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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节 海浪
 与去年相比,今年要暖和得多,不仅雪下得少了许多,而且连由北边刮过来的寒风也显得不那么凛冽了。

 天气既然不算太冷,人们身上穿着的衣服自然也就少了许多,走动起来也就显得灵活了些。

 街道上的积雪不仅薄的很,而且冻得也不算结实,人的脚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除了少数店铺之外,街道两边的店铺仍旧很早就打开了店门,等候着顾客的光临。

 相比之下,鞭炮店的生意就远比其他的店铺要好得多,因为马上就要到年关了,而那些采办年货的人要么早就采办完了年货,要么就是没有钱置办,唯有那些从长辈们那里得到些岁钱的小孩子们才会在这种时候光顾店家的生意。

 一家紧挨着朝阳门的鞭炮店显得格外热闹,店内生意兴隆,店外鞭炮轰鸣,那是刚刚买到鞭炮的小孩子正在相互比试自己放鞭炮的技术,由于这里格外的热闹,因此这里也就围了很多的人,与城里其他的地方比较起来,这里就显得异常的拥挤,人群几乎已经把整个街道都给堵上了。

 这里人们的注意力全都被那不停轰响的鞭炮声吸引了过去,丝毫也没有留意一群正催马从他们身边不远处过去的骑士。

 这些骑士全部短衣打扮,头上戴着皮制暖帽,脚上穿着厚厚的棉鞋,手中则挥舞着短短的马鞭。

 他们走得并不算快,因为街道上人很多,而且雪也没有被铲去,因此不得不放慢速度,在拥挤的人群中缓缓前行。

 虽然鞭炮店外空出了一大片地方,但是这些骑士仍旧没有加快速度,他们略微转头看了看那些正忙着放鞭炮的小孩子,随即便又转回头去,专注的盯着前方,并不时的喊上几声,以便让那些挡住自己前进的人让开。

 好不容易挤过了拥挤的人群,这群骑士才加快了速度,顺着宽阔的御街一直向前奔去,当他们抵达东帅咨议府的时候,便翻身下马,待将马匹拴好,随即径直进入东帅咨议府。

 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半钟,咨议府中正在召开例行会议,会议室外站满了荷实弹的士兵,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什么人能够随意靠近会议室,不过,这群骑士却有些例外,他们中的一名身材健壮的人显然并不受这种约束。

 此人吩咐部下走进后院,而自己则径直走到那群士兵跟前。

 待他走近,一名带队军官走上一步,立正,并敬了个军礼,随后说道:“洪教官,你终于回来了!元帅前天还在唠叨你怎么一去这么长的时间?”

 此人就是青衫社的首领洪熙官了,他向那军官回了个军礼,随后说道:“事情有些麻烦,所以多耽误了些日子。”他向着那军官背后紧闭着的会议室大门看了看,又说道:“你去禀报元帅,就说我已经回来了,给他带来了非常重要的消息。”

 军官自然不敢怠慢,他将洪熙官引入会议室旁边的厢房之中,随即从侧门走进了会议室。

 作为现在大明朝真正的权利中枢,咨议府经常处于忙碌不停的状态,除了日常需要处理的事情之外,还会有一些突发事件需要他们紧急处理,有了咨议府,林清华就轻松了许多,虽然还有不少的事情需要他亲自处理,不过,由于咨议府众官员事先就将自己的处理意见写在了公文附件上,因此处理起来倒并不太麻烦

 今天的咨议府例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政务需要林清华专门处理,因此,气氛相当的轻松。

 当守卫会议室的军官走到林清华身边,向他耳语几句之后,林清华便宣布会议到此结束,随后便率先走出了会议室,径直来到洪熙官所在的那间厢房。

 两人见礼之后,林清华便吩咐卫兵关上门,唯留下他与洪熙官二人。

 林清华有些着急的问道:“怎么样?事情查清楚了吗?”

 洪熙官点点头,说道:“已经查得八九不离十了。”

 林清华问道:“有没有军队中的军官或者士兵参与?”

 洪熙官又点了点头,说道:“有,而且不仅镇戍军中有,就连镇虏军中也有他们的人,幸亏发现的早,而且里面混进了咱们的人,要不然的话,恐怕事情还真是有些麻烦。现在该拿的人已经拿下了,镇虏军与镇戍军中的人也已经由军法官带人拿下了,就等审判了。”

 林清华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情有些出人意料,真是一塌糊涂,你仔细说说看。”

 洪熙官喝了口热茶,润了润嗓子,随后说道:“整件事情并不算太复杂,不过却很有些日子了,这恐怕就要从元帅下令剥夺明朝藩王的田产开始说起。几年前,元帅下了命令,凡是在鞑子南下之时那些逃亡南方的藩王,一律革掉王爵,没收田产,并将其田产卖与农人,这个法令对于百姓们来说是个好事情,但是对于这些藩王们来说,就如同五雷轰顶一般,他们不仅失去了王爵,而且也失去了土地,虽然朝廷给了他们每家一千两银子的安家钱,但是在他们这些王爷们看来,这简直就是在羞辱他们,而且由于他们五谷不分,四体不勤,没有谋生之道,很多人又喜爱摆阔气,于是这些人中的绝大多数人很快花光了那些钱,眼看着就要挨饿了。

 这个时候,他们就想到了朝廷,于是便联名写了个乞款的奏折,希望那两位皇宫中的天子为他们做主,看在同是皇室宗亲的份儿上,帮他们一把,再给他们些银子。当时那份奏折元帅也是看过的,原本是打算将其驳回的,不过,由于郑森有些摇摆不定,于是就将其交给了两位天子,请他们定夺。那两位天子很想帮这些家伙,不过,由于国库中没有钱,于是此事最后还是不了了之,那些人没弄到钱,自然就把这笔帐算到了元帅头上,对元帅恨之入骨。

 郑森虽然与元帅想的不一样,不过,他还不想为了这些人跟元帅翻脸,于是也不再理会那些人,这样一来,这些人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到处哀号,诉说自己的悲惨遭遇,但理他们的人不多,于是事情本来就应该这么结束的,却不料,后来事情发生了一些变化。

 实际上,在郑森南走南洋之前,这些人就已经和皇宫里的那两位天子秘密联系上了,他们跟两位天子达成了易,准备里应外和,一举将皇宫攻破,将他们弄出皇宫,然后由天子发诏,讨伐元帅,在必要时,他们还将用丰厚的条件联络郑森,联合对抗元帅。

 经过一番审问,我从那些人的嘴里知道,他们实际上是通过郑森守卫皇宫的那些部队中的几名军官与天子联络上的,我不放心,后来又接连提审了好几遍,最终确认守卫皇宫的镇虏军中并没有出现内,这才放下心来。

 本来他们的如意算盘是很好的,但是却没有想到突变骤起,郑森自知不敌元帅,率军退往南洋,而元帅则独自把持了朝政,于是他们原来的计划不能实施,事情就这么拖了下来,并一直拖到了现在,直到咱们青衫社和凤巡警一同端了他们的老窝,事情才败。”

 在洪熙官说话的时候,林清华一直皱眉沉思,当洪熙官将事情的经过说完,他才将眉头展开,长嘘了一口气,叹道:“果然是群丧家之犬!一群不甘心丧失利益的寄生虫!临灭亡前还想蹬几下腿!”

 洪熙官也叹道:“其实这些人也是糊涂透顶!他们也不好好想想,如今元帅已经牢牢的将朝政掌握在手中,他们怎么还有可能翻身?至于那两个皇宫中的所谓‘天子’,恐怕也是没有办法帮他们的了!在青衫社和巡警行动的时候,当场就打死了他们六个人,其中居然有三个是被废黜的藩王,最大的年纪已经超过七十岁了,真是不知道他们还想要些什么?明知道不可能却还要如此,由此可见他们一定是疯了。”

 林清华沉默一阵,随后问道:“这件事情到底是谁最先挑起来的,是这些落魄的藩王,还是那两个皇帝?”

 洪熙官答道:“最先是唐王提出来的,那几名郑森的军官也是他收买的,要不然,那些人连收买军官的钱都没有,后来桂王也知道了这事,于是也加了进来,只不过却没有唐王那么嚣张。”

 林清华冷笑两声,接着说道:“你前几天给我写的密信我看了,你在那上面说,其中还有一些巫婆神汉之类的人物?”

 洪熙官道:“是的,而且不少,听说他们专门负责做法,以便将来动手的时候能够刀不入。”

 “嘿嘿!刀不入?笑话!”林清华恨恨的说道“这些家伙也就是骗吃骗喝而已,真到了动手的那一天,我敢保证,一旦遇到不利局面,他们跑得比兔子都快!”

 洪熙官从自己的带上解下一个小小的布袋,将其交给林清华,并说道:“这里面是所有人犯的口供,请元帅过目。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差点儿忘了,在这群人中还有几个东林的人,他们主要负责写写画画,出谋划策,写点儿揭贴什么的,这是根据人犯的口供才知道的,青衫社也已经将这些人抓了起来,口供也在上面。”

 林清华将那布袋中的一卷纸掏了出来,翻开看了几眼,并问道:“东林的这些人是不是被张慎言派去的?”

 洪熙官略微犹豫一下,随即答道:“应该不是。青衫社中有原来东厂的人,他们的供手段不是一般的厉害,那些书生本来就细皮,怎能经得住拷打?分开审问之后,他们的口供拿着一对,并没有什么前后矛盾的地方,可见他们并未说假话。从他们的口供来看,张慎言应该不知道这件事情,因为他最恨的就是这些巫婆神汉之类的人物,这些书生的所作所为,应该只是他们私下的举动,和张慎言无关,而且据我看,也跟整个东林没有关系。”

 “嘿嘿!居然叫嚣要将我碎尸万段?真是可笑之极!”林清华愤然丢下手中的口供,站起身来,背着手踱到窗户边,将那紧闭着的窗户打开,用力了几口屋外清冷的空气,心中的阴郁顿时消散而去。

 洪熙官走到林清华身后,低声问道:“元帅,这些人怎样惩处?是否全部格杀?”

 林清华转过身子,看着洪熙官那张略显疲惫的脸,叹了口气,说道:“这些藩王也是被我上绝路的,对于他们不能用见不得光的办法,毕竟现在已经不是战时期,不能再凭自己的好恶来随便决定一个人的命运了!这样吧,召集十八名巡查御史,组成法庭,审理这件案子。”

 洪熙官问道:“但是他们现在还没有动手,以什么罪名惩处他们呢?”

 林清华想了想,说道:“去年广西土客相争,不听官府的劝解,反而将官吏打伤,后来朝廷就出了个法令,止武装叛。这件案子就按照这个法令来审理吧,既然他们还没有动手,那么就用‘未遂武装叛’的罪名来惩处他们,至于那些巫婆神汉嘛,再加一条‘巫蛊惑众’的罪名。”

 洪熙官接着问道:“那些郑森的军官怎么办?按照元帅与他的协议,那些人元帅是不能抓的,只有郑森派在南京城中的使节才能抓,另外,那两个天子怎么办?”

 林清华说道:“郑森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洪熙官摇了头,说道:“不清楚,虽然那些军官确实是内,不过,毕竟到底真相如何,那就无法得知了,是否是郑森暗中吩咐他们这样做的也未可知。”

 林清华转身望着窗外,看着那对面房顶上的积雪和屋檐下的冰凌出了会儿神,心中忽然又涌起奇怪的感觉,他下这种莫名的情绪,低声说道:“郑森那边我会给他写信的,一会儿我就派人将郑森留在南京城里的使节召来,向他说明此事。刚才我见那口供上说,还有不少南方的藩王也参与其事,看起来也应该就此一并处理,至于那两个所谓的‘天子’嘛,看起来确实是麻烦,现在有必要跟他们来个了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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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冷的海风不停的从西北边吹过来,呼啸着掠过波涛汹涌的海面,将两艘在海面上航行的船只不断的抛上抛下。

 两艘黑漆漆的船一前一后的向着东北方向驶去,前面的一艘船的船首用白字写着101,而后面那艘船的船首则写着102,从舷号来看,它们应该就是镇虏军的新式轻巡洋舰“李白号”和“杜甫号”了。

 由于舷侧明轮船在波中的操纵不佳,因此,每当海上风大的时候,蒸汽机带动的轮桨就不得不停止运转,升起风帆,依靠风力前进。

 此时的“李白号”和“杜甫号”正是处于这样的一种行驶状态,锅炉中虽然仍然烧着煤,烟囱中也向外不停的冒出青烟,不过,船舷两边的两只巨大的轮桨已经停了下来,船舱里巨大的噪音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甲板上那不停呼啸着的西北风。

 由于风向为西北风,因此“李白号”和“杜甫号”只能利用侧风走“之”字形航线,在波涛与谷间艰难的蹒跚而行。

 就在“李白号”的装甲驾驶室里,正站立着四个人,其中三人身穿镇虏军海军军服,而剩下那人却穿着一身普通的棉袍。

 站在舵轮后边的是一名年轻的水兵,而紧挨着他的左边,则是一名手持单筒千里镜的海军副官,水兵正一丝不苟的按照这名副官的命令,摆弄着手中的舵轮,调整着战舰的航向。

 另外的那两人则站在装甲驾驶室的右门边,一边看着那水兵的动作,一边做着热烈的交谈。

 年长者说道:“鲸波老弟,你的这两艘船好虽好,不过却还是有些不大让人满意,起码它们的操纵有些麻烦,虽然现在停下了轮桨,不过却还是有些颠簸,但这肯定不是海的缘故。”

 年轻人说道:“施大哥,这也还是那两只轮桨的缘故,海打在上面,这边高,那边低,两边的阻力不一样,肯定会影响到行船。这个毛病是我在入海之后才知道的,原以为是我操纵不当的缘故,但等拿起船场送来的操作条令一看,却原来就是本来就有的缺点,说起来还是那种船尾螺旋桨好,起码不用这么摇来晃去的。”

 这两个人就是镇虏军海军上校齐鲸波与郑森部下将领施琅了,他们已经共同在“李白号”巡洋舰上呆了好几天了。

 施琅伸出手去,摸了摸身边那冷冰冰的舱门,随后无限感慨的说道:“老弟,还是你行,居然能驾着这样的铁疙瘩到这千里之外的海上飘,想我老施从十几岁起就跟人在海上讨生活了,却从来也没有想到过船还能用铁皮来做,要不是上次在长江之上已经见识过一次,恐怕这次我肯定要大吃一惊。”

 齐鲸波笑道:“施大哥过奖了!怎么说你也曾率领过上百艘的战舰同时出动,那可比我这区区两艘战舰出航可要威风得多了!”

 施琅尴尬的笑笑,随后摇头道:“不可比,千万不可比!你的这一艘船,至少可以对付我的二十条船,这可不是我开玩笑,别的不说,就说你这船上的铁甲吧,虽然你没有向我说起,不过我也能猜出,此船的铁甲至少跟那第一艘铁甲船一样,甚至还要厚得多,这种船开到海上,什么炮也不用怕,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那种不顾死活的自杀船了,其一条船的爆炸威力也许不算大,但几条合在一起就有些麻烦了!”

 听到这里,齐鲸波忽然问道:“有句话不知道该问不该问。”

 施琅道:“尽管问,说错了我也不会生气,你我二人很是投缘,虽然各为其主,不过却是难得的知己。”

 齐鲸波笑道:“我要问错了话,施大哥可不要生气啊!”施琅也笑道:“当我是那种婆婆妈妈的人物吗?哈哈…”两人相视一笑,待施琅停下笑,齐鲸波才问道:“听说施大哥在北海道一带遇到了大量军自杀船,而且损失不小,此事可是真的?”

 施琅神色变得有些黯然,他叹了口气,随后说道:“我知道你很想知道这件事情的详细经过,前几在那院之中你没有开口问,我也就没说,既然今你问起,那么当哥哥的我自然不能再隐瞒什么,也免得你再次吃亏。”

 施琅转过头去,向着窗外望了望,随后转回头,看着齐鲸波那满是凝重之的脸,说道:“几个月前,我得到消息,在本州岛以北至北海道一带,有大量军舰船出没。你也是知道的,自从战事陷入僵局之后,我军就一直没有取得什么大的进展,而且又由于自杀船布满海岸,我军无法在其他地方登陆,因此,无论是我家元帅,还是你家元帅,都很焦急,都急于打破这种僵局。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当时我是贪功心切,急于立功。

 当得知军舰船的动向之后,我就决定冒险出击。我带领着停泊在日本四国一带的大部分舰船,向北海道一带驶去,为了防止军侦知我的意图,我还特意绕了个远道,先向琉球一带行驶,然后才转向东北。

 一路之上倒也平静,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船只,更别提什么自杀船了。经过半个月的航行,终于抵达了北海道附近。我派出几只哨船前往侦察,但他们无一例外都是一去不回,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我心中既着急又疑惑,在等了几天之后,终于按捺不住,决定亲自去查看一番。

 但不等我们靠近海岸,就遭到了大批自杀船的攻击,船队损失惨重,虽然将士们奋力作战,但是终究无法胜出,于是不得不愧狈返航。说起来惭愧的很,我居然直到离开那里,也没有弄清楚那里到底是怎样的地方,只知道那里的船只极多,尤其是自杀船,更是多的数不清,他们分成若干个船队,在各个方向游弋,让人防不胜防。”

 齐鲸波安慰施琅道:“世上没有长胜将军,施大哥能够将大部分战舰都带回来,应该就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施琅不无惋惜的叹道:“假如事先我再小心一点儿,再多派些船去侦察一番,那么也不会遭受如此惨败!其实此次之所以我会跟你一同前来,就是为了解开心中的团。”

 齐鲸波问道:“对了,郑森不是有不少当地的细作吗?他们应该多少传回些消息才对啊?”

 施琅摇头道:“别提了!那些人要么愚蠢透顶,要么就是软骨头。这些人大多是上次扬子江大战中俘虏的军,他们是为了活命才投降郑森的,其实他们都狡猾的很,就跟那院中的二掌柜一样,别看他现在对你俯首贴耳的,可是一旦有人给出更好的条件,他可以立刻背叛你!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就在一个月前,几个细作突然反水,带领军一支敢死队,从你们镇虏军一个阵地的侧翼了进去,那个地方防守薄弱,所以军大获成功,将你们的一次重要攻势遏制住了,若非如此,恐怕那条防线已经被突破了,听说镇虏军的一个步兵师损失极为惨重,师长也受伤昏,几乎当场死去。”

 “哦?”齐鲸波心中一惊,他问道:“这么说来,张够胆师长就是在那场战斗中负伤的喽?”

 施琅一拍脑袋,说道:“对了,就是那家伙!听说外号叫狗蛋,他现在应该已经回南京去了吧?”

 齐鲸波摇头道:“不是外号叫狗蛋,而是原来的大名就是狗蛋,后来才改的名。其实不仅他自己已经回去了,而且就连他的那个师也全部调回南京休整去了,毕竟损失太大。”

 施琅喃喃道:“改的名字也不好听。”他沉思片刻,忽然抬起头问道:“我还没有问你呢,你是怎么知道本州与北海道一带有军的大型港口的?”

 齐鲸波微微一愣,在仔细的掂量一番之后,他说道:“我是被兵部派到那里去的,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据说是由朝鲜传回来的消息。”

 “朝鲜?他们能有什么消息传回来?莫非也派了细作?”施琅瞪大眼睛问道。

 齐鲸波解释道:“听说是一条朝鲜渔船被风暴吹到了北海道一带,船上的渔民在那里看到了一些东西,后来返回朝鲜,将他们自己的经历传扬开去,于是朝鲜国王也很快得到了消息,就将他们召到皇宫,问明情况,随后便告诉了大明派驻在那里的使节,消息再由使节传回南京,兵部就知道了。再说了,你在几个月前遭遇到的那次战斗…”

 施琅点了点头,说道:“是啦,你们也一定听说我吃的那个大败仗了,所以你们把这两个消息拧到一块儿,就猜到了。”

 齐鲸波叹道:“其实也不完全如此,毕竟郑森是不会将自己的军队吃败仗的消息透给我们的,我们也只是听说了个大概,详细情况并不清楚,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到处打听,并最终找到了你。”

 “砰砰砰”一阵敲门的声音传来,将两人的谈话打断,一名副官出现在那驾驶室门边,隔着窗户上的玻璃向齐鲸波示意。

 齐鲸波亲自打开门,那副官急道:“据了望手报告,就在我舰前方二十余里处,发现了大量小型船只,从船只的样式和速度来看,他们应该就是那种自杀船。”

 “不要惊慌!他们航向如何?数量多少?”看到副官有些惊慌,齐鲸波便追问道。

 副官定了定神儿,说道:“正向我舰扑来!数量很多,至少有一百艘!”

 齐鲸波向着前方望去,虽然什么也没有看见,不过他还是能够感受到一种隐隐的杀气。他转身正对那名副官,下令道:“传令下去!全体水兵做好战斗准备!另外,再命了望手确认一下!”

 副官犹豫片刻,随后说道:“现在海上风很大,船身起伏的厉害,舱下的炮窗恐怕不能打开!而且由于船体摇摆的剧烈,因此主炮也不能准确击!”

 齐鲸波沉默片刻,随后吩咐道:“命令所有人各就各位!暂时不打开炮窗,但是必须卸去主炮炮口!必须做好随时开火的准备!”

 待那副官下舱传令后,施琅走到驾驶室外,站在风里观察了一会儿,随后对齐鲸波说道:“现在风向没变,对于我舰和敌舰来说都不是顺风,因此风向不是问题,关键是我舰的火力优势无法发挥,现在无法使用速极快的快炮,因此,在我看来,我舰还是暂时开的好,等风小点以后,我们再返回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虽然铁甲船比木船要坚固些,不过还是要小心些为好,毕竟猛虎难架群狼,小心驶得万年船。”

 作为一个缺乏真正的大规模海战经验的年轻军官,同时也作为一个将施琅当做自己的老师的人,齐鲸波立刻接受了施琅的建议,改变了自己原来的命令。

 随着齐鲸波的新的命令下达“李白号”和“杜甫号”轻巡洋舰迅速改变了航向,调头朝东方行驶,并张开了所有的风帆,渐渐的将那些试图尾随自己而来的军船只甩在了身后。

 千里镜里再也望不见敌船的踪迹,齐鲸波长舒口气,转身返回驾驶室,从口袋中取出一把钥匙,接着由一个柜子中取出一个本子和一个砚台、一只沾水钢笔。

 施琅有些纳闷,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齐鲸波俯身柜子边的一方小桌子上,说道:“写航海志。”

 “航海志?什么东西?”施琅走到齐鲸波身后,低头仔细端详。

 却见齐鲸波将口袋中的怀表提起来看了看,随后便在那个本子的一页空白纸上写下了这么一句话“大明共和2495年,十二月二十七,下午三时四十五分,我舰与军自杀船百余艘相遇于日本北海道岛正南方,风较大,船体摇摆剧烈,不宜作战。我舰向东方撤退,未遭受损失。”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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