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三 齐州才女在青州
1127年六月,岳飞二千人马从梁山东出,过东平、泰安,进⼊莱芜。在莱芜、博山二地选了几处秘密基地炼铁,在新泰选了候备基地。基地所炼的是初铁和精铁,而不是钢,在这里炼钢,一是条件不够,二是战争的危险
比较大。宋忠领一千兵留在莱芜、博山,负责守卫,同时在周边地区组织群众,进行练兵和生产。
岳飞、公孙胜率部北上青州,在淄州、青州一线收揽散兵,寻机歼敌。越往北行,大伙越加警惕。来到青州西北的淄河,探子回报,一部宋军约四百余人从临淄方向跑来。东路军将其拦下,统兵官牛鲁语无伦次,急
脫⾝而走,岳飞一巴掌劈过去,打得他満地找牙,大喝道:“给我站好了!”牛鲁晕晕糊糊站直了。
岳飞:“说清楚怎么回事?”牛鲁:“金…金兵从临淄杀过来了,王…王大人、林大人也快顶不住了,就快撤过来了。”
岳飞:“哪个王大人、林大人?”牛鲁:“王波、林冲二位大人。”岳飞:“你是哪个军的?”牛鲁:“小的是淄州守军牛鲁。”岳飞:“王统领他们有多少人马?”牛鲁:“二千来人。”岳飞:“金兵有多少?”牛鲁:“这个不太清楚。”他说了一会的话,总算顺畅多了。
岳飞:“把队整好,听候将令。”牛鲁:“是。”转了半个⾝,又转过来,陪着小心问道:“敢问将军是哪位大人?”
岳飞双眉一扬:“你去是不去?”牛鲁不敢废话,一溜烟跑了开去。
探子
上去接应王波、林冲,告知前方有友军接应。不久,前方尘土飞扬,王、林二人率骑兵疾驰而来。再过一会,金军五千余骑追了过来。看看金兵进⼊圈中,火器兵拉响土地雷,潜伏的将士发
箭弩,金军突遭袭击,阵脚散
,王波、林冲回兵杀了过来。伏兵
完箭弩,骑着战马⾼声呐喊,向前猛冲,淄州宋军见敌众我寡,原本二腿发抖,被东路军一瞪眼,却也鼓起了一些勇气,跟着大伙冲了出去。
岳飞一马当先,
着长
,冲⼊敌阵,如⼊无人之境。西北儿郞合在一处,手持利刃,凝成一团,形成了冲击力,如一把钢刀直揷敌军心脏,河北山东战士随后跟进,猛打猛冲。金军一下被打懵,怎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既有地雷,又有利器?当真奇哉怪也。宋军突然袭击,以三千余骑打金兵五千,占据上风,乌林荅泰
左遮右挡,大败而逃,宋军随后掩杀,斩获甚丰。
此战杀敌过半,缴获战马近千匹。战士们打扫场战,清点战利品,久违的笑容重现脸上。王波、林冲过来跟岳飞、公孙胜等人见面,公孙胜居中引见,二军以这种方式会师,倒也是别具一格。
岳飞:“王统领、林统领辛苦了。”
王波:“岳将军来了,真是及时雨呀,以后我们不再孤单了。” 林冲:“哈哈,这仗打得过瘾,好久没这么痛快啦!”
岳飞:“请公孙参谋宣布朝廷的委命。”
公孙胜宣布任命:王波为东路军副将军,林冲为东路中军指挥,几人握手相贺。这握手礼当然是出自刘通这个怪人了,大伙觉着这握手妙用无穷,比拱手作揖要亲近多了。哥们两手一握,那距离感顿时消失一半,感情随之增长起来。
岳飞:“你们怎么遇上金军的?”
王波:“是这么回事,童贯接管山东兵权后,只给我们空头衔,却不让我们掌兵事。金兵南下后,我和林冲收拢河北、山东的散兵,转战各地。最近,马五领兵进攻青州,驻守青州的郑宗孟与敌
战。我们得到乌林荅泰
增兵青州的消息,往临淄阻截金军。奈何敌军势大,我们打算到青州与郑统领合兵一处,倚城坚守。”
林冲:“我们骑兵太少,虽有步兵,拿来守守城池,还有一些打头,野外作战却很吃亏。你们来得正好,打鞑子们一个埋伏,灭了他们的气焰。”
公孙胜:“咱们缺马匹,就从金贼那里夺过来,步兵跟他们走山地,骑兵跟他们打野战,可不能让鞑子过得太舒服。”
岳飞:“我们现有三千骑兵,又多了战马,立刻去青州,跟郑统领內外夹击,赶走鞑子。”大家意见一致,往青州而去。淄河之战,我军伤亡五百余人,剩下的兵力略少于三千。
至青州近郊,伤员负责将马匹蔵起来。岳飞率部自金军侧背发起冲击,主帅亲冒矢石,⾝先士卒,自然是人人奋勇,气势雄壮。岳鹏举带兵,一向敢打敢拼,常将生死置之度外,每能以少胜多,以弱胜強。进攻青州的马五虽有八千余人,岳飞等人视之如无物。金军阵营起了
动,郑宗孟率军出城夹击。马五本在等候援军,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宋军,那援军哪里去了?
岳飞所部来得极快,青州的金军还没得到淄州方面的消息。宋军战力低下,一向据险而守,被动防御,可这些宋军非但人数不多,而且一来就向金国骑兵挑战,真是咄咄怪事。正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反之亦然,兵雄雄一个,将雄雄一窝。岳飞的三千骑兵挟胜战之威,势若奔雷,马五的金军从未遇到过如此悍勇之敌,忖愕之际,已显慌
之象,在宋军前后夹攻下,马五庒不住阵脚,落荒而走。宋军驱兵掩杀,大溃金军,马五带着余部投奔东边的完颜挞懒去了。
此战斩敌千余,缴获马匹数百,还是很有收获地。郑宗孟将岳飞等人接⼊城中,岳飞出示朝廷公文,告知朝廷委命,并升任郑宗孟为东路中军参谋,其余将帅亦有新的任命,缴获的一千多匹战马,分发给青州士卒。是⽇,青州城犒赏全军,人逢喜事精神慡,既打胜仗,又多了马匹,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郑宗孟力主抗战,对西北的抗战主张十分赞成,对赵构的怯战南逃很看不惯,他率几千人坚守青州,顶住了金军的多次进攻。【从《金史》推测,郑宗孟坚守青州,极为顽強。先后抵住完颜挞懒、完颜宗辅、完颜宗弼和马五的轮番进攻,最后兵尽粮绝,青州始陷。】
郑宗孟纳⼊东路军辖下,众人在青州商议紧急军务。岳飞:“我等合兵之后,有九千人马,兵力还很薄弱,守卫青州的困难很大。我们要守住青州,守住山东,需方策得当,否则不仅保不住青州,更保不住山东。”
王波:“金兵在临淄和青州吃了二次亏,绝不会善罢甘休,不久必然大举来犯。敌众我寡,硬拼不是办法,敌进则我退,敌退则我进,三十六计走为上。今当避敌锋芒,走进山区,招揽散落的官兵,招集各路义军,向民间招兵买马,不断壮大东路军,然后与敌决战。”
郑宗孟:“敌军势大,我军暂时避他一避,原也不失为上策。可这心里头实在难舍,更不忍心让青州的百姓遭难。”
公孙胜:“宗孟说得对呀,百姓是⾐食⽗⺟,青州是大宋的土地,谁都舍不得。可是,存地则失人,人地尽失;存人则失地,人地皆存。我们不离开这里,只有战死在这,青州仍要落⼊金贼的手中。将士们都战死了,以后什么希望都没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我们还在山东,总有一天要回来的,总有一天要驱除鞑虏,收复国土。”
岳飞:“金兵再来之前,百姓跟我们一块转移,咱们不強迫,要乡亲们自愿。愿意走的,跟我们一块走,不愿意走的,当然可以留下来。”
郑宗孟:“百姓都肯跟来的话,那是再好没有了。不给金贼留下一粒粟,一
钉,坚壁清野,我看他们喝西北风去。我这就去跟乡亲们打招呼。”
林冲:“宗孟在青州百姓中很有威望,将军亲自出马,那是一呼百应的。”
公孙胜笑道:“郑将军可别吓唬人家喔。”
郑宗孟:“哈哈,咱是去请老乡乔迁一下,不是赶鸭子上架,走,咱俩大小参谋一起去。”公孙胜随之走了出去。
随后众将也忙活去了。岳飞正要走出议事厅,军士来报,陈韬、金翠花夫妇有要事找岳将军。岳飞将金翠花二人
了进来,笑道:“二位英雄来了,快请坐。元帅给我二个特别的任务,其中一个就是找到贤伉俪,你们来得正好。”
金翠花声音清脆,很是慡朗:“岳将军少年英雄,在河北山东杀得鞑子丢盔卸甲,令人敬佩。”陈韬:“此事大快人心,河朔上下大为振奋。”
岳飞:“自谋(陈韬)兄学富五车,金大姐女中豪杰,在下常听元帅提起贤夫妇呵。”
金翠花:“我们来找将军,有件要紧的事情。我从大名那边得到消息,金军要来青州夺宝。”
岳飞:“青州夺宝?”
陈韬:“没错,青州夺宝。金军里头有我们的眼线,据报,金兵攻下青州之后,要掳劫赵明诚赵大人的家蔵。不仅要夺宝,还想夺人,把赵大人夫妇掳去金国。”
金翠花:“我听说赵明诚的夫人易安居士李清照是位才女,真想见见。”
岳飞心中暗忖,果然不出元帅所料,金军攻打青州,一定会觊觎赵家的珍蔵。
岳飞:“元帅有一封信给你们。”二人接信拆阅,大意是阿韬老弟、翠花妹子在河北勇抗胡虏,多年不见,甚为想念。还提到几年前的约定,一定履行诺言。不过,为将者,非一般功勋所能服众。
金翠花想,瞧不起妇道人家不是,定要让这些大老爷们瞧瞧我的本事。
随后,岳飞等人去拜访赵明诚,一行人来到赵宅。赵家是书香门第,一应建筑古朴雅致,居处甚为清幽。赵家名气极大,赵明诚精于金石考据,家中收蔵的古董文物相当丰富。李清照是山东齐州人,诗词冠绝当时,易安居士的大名更在夫婿之上。赵明诚原本在朝为官,因朝廷
争不断,时起时落,这几年在山东莱州、淄州一带任职。近来兵荒马
,赵明诚回到老家,正为多年收蔵的心⾎发愁。十多年前李清照随丈夫从汴京搬回青州安居,此时的李清照已经四十出头了。
岳飞递上名贴,执晚生之礼。赵明诚一看是岳飞来访,奔出门外相
,口中说道:“岳将军光临寒舍,明诚有失远
,失礼之致,失礼之致。”
岳飞:“打扰学士大人清静,飞甚感惶恐。”赵明诚曾为直秘阁学士。
赵明诚:“岳将军大败胡虏,长我宋人志气,请还请不来呢,快快有请,快快有请。”大伙随赵明诚走了进去。屋里陈设古雅,书卷气息浓郁。
岳飞给赵明诚介绍了陈韬夫妇,赵明诚大为赞扬:“自谋兄投笔从戎,可敬可佩,陈夫人女中英杰,威丧敌胆,今⽇英雄聚会,真是蓬荜生辉。”
金翠花:“赵先生家学渊深,尊夫人才⾼八斗,那才是真正的女中俊杰,小女子仰慕已久,今⽇特来拜见。”
赵明诚笑道:“拙荆写一二首小词,博得一些微名,嘿,贻笑方家哟。她在里头烧些茶⽔,呆会就出来。”
金翠花:“我这就帮居士烧⽔去,能帮易安居士做下手,不知几世修来的功德。”边说边往厨房方向走去。
赵明诚:“哪敢劳驾客人。”金翠花已跟着仆役去得远了。
不一会,便响起金翠花的声音:“茶来喽。”她手提一个炭钵,脸颊沾了些炭痕,钵中燃着炭火。后头一个中年女子,手提一个瓷壶,她头上梳着弯弯的髻,一朵珠花横揷其间,面容清秀姣好,脸含微笑,盈盈走来。她就是名动千古的一代词人李清照!她的出现,犹如一股清风,又如一支山⾕幽兰,让人感觉清新而又温馨。瓷壶中飘出一股淡淡的茶香,若有若无,似远似近,你要捕捉时,它又不在,你不经意间,它又逸了出来。
中年女子笑道:“妹子小心了,别让炭火烫着了。”赵明诚说道:“这位便是內子。老婆子,快来见过客人。”
李清照将茶壶放在桌上,敛衽为礼,岳、陈二人起⾝还礼。她让金翠花把炭钵放在旁边的矮几上,从瓷壶中倒出茶⽔,每人一杯。然后又往壶中倒进热⽔,再将瓷壶放在炭火上烤焙。大伙看得甚奇,这样的煮茶还真是罕见。
赵明诚请大家喝茶,大伙喝了一口,一股甘甜之气自口中直落心脾。赵明诚夫妇见大家似有探问之意,李清照说道:“我这茶叶是向
之处的老茶树长出的老茶叶,再普通不过。老茶叶要用滚⽔来泡,茶味才能出来,烧煮的时候,再加进几瓣茶籽的果壳,若是使用瓷壶在炭火上烧煮,那味道最好。⽑尖嫰芽可不能这么煮,要是这么煮,那就苦涩难咽喽。耝茶陈叶这么煮,越煮越是甘甜芬芳。俗话说耝茶淡饭才养人,我们用煮茶相待,让客人们见笑了。”
岳、陈:“哪里,哪里,居士妙手煮茶,此等茶香赛过人间极品,我等甘之如饴,甘之如饴。”
金翠花:“我今天可长了见识,居士会作诗,更会煮茶,真让人羡慕。”
李清照:“别居士长,居士短了,我叫你妹子,你叫我姐姐可好?”
金翠花要施礼,让李清照挡了,她抹去金女脸上的炭痕,笑道:“看你都快变成花猫了。别这么多礼哈,礼过来,礼过去,成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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