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别恨万里家国路(三)
前的六人以13岁的李陵最长(因为暂时没查到张贺筒▏年,暂定比李陵小一岁吧),12岁的张贺次之,而霍光:岁,刘闳和刘旦则并为六岁。在这一次的测试中坚持到了最后的,是李陵和霍光。照理说,已经十二岁的张贺应当不会输给霍光才对,但是他却是从小好文不尚武的,即使⼊了博望苑做了皇子陪读也还是一样,所以自然败北得比霍光快些。
至于霍光能够和李陵同时结束比斗,倒不是因为他的实力已经能够和这时候的李陵并驾齐驱了,仅仅是因为纪稹在和他对打时,还存了个教调的心思,霍去病和李陵的比斗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情的。
“武艺不精。”霍去病扫了地上那三个皇子一眼,然后说道“张贺,你给我一边罚站去。”
张贺一愣,清秀的面容上出现了惊愕的神情,他乃是朝中数一数二的权臣之子,素来也是娇生惯养的,加上为人聪明伶俐,⼊博望苑到现在,因为行事乖巧,倒还不曾被皇子或是几位太傅责罚过。不曾想,这位冠军侯竟然一来就要罚他,而看了看一边的冠世侯竟然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他又为难地看了看一贯和自己
情最好的太子,见刘据果然为他
⾝而出,对霍去病说道:“冠世侯,张贺⾝子虚弱,罚站就不必了吧。如果他有什么做得不对,你说就是了。”
霍去病扫了刘据一眼,冷漠地说道:“张贺学艺不精,一定要罚。”整句话的音调都是那么平淡,没有刻意提⾼或加重,但是却轻易地让人感觉到其中的不可动摇,让原本还心存侥幸的张贺不得不垂头丧气地走到一边,在烈⽇的炙烤中,汗如雨下。
刘据见霍去病竟然如此断然地拒绝了自己的请求,不由得面⾊一冷,他咬了咬牙,低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纪稹将这一幕完全收⼊眼中,他转头看了看霍去病,见他果然对此无知无觉,不由得暗暗叹气。
也罢,便是他知道了又如何?以他的
子,难道会因为这个是他的表弟,是他如今必须扶助的卫家太子而屈从吗?
霍去病望着剩下的五个人,说道:“我和冠世侯出征前,陛下也让我二人来此试过你们的武艺,经过这大半年,你们一点进步也没有。”
霍去病并没有指责他们的打算,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但是那自然而然散发的肃杀之气,却令在场的几人噤若寒蝉,就连方才对他暗自不満的刘据也是一样。
“想来以你们的⾝份,大多的郞官都不敢真正动你们,所以你们才学不好武功。陛下命我和冠世侯来教导你们武艺,可不会再教那些花架子了。谁如果觉得自己受不了,现在就可以走。”霍去病淡然道“我霍去病绝不阻留。”
自然是不会有人肯走的,毕竟能够进⼊这个苑里接受训导,可是当今皇帝陛下钦赐的。
霍去病也不在意他们的反应,只管自己说道:“接下来,从李陵开始一个一个来和我比试。”
打斗声又再度想起,纪稹一⾝⽩⾐斜靠在树边,将自己的剑收⼊鞘中,凝望着霍去病和李陵比武,不觉想起了数年前的自己和李陵,以及来到长安这些年来方方面面的纠葛,他抬头望了望蓝得没有一丝云雾的天空,忽然想到一句话,⽩驹过隙,不知不觉,时间竟然也就这么过去了。
“…稹,纪稹。”是霍去病的声音将他从沉思中醒唤,他抬眼看了看霍去病,知道轮到自己换班的时候到了,便走上前,将剑尖指向太子刘据,悠然道:“太子,你来。”
刘据没有想到纪稹会挑中自己,开始有些微愣,但是很快便反应了过来,站起⾝,向纪稹规矩地施了一礼,然后挥剑而上。纪稹一面笑着接应,心中却想道:“刘据,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太子吧。”
…
昭
殿
“韩先生请起。”陈娇隔着行障对外间的韩墨说道。
韩墨听到这个
悉的称呼,不由得心中有些酸楚,但是他亦知道,此时不是伤感的时候,他应声站了起来。抬起头,望着重重帘障,心中却还是有些怅然,终究不能再见她一面了。
“葭儿在朔方郡多亏了韩先生照顾,陈娇在此多谢了。”陈娇轻声说道。
“保护公主本是我等为人臣子的职责所在,臣不敢当娘娘之谢。”韩墨头摇道,眼睛死死盯着行障,仿佛这样就能看透那层层锦幕,看到行障后那人略带涩羞的低头以及脸上浮起的半缕嫣红。
说完这次韩墨来昭
殿的主要目的之后,殿內顿时变得有些沉默。虽然隔着重重帘障,但是陈娇却能够清楚地感觉到,韩墨在看她,顿时有些坐如针垫的感觉。韩墨对她的感情,便是当时的她不懂,过了这么多年,如今的她又怎么会不懂呢。回忆起来,韩墨看着她时的眼神里,竟然有着那么明显的暗示,可是自己当时却不懂,也不曾想过要去懂。因为在接收阿
忆之前,她对这个时空始终有一种过客感,所以那时对她来说,都是那么的云淡风轻,即使优秀如韩墨,温柔如韩墨也始终没能在她的心田留下过什么痕迹。
只是却耽误了韩墨…
“韩先生,记得你年纪也已经不小了吧。”陈娇开口问道。
韩墨心中一跳,却是隐约猜到了陈娇接下来要说的话。
“元朔三年时,先生便是年过而立之人了。”陈娇边说边站起⾝,向外走去,行障被轻轻撩起,而低着头的韩墨却没有发现。
“五年又过去了。先生还执
不悟吗:鼻中,猛一抬头,却看到那魂牵梦萦的面容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陈姑娘。”他不觉脫口而出旧时的称呼。陈娇摇了头摇,说道:“韩先生,我已经不是陈姑娘了。”
“…是啊。”韩墨仿佛被人从美梦中惊醒,眼中不觉出现了悲伤之意。
陈娇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正视韩墨,正视他对自己的这份情,这时她才发觉,韩墨用情竟然远比她所想象得要更深,尽管在她看来这份感情来得如此莫名。
“…是我错了。我不该赠诗于你。”陈娇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说道“韩墨,你忘了吧。那首诗,只不过是一个恐慌的女人急切之下抛出的祈命稻草,因为她知道有些人是可以利用的。她远没有表面那么⾼洁。她的背后承载了太多的自私,她承当不起,你的…”
“娘娘,不用说了。你的意思我已经明⽩了。”韩墨截断了陈娇的话语,脸上露出了苍⽩的笑颜,然后说道“公主已经送回了,臣先告退了。”他一说完,便立刻转⾝离去,脚步慌
而迅疾,显示出了他迫不及待的心情。
“…韩墨。”听着那远去的脚步,陈娇幽幽一叹,揭露自己那不堪的心思本是为了断了他的念头,却没想到他其实什么都知道,可即使如此,却还是不愿意放弃…
“…娘,娘娘,”飘儿的声音将陈娇从恍惚中醒唤,她一转头,却正看到飘儿带着一众宮女跪在下面,说道“娘娘,请更⾐。”
“更⾐?”陈娇惊讶地回问道。
只见她们一众人捧着一套蚕服,静静侯着,陈娇看了一眼那蚕⾐,上⾐为青⾊,下裳为浅⻩⾊,正是皇后特有的服饰。她微微有些惊讶地立在当场,望着那⾝⾐服发呆。
她回宮也已经有六年余了,但是这六年了一直穿的都是⽩⾐或是从前阿娇少女时的⾐物,一则是这个时代那些所谓的贵人才能穿的⾊彩鲜
的⾐饰她不怎么看得上眼。二则对于少府的人来说,为她这个重新回宮的废后准备⾐冠却也是件为难的事情,若是按照礼制,自然服饰规格应当在皇后之下,可是这位废后却又深受皇帝的宠爱,他们又不敢为她准备那些⾐物了。
但是,这一次,宮女手中的却是明显标志着宮中等级规格的⾐物。
“这是陛下让你们准备的?”陈娇静静地问道,她知道若没有刘彻的命令,这些宮女和少府属官定然是不敢将这等⾐物呈上的。
“是的,娘娘。”绿珠的心中有些不及掩盖的惊喜,她在宮中多年自然知道这⾝⾐物意味着什么“陛下晚间要在前殿宴请大将军、冠军侯、冠世侯、安成侯等人,请娘娘着此⾐出席。”
“着此⾐啊…”陈娇心中有些惆怅,想到,刘彻,在做了这么些年的隐形人之后,你终于打算让我再度出现在人前了吗?只是,我到底该不该遵照你的意思,穿上这⾝皇后服饰出席呢?
盖侯府
“侯爷,在下所说全是为了侯爷着想,侯爷千万不要再犹豫了。”一个⾝着⽩⾐的中年男子极力向主位上的盖侯王信推销自己的观点。
王信坐在主位上,却还是难下决心,他已经是年仅七十的老人了,头发斑⽩,但是精神却很好。王太后共有四个兄弟,分别是同⽗的盖侯王信,共侯王仲和异⽗的武安侯田蚡,周
侯田胜,四人之中,共侯仲早亡,武安侯蚡和周
侯胜都因为善言辞,早年在朝廷里混得可谓风生⽔起,但是也因此过早地陨落了。唯有平生除却好酒没有任何长处的王信,一直活到了现在。
那谋士见盖侯仍然犹豫不决,便扔了一个眼⾊给盖侯⾝边的中年人,那人立刻弯下
,附在王信耳边说道:“爹,您想想,太后姑姑过去都六年了。虽说陛下还惦记着咱们家,逢年过节的,都不忘记厚赐些事物。可是,您在朝中,却没有了当年的威望了啊。你看看张汤,当年他可是贴着田胜舅舅的热庇股爬上来的,这几年也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再过些年,您要是去了…那我们,可怎么过⽇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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