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无
等天养等得有些不耐烦时,终于等到了他的身影。
对天养
出了大大的笑容“你怎么来得这么晚?我们不是要一块儿用晚膳的吗?”她问道。
“呃…我刚才去沐浴了,所以比较久…很抱歉让
姑娘…”一见到无
皱起眉,他连忙改口“让无
久等了。”
听到天养改了口,无
很满意地说:“你说唤我
姑娘只是不习惯而已,一回生、二回
,相公,你只要唤久一定会习惯的。”她笑道,看到天养站在原地迟迟不走到她的身旁坐下,便拍了拍
榻“相公,来坐啊…”“哦”天养楞楞地点点头,依无
的话坐到她的身旁。只是,他还是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那个距离虽然不大,但就像是两人无法跨越的鸿沟一般,阻止两人彼此相依偎。
“你可以再过来一点吗?”她对天养招了招手。
“可是、可是…”天养感到受宠若惊,无
应该是恨他、怨他的啊!怎么全都不同?无
伸手轻轻放在天养
糙的手上。天养吓了一跳,连忙缩了回去。
看到这种情形,无
不
噗哧一笑“相公,你怎么了?我们不是都已经成了夫
,你怎么会吓成这样呢?莫非你认为无
的长相与豺狼虎豹无异吗?”
“不、不是这样的…”她的手好柔、好细,当无
的手一碰着他时,他就有这种感觉。
“不然是怎么样?”她的小脸凑近了天养的脸旁。
天养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亲昵的举动令他几乎无法招架。
他是想将无
给拥入怀里,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如此。
身子往一旁移了几下,他试图拉开两人的距离。
看到天养这样,无
有些难过,会做出这种亲呢的举动,她可是经过再三的考虑才做下的决定。
无
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没关系!那只是天养比较害羞而已。
“相公,夜深了。” “是啊…呵呵…忙了一
,你也累了,快些睡吧!”天养吹熄灯,躺在
榻上,丝毫没有任何的动作。无
几乎为此而心碎。 “相公…你…你不要我吗?”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怎么会呢?无
,你累了,我们快睡吧!”天养背对着无
说道。
“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你老实地告诉我吧!”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天养的举动深深地打击到无
脆弱的心,此时,她已是泪
满面。
早上,天养与家敏所说的话在无
的脑里不停地重复着,让她几乎都快要窒息了。
“你可有想过我?
姑娘是强过我,她可是相国千金,带人文家的嫁妆是不少,但是你有没有想过
姑娘可是做过官
啊!就算大家口头里头不说,心里会怎么想呢?”
“当过官
就是官
,那哪有分什么清倌、浑倌的,我娘说你就是因为贪相国府的大笔嫁妆才会答应娶她,原本我一直以为你穷归穷,但很有志气,但我发现我愈来愈不懂你了,就算是个清倌,在那种青楼之地待过你不会嫌脏吗?你喜爱
姑娘没错,但是她这样你还要她吗?”
“天养,你可以娶一个比
姑娘更好的,为何你要落人话柄呢?”
“家敏,你要知道,这一切全都是皇上指婚,我不得不从!”
“就因为指婚吗?所以你才不得不娶
姑娘?”
“没错!”他真的是因为皇上指婚而不得不娶她是吗?他真的是嫌弃她当过官
,嫌她脏是不是?
此时,她不得不看清自己,原来不是文家高攀不上他们相国府,而是他们嫌弃她啊…顿时之间,无
突然有股想要大笑的冲动,她好想笑、好想笑…但是泪水却不停、不停地落了下来。
“天养,你是不是在嫌弃我?”
“怎么会呢?无
,我根本就不会嫌弃你,夜深了…”天养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无
打断了。
“不会?你不是嫌弃我吗?在我看来,你所有的举动都写着你就是在嫌弃我啊!是因为我当过官
吗?”
那幽怨的声音一字一句地传入了天养的耳里,纵使他再迟钝,他也知道事情有些不妙。
天养连忙从
榻上起身,点上了蜡烛。
第一眼映入天养眼帘的就是无
的泪水,在他的记忆里,她一直都是那么的坚强,根本不会在别人的面前低头,更何况是落泪。
“无
,你怎么哭了呢?”天养心疼极了,他伸手想将无
拥入怀里,又自觉是冒犯了她,连忙又缩回自己的手。
他的心意,无
全都不知,她只当他的举动全都是在于他嫌弃她当过官
、嫌弃她脏。
“你真的连碰我都觉得脏吗?”无
哽咽得都快说不出话“因为皇命不可违,所以你才勉强地娶了我?”
“无
,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你别胡思
想了。”天养想安慰无
,但是他向来口拙,所以也找不到什么方法来安慰她。
“要是真的只是我在胡思
想,那你为何不要我?”她解开了
带“你要我啊!”她喊着。
“无
,不要这样好吗?”
“你真的是在嫌弃我…你不要再说了,今
你与平姑娘说的那些话我全都听到了。”他的举动也说明了一切了。
也许,他与她的缘分真的只能走到这里而已吧!
想起收到的那些竹编的小东西,她还是
出了苦涩的笑容。
在什么时候,天养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占得如此的重了呢?是在他为她拦轿申冤的时候吗?还是在更早…在她收到那些草编的玩意儿之时?
“天养,我一直是让你如此的为难是吗?”见到天养不语,无
接着说:“若是皇上不指婚,你就不会娶我吗?”
“无
,你适合的是比我更好的男子,我配不上你。”天养答道。
“配得上、配不上,这些我全都不在乎啊…”她哭着“我只要你告诉我,你到底喜不喜爱我?”
“我当然喜爱你,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喜爱你了。”那时无
才六岁而已啊!
“喜爱我?我根本就看不到,我看到的只是你很勉强的娶了我而已,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无
,相信我!我是很高兴的娶你的。”
“很高兴娶我?”无
不
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意“我根本就看不到啊…”“无
,你要冷静一点。”
“冷静?我比谁都冷静,你知道吗?”无
强打起精神,手不停擦着自眼角落下来的泪“从小我收到那竹编的玩意,就在猜到底是谁送的…谁…那时…你在我的心里已经占了很大的位置了,那是我想抹也抹不掉的。“当我知道皇上将我指婚给你的时候,我…我的心里真的好高兴,你知道吗?哪怕我
在我面前哭得泣不成声,我心里都是欢喜的,我愿意嫁给你啊!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你同我是同样的心情啊.....”
“无
…”天养真的不知道她的心情,他一直认为,无
根本就不会看上他这个卖货郎。
“天养,你知道吗?你真的是将我伤得好深、好重,我甚至于无法疗伤啊!”看到天养想开口,无
摇了摇“你不要说话好吗?听我说…你和你娘没有半个人听我说过半句话…现在你们什么都不要说,全都听我说算我求你们好吗?”她感到自己好卑微、好卑微,一个堂堂的相国千金,竟然会卑微到如此的程度。
天养点了头。
“我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的姑娘,我从不会勉强自己做任何事,要是不愿嫁给你,我大可想出任何方法出走,但是我没有。”
天养真的没想到,没想到无
也会喜爱他。
她对他说出这席话之时,他的心动了,在他平静无波的心湖起了阵阵的涟漪。
“无
,我…”他想告诉她,他只是单纯因为自己配不上她,所以才逃避着她,根本不是因为她当过官
什么的,那些他全都不在乎。
要是他不爱无
,他为何会将那枝簪子好好地收着呢?他可以将那枝簪子拿出来还给无
,也许她可以认出那是她的东西也说不定啊!
听到无
这么说,天养真的觉得好高兴。
无
伸手抱住天养“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下嫁给你,我喜爱你…也希望你同我一般。”泪水由她的眼眶里落了下来,润
了天养的衣裳,她接下来所说的话声音十分的细微,天养根本就听不到“但是你没有…你没有…就算你喜爱过我,那也是以前的事,你嫌我脏、嫌我当过官
,我真的让你为难了吗?”
“没有,无
,我并不觉得有任何为难之处,只要你不觉得委屈的话。”也许,他的梦离他并不是很遥远,也许…只要一伸手,他就可以得到他的幸福。
“可是,我见到的一直都是你的为难,也许…你真的是应该娶一个适合你的姑娘吧!”
“无
…”
“相公,无
累了,想就寝了。”是啊!她累了,哭累了、心累了,她真的好累、好无助。
“你先睡一下好吗?有事我们明
再谈。”
“可以让我一个人想想吗?”
“好吧!我就不吵你了。”天养走出厢房。
无
独自一个人坐在
榻上,家敏的话一直在她的脑海里萦回不去。她要自己不去想,但却做不到,再加上,她一心认为天养是出于被迫所以才娶她的,她整个人几乎都已崩溃了。难道她的存在真的令这么多人为难吗?那…若是她不在了呢?
天养可以不再这么为难、不再碍于皇命非要娶她不可;文大娘可是不用这么战战兢兢,所有的一切全都是在告诉她,她活着是多余的。
“多余.....我是多余的。”无
整个人陷入了恍惚当中,她口中不停地念着。
看着顶上的横梁,她拿着解下的
带;搬了椅子站上去,手一甩,让
带绕过了梁柱,并且将
带绑了个结。
若是今世她与天养不能成为夫
,那就祈求来世吧!她不是相国之女,而他只是个凡人。 ·
闭上了眼,在弄好绳结后,她头伸了进去,脚一蹬踢翻了椅子。
“小姐、小姐,有贵客到了…安平公主说来要见你,她是偷跑出宫的。”青儿不停地敲着厢房的门,好不容易她找到了安平公主,她们家小姐不用再待在文家这种破烂的地方了。
“怎么了?你们小姐怎么还不开门啊?我和平儿可是偷跑出来的耶…”上次回到宫里,她可是被她的皇上侄子给训了一顿,真是害她积了一肚子气。
“我们进去看看好了,这个时候我们小姐应该还没有睡才是。”推开了房门,青儿看到眼前的情景忍不住尖叫着“姑爷、姑爷快来啊…小姐上吊了.....”
而安平则是楞住了,是…是她害了无
吗?
*****
安平公主因为心里的愧疚,回到宫里就不停地
着皇上要他解除两人的婚约,并且让无
搬回相国府里。
无
自从搬回相国府之后,整
闷闷不乐、郁郁寡
,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看得
相国及
老夫人都心疼死了。
“无
,你好歹也吃一点吧!像你这样不吃不喝,身子骨怎么撑得住啊…”
老夫人哭得双眼都肿了,她终于了解到无
是真的喜爱天养,根本就不是勉强自己嫁过去的。
“
,我根本就吃不下!我没什么胃口。”无
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对
老夫人摇摇头。
“你这样根本就撑不住的,你知道吗?天养今
又来见你了,你那爹气得将他打发走。”他们一个好好的女儿嫁到文家,才短短两
而已,无
竟然会投环自尽,难道
相国会如此的生气。
“请爹不要为难天养。”
“你这孩子…”
老夫人拍了拍无
的手“你真的能忘得掉天养吗?你是什么个性,
会不知道吗?”她可是她从小看大的。
“只要不见,日子一久自然会淡忘。”无
淡淡地说道。
“不可能的,你确定你不要见他吗?我想,我们是真的错怪天养了,他并没有勉强自己来娶你,他是真的很喜爱你的。”之前,
老夫人还会嫌弃天养只是个卖货郎,但是看到他对无
的一片痴心,她就再没有第二句话了。
“不见。”无
是铁了心,她不愿让天养为难,他们两人并不适合在一起不是吗?
碍于皇命来娶她,这样的夫君她根本就不想要啊!
虽然口中说不见,但是,她的眼角还是落下了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看的
老夫人心疼死了。
*****
“小姐、小姐,你看这是什么?”青儿拿着一支簪子,这支簪子她怎么觉得好眼
,就像是在哪儿见过一般。
方才,她才跨出相国府就看到天养在一旁等着,心里的气让青儿视若无睹地想从天养的面前经过,但他却唤住了她。
他要她将这支簪子
予无
,只要她仍然不见他,那他可以马上就走,而且一辈子都不再来见她。
“一支簪子而已。”坐在凉亭里头,她看着在花丛飞舞的蝶儿,整个人有些无神。
“可是,这是文天养叫我拿给小姐你的耶!你要不要看看?他说只要你拿到这支簪子,还是不见他,他可以马上就走,一辈子不再来见你。”青儿转述天养的话。
他的话是代表他俩缘分已尽了是吗?也好…她与他…本来就有如云及泥啊!
接过这只
巧的簪子,愈看无
愈觉得眼
,她似乎在哪儿见过这支簪子,只是她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而已。
“无
,我听说天养又在大门口等着要见你了是吗?”
老夫人特地来看无
的,当她看到她手中的簪子时,不
楞了一下“这不是你同我说给人了吗?怎么又拿回来了?”
“给人?”无
喃喃地说道。
“是啊…那时你还小,说什么将这支簪送给卖身葬父的一个楞小子,我还问你给了谁,你却说不知道。”
“卖身葬父?”无
仔细地想着。
记忆是模模糊糊的,但她隐约可以勾勒出一个轮廓来,虽然不是那么的完整,但起码有了雏型。
“这是谁给你的?”
“天养…”难道他就是她给簪子的人吗?她忘了啊…而他始终没忘!
眼眶再度红了“我要见他,我要见天养…”
她应该是要见他的,她从那么小就与他有了
集,也许他们并不是云与泥。他们是有机会在一起的,真的!
尾声
她真的不见他吗?
他真的伤她如此深吗?天养站相国府前望着紧闭的大门,他不期望无
可以回到他的身旁,只希望她明了他的心意。
他绝对不是弃嫌过她当过官
,就算她当过官
又如何?她在他的心中,永远都是那个拿着簪子要让他葬父的无
。
天色渐渐的黯了,天养
出了苦笑,可能吧!他们之间真的是有太多的误会了。
也好,就让无
重新过自己的日子,不要再跟着他过苦日子,这对她来说应该是最好的。
转过了身,就在天养想从此断念,正要跨步离开之时,身后的枣红色大门开了,一个轻柔的声音唤住了他。
“你要走了吗?不等我出来见你吗?”
听到无
的声音,天养连忙转过身,他不敢相信自己还有再见到无
的机会。
“你别傻楞楞地站在那儿,我只问你一句话。”
“你问、你问,我什么都告诉你…”天养心急的道。
“你就是我送簪子的那个男孩子吗?记得当年我爹可是将我好好的训了一顿呢!”她走到天养的身旁,握住他的手。
这次,天养并没有
回他自己的手,反倒是将无
的手握得紧紧的。
“是的,我将簪子活当了,只要有机会就想去赎回它。”
“你介意我当过官
吗?”
“不介意、我真的不介意,”
“你从那个时候就一直送草编的玩意儿给我是吗?”原来他一直守在她的身边。
“嗯!”他点头“我一直在注意你。”
无
出了如花朵般的笑容“最后我还有一个问题,可以问吗?”
“当然。”
“你从那个时候就喜爱我了吗?你喜爱我多久了?”无
故意这么问。
天养的脸一下子翻红,他开始支支吾吾地“我…我…好久、好久…不晓得多久了…”
“你还想继续的喜爱我吗?”她问出心底的疑惑。
“想…呃…只要你愿意的话…无
,你愿意的话…”
只要无
愿意让他爱她,他可以一辈子爱着她,至死不渝。
“只要你不再说什么配不上我的话,我愿意。”无
娇羞地说道。
天养整个人楞在原地“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吗?”
“可以。”
天养抱紧了无
“我不会再说那样的话了、我保证不会了…”
“那还不快带我回家见你娘?”他真是个楞小子。
“好、好,马上。”
一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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