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节 权臣
虽然大明楚国公林清华还躺在
上,但是,他已经醒了好一会儿了。
他摊开四肢,大大咧咧的平躺在那张细纹竹席上,两只眼睛似醒非醒的盯着
的顶部,并时不时的眨两下眼睛。
他侧过身子,在
上寻找着什么,很快,他就用手摸起一件东西,并将其凑近眼睛,仔细的观赏着。
这是一
长发,确切的说,这是一
女人的长发,那乌黑发亮,且散发着幽幽香气的秀发正向林清华证实着自己主人的某些特征。
这是全玉姬的头发,黑黑的,长长的,那发梢散发着的
人香味让林清华遐思无限。
他不知道全玉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只知道全玉姬与萍儿与芳儿截然不同,她的性格更加活泼一些,而且似乎不常耍小
子,尤其是在
上,更是对林清华百依百顺,这让林清华非常的高兴,他忽然发现,虽然自己与全玉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自己实际上最喜爱的就是她了。
“懒鬼!还不起来!等会儿上朝又要让那些大臣们嘲笑了!”全玉姬的声音传进了蚊帐之中,将林清华那无限的遐思打断。
林清华坐起身子,一把掀开蚊帐,扭过头去,看着正从里间走出来的全玉姬。
全玉姬身穿一身素白贴身长裙,手端一只铜盆。这长裙是林清华亲自设计的,实际上就是一件睡裙,而裙子的制作手艺则是全玉姬的,虽然这件裙子在林清华看来并不算太过暴
,但是,萍儿与芳儿却死活也不肯穿,即使迫于林清华的压力,两人可能会在夜里穿上片刻工夫,但是一旦林清华睡着,她们一定会将其
下。用她们俩的话来说,那就是“即使是光着身子,也比穿这劳什子要好的多。”
而全玉姬就不一样了,她不仅按照林清华的吩咐老老实实的穿上这件睡裙,而且还经常用这件裙子有意无意的挑逗林清华,这让林清华仿佛找到了一些熟悉的感觉。
想到这里,林清华不觉又抬头看了看全玉姬的
前,不觉叹道:“都是女人,为啥你比她们要开放得多呢?”
全玉姬将手中端着的铜盆放下,好奇的问道:“相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林清华笑嘻嘻的跳下
,一把抱住全玉姬,说道:“别的都不要紧,先打个波儿!”
全玉姬挣扎的推开林清华,说道:“好了!大白天的,你想干啥?快洗脸!”
林清华接过全玉姬递过来的
巾,马马虎虎的抹了把脸,随后便又开始不老实起来。
全玉姬推开林清华放在自己
间的手,一边替他整理胡乱堆放在书桌上的公文,一边责怪道:“你要是将心思全部都放在处理公文上,那么就不会积攒下这么多的公文了!”
林清华再次将身子贴到全玉姬背上,说道:“昨晚忙了一晚上,总算是弄完了,那些山西的军务真是麻烦,虽然芙蓉他们将太原拿下来了,但是鞑子仍不死心,看来山西又要打上几仗才能安定下来。等将来把沐天波搞定,然后再把北方的鞑子收服,把北方失地拿回,那么就可以派军进入朝鲜,将朝鲜国王拿下,替你父母亲报仇了。”
两人又撕磨了半天,直到放在梳妆台上的一只闹钟响了起来。
全玉姬离开林清华的怀抱,走到那闹钟旁边,好奇的摸弄着,说道:“昨天送到的这只闹钟真是好玩儿,居然会响。”
林清华一边穿好衣服,一边说道:“这是你相公我特意吩咐那些工匠们做的,怎么样?比那些西洋人还要厉害吧?”
全玉姬扭过头来,看着林清华的脸,说道:“有时候我真是弄不明白,你到底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有时候聪明的很,但有时候却又傻得让人恼火。”
林清华走上前去,拍了拍全玉姬的
股,随后说道:“以后你慢慢会明白的,好了,现在我该上朝去了,莫不计一定等得心里发慌了!”
全玉姬推开林清华的手,嗔道:“没正经!今天又不吃饭了?”
林清华搂着全玉姬的
,亲了亲她的脸蛋儿,说道:“晚上回来你再补给我。”
全玉姬咯咯轻笑,说道:“就怕萍儿与芳儿不乐意了,她们会说我这个高丽狐狸
用高丽法术
住了楚国公大人的心魂,那我可就百口默辩了。”
林清华搂着全玉姬的
,向着门口走去,口中则说道:“不管那么多了!你陪我到她们门前逛上一逛,看看她们醋缸补好没有?”
全玉姬将林清华向前一推,嗔道:“穿成这个样,我能出去吗?你的那些卫兵们岂不是会大占便宜?”
林清华怪笑几声,随即放过全玉姬,伸手推开房门,走出屋子。
从卫士房叫来卫兵,林清华便领着众卫兵走向正厅。出乎他的意料,莫不计并未象平时那样等候在正厅中,此时的正厅中空
的,没有一个人。
正当林清华奇怪时,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紧接着,门口人影一闪,莫不计已经来了。
林清华走上前去,向那正
作揖行礼的莫不计说道:“怎么今天你比我起的还晚?莫非昨天晚上又在青楼留宿了?”
莫不计忙作揖道:“元帅见谅,属下方才有事耽搁了,因而来迟了些。”
林清华见他手上拎着个麻布袋子,里头似乎装着东西,便将其接了过来,问道:“什么东西?”
莫不计解释道:“一些糕点而已。”
林清华将袋子里的东西翻出,不觉赞道:“薄荷糕,好东西!”说完,便拿起几块
进嘴里,一边向外走,一边大嚼大咽。
莫不计赶紧跟上,紧随林清华身后,一步一趋。
快走到大门口时,林清华忽然停下脚步,问道:“你今天的脸色好象有点儿不对头啊,是不是不舒服?若是不舒服,那你今天就不用跟我一起上朝了。”
莫不计心中一阵慌乱,但随即便安定了心神,略微想了想,便答道:“回公爷,属下今天早上吃饭之时遇到了一件让人愤慨之事,心中不忿,因此一直在想这件事,以至于心神有些恍惚,并非是身体不适。”
林清华好奇的问道:“你不是一向
看得开的吗?什么事情居然能让你耿耿于怀?”
莫不计向四周看了看,随即将林清华拉到门房后,小声将那朱掌柜说的话又向林清华重复了一遍。
林清华抓了抓后脑勺,说道:“这样说来,那些闽商果然有些不大地道,他们这样干,实际上算是不正当竞争啊!开始哄抬收购价格的手段虽然有些不太光明正大,不过倒也算是合法的手段,起码能增加工匠和小商贩的收入,不过后来就有些出格了,不仅勾结黑恶势力,而且还勾结当地官府,搞地区封锁,实在是过分!”
听着林清华口中的那么多新鲜词,莫不计只觉得自己的头有点儿晕,他晃了晃脑袋,说道:“何止是过分,简直是嚣张跋扈!仗着是郑森的行商,就想为所
为,实在是让人气愤!更让人气愤的是,居然连顺天府的人都不敢接状子,莫非他们也被郑森买通了?”
林清华摇头道:“哪儿那么容易就被他买通?他们其实是害怕郑森,就象害怕我一样,只要能够保住自己的俸禄和官位,他们才懒得管老百姓的死活呢!”
莫不计
低声音,问道:“属下有些不明白,为何公爷当初不趁着兵势,一举将郑森铲除,或者将其赶回福建去?也免得今
与他在这南京城里罗嗦。”
林清华叹道:“我又不是傻子,我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你要好好的想想,如果我真的跟郑森翻脸,那么会出现什么样的局面?北面鞑子尚未退出中原,南面沐天波虎视耽耽,云南的沙定洲也不是省油的灯,河西的蒙古诸部首领天天在做成吉思汗的美梦,如今的形式非常的复杂,一旦我与郑森翻脸开战的话,那么情况就会更加难以预料。那郑森军中囤积了大量军械,虽然没有我军势力雄厚,但他却有一个我军目前还无法比肩的优势,那就是他的强大海军。郑家水师建立了这么些年,毕竟实力远比我的新建海军雄厚的多,即使我能在陆地上击败他,那么也难保他不会坐船逃到海上去,那样一来,要想将他收服就更是难了。况且他目前占领着浙江、福建一带,这里是天下最富庶的地方,赋税足以支撑半个朝廷,要真打起来了,这些地方一定会遭到最惨重的破坏,那么不仅赋税来源断绝,而且会出现更多的饥民,我拿什么来赈济他们?郑森目前的军队总数大约在十五万人左右,其中一半以上是水师,剩下的是步军,步军中装备着大量的快
,你可以算算,一旦打起来,我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财力?镇虏军又会损失多少精锐部队?所以说,不是我不想打,而是情势不允许我打。”
听完林清华的分析,莫不计点点头,说道:“公爷说的有道理,不过,属下以为,若是这么拖下去的话,那么恐怕以后会更难以收拾他。”
林清华走上几步,抬头看了看门房那崭新的房门,随后说道:“你的担心也许有些道理,不过,我还是不能轻易冒险,毕竟现在我与郑森都还有求于对方。郑森想为他父亲报仇,并继续壮大郑家势力,那么他就还需要我的军械供应,而我则需要他的银子和粮食,虽然现在各地饥荒暂时得到了缓解,可是那些沟渠、堰塘的修理和建设不是一年两年就可以完成的,这样一来,我就需要更多的粮食储备,以便应付突发的饥荒,假如郑森被我赶跑的话,那么我用什么来将那些来自南洋的粮食运到湖广等地?我的海军实力太弱了,根本就无法承担这种任务,而据我所知,郑森为了用粮食跟我换快
,他几乎用他们郑家船队近一半的船只来运粮食,而这是我目前所无法办到的。所以,我才会暂时容忍郑森,才会与他一同辅政。而且,对于我来说,郑森也还有另一个用处,假如他真的一心想为其父亲报仇的话,那么日本他一定是不会放过了,虽然如今日本正在打内战,不过,那个人始终是祸患,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是否正在日本,说不定他也象我一样,正忙着收拾国内的
局,若是他得逞的话…”
莫不计问道:“那,不知公爷以后有什么对付郑森的办法?还有一件事,属下至今也不明白,为何公爷会那么重视倭国?虽然他们上次试图偷袭南京,但已被公爷击退,而且损失惨重,如今他们国内又在打仗,想来也无法威胁到我大明,应该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吧?”
林清华叹了口气,说道:“日本的事情你不明白,我现在也说不清楚,以后再慢慢说。至于郑森嘛,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慢慢来,急不得。如果能不打的话,那么最好不打,要是能够将他和平的收编就好了!”
莫不计见林清华心中似乎并没有什么主意,便说道:“一山不容二虎,还望公爷谨慎。”
林清华点点头,说道:“这我自然知道。”他从口袋中拿出钟表,看了看,随后说道:“时间已经过了,看来今天又迟到了。虽然我把上朝时间改为辰时整,但是总觉得时间还是太紧张了,看起来还应该再往后推推,只是不知道郑森这一次会不会答应?”他将钟表又装进口袋,回过头来看了看莫不计,说道:“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莫不计赶紧召来卫兵,随后他便与林清华先后上了马车,由早已等候在门口的卫队护送着向皇宫走去。
其实林清华的东帅府离皇宫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虽然林清华很希望能够骑马上朝,但是为了安全起见,莫不计仍是坚持让他乘坐马车,这架马车是由湖广工匠特制的,是一辆红色四轮马车,外表看来他与湖广制造的其它四轮马车没什么两样,但实际上这架马车的车厢内壁上镶嵌着厚厚的铁板,足以抵挡快
的近距离
击。
一路之上风景单调乏味,由于这条御街是东帅林清华与西帅郑森上朝的必经之路,因此,顺天府特意颁布了命令,不许寻常人在这里居住,也不许在这里开设店铺,因此,这里除了一些空空的房子之外,就只剩下林清华与郑森沿途设立的军营与哨所了。
眼见着就要到皇宫了,莫不计从前车窗的狭
中已经可以远远的看见正等在皇宫门口的那一群大臣们的脸了,他终于下定决心,向坐在身边的林清华问道:“公爷,那些闽商的事情怎么处理才好?”
林清华沉思片刻,说道:“这件事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处理,依我看,郑森一定是不会同意处罚那些商人的,所以,不可抱太大的希望。不过,那个朱掌柜的主意还不错,既然暂时治不了他们,那么倒不如让他们身败名裂,一来可以震慑一下那种
商,将他们的嚣张气焰打下去,二来则可以敲山震虎,试探一下郑森,看看他到底能容忍到什么程度。另外,你再去顺天府叮嘱一下顺天府尹,让他多派巡城兵丁,再遇到泼皮无赖在市面上捣乱的话,一律严厉惩处!”
莫不计问道:“是在《号角》上登出来吗?”
林清华摇头道:“不!暂时不在《号角》上登。前几天侯方域来找我,说他们复社也想仿照《号角》办个刊物,这件事就让他去办吧,我回头给你拨些钱,你拿去资助侯方域他们,然后就将此事透
给侯方域,暗示他一下,让他去办。今天你就不必陪我上朝了,你马上去办这件事,等侯方域回家以后,你就催促他尽快办好这件事。”
不知不觉间,马车已经停了下来,莫不计首先跳下马车,打量了一下那些目光怪异的群臣,随后便将林清华
下了马车。
郑森第一个
上前去,向林清华抱拳道:“楚国公今
又来晚了!难怪楚国公执意要将上朝的时辰向后推呢!”
林清华打了个哈哈,也笑道:“其实我这也完全是为众大臣们着想啊!要知道,大家晚上应酬多,睡的晚,要是上朝点卯太早的话,恐怕一个个肯定会无
打采,哪能有心思处理朝政呢?为了让大家休息好,同时也为了将朝政处理好,所以我才建议将上朝时间推后。现在看来大家的精神头儿都很好嘛!哈哈哈!”
郑森陪着笑,同时做了个请的手势,对林清华说道:“既然楚国公已到,那么不如这就开宫门吧!”
林清华伸手从口袋中取出一把钥匙,随后走上一步,与郑森一同走到皇宫正门前。
皇宫正门前站立着两队士兵,一队为镇虏军近卫旅的士兵,而另一队则是郑森的亲兵部队。林清华与郑森各自下令部队撤下,随后两人一起走到门边,两人互相推让一番,随即由林清华先将那门上边的一把铜锁打开,随后郑森也将那门下边的一把铜锁打开。
两人各自将锁和钥匙交给自己的士兵,随后又是一番谦让,这才并列着走进了大门。
两人的卫队紧跟着他们走进了皇宫,而那些大臣们则低着头跟在士兵们身后走了进去。
皇宫内与皇宫外一样,到处都可以看到士兵,他们正沿着长长的御道,荷
实弹的站得笔直,目送着趾高气扬向前走着的林清华与郑森两人。
走到了同样锁得严严实实的武英殿殿门前,林清华与郑森停了下来。林清华向郑森说道:“请靖海公检视门锁。”
郑森略微向前倾倾了身子,随后又直起
,说道:“请楚国公检视门锁。”
林清华笑着说道:“我眼神儿很好,老远就看见门锁好好的,现在不如就将门打开吧!”
两人各自召来守卫部队,命令队长将那门锁打开。
林清华向部下说道:“请桂王殿下!”
郑森也向部下下令道:“请唐王殿下!”
两人相视一笑,随后便跨入殿门,走到了龙椅边。
龙椅边一左一右各放了一张太师椅,太师椅上用与龙椅颜色一样的明黄褥垫铺得相当舒适,两人又是一番谦让,方才在各自的太师椅上坐稳。
过了片刻,士兵们簇拥着两名身穿明黄龙袍的天子由侧殿走了过来,很显然,两名天子的脸色很难看,而且似乎疲倦之极。
桂王与唐王在几名小太监的搀扶下走到龙椅前,他们悄悄的望了眼坐在太师椅上一动也不动的林清华与郑森二人,随即又互望一眼,接着便无奈的坐上了龙椅。
待众臣各自站好班位,一名小太监扯起公鸭嗓,高声喊道:“上朝!众臣参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大臣规规矩矩的跪下,行起了三跪九叩之礼。
见桂王与唐王没有反应,郑森瞪了他们一眼,并用力咳嗽了一声。
唐王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只是茫然的看着面前的龙案发呆,桂王还是机灵一些,他马上略微欠了欠身,说道:“众位爱卿平身!”
小太监重复着桂王的话,那些大臣们终于站了起来。
按照惯例,小太监喊道:“众臣有事早奏,无事静观!”
一名大臣很快站了出来,他呈上一本奏折,口中则说道:“臣黄道周有本!”
小太监接过奏折,转身走回,呈到林清华与郑森二人眼前。
林清华笑着对郑森说道:“黄道周大人是靖海公举荐上来的大臣,还是靖海公来看吧!”
郑森也不推辞,便伸手从小太监手中将那奏折取过去,他笑着翻开那本奏折,刚刚看了几眼,脸色就变了。
林清华将他的脸色变化看在眼里,知道那奏折上绝对没有说什么好话,于是便低下头去,若无其事的看着自己脚上的鞋子。
郑森将那奏折合上,抛到面前的龙案之上,冷冷的说道:“怎么?黄大人今
的奏折可真是有些奇怪呀!”
黄道周低着头,奏道:“臣想请靖海公与楚国公将国事
与天子处理,不要再代行天子之权了!”
郑森有些尴尬的看了眼林清华,但却发现他正心不在焉的看着他自己的脚。郑森心中一阵恼火,便对那黄道周大声说道:“黄大人说笑了!我与楚国公只是辅政而已,说不上什么代行天子之权,你千万不可弄错了!”他望向坐在龙椅另一边的林清华,问道:“楚国公,你说是不是呢?”
林清华抬起头,略微点了点头,说道:“不错!靖海公说得极是!”黄道周走前一步,不舍不弃的奏道:“二位天子早已过了弱冠之年,已能独自处理朝政,用不着两位公爷辅政了吧!”
看着黄道周那副奇怪的表情,林清华暗自好笑,在他看来,郑森其实是在自讨苦吃。
自从林清华与郑森商议同时拥立桂王与唐王之后,朝廷中的大臣们就几乎被他们俩清洗了一遍,那些不愿意听命于他们的大臣被毫不留情的赶出了朝廷,而剩下那些大臣们则被他们各自收入麾下。两人为了相互制衡,不得不挖空心思牵制对方的势力,两人先是在各部尚书的人选问题上纠
不清,互不相让。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的尚书通通被两人清洗干净,但在随后的任命上两人争执的很厉害,本来郑森打算每人各任命三个尚书的,但是,由于这六部之中职权各不相同,权利有大有小,利益分配就显得相当的重要,两人争执了半天,谁也不肯退让,就在两人陷入僵局的时候,林清华想出来的一个办法暂时解决了这个难题。他想的办法非常简单,那就是每个部各设两名尚书,由他与郑森各任命一人,这样一来,争端就化解了,由林清华任命的称为“右尚书”而被郑森任命的则成为“左尚书”两人还约定,左右尚书地位平等,不分高低,共同协商处理公务。
这黄道周就是郑森任命的吏部左尚书,与林清华任命的吏部右尚书侯方域一道主持吏部事务。这黄道周曾经是坚决拥立唐王的大臣,前些日子,他为了拥立唐王一事,不得不主动与郑森合作,这样一来,就让人误以为他是郑森的
羽,但是,实际上他只是忠于唐王忠于明室而已,他根本就没有任何为郑森效力的意思。不过,郑森显然被他前些日子的表现
惑住了,以为黄道周与自己是一条路上的人,于是便迫不及待的将他任命为吏部左尚书,委以重任,希望他能帮助自己。不过,这黄道周一上任,就让郑森大跌眼镜,因为他现在才发现,黄道周居然并不与自己一条心,他的心里一直在想着怎么把自己手中的权利替唐王夺回去。
看到郑森吃瘪的那副表情,林清华心中不
一乐,他有意要看郑森的笑话,便不主动言语,默不做声的坐在太师椅上,冷眼旁观。
郑森的脸渐渐的变成了青紫
,他瞪着站在那里一脸平静的黄道周,问道:“怎么?过了弱冠就能独自处理朝政了吗?莫要忘记了,那些过了弱冠之年,却仍是懵懵懂懂的天子可是不少呢!就好比那‘何不食
糜’的晋惠帝,还有那‘此间乐,不思蜀’的刘禅,他们可都过了弱冠之年啊!”他又扭过头去望着林清华,问道:“楚国公,你说是不是?”
林清华笑着点了点头,却并未再说话。
黄道周冷静沉着的说道:“桂王殿下与唐王殿下与那些昏君不同,自然是能够独自处理朝政的。”
郑森
下心中的怒火,说道:“桂王以前所做所为相信不用我再讲了吧?他不仅昏庸,而且贪婪,穷奢极侈,
得百姓纷纷起来造反,他不昏庸谁昏庸?若非是楚国公一力支持的话,他早就被废了!”他又望向林清华,问道:“楚国公,我说的没错吧?”
林清华见郑森有意将自己拉下水,便不再沉默,遂说道:“唐王也不怎么样啊,若非是我二人鼎立辅佐的话,恐怕也轮不到他登基吧?”
二人相视一笑,随即齐将目光投向那黄道周。
黄道周的脸上仍是一片平静,他继续奏道:“下官恳请二位公爷还政于天子!”
郑森怒道:“这些事情不是你该管的!你还是好好的管好你的吏部吧!最近我与楚国公正准备开一个恩科,为朝廷延揽人才,这件事情可是重要的很啊!”黄道周不紧不慢的说道:“如今吏部清闲的很,二位公爷十件事中难得有一件事心意相通,其他的事情二位公爷都是各自命自己的属下去做的,不必通过吏部等衙门,所以下官现在实在清闲的很,因此需找些事情来做,还望二位公爷见谅!”
林清华笑道:“别人都是怕做的事情多了,怎么你反而担心事情少了呢?虽然我与靖海公在一些事情上有些分歧,但是我们在辅佐二位天子的这件事情上还是相当一致的,黄大人就不要再说了吧!”
黄道周摇了摇头,说道:“名不正,则言不顺。自古以来,就没听说过两位天子共同主政,如今黄某真是开了眼,不仅看见了两位天子共同主政,而且还看到了两位权臣共同辅政,当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只不过,黄某始终认为,二位所做所为实在是有违臣子之道,还望二位改正。假如二位能够改正的话,相信二位百年之后,一定会成为天下人的榜样,受到万民景仰。…”
“住口!”郑森实在是忍不住了,他指着黄道周,呵斥道:“岂有此理!如此罗嗦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再不住嘴,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黄道周不慌不忙的说道:“靖海公手握兵权印把子,下官自然是不敢与您顶撞的,但是此事涉及大明国体,所以下官不得不说的详细一些。…”
“好了,好了!”郑森不耐烦的说道“你这就辞官吧,免得我盛怒之下让你难堪。”
黄道周向着郑森稽首道:“下官一心为国分忧,为民请命。如今天下尚未太平,下官自然是不会辞官而去的,除非靖海公将下官免职,否则的话,下官还是会留在朝中为国分忧,为民请命的!”
林清华见黄道周似乎准备没完没了的说下去,于是便打断他的话,说道:“黄大人的忠心确实是让林某佩服的,但是今天我们并不准备跟你计较这件事情,若是你还有什么话想说的话,那么不如咱们私下谈谈。今天我与靖海公本来是准备与众大臣们商议一下讨伐沐天波的事情的,你刚才那么一大番话,耽误了大家不少时间,还望你能明白如今形势的紧迫,不要再抓住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大做文章了!”
黄道周仍是一脸的严肃,正
道:“楚国公此言诧矣!沐天波再怎么说也是大明天子封敕的黔国公,如今他打着清君侧的幌子,准备与二位对抗,实在是事出有因,若是二位能够早
还政于天子,相信沐天波自然会息兵罢战。”
郑森冷笑几声,说道:“沐天波不自量力,靠着十余万乌合之众就想螳臂当车,真是可笑之极!只要我与楚国公伸出一个小指头,就能将他
平!”他伸出右手,指着黄道周,呵斥道:“快快退下!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林清华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侯方域使了个眼色,侯方域心领神会,当即走出班位,劝黄道周:“黄大人,还是讨伐沐天波反逆之事最为要紧,你还是退下吧!”
既然侯方域已经站了出来,那么剩下那些噤若寒蝉的大臣也就壮着胆子,一同将黄道周拉回了班列之中。
黄道周站在大臣们中间,左顾右盼,见所有的人都不正眼瞧他,遂淡淡的笑了几声,随后扭过头去,询问林清华:“下官知道楚国公兜儿里装着洋表,下官想向楚国公问一声,现下是什么时辰了?”
林清华正与郑森小声商议讨伐沐天波的事情,忽然听到黄道周这么问他,不觉一愣,遂问道:“你问时间做什么?”虽然他不明白黄道周的用意,但还是将钟表拿了出来,他看了看表上的时间,遂说道:“现在八点五十,差不多是辰时三刻。怎么?黄大人赶时间吗?”
黄道周笑道:“下官倒是不赶时间,不过有些人却是要赶时间,到时候楚国公就知道了!”
郑森瞟了他一眼,说道:“黄大人不要说这些无政事无关的事情,还是好好商议一下讨伐沐天波的正事要紧!”
殿内更安静了,大臣们全部都小心的低着脑袋,既不说话,也不相互观望。
郑森见无人应话,心中有些不高兴,正
继续与林清华商议,却见一名小太监奔了进来,他一进殿,就跪下说道:“不…不好了!张慎言张大人领着一伙儿儒生,抬着孔老夫子的牌位,还有太祖爷的牌位,一路浩浩
向着皇城奔来,他们一边走一边哭,还向沿途百姓散发揭帖,口称要为大明社稷死节!现在他们已经快走到皇宫门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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