发出“咔嚓”一声脆响,应该已经击碎了他半边肩胛骨,这条胳膊已经废了。

 “噗噗”两声,我左肩上的衣服陡然翻卷起来,像一只被撕裂了的巨型蛱蝶,衣服下的皮肤也感到一股剧烈的灼痛。那是两颗无声手的子弹,并不是我闪得快,而是开的人已经手下留情。

 海伦向着手里的口轻轻吹了一下,脸上现出无声的冷笑:“果然好身手,埃及人的杂志倒也不全都是在吹牛。怎么?你想挑战大亨的权威,替神会出头?”

 一个能始终留在大亨身边的女人,必定是万里挑一的高手,无论是在上还是下,刚才她拔的动作,快捷、凶狠、洒、漂亮,简直可以做手设计类军事教材里的经典模特图片。

 我的血无声地沿着腋窝下来,既然已经出头,根本就没有退路了,更何况我还打伤了大亨的第一保镖。

 手铐被我击中之后,倒退了足有六米远,脸上的全部肌都在狰狞痉挛着。他们既然要打神会的主意,肯定早就把可能遭遇的王江南等人的抵抗考虑周到,而我,却是这个计划里的变数,没被任何人计算在内。

 “海伦小姐,我不想得罪任何人,但我要说,关小姐只是暂时失踪,似乎不必急于一时地惩戒任何人。记得很多江湖前辈都反复地训诫后辈,要‘以德服人、厚德载物’,大亨是我最崇敬的前辈之一,想必他对这些话有更深刻的认识吧?”

 血越涌越快,我身上的半边衬衫都被洇了。从海伦高深莫测的冷笑里,我突然明白,她的手里安装的是美军的“锯齿形切割子弹”——这种子弹,每一颗弹头上都涂满了长效溶解血小板的特殊‮物药‬,一旦撕裂目标的皮肤之后,伤口在二十四小时内无法自然凝固。如果得不到有效的‮物药‬治疗,最终会导致血全部尽。

 她不必有进一步的杀伤动作,只要慢慢拖延时间,十五分钟内,我就会因大量失血而昏厥。

 “以德服人?我已经对神会网开一面了,就算死一千个王江南,又怎么能抵得上关小姐的一头发丝?”

 听到这句话,不知道王江南会怎么想?是不是羞愧得要挖个地钻进去?

 做为神会日本分会的老大,在大亨的视线里连只蚂蚁都比不上,哪还有脸跟在大亨的女人后面献殷勤?

 在一百二十名黑衣人的虎视眈眈之下,我想全身而退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除非能抢先一步,抓住海伦做挡箭牌,但事情非要发展到那种糟糕地步吗?毕竟从手术刀方面的渊源来细数,我跟大亨也算是间接的朋友关系,没必要弄成生死对头。

 “对,关小姐的失踪,所有人都很着急,从昨天中午到现在,几乎是一刻不停地在找。请海伦小姐再给次机会,我们一定能找到她…”

 我相信藤迦的话,无论生死,她都能带我找到关宝铃。这一注,我押的是“生”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

 “我怎么才能相信你——你的保证?埃及人崇拜你,把你奉为‘沙漠无敌勇士’,但在叶先生眼里,上下五百年,似乎没有一个人能再令他正眼看第二次。所以,你的保证,毫无说服力!”

 王江南在我身后,颓唐地低声问:“风先生,你真的能找到关小姐?如果那样,我情愿丢一只胳膊——”

 我对他的冥顽不灵开始恼火了,现在的关键,不是他的胳膊或者性命。大亨要杀他,只是怒之下的愤,对找到关宝铃丝毫没有帮助,倒不如留着他,对搜索关宝铃下落还有一定的帮助。

 “你的胳膊要不要、扔不扔,与我无关,关小姐不是你自己一个人的朋友。”我冷笑着,如果关宝铃能看上这样木讷的男人,简直是老天瞎眼了。

 “要做保证的,还有我,还有枫割寺所有僧人的性命,怎么样?”

 藤迦出现在台阶上,双掌合十,灰色的僧袍随风而飞。她的华贵傲气一下子便把海伦比了下去,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堂堂正气。

 海伦愣了愣,藤迦又是一个变数,并且是刚刚产生的,绝对在大亨掌握的所有资料之外。

 现场的气氛正在发生变化,海伦从震慑全场的驾驭者,变成了应接不暇的参与者,而藤迦的出现,更是令她失了方寸。

 “你…你不是…埃及运回来的植物人…”

 媒体方面刊登过很多关于“植物人”藤迦的报道,小报记者更是把这件事当作一棵摇钱树,毫无节制地渲染臆造。至少截止到今天凌晨三点前发行的所有报纸,都没有“植物人”复活的消息,这种怪事活生生出现在海伦面前,怎能不令她惊骇?

 藤迦走下台阶,此时寺里涌出了四队灰衣僧人,手里握着的不是戒刀禅杖,而是一的俄罗斯突击步,接近二百人的队伍,杀气腾腾的阵势与大亨的人马不相上下。

 这种意想不到的变化,让我也真的摸不着头脑了。

 藤迦是枫割寺的精神力量,从她醒来后寺僧们的顶礼谟拜便能看得出,但寺里藏了这么多良武器,并且可以训练有素地迅速投入战斗,这就不能不说是一件佛门趣谈了。

 “告诉大亨,我们会全力以赴搜寻关小姐,如果他对‘海底神墓’的事感兴趣,直接坦白说出来就好,不必假手于任何莫名其妙的理由。”

 藤迦目视着海伦,眼神咄咄人,此刻,她完全没有一个二十岁女孩子的生涩,从眼神到气势,绝对是称霸一方的江湖人物风范。

 海伦干笑了一声:“什么?大亨富甲天下,还会觊觎子虚乌有的‘海底神墓’?就连你们日本的天皇见了他,都得客客气气地奉茶让座…”一旦气势被压制住,海伦便失去了惯有的优雅谈吐,说出的任何话都显得苍白无力。

 藤迦向那群黑衣人扫了一眼,不屑一顾地:“大亨如果真的高明,就不会借助于美国人的军队。”

 海伦脸色变了,因为藤迦掀开了这群人的底牌,一旦传扬出去,又是一场国际舆论的口水战。

 神会的存在已经变得不重要了,藤迦成了应对大亨的中坚力量,而我的冒然杀出,成了藤迦不得不出手的引子。

 直升机的舱门啪的弹开,一个中年男人探出身子,向藤迦招了招手。

 海伦与手铐一见了这个人,马上表情严肃,身子直,恭恭敬敬之极。

 那就是大亨,一个成名于亚洲、商业帝国覆盖全世界的奇才,更是全球男人的榜样、女人的偶像。

 “藤迦小姐,请来飞机上谈一谈可以吗?”大亨的声音宽厚而有磁,脸上的笑容比奥斯卡影帝们更优雅动人。

 他有一头浓密的黑发,眼睛极其明亮,双眉修剪得整齐熨贴——曾有香港的著名相师说他“天庭圆极、地阁方极、眉峰锐极、目亮极”是最难得的“三世帝王之相”只要努力,三代之内必定成就一国之君。

 从大亨上数三代都是普通商人,所以这种骇人听闻的预言,只能向后推,也就是说大亨如果不能称帝,则他的儿子、孙子、重孙必定能够当国家总统。

 每次从报章或者新闻上看到大亨,相信很多人心里都会把这个伟大的预言温习一遍。

 即使是一个简单的挥手动作,也像是被精心设计过,既表现出了大亨的温和宽容,又隐约蕴涵着江湖巨头无处不在的威仪。

 藤迦点点头,缓缓走到舷梯边,仰面向上望着。

 大亨收回眼神时,有意无意向我扫了一眼,但却一瞟而过。

 我无意借手术刀之名沾光,或者跟大亨攀什么密切情,只要他能放王江南一马,我也算是没令萧可冷失望。血仍在,渐渐的我开始有点头晕目眩了。

 大亨向藤迦伸出手,依旧温和地笑着:“把手给我,我来帮你。”

 如果我是个女孩子,只怕也会给大亨住了,有钱、有貌、有势,对女人有标准绅士派头的尊重。另一方面,大亨在传媒记者的文章里,又是一个极懂得情调的男人,很多际场上经验丰富的女孩子,都免不了轻易地被他的眼神俘获。

 又一次,我的心被针尖刺痛了:“关宝铃…是不是也这样被他俘虏的?被他看上并且一夕缱绻的女孩子,是不是每个人都感到荣幸之至,犹如后宫佳丽被君王宠幸一样?”

 现在的大亨名义上不是一国之君,但他的权势足足顶得上十几个非洲国家的总统相加之和。

 “海伦,给他…止血吧。”

 大亨握着藤迦的手,扶她进入机舱,就在舱门再次关闭之前,向海伦说了这么一句。然后,舱门缓缓关闭,重新隔断了所有人的目光。

 虽然只是昙花一现般的面,大亨已经一下子把全场汹涌的杀气暗震慑住,每个人都垂下了自己的口,特别是霍克脸上,忽然显出嫉妒、羡慕、尊崇、忌恨的种种复杂表情,望着紧闭的舱门,像是一只即将发狂的野狼。

 在神会,霍克已经是个被赞誉、崇拜的光环紧紧笼罩的人物,事实上,当他到达寻福园时,无时无刻不带着这种故作谦逊的优越感。只要他愿意,除了孙龙,可以对任何人发号施令,并且身边有数不清的甘愿投怀送抱的漂亮女孩子,包括美国、欧洲、亚洲娱乐圈里的很多新出头的女影星、女歌星——在江湖上,霍克是风头最劲的“后起之秀”几乎每一位江湖前辈都看好他,毫不讳言他将是神会未来的领袖,是孙龙的接班人。但这一切,比起大亨来,岂止是小巫见大巫?简直就是用米粒与宇宙星球相比,只会惹人笑。

 我理解他,因为当我看到大亨时,也会有这种感受,只是没像霍克一样如此外。江湖上只有一个大亨,也只有一个杨风,我不会妄自菲薄,直到将来成为像大哥那样的“盗墓之王”成就自己的梦想。

 大亨会跟藤迦谈什么呢?藤迦既然无所不通、无所不能,会不会有破解“黑巫术”的捷径?

 “关宝铃…关宝铃…关宝铃…”她已经成了我心里的死结,而且是一碰就让我心痛的那种。

 “风先生,这是止血的药…”海伦掌心里托着一只橄榄大小的玻璃瓶,远远地向我亮了亮。

 我故作轻松地一笑:“不必,听说‘锯齿形切割子弹’留下的伤疤像一条人工纹刻的美洲蜈蚣,谢谢海伦小姐的大方馈赠,将来有一天我定会回报一点什么。”不能跟大亨相提并论,至少我还可以跟对方比比骨气,失血再多,也不可能接受对方的施舍。

 “哈哈,好,年轻人有骨气不是坏事,但如果一味逞强,那就变成愚蠢了!”海伦收回了药瓶,她身边的手铐咬牙切齿地盯着我——击碎了他的肩胛骨,弄不好会害得他终身丢了饭碗,但刚才硬碰硬出击的情况,出手力道根本无法控制。我不伤他,必定被他的弯刀所伤,权衡利弊,也只能先顾全自己再说了。

 这就是江湖,如果不想被野兽所伤,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把自己变成野兽。

 衬衣透后,粘糊糊的血越过带,向子漫延着。我曾经运用内功,企图压制住伤口的血脉,但只是适得其反。

 “风先生,我觉得那两颗‘极火丹’会对你的伤势有好处,何不试一试?”是神壁大师的声音,他混杂在僧人队伍里,避开了海伦警惕的目光。枫割寺还不想公然挑衅大亨的权威,不敢惹也惹不起。

 放着“极火丹”的袋子一直放在我的口袋里,我对它们的功效并不抱太大希望,毕竟妙手回的灵丹妙药大部分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

 我解开袋子上的丝带,里面共有两颗被白色蜡纸层层包裹的圆球,一层层地揭开蜡纸,出的只是一颗普普通通的暗红色药丸,散发着淡淡的莲花清香,体积如一只鹌鹑蛋。既然布门履那么慎重地把它交给我,又惹得象、狮、虎三僧拼死出手抢夺,应该能证明它的价值。不管对我的伤势有没有帮助,暂时死马当活马医好了。

 我把药丸掰开,在海伦略带惊诧的嘲笑表情里,大口咽下肚子里去。

 莲花的清香刹那间充盈着我的所有味觉器官,一阵清凉之极的感觉由喉管一直向下滑落,直冲到口膻中,然后又化成无数条更微妙的清凉细线,分散向奇经八脉。到达肩头伤口的那一路凉意感觉尤为明显,灼痛感立刻消失,几分钟之内,伤口便不再血。

 海伦远远地盯着我,嘴角带着不屑的嘲弄,或许觉得我只是在装腔作势地硬撑门面。

 在场的所有人都忘记了时间的流逝,都在看着那扇紧闭的舱门。我听到自己的肚子在咕咕叫,早餐、午餐都错过了,太阳西斜,很快又该到晚餐时间了。

 这场剑拔弩张的大混战,最终演变成无声无息的等待胶着状态,一切结果,都得等大亨重现拉开那扇舱门才见分晓了。

 王江南、霍克、张百森始终是站在一起的,我不清楚他们三个之间的关系以及各自的立场,是否跟所站的位置一样紧密稳固。

 自古黑白不能同路,张百森是半官方的人,公然在黑道械斗中出现,这是官方的最大忌讳。这次,他与邵家兄弟态度鲜明地站在神会的立场上,非常出人意料,这样的消息传出去,只怕对亚洲各国的防务格局,又是一次不小的震

 舱门终于打开了,大亨先走下来,殷勤地回身扶着藤迦的手臂,最终两个人并肩站在直升机前,接着所有人期待的目光。

 “今天,很荣幸见到美丽的藤迦公主,可惜俗务身,不能去寺里打扰了。寻找关小姐的事,便拜托给您,请多费心。”

 大亨的态度友善得让人心疑,藤迦只是淡淡地笑着点头,一个字都不说。看得出来,他们谈得很融洽,并且藤迦也顺利地说服了大亨,把现场一点即燃的火爆气氛消弥得无影无形。

 我松了口气,至少王江南的胳膊保住了,不会让神会颜面扫地。

 黑衣人与枫割寺僧侣都垂下了手里的械,满场里,只有咬牙切齿的手铐与满脸嫉妒的霍克仍旧没有放松下来,特别是手铐,眼光像条寻隙而进的毒蛇,不停地向我这边扫视着。

 “喂,风,请过来一下好吗?”大亨转身向我扬手,并且脸上带着温和大度的微笑。

 所有的视线从大亨身上一下子跳落到我这边,我愣了愣,大步走过去,经过手铐身边的时候,故意耸着肩膀向他冷笑着。

 手铐不是什么好人,正派派里都有人死于他手,到目前为之,被他杀死的有据可查的人命大概有数百条,并且全部是在江湖上闯过大风大雨、大江大河的高手。如果今天一战,彻底把他的武功废掉,相信他恐怕没机会活着离开日本。

 海伦的态度转变得极快,千娇百媚地低声笑着:“风先生,大水冲了龙王庙,得罪了。”

 幸好有“极火丹”对抗“锯齿形切割子弹”的杀伤力,否则,就算她肯向我示好,我也早失血过量昏过去了。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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