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茶艺馆内的门边位置,每周六晚上的这个时候,都会坐着同一对情人,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一年多了。
轻抿一口茶,狄南浦将视线重新调回到对面的女伴身上“巧玲,北溪这礼拜在学校怎么样?没闯祸吧?”
“没有!没有!”李巧玲轻摇螓首,仔细地回忆着“北溪她这星期在学校很乖!不过是教训了两个欺负女生的大四男生;用篮球砸了系主任,被要求写反省书;论文没
,教授扬言要当掉她那门课;旷课七节,被系主任逮到五节;倒车的时候,撞倒了垃圾桶,除了这些再也没什么了。”
狄南浦惊讶得嘴巴微张,然后习惯性地扶扶眼镜,恢复了先前的平和。
“喔,是比上周好多了。”
的确比上周好多了!上周她教训的是四个男生,这周才两个;上周她的排球砸的是副院长,这周“只不过”是系主任——好多了!真的好多了!
狄南浦抬起手,看看手表“时间不早了,巧玲,我送你回家吧!”
“你没什么要和我说吗?”李巧玲怀着期盼的目光紧盯着狄南浦,还生怕他不明白她的意思,急切地解释起来:“我是说,我们一周就见这么一次面,你没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他有些莫名其妙“你一向知道分寸,不需要我说什么啊!”她失望地垂下了头。每次谈到他们俩之间的话题,他都是这个样子。
他们的相识始于一年前,狄北溪的生日Party。身为北溪最要好的朋友,她认识了这位北溪总在抱怨的哥哥——东方学院大名鼎鼎的“温剑”
可以说是一见钟情,她爱上了这个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贵公子。
在北溪的撮合下,他接受了她。于是,每周六他们都会来这个茶艺馆品茶、聊天。
可每次聊天的话题,都围绕着他妹妹北溪在学校做过什么、有什么开心的事、有什么不高兴的遭遇、有没有惹祸…除此之外,他似乎无法再和她聊些别的。如果她将话题带开,他就会绕回去,或者干脆斩断话题,结束约会。
刚开始,她还以为他比较内向,找不到什么话题。可一年下来,她越来越觉得他们的感情太不真实,甚至开始怀疑他们这样到底算不算在交往。
“巧玲,巧玲…”
“嗯?”她的思绪被狄南浦轻柔地唤了回来。
凝望着眼前温柔、平和的他,她告诉自己别胡思
想了,他一直在她身边,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狄南浦轻握她的玉手“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她温顺地站起身,听从他的安排站在茶艺馆门口,等他开车过来,一如以往的送自己回家。
着晚风,她不停地告诉自己:他是爱我的,他是爱我的。只是我们之间还需要沟通,还需要时间,一切都会好的,一定会的!
她忘了,如果一份爱情要你不断地去肯定,那这份感情就像过了有效期限的胶水,再也无法将两颗心黏在一起了…
开着黑色保时捷,狄南浦从李巧玲家赶回自己的律师事务所。
就快放暑假了,他得趁着暑期,好好地接几件Case,为手下做好榜样。
车驶进一条小巷,一个人影突然挡在前方,狄南浦赶紧煞车,可这个人还是被撞倒了·
狄南浦赶忙下了车,检视那人的情况“你有没有怎么样?”
地上的人影迅速爬了起来,扬着手里类似西瓜刀的东西,大嚷着:“打——劫——喽——”
狄南浦抬起头,仔细打量眼前的人,首先可以肯定的——她是一个女人,绿色的超级短发,一双蓝眼睛…
外国人?不!那是有
隐形眼镜的效果,更可怕的是她那张血盆红
,让他有拿袖子替她擦掉的
望。
她的身材不错,至少九公分的高跟鞋让她的身材显得修长而不失丰
,只可惜身上的布料少了一点,即使现在是夏天,见到她,他依然觉得阵阵凉意。
她的手腕大概是由于刚才那一撞,撞出了一个小伤口,在路灯下可以清楚地看到伤口渗出的血。
她如太妹般将细长的鞋跟踩上他黑亮的保时捷,但另一只脚却站得摇摇晃晃的。狄南浦好心地上前扶住她“你没事吧?”
“我是来打劫的,你居然问我有没有事?!”
穿著这么高的鞋子还要稳稳地金
独立,难度实在是大了点。将放在保时捷上的那只脚收了回来,两脚落地,平稳度果然高多了。
安全着陆于地球表面,她
回了依着他的那只手,还不忘说句:“谢谢!”
“不客气!”他也同样客气地回礼。
她秀眉一皱——不对啊!她是来打劫的!
挥起西瓜刀,将刀尖停在距离他眉心约两公分的地方“把你身上的钱统统
出来!”
着微弱的灯光,狄南浦习惯性地扶扶眼镜,一脸无辜地说道:“你要钱?要钱就早说嘛!干嘛突然冒出来,要是撞伤你那多不好,你说是不是?”
“就是嘛!其实不是我想突然冒出来的,实在是这鞋跟太高了,我被绊了一跤,就正好摔到你车子前了。”这西瓜刀好重啊!她伸直的手臂都开始抖了。
他明了地笑笑,镜片后面闪过一抹
光,与脸上的温和、厚道极不相符。
“原来是这样啊!我想凭我的车速怎么可能撞到你呢!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我家住…”咦?不对啊!她这是在干嘛?
努力伸直手臂,她将西瓜刀举得很有气势的样子,昂起头,努力让自己和他一百八十一公分的身高平视对望。
“我现在在打劫你,你应该颤抖地将钱包里的现金、金卡统统
出来,然后驾车逃窜。”
这是她编好的剧本吗?他好笑地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钱包“现金给你,金卡就算了吧!待会儿我要是去银行冻结帐户,你拿着金卡也没什么用,最多拿它来撬撬门,你说是吧?”
她歪着头想想,觉得他的话有几分道理。
“那金卡就算了,把现金给我吧!”
他
出一叠钞票递到她手上,还问了一句:“你还要什么吗?”
“给我一张名片吧!作为我第一次打劫成功的纪念。”她要把它镶起来,挂在
头的墙上,永久保存。
他二话不说地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这是我的名片,你如果要请律师,可以来找我。”这时候他还不忘替自己的律师事务所打广告。
她借着路灯的光看了看名片“狄南浦?”这个名字好熟悉啊!好象在哪儿听到过。
狄南浦看看时间,实在是不早了,他转身上了车“下次打劫别穿这么高的高跟鞋,我看你连站都困难。还有,裙子别穿那么短,否则就不是你打劫人家,而是人家打劫你了。好了,我先走了,你也赶快回家吧!”
她看着渐行渐远的保时捷,得意地哼起了歌——
认识你真好,知不知道,
只有你可以让我把烦恼忘掉;
认识你真好,钱包变得鼓鼓的,
是你让我打劫成功…
这位小姐生平头一次的打劫,就在好好先生狄南浦的完全配合下,顺利地完成!
***
“什么?!你被打劫了?”巫翰
在听到狄南浦晚归的原因后,嘴巴直咧到了脑后。
“几个人?都是高壮的大汉?拿手
抵着你?哪个帮派的?”
南浦看着手边的卷宗,头也不抬地答道:“一个小女孩,大概和草草差不多年纪吧!还有一把西瓜刀…”事实上,说是打劫,还不如说是施舍正确一点。
“就这样?这样你就将身上所有的现金都给了她?!”翰
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卫千暮啜了一口红茶,冷冷的说道:“你把我们三剑客的脸全给丢光了。”
南浦放下手头的工作,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人家女孩子第一次出来打劫,又摔在我的车前,算是给她一点面子吧!”
“你当你在扶贫救弱啊?”翰
受不了地直撇嘴“她第一次打劫就这么顺利,她会以为钱得来容易,以后就天天出来打劫。你啊!给社会制造了一个败类!”
南浦回忆起那张跟调
盘差不多的面容,说道:“她不像是以打劫为生的小混混,倒像是处于叛逆期的孩子,经历一些,长大一点慢慢就会成
的。”
“就跟你那个宝贝妹妹一样?”
一想到狄北溪,翰
就恼火起来“我真不明白,她对你那个样子,你干嘛还那么关心她?要是我,非把她吊起来,好好打一顿不可,看她还敢不敢跟我耍脾气!”
南浦叹了一口气,脸上多了一丝疲倦和无奈“再怎么说,她都是我唯一的妹妹,我怎么可能不管她?”
“可人家并没有把你当哥哥啊!”翰
实在是为他抱不平!
千暮的目光投向南浦“他这种个性都看了十五年了,你还不明白?”
“我知道你们是为我着想,”南浦站起身,感慨了起来“可我们每个人的心中都有解不开的心结!暮有,翰…你也有,而狄家,就是我解不开的心结。
如果有一天这个心结解开了,那狄南浦就是真正的狄南浦,而不是『狄』了。”
这段话说得像个哑谜,可他们彼此都明了这话里的含义。他们拥抱在一起,为了这份“明了”也为了各人背后的伤痛与过往。
不识时务的电话在这时响个不停,南浦接起电话“赵秘书,什么事?”
“竺大法官请你今天晚上去他家一趟。”
“我知道了。”
他放下话筒,抱歉地看看两位伙伴“我今晚得出去,你们俩自行安排晚上的活动吧!别把我算上。”
翰
无所谓地耸耸肩“我要和那个死女人一起查案,暮,你呢?”
“我有约了。”千暮又挂上了万年寒冰脸。
翰
和南浦对望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地说道:“那
『草』!”
被说中了的千暮依旧没什么表情,长腿一跨——先行走人。
***
狄南浦准时来到了竺府,管家领着他直接去了书房。
“狄先生,您先请坐,老爷马上就下来。”
竺老爷子是著名的大法官,在司法界相当有威信,多少检查官、律师挤破头,都想和他拉关系、套
情。
狄南浦是在一场官司中认识这位传奇人物的,当时他是被告的辩护律师,而竺老爷子是法官。这之后他们俩就成了忘年之
,可由于身分关系,见面的次数并不多。
传闻说,竺老爷子的儿子、儿媳远离司法界,成了旅行作家。孙子竺阙君是商场上大名鼎鼎的金手指,还有一个孙女好象正就读于东方学院的法律系。
不知道老爷子今天找他来所为何事。
“南浦啊!让你久等了。”
狄南浦正在猜想之际,竺老爷子已进了书房,他连忙站起身“老爷子,您找我来有事?”
竺老爷子笑着摇摇头“没事就不能找你?咱们俩可是好久没见了。你父亲好吗?”
“家父身体很好,最近为了一件案子,带助手去美国了。”
狄术膺是享誉全球的大律师,竺老爷子是在认识狄南浦后才知道,原来他们是父子。
“我过几天也要出趟远门,去德国。”
狄南浦立时想起来了“是为了德国富商Aaro A ey涉嫌洗黑钱的案子?”
这个案子因为关系复杂,现在还处于保密状态。老爷子十分惊讶,他是从何管道得知这一消息的。
“哦!我们在查另一桩分尸案,有牵扯到这个人。”
“这么说,他的确有重大嫌疑喽?”老爷子开始套口风了。
可狄南浦岂是一般人。
“这案子牵连甚广,站在我们双方的立场,都不应多谈。老爷子,您是知道法律程序的,所以请恕我失礼了。”
竺老爷子微笑地点了点头“好好好!就是你这个脾气,我才愿意
你这个『小朋友』,你从来不找我讨私情,我就是喜爱你这一点。”
挨着他坐下,老爷子说出今天找他来的目的。
“不瞒你说,我今天找你来,的确有事相托!你也知道我那孙女是在你们东方学法律的吧?那个丫头皮得要命不打紧,课业也从不放在心上,暑假居然还要补考!我这几天就要到德国,所以我想请你帮我照顾她,顺便帮她补习,可以吗?”
当保母?狄南浦的眉头马上打了个死结。
虽然他的脾气好,可也没连这种事都做啊!但老爷子都已经开口相求了,叫他怎么拒绝?
“老爷子,可以先让我见见竺小姐吗?您所要求的事也得看我们是否投缘啊!”最好是别投缘!
“是是是!”老爷子满口答应,随即招呼身后的管家“去把小姐叫下来。”
管家应声出去了。
一会儿便听见一串轻快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接着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探进来一颗小小的脑袋。
“爷爷,您叫我?”
老爷子漾起慈祥的笑容,向她招招手“怡君啊!快过来,爷爷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
“噢!”她答应着走了过来。
面
!他越看她越觉得面
!
她的头发很短,乖乖地伏贴在头上,有着雪白的皮肤以及柔和的五官,白色的裙子下穿著一双熊宝宝的拖鞋,怎么看都像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
她看见他显然也很吃惊,这更加肯定了狄南浦心中的猜测。
竺老爷子没发现两人之间的暗
汹涌,他把孙女儿拉到狄南浦的身边。
“她就是我孙女儿——竺怡君,别看她人长得娇小,今年就满二十了。丫头,这位是狄南浦,你要叫他狄大哥。他今年才二十三岁,已经是法学博士了。爷爷过几天要去一趟德国,就把你交给他了,狄大哥会帮你补习,你要好好准备一个月后的补考,不准顽皮,听见了没?”
竺怡君乖巧地点着头,眼睛却掠过爷爷望向狄南浦。
这种眼神顿时唤醒了狄南浦的记忆——
是那个女孩!那个拿着一把西瓜刀打劫他的女孩!
他绝对没看错!因为她的手腕上还留着擦伤的痕迹,那是打劫那天,她的高跟鞋造成的“结果”
狄南浦微笑地伸出左手“你好,竺小姐!很高兴认识你,我是狄南浦,请多指教!”
竺怡君扬着可爱的笑脸,却把手背在身后。
“我不习惯用左手跟人握手。”
老爷子一听,作势沉下了脸“丫头,怎么这么没礼貌?”
“没事。”狄南浦不在意地摇摇头“谁让我是左撇子呢!没关系的。”
他大步迈到竺怡君的面前“老爷子既然把你交给我,我就有责任好好照顾你。”
他回头望向竺老爷子,一脸诚恳地说道:“您就把她交给我,放心的去德国吧!”
竺老爷子满意地点点头“丫头,你要听狄大哥的话,知道吗?”
“知道。”知道才怪!脾气那么好的家伙,怎么会是她的对手?
竺怡君心中打着如意算盘,不
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而这抹笑容正好落入狄南浦温和的眼眸中。
他习惯性地扶了扶眼镜,同时成功地掩去了眼眸中一闪而逝的光芒。
***
狄南浦站在与竺怡君相约的路口,不停地看着手表。
她已经迟到三十二分钟了。
说什么彼此要先互相了解了解,难道让他站在烈
下曝晒就叫“了解”?
他就说嘛!好好的为什么不让他去竺家接她,也不让他开车,他就知道这其中一定有古怪——果然!
“你等很久了?”
狄南浦一抬眼,见到他一直在等的人,差点跌碎眼镜。
她又恢复了那天晚上“暴走族”的装扮——烈
照耀下更显灿烂的绿色头发;血盆红
让人额头直冒冷汗;被高跟鞋强调出的身材裹在少少的布料里,让路过的男士频频回首。
他明白了!这才是她不让他开车的真正意图,她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他这个温文尔雅的大律师,和她这个暴走族太妹在一起,她要让他受不了,自行放弃竺老爷子交给他的任务。
如果他这么轻易就投降,那才真是丢尽了三剑客的脸!
“我们去哪儿?”狄南浦依旧维持着一脸温和的笑容,极为绅士地询问她的意见。
既然丢脸,就要丢得彻底一点!竺怡君暗自猜测,像他这样的大博士最常去的,就是图书馆了吧!那里他的
人也应该最多,对!就去那儿!
“去图书馆吧!”
狄南浦看了她一眼,瞧她那副兴致
的样子,不像是对图书馆有兴趣,倒是一脸算计的表情。
“好!就去图书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还怕了她不成?
他率先向图书馆的方向走去——
这一路走来真是热闹非凡啊!
“南浦,都放假了,还来学校啊?”每每遇见
人,大家都是这么热情地向狄南浦打招呼。“呵,过来看看。”狄南浦总是带着温和的笑容回答。
紧接着,对方大多会用惶恐的眼神,打量着他身后太妹装扮的竺怡君,然后以讶异的目光询问他“这位是…”
“朋友。”他简单地答。
人家再用怀疑的眼神瞅着他,直到目送他们远去。
而不认识的人则在背后指指点点——
“你瞧,那是什么人?居然也到我们东方来?”
“你不知道啊!前面那个男的,就是三剑客中的温剑狄南浦。”
“是他啊?他怎么跟一个太妹走在一起?堕落啊!”好不容易,他们到了图书馆。
她像是走伸展台一样,带着他绕了一圈,然后一本书也没借,就推说无聊出来了。
她的目的达到了!
她成功地让他在东方丢脸,而且这脸丢得还
大的。他保证,明天系主任、院长都会来找他谈——谈
友的问题。
他甚至连开头第一句都想到了,他们一定会语重心长地向他说教:
“南浦啊!我们不是干涉你
朋友,只是…这个
朋友得要有个分寸,你是学法律的,这对你的形象会有所影响的…你说是不是啊?”
谁给她取名叫“怡君”的?真是讽刺!她要是能“怡君”他这个“温剑”也不会接近沸点了!
不!他不能就此认输!
他就不信,一个小女孩他会搞不定!
***
“闹了半天,你就是要带我来这家咖啡店啊?”
竺怡君横瞄竖瞧地盯着眼前的咖啡屋,着实没有进去的意思。“咱们去酒吧,怎么样?”
“刚才一直听你的,现在听我的,我们需要找一个地方好好谈谈。”
刚才一路上,众人频频朝他们投
的目光,已经让狄南浦的忍耐濒临极限,现下他铁青的脸倒是让竺怡君有点
的。
“听你的?听你的就听你的,有什么了不起。”
踩着高跟鞋,她玉手推开了店门,
接他们的是一位女服务生。
“
光…”最后一个“临”字,被她硬生生
了下去。
呵呵…她一定是被她这身酷似暴走族的装扮给吓着了…等等!她的眼神是瞟向她身后的狄南浦?
而狄南浦也回以一个微笑“草草,我们过来坐坐。”
莫非,她是他的女朋友?要不然,他干嘛坚持来这里?一定是!一定是!可是,她那是吃醋的表情吗?不太像耶!
还没等竺怡君瞧够好戏,被唤作“草草”的女服务生就以最快的速度回过神,,并职业
地招呼起来“这边请!”
她领他们到一处比较隐密的座位“请问二位要点什么?”
竺怡君用挑衅的口吻说道:“一九五六年的波兰红葡萄酒。”
还没等草草接话,狄南浦已经开口了:“我要
雾,给她一杯柳橙汁。”
他现在对她的感觉就像他点的咖啡——一团
雾!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虽然她是在打劫他,可眉宇之间依然不失天真;第二次在竺家见面,一身乖乖女的打扮,充分展现了她的活泼可爱。怎么才一转眼工夫,她就变得这么难
?
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是他自己不够警觉,才会搞得今天这副惨况。
“你…你知不知道卫千暮去哪儿了?”
狄南浦猛一抬头,才发现聂草草还没走,正站在那儿问他话呢!
“暮?”他犹豫了下,可看到她那张期待与焦急的小脸,还是忍不住说了。
“他和翰去德国办事了,大概要到这个月底才回来。”
“是吗?”草草显然有些失望,可转眼又换上一副笑脸“你们坐吧!我去工作了。”
她一走,竺怡君的好奇心抑制不住地膨
起来。
“她是谁啊?你女朋友?不!一定不是!她刚刚问你『知不知道卫千暮去哪儿了』,卫千暮是谁啊?她男朋友?是不是他男朋友不要她,逃去德国了?是不是这样?一定是的,对不对?”
狄南浦的好脾气,在见到她不停张阖的血盆大口后,全数化为乌有。
“你很你
**恢?溃俊?br />
怡君理直气壮地辩解起来:“你拢课夷睦你铝耍课掖永
你碌模∧闶裁词焙蚩吹轿你铝耍课腋嫠吣悖?乙桓龃蚀永
凰等?榈模?慊顾滴你拢坎恍拍憧矗?盗苏饷炊啵?矣兄馗吹拇事穑棵挥惺遣皇牵课艺庋?趺茨芙你履兀磕阏飧鋈恕**br />
“Stop!”狄南浦的眉头全揪在一起了。谁能救救他?他怎么会惹上这么一个大麻烦,谁能告诉他?
他摊开双手挡在她面前“废话少说,谈正事!我很忙,有一大堆的事要处理,我知道你并不愿意我一天到晚看着你,可我答应了你爷爷,就必须做到,你明白吗?”
“我们可以假装啊!等爷爷回来,你可以告诉他,你这个暑假都在照顾我;而我也会假装这个暑假都和你在一起,这不就行了?”
她的如意算盘早就打好了,只等他来配合。
狄南浦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他觉得头更大了。
“那补考呢?”
“是哦!”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我自己看,一定可以的。”
“就凭你?”他不想伤害她幼小的自尊心,可要不是她真的不行,他也不用被老爷子找来当“暑期保母”
“你为什么要念法律系?你真的喜爱律师这行业吗?”
“我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每次想起这事,她都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那时候,我爸妈刚从义大利回来,哥也从美国赶了回来,爷爷不知怎地病倒了,他数落我们这些后辈都不孝顺,没一个继承他的衣钵。
到后来,爸妈和哥都借故走了,只有我傻乎乎地守着爷爷,后来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一咬牙、一跺脚,就说:『我去读法律系,将来继承您的事业!』
我就这样上了贼船,下不来了。”
狄南浦瞥了一眼垂头丧气的她“既然读了,就把它读好啊!你以后也许会成为律师、检察官,甚至法官,你该不会只是想混毕业吧?”
“所以我才要打劫,好存够逃走资金啊!”她的神情在瞬间闪烁出耀眼的光芒“我本来打算逃到美国我哥那儿的,可爷爷跟哥打了招呼,说如果我不见了,哥就得回来每天陪伴他,给他养老送终,吓得哥连电话都不敢打给我。
我也打算逃到我爸妈那儿的,可爷爷控制了我的零用钱,让我没有路费,我只好出来打劫了!
你不知道,在遇到你之前,我还打过两次劫。头一次,我连人家的车都没拦下来;第二个有了点进步,车是成功拦下来了,可人家当我是小孩子闹着好玩,
没理我就走了。还是你比较好!”废话!把钱送到她手上,让她不用花力气抢,上哪儿找这么配合的被害者?
“你以为爷爷为什么让你照顾我?美其名是『照顾』实际上是让你看着我,别让我跑了。”说了这么一大段话,她口渴得猛灌柳橙汁。
狄南浦习惯性地扶了扶眼镜,镜片后面闪过一道
光——看来他更要看好她了!
“我们这样好不好?”他把自己的计画说出来“你每天去我的律师事务所,我帮你补习,你爷爷打电话来,我也好
代。
至于你是去打劫,还是去你父母那儿,你就按照你原先的计画进行,我全当不知情。”
竺怡君的眼珠子骨碌碌地一转“好!就这么办!”
等你落到我的地盘上,还不是我说了算?若治不了你,我就不是狄南浦!
狄南浦抿上一口
雾,心中的
雾顿时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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