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吊唁
羽默!你不能死!你忘记自己曾经说过,死比活着容因为太过容易,所以才不能轻易寻死!”
“谁?”我睁开眼,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
“羽默!还记得我说过的来世爱吗?纵然这一世,我注定要失去你,但是我不能看着你就这样先于我死去。”
“童!”我坐起身,四处寻找“童,你在哪里?你出来呀,让我看看你!你知不知道,我担心了你多少年!”
“羽默,那就一直担心下去吧。只有你担心着我,我才能去继续…那条路。只有你担心着我,就算天涯海角相隔万里,我也知道你会好好活下去,继续寻找我。”
“童,我不管!我累了,受够了,让我看你一眼!我死而无憾了!”
“笨蛋羽默,我才不会让你死呢!”童俏皮地说,天际间又响起LesSupremeus华丽而甜美的声音。
童伴随着吉他简单的音阶,轻轻地哼唱道“
水般的昨天,天空中的誓言,对未来的期盼,随着秋风飘散。谁对谁的欺骗,谁对谁的依恋,谁对谁的背叛,谁又可以分辨。不必在乎昨天,不必恐惧孤单,天空它依旧很蓝,那是我对你的思念在蔓延…”
就这样一遍,一遍,一遍,不知疲倦,我和童,在未知的空间,
着泪。一同哼唱着这首歌,一遍,一遍,一遍。虽然我们彼此看不见,但抬头看向天空,它真得…很蓝…
“那是我对你的思念在蔓延…”我看着前方不远处地天空,轻轻说道。
“羽默!你醒了!”这是深沉内敛的冥追。
“天啊,你吓死我们了!”这是总爱大惊小怪的璇玑。
“小姐!请你不要再这样胡闹好不好!”这是古板的韩。
“虽然不好意思,但是请不要责怪我无法一一回答你们的问题。”我看着他们三个人憔悴的不分伯仲的脸。认真地说“我已经和我死去的爱说过再见了,现在,我要学着习惯抬头仰望天空。因为在那里,有我的思念在蔓延。”
冥追总是很为我着想,他点点头“只要你不胡思
想。看什么都行。”
韩总是很有分寸,他点点头“小姐,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看天。只要你不再回头看那些事,看什么都行!”
璇玑总是很出人意料,他双手一摊。“康熙马上就到。四爷跟着马上也要进来。那位八爷被我打昏了。现在问题来了。一,羽默怎么办?二。你们两怎么办?三,我们将来怎么办?”
“爹爹和娘呢?”我挣扎着坐起来。
“放心吧,我们已经派人把二老地遗体送下山,后事怎么办,你说了算。”璇玑自作主张地说,然后得意的看了冥追一眼,瞪了韩一眼,只不过他们三个人之间的互动,我还都没察觉到。
冥追体贴地扶着我“你若是想走,凭我们倒也不难杀出去。”
韩点点头“车马都备好了,随时可以走。”
我捶了捶有些发木的脑袋“冥追,你和韩哥哥先走。我和璇玑必须把事情了结了,否则,天下之大,也难有我们地容身之处。更何况,君家那么一大家子人…不能让他们陷入危险!”
璇玑的桃花眼一弯“这个你放心,老和尚去报信了。”
“既是这样,那咱们西湖再见!”我用力推了冥追和韩一把。
他们定定地看着我,眼睛里闪过千百种情绪,然后一同摇了摇头,冥追说道“不行,这事不能依你!最多我们在城外等着你们。否则大家一起留下来。”
璇玑站起身从身上不知什么地方摸出一粒药丸,抓着胤禩生生给他喂了下去“还有这位!我可不想让他再坏事!”
我脸色随即一黯,想到了死在胤禩手下的爹爹,和为爹爹殉情的娘。
韩瞪了璇玑一眼“小姐,你先把大主意拿了再琢磨其他事好不好!”我看着冥追、璇玑、韩,这些个经历过风雨依旧陪在我身边地人“既然是来等死,那我就死上一次又何妨!”
冥追听完我的决定,问了一句“我给你的簪子,还在吗?”
我习惯的摸了摸头发,大惊失
,平时我都是把它带在头上,怎么会没了?
璇玑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拿出一
簪子递给我“云苏帮你穿衣地时候,见你昏
着,就没有为你别上。我看你平
里爱得紧,就顺手帮你拿上了,免得你醒了以后找。”
冥追长吁了一口气,从我手里拿过簪子,动了几下,然后拆成两截,从里面倒出一粒晶莹剔透的药丸“簪子倒是其次,里面的药才是最关键地。那是‘
息丸’
合用来假死遁世,只是这药效力有点慢,大约要一个能见效。”
我想了想,笑道“那正好,我总得有点遗言要
代。比如遗体怎么处理什么地,免得节外生枝。好了,暂且这么定下,有变数,璇玑总会想法子通知你们。”我突然看了韩一眼“如果方便,就带上瑶瑟。还有,别忘了我说过地话。”
韩心领神会的点点头,让我放心。
我抓起药丸像糖豆一样扔到嘴里咽下,然后挥挥手“散了吧,都散了吧!”
冥追和韩虽然不放心,但还是咬着牙遁走;趁这功夫,璇玑连忙换回女装,然后骨骼一阵
响,再一看,冰无叶医妇重回人间。
趁着康熙他们父子还没来,我还有些事情想问问璇玑。
“为什么你要女扮男装?”
“你不是听说了嘛!这是规矩。谁也改变不了。”
“那你和韩怎么办?”
“我们本就是哥们,很简单。”
“韩也会武功吗?”
“当然会,他又不是笨蛋。不过比起我,总是要差上那么一些些地。”
“胤禩上次被刺,是不是有你们地人帮忙?”
“是我们好不好,干吗突然分得那么清,撇得那么远。这么说吧,不但是他,连那位。也是长老们安排人下得手。”
“爹爹被刺之前,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你知道吗?”
“大概知道吧。不过不想告诉你。也许会告诉四爷吧,好歹他还算是个人物。”
“真得不能说?”
“说了你只会更闹心。不知道也好!”“我…”
“别说话,三十步之后,人马上到!”
“就一句!”
“说!我的姑
!”
“我这脸色像是回光返照吗?”
“小姐。你别胡思
想!不会有事的!”璇玑突然大声喊了一句“佛法无边,一定能化解你的灾厄!”
虽然内心实在是悲恸难忍,可是看见璇玑作怪的样子。再想想他的男儿身…我拿被子捂着头,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要闷笑到内伤。
“皇阿玛,您还是不要进去了。嬷么知道了。会责怪儿子没有尽到人臣之责的。”胤禛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朕自有分寸。倒是外面。这些人,还有老八是怎么回事?”
“启禀皇阿玛。据报是有歹人上山意图行刺八弟。”
“哦?都追到这里来了?难不成是他在外面惹了什么仇家不成?”
“儿臣不知。”
“那老八为何来见她?”
“儿臣…,请皇阿玛恕罪,也许是情不自
。”
“好个情不自
,倒把自己折了进去,平白添了这些丧气。那他晕这儿算是怎么回事?”
“回禀皇阿玛,寺里懂医术地僧人已经看过了,说八弟是挨了一掌伤了心脉,受了些内伤。不过并不严重,回去吃些药调养几
,便可恢复。”
“既是这样,来人,送八阿哥回他自己个的府上静养三个月吧。”
“嗻。”
“老四,朕问你,你想不想进去,又敢不敢进去?”
“儿臣想,却是不敢。”
“这是为何?”
“萦雪姑娘乃是儿臣的红颜知己,更是先生的莫逆之
,儿臣想见,是因朋友之义,不忍见只因朋友之情。”
“既然这样,见见又何妨!”康熙似乎在外面叹了一口气“老四,你很像朕,却比朕多了几分真
情。”说着话,他推开了屋门。
只见昏暗地静室内,冰无叶一人守在
边,而
上那个人…康熙脚下一软,靠在门边,胤禛手疾眼快地搀住了康熙。
“她走了?”康熙走进屋,指着被子下的我。
无叶转过头看着康熙还有胤禛,含着泪轻声说道“她一直等着,总算是没有空等一场…”说着话,她慢慢掀开被子,
出被子下已经呼吸困难的我。
“皇阿玛,儿臣…儿臣…先出去吧!”胤禛咬着牙,颤抖着说。
“罢了,无叶,你也出去吧。非诏,不得入内。”
“嗻。”
胤禛和无叶走到门口,两个人心有灵犀地同时回头望了一眼,然后默然地走了出去。
“她…”胤禛站在古柏下,狠狠得盯着不远处的静室,却连一句话都无法说完整。
“大限已到,四爷请节哀顺便。”
“可你不是说她不会…”胤禛冷冷地看着无叶,难以压抑心中地煞气和悲恸“还有,那对夫妇怎么不见了!”
无叶摇了摇头“他们这次是真得走了。缘由,你自会知道。只是现在,不方便。过几
,会有人把东西送上门,你看过便知。”
暂且不谈这些,她,她到底怎么回事!”
无叶看着胤禛,心中不忍,运功密音给他传了一句话。胤禛听完,看了无叶一眼。闭上眼睛不再说话。无叶知道他是在思考,所以没有打搅他。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胤禛淡淡地说“你既已萌生归隐之心,待皇阿玛准了之后,才能放你返乡。只是你与萦雪姑娘之间虽相处时
不多,感情却如此深厚,确实难能可贵。我自会在皇阿玛面前为你求情,许你护送她地棺椁返乡。”
“谢四贝勒恩典。下官没齿难忘。”
胤禛转过身没有看他“退下吧,我想静一静。”
“嗻。”
萦雪,我来看你了。”康熙走到我的身边。缓缓坐下,抓着我地手合于掌心之间。
“你不该来。”我看着他突然增加的白发,就好像这个无所不能的帝王,在一夜间老去。
“不。我救不了你,难道还不能来送送你。我想好了,你若是有个万一,给你看病地那些御医全都要为你殉葬。”
“咳咳…玄。你认为那层地狱适合我呢?”
“萦雪!你为何要说这种不吉利地话!我…我会请活佛为你亲自诵经,送你去往西天极乐世界。”
“既是这样,就当是为我种下一片福田。他们都没有错。是我自己。身子太差。打不赢那些毒药。”
“那些害你地人,我都不会让他们好过!只有德妃…我虽然夺了她的权力。可她毕竟还担负着教养十三和十四两个阿哥地责任…”
“爷,你贵为天子,何愁找不到女人。可是阿哥们虽为皇室贵冑,却只有一个额娘。十三阿哥…好不容易才忘记了失去额娘的悲恸,您做阿玛的又怎能再把他推入绝境。”
“可我身在绝境,我已身在绝境。你怎么能轻易放弃,留下我一个人面对以后的…悲辛无尽!”
我地神智已经开始有些涣散,想来是药的作用已经开始发挥了吧“也许是前世在佛前,我只求了五百年,求他让我们结一段尘缘。『百年修得同船度,千年修得共枕眠』。也许隔世,在你回头望过去的时候,我依旧跪在佛前,默默祈祷着。若能再见…已是有缘…”
“不,我命你,不,是朕命你,朕命你来世只与朕一人结缘,朕会等你,朕会在每次回头的时候,都去寻找你…”“嗻,咳咳…萦雪记住了。爷,替我带一句话给四阿哥,谢谢他,还有,请他做个忠君爱国不偏不倚地好人。”
“好。”
“十三阿哥好可爱,就像是奴婢的弟弟,可惜奴婢没有这个命。爷,您一定要好好待他。
“好。”
“阿玛和额娘,奴婢是没有办法尽孝了,还请把奴婢的随身之物留给他们二老做个念想。”“好。”
“八阿哥…咳咳,他什么都不缺,奴婢也没有什么话想留给他。”
“好。”
“爷,不要迁怒君家,他们都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得饶人处且饶人,莫要让奴婢死了都不安心。”
“好。”
我闭上眼睛,再也遏制不住困意,嘴里喃喃地说“替我告诉玄烨,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以人言论短长。”
“好…”“还有,跟他说,我没怪过他,也不恨他,只怨自己没福气被他宠爱着。”
“好…”“真想回家啊,绍兴地小巧
水人家,绍兴的西风古道瘦马,家…”
静室内再也没有声音,康熙就那么坐着,握着渐渐冰冷的手,眼前那个人是睡去了吧?她笑得还是那样灿烂,就像是冬日地暖
。她贴身穿得是天下独一无二地天山蚕丝织就地云纹丝袍。她手上戴着着,除了佛门的法物,就是天下独一无二地九转玲珑响金铃。还有她的
间,她的脚腕,无一不备这金铃紧紧地锁着。
以为这样就能把她永远留在身边,每
笑语嫣然,每
研墨添香,每
为他洗手做羹汤…
天…好冷,康熙轻轻放下我的手,站起身长吁一口气,推开门“起驾回宫吧。”
“嗻。”
走上御辇的那一刹那,康熙回头又望了一眼根本看不见的静室“医妇冰无叶,玩忽职守,其罪当诛。念其医术尚能拯救黎民,今贬为庶民,责令其护送墨佳氏萦雪之棺椁,返乡。”说完,他坐到御辇内。
庞大的护送队伍缓缓地行进在山林中,目的地只有一个,就是那冰冷无情的紫
城;他们的主子只有一个,就是在御辇内失魂落魄地念着“悲辛无尽”的圣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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