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关洛争雄·四十
安西南五里外的官道上,杨诚和刘虎正不住催马急奔营战士紧随其后。
由于事前已经安排战后的各项事宜,是以一待确认孙尧安已经走远,杨诚和刘虎便带着神威营先行赶向长安。荆州三营由于皆是步卒,再加上接连战斗,兵员损失和士兵的体力都让其无法在短时间內赶赴长安场战。有鉴于此,杨诚庒下张破舟等三人要求随行的要求,让三营先原地休整,将战死的将士遗体送回
州,所有暂时时无法投⼊战斗的伤员也送至襄
好生休养。而剩下来的将士,也要再度精挑细选,将犹能保持最佳状态的部分整合,两天之后增援长安。
而其他的士兵和⻩勇刚的余部,则留驻蓝田,一来抓紧恢复战力,等待荆州的后援;二来也可以与长安相互呼应,稳固关中与荆州的通道。关中的形势因为潼关的易手而变得对杨诚他们极为不利,若是将全部实力聚于长安,虽然大大增加保住都城的机会,不过却很容易成为孤城。况且杨诚已令左化龙、杨开的靖北、靖西二营火速⼊关,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能稳守蓝田,对长安的战局将有着极大的影响。
二人刚出发不久,便遇上了褚与任派来的传信士兵,得到的第一个消息竟然就是叛军已经攻⼊外城。二人大惊,当下急令全军全速行进。虽然叛军攻⼊外城并不代表长安沦陷,但若是让其占据九门,封锁出⼊通道,那他们就连城也进不去了。原本还极为乐观的刘虎也收起笑脸,变得严肃起来。显然也没料到四城校尉居然只是一晚便丢了外城。
褚与任显然极是了解杨诚和刘虎的消息,尚途几乎每隔一两里,便会有其出派的传递最新战况的士兵。是以当杨诚和刘虎赶到城外里,几乎完全知晓了形势地发展。
叛军于破晓时分攻占了唐道正驻守的宣平门,不过由于唐道正派人以
石杂木在城门后堆了一座⾜⾜百步的小山,是以叛军并未能迅速⼊城。清理城门通道的同时。郑志愉也出派数支千人左右的先锋想要攻占外城的一些重要据点,却没想到正中了石镇北等人地埋伏,损失惨重。待他终于打通宣平门之后,石镇北却早已率众撤回了內城。
內城居住的几乎全是朝中的权势人物,城墙比外城犹要坚固不少。更为重要的是,石镇北等人早就决意死守內城,几乎将所有用于城防的器械布置其上。冲⼊城中的叛军只有简陋的云梯器具,夜间攻城的大型器械犹在拆卸装运中,倒也不敢贸然攻城。只是远远的避开城墙上各种器械地
程之外,如洪⽔般占据着內城的每一个角落。
本来外城几乎能撤的都撤了,不用半天就能被完全占据。不过由于之前的先头队部大意中了石镇北的埋伏,郑志愉占据外城的行动变得格外谨慎。刚刚占据东、北、南三面的城门,还来不及占据西边的直、章、雍三门,褚与任等人便率两万骑兵抵达了。褚与任等人已是疲兵,而郑志愉因为已经占据了六成有余的外城,并没有急于进攻,是以双方也仅有小规模的试探,并没有真正打起来。
如此一来。等杨诚和刘虎赶到长安五里外时,外城便只剩下西面一部分仍在掌握之中了。不过郑志愉在稳固了手中控制地地盘后,已经开始聚集兵力,随时都有可能向西门发起进攻。形势并不容乐观,虽然褚与任和欧
忠平率领的都是精锐骑兵。不过却不适合在城內冲杀;而叛军从三个方向大开的城门不断进⼊。兵力恐怕已达十万之众。单凭这股力量,便⾜以让他完全占据外城了。更遑论其后还不知道有多少叛军后援。
“报…叛军大举进攻直城门和章城门,褚将军与欧
将军抵挡不过,已经退⼊雍门要塞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天雨。正在担心郑志愉会进攻直、章二门,没想到这才没过多久,担心就变成了现实。褚与任败得这么快,恐怕
本就没有做什么抵抗。不过刘虎倒也不怪他,换做是自己,在房屋林立的地方,他也断不会以单纯的骑兵应对兵种齐全地敌人。幸好还有雍门要塞在,不然他们可是连长安地门也进不了了。
思虑间众人已达长安城下,去势不停,沿着城墙
程之外向北疾驰。雍门要塞位置长安城的西北角,犹有十几里地距离。只要能进⼊雍门要塞,便可与內城遥相呼应,牢牢的在长安城內站稳脚跟。其后,便是各显神通了。
不过刘虎的如意算盘却并没打响,对于长安城地
悉,三家只怕还要胜过刘虎许多。雍门要塞的重新启动早就落⼊三家眼中,对于其虚实也是心中有数了。是以一待完全掌握了外城,郑志愉便立即出派数千骑兵在城外巡逻,并开始集结重兵与雍门要塞四周。內城虽然坚固,不过却只能固守,要想冲出来必须要突破他重兵布防的各处城门;而雍门要塞却不同,它既可以直接通到城外,又可以随时增援城內,据说还有地下秘道通往皇城。他还没有得到小皇帝及満朝文武逃离长安的确切消息,当然得堵住一切可以离开长安的漏洞。
“看来只有拼
看着
面而来的叛军骑兵,刘虎手握长刀,只有在战现的那种傲然的神⾊顿时浮现。“诚哥,好久没有联手了,这次可得比试一下!”想起之前同伍时并肩对付匈奴骑兵的时光,一股热⾎涌上了
膛。
杨诚摇了头摇,子套挂在马腹的长刀无奈地说道:“在马背上我可比不过你了,给你打打掩护吧!”杨诚箭技无双,但马上功夫却是极为一般,如此疾速奔驰,他哪能空出双手来。不过许久未用刀剑,倒还真有些许的奋兴。他可不只是会
箭而已。
“菜少,谁要是一个也没抢到,今晚可没酒喝!”刘虎大声吼道,接着仰天长啸,舿下的战马如箭驰出。这股巡城的骑兵不过千人左右,对上⾜⾜三千人的神威营战士。也难怪他口出狂言了。
众人轰然应诺,不过却并没有争抢,而是迅速由原来地赶路的一字长蛇转弯为鹤翼之阵,张开两翼,显然是要一口吃掉对方了。杨诚勉強跟在刘虎之后,回首一顾不由哑然一笑,居然连穿凿、分割、围杀这骑兵基本的战术也不用,直接围杀对方,神威营还真是狂到了极点。
巡逻的叛军骑兵其实不久前就得到了城墙上哨兵的示警。不过仗着有城上弓手的协助,是以
本就把这当做一场简单地驱逐任务,哪曾想对方竟然连半点迟疑也没有,便直冲上来。一愣之际,方才仓促结阵,不过刘虎却已当先冲⼊。
“噗!”当先的叛军骑兵还未来得及摆出防御的势姿,便感觉腹下一轻,接着便有什么东西狂怈而出。待他坠落下马时,对方已然冲出十余步外。紧接着,便是无数的铁蹄落下。碾碎了他最后一丝念想。
虎⼊羊群。刘虎的长刀泛着炫目的寒光,几乎没有丝毫停滞的收割着周围敌人的生命,
本没有任何一人能挡其一刀。除了刀锋划破⽪⾁之声,竟然没有一丝刀刃相
之声。杨诚紧随其后,不过却是战果了了。看着前面一往无前的刘虎。他不得不承认,任何人在场战上被刘虎
近。都将会极其难受,甚至是孙尧安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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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威营地骑兵们也是毫不逊⾊,很快便合拢双翼。肆意绞杀着其中的任何敌人,所过之处再无半点生机。就连号称精锐的朔方铁骑也在神威营面前毫无反抗之力,更何况是这支普通的叛军巡骑。一面倒的杀屠毫无悬念,神威营几乎只是一冲而过,便将近千叛军巡骑践踏于铁蹄之下。
城上的叛军似乎为之惊呆了,他们之前也算是经历了场战的洗礼,但却何曾见过如此恐怖的猎杀速度。这还是战斗吗?直到对方驰出里许,才有少数士兵惊醒过来,一时间鸣警之声大作。
看着后面四面汇集而来的追兵,刘虎不屑的笑了笑,天下间能阻挡神威营前进脚步地,似乎还找不出几个来。“三十二个,诚哥你呢?”
“好像就你的零头。”杨诚回头看了看未折一人的骑兵们,不由暗暗感叹。场战的主角到底还是骑兵,无与伦比的速度与杀伤力,不管他如何训练荆州军,恐怕也难以企及。
“你可落后了。”刘虎摇了头摇,大笑道:“以前在统领大人麾下,我们四个加起来还没你地零头呢。”
“臭小子,可别得意地太早!”看到刘虎那
悉的表情,杨诚也不噤被
起了斗志,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在李平北手下地⽇子里。
“说大话谁不会,机会又来了!”雍门要塞在望,不过却已经有上万叛军开始在城外修筑防御工事,显然是要杜绝任何人从城中离开。刘虎他们冲得太快,虽然各处城墙上的烽火台早已点然,但这些人仍然没有做出任何防备一般。眼见一队骑兵飞快冲来,正面的士兵纷纷丢下手中地工具,仓促结阵。
“叮!”一声金鸣从城墙上响起,还未结好阵式的士兵又纷纷散开,仓皇地避开骑兵的锋芒。郑志愉及数名心腹将领立于城楼之上,看着神威营直抵雍门而⼊,冷笑不已。
“孙尧安不是这么能⼲的吗?先是勇字三营,现在连刘虎回来了!”一名将领不満地说道。将刘虎和杨诚拖在长安城外,对于他们下一步的攻城大有助益,杨诚一直没有用弓的机会,是以倒还没人发觉连他也回来了。
“正好可以一网打尽。”郑志愉倒没有多大的气愤,极是自傲地说道:“这天下第一坚城不也被我们一天就攻下了吗?其余跳梁小丑,又岂能反抗。倒是那小皇帝出逃的事,必须立即查清,若然属实须得立即回报阀主。”叛军破城时,城中的百姓仍有大半未能离开,西面两道城门处均聚集了不少准备离城的百姓。只不过这些人均是人云亦云,
本无法确定消息的真假。
“前方再遇敌袭!”
孙尧安勒住战马。冰冷的面具遮住了他地表情,不过略有些愤怒的声音却完全显现了他现在的心情:“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反抗的逃离之后,孙尧安知道肯定会受到郑志愉的责难,是以直奔渭南大营。也合该他流年不利,途中的几处树林和村庄居然被人设伏。而且对方一击即
着周围不利于骑兵地地形。让他连追击也难办到。无又下令绕开所有树林、山崖和村庄,专走宽阔的平地,没想到居然还是没能逃脫噩运。
“这次只是陷井,并没有敌人。”
“哼!”孙尧安冷哼一声,双眸中尽是杀意:“损失情况如何。”一路行来他一直在思考,越想越觉得自己完全落⼊了杨诚的算计中,对方甚至加自己离开的路线也没有丝毫差错。河东铁骑是他手中的王牌,却也正是他的弱点所在。在征北军中时。为了取胜他是毫不在乎士兵的伤亡的,即使是只留下他一个人,朝廷自然会迅速给予补充;河东铁骑却不同,它的存在只是为了这一场叛
而已,一旦叛
结束,郑家是绝对不会再容忍其存在地。
这些年他费尽心思的将河东铁骑牢牢的控制在自己手中,为的便是最后的摊牌。这些忠诚于他的士兵死一个便少一个,他手中保存自己的筹码便弱一分。正是在这种患得患失的心理作用下,让他自己束缚了自己的手脚,再难现当年征北名将的风采了。
“伤了二十七人。战马一百一十五匹。”
“继续前进,不用停留。”孙尧安叹了口气,言语中略有些无奈。这一次他可是亏大了,不仅折损了近六千骑兵,而且还完全得罪了几乎是內定了地郑氏继承人郑志愉。他现在唯一能指望的。便是杨诚和刘虎将郑志愉打得惨一些。那样或可让他东山再起。若是相反的话,恐怕他也只好去寻汪甫业。做个啸傲草原的马贼了。
刚要前行,孙尧安突然感觉有些不对,一股极为危险的感觉毫无缘由地出现在他脑海里。还未等他出声未警。两旁地地里突然一阵翻滚,接着数百人似乎从地下冒出来一般,将他及其数百亲卫围在其中。
“防御!”孙尧安大喝一声,自己却纵⾝跃出,在空中卷起一阵剑花,向左侧敌人扑去。
“咻…”几乎是在孙尧安刚刚跃起那一瞬间,羽箭破空之声也随之响起。虽然只有数百人,但却让人感觉有数千人齐
般的威势。
“叮叮叮!”孙尧安拔开几支
向自己地羽箭,心中也不由凛然。凭他的⾝手,一般的羽箭
本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可是刚才拔开那几支羽箭,竟然让他有一种极为吃力地感觉。若是再多上一两支,或许他就要饮恨箭下了。
孙尧安的这些亲卫骑士也无不是千里挑一的好手,虽然事起仓促,但却没有一丝犹豫,在对方羽箭
出之际,已然蔵⾝与马腹之下。虽然战马是骑兵最亲近的朋友,但此时却已经无法顾及了。不过
箭之人显然也不是平庸之辈,饶是骑兵们反应迅速,却仍有数十人中箭。没有悲痛,只有果决,躲过第一轮箭雨的骑士们纷纷策马拔刀冲出,即使是战马受伤的骑兵,也是大步踏前,不甘落后。
埋伏的箭手们对敌人的冲来似乎连正眼也不快,娴
而又冷静的挽弓,
箭。接连三轮,近半的骑兵便已倒在了冲刺途中。眼见对方冲近,其中部份弓箭手更迅速收起弓箭,从腿上子套一把匕首,左手举着一个小巧的圆盾,竟然毫无畏⾊的
了上来。
看着凝聚着自己最多心⾎的亲卫骑兵一个个倒下,孙尧安几乎要晕了过去。这些人才最最忠于他的死士,是他在最后关头保命的资本,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被人当成了箭靶。
急怒之下,孙尧全安无保留,拼出全力冲了上来,整个人几乎已化为了一道淡淡的残影。弓箭手中也有两道极快的人影
了上来,寒光闪现,刀锋相
的声音不绝于耳,双方竟然拼个势均力敌。孙尧安真是又惊又怒,除了之前遇到的屠一万,还没有人能
他使出全部的实力来,可是在他全力进攻之下,竟然不能伤这两人分毫。不过他心里也清楚,这两个其实实力并不如他,不过配合却极为默契,显然是经过长期的合击训练。
孙尧安与二人相斗
烈时,骑兵们也与
上的弓箭手斗成了一团。不过他们却没有孙尧安这么幸运,本以为孱弱的弓手们在他们面前
本就不堪一击,但却事与愿违,凭着匕首与小盾,这些弓手竟然不输半分。更为要命的是,那些仍站在原地的弓手们仍然冷静的
出一支支羽箭,这些羽箭似乎是长了眼睛一般,精准的分清
斗中的双方,完全没有误伤一人。此消彼长之下,饶是骑兵们近战要略胜一筹,却也迅速落到下风,败亡已成定局。
战中的孙尧安更加惊惧,对方的实力显然大大超出了他的意料:不仅领头的人⾜以和他相抗,甚至其中普通的一员,也不逊于他引以为傲的亲卫。照此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他的亲卫队便要全军覆没于此。一待亲卫们战死,面对数百可称神
手的敌人围攻,即使是強悍如他,也逃不脫饮恨于此的结局。
“莫非这里竟然就是我的葬⾝之地?”阔别已久的惧意浮上心头,孙安的剑势再无之前的凌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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