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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舰炮扬威
 江夏郡的治所设在沙羡县,夏口、樊口和三江口等沿江要隘都是其县境內,担负着守护荆州东大门的江夏太守⻩祖设在夏口,那里驻扎着它的大部⽔师精锐,而在江北岸的军事要地⻳山,却只有⽔军都督苏飞的五千人马。

 面对⾼宠咄咄人的攻势,⻩祖心惊胆战,对于打仗,他这个手握重兵的太守其实心里发悚,前几次壮着胆子想偷袭豫章一把,结果都是损兵折将而归,好在有着靠山刘表支撑着,他这个江夏太守的位子才能坐得安稳。

 二⽇前,派往下游的斥候带回了令他坐卧不宁的消息,⾼宠亲临柴桑督战了,这意味着进攻江夏的⽇子就快了。

 “传令给苏飞,再调⻳山守军二千人驻防夏口。”虽然在夏口已有一万三千⽔军,但⻩祖却还是觉得不安稳。

 ⻩祖此人,才⼲平庸,刘表将江夏这等要地托咐于他,看着的并非是⻩祖的能力,而是他的忠心,这就注定了刘表虽居长江中游有利位置,却不能顺流而下,争夺江东,反之,随着⾼宠统一江东的目标实现,江夏的争夺开始主客易势,呈现出⾼宠由下往上攻的态势。

 建安四年十月的最后一天,晨时,长江之上依旧雾气漫,百丈之外几乎看不清楚东西了。苏飞披甲持刀站立在⻳山⽔营外的一艘巡船上,虎着一张脸,闷声沉郁的望着江中,任何人都看得出他心里不痛快。

 “苏督,我们这是准备往哪里去?”舵的兵士忐忑的发问。

 苏飞一跺脚,恨恨道:“还能去哪儿,把船驶⼊外江巡察。”

 大敌当前,⻩祖这厮却只顾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竟然将北岸⻳山的驻军又削减了二千人,难道他不知道一旦⻳山失守,那他的夏口也将不保。

 虽然是⽔军都督,但苏飞这个都督却⼲得窝窝囊囊,⻩祖不识军务,却喜时时⼲涉军队的调遣,军中各级‮员官‬的任命也多以⻩祖亲信之人来替代,本就不考虑个人的能力,至于苏飞,若不是⻩祖虑及军中实在无人可用,这个都督位置怕是早就换了旁人。

 江风习习,強劲的北风吹动⽩帆,轻巧的斥候船几乎象一支箭一般,飞快的顺江而下。⾝为⽔军都督,苏飞自然不是泛泛之辈,若说及⽔战本领,就是从不曾把旁人放在眼里的甘宁也对苏飞敬重几分。

 若按苏飞的设想,这一次击⾼宠军,在兵力和位置上占据着有利因素的荆州⽔师完全可以先凭江固守,再后发制人,也就是说先依靠⻳山、夏口两处要冲互为倚角,扼住⾼宠军西上的通道,等敌久战不下力疲之际,再遣出精锐顺江而下,一举扫江东之敌,这个谋略应当说是极为稳妥的方案,只要⻩祖稍微有点头脑,当会采纳苏飞的建议。

 可惜的是,⻩祖对苏飞的成见太深,苏飞与甘宁的私也让⻩祖心存猜疑,如果让苏飞握有重兵,倘若苏飞叛敌的话则⻩祖将全面受制。

 这才是⻩祖调离⻳山二千人马的真正缘由。

 这也是苏飞心中有怒火却无法发怈的原因。

 将帅离心,互不信任,这样的仗又如何能打胜?

 “苏督你看——,前面是什么?”一名在船头观望的兵士忽然间惊叫起来。

 “是敌人的战船!”斥候船上惊呼连连。

 江东的战船,船头形状惯呈尖角,这与方形的荆州⽔师不同,所以苏飞手下这些士卒远远的一眼就认了出来,不过,这不是他们惊呼出声的原因。

 以前江东的战船,多以斗舰为主,其中还夹杂着部分渔船,数量虽多,船只却多为小型,本不能以方形硬木打造的荆州战船相比,但现在,面前的这几艘悬挂着“⾼”字战旗的战船在个头上已几乎与荆州⽔师中的蒙冲大舰相比了。

 “快降帆,回营!”苏飞脸⾊倏然大变,与这些士卒一样,他的心头也感到了些许不妙。

 逆风上行,⾼宠的大船要追上苏飞的斥候船是不可能的,只要能顺利回转营中,苏飞就可尽数出动⻳山营中尚有的百余条战船,将胆敢孤军来犯的⾼宠军一举歼灭。

 毫无疑问,苏飞可以断定,对方的这几条战船上溯至此的目的只是为了探察荆州军的虚实,如果是正式进攻的话,⾼宠的⽔师不会只出动这几艘战船。

 “也许,船上会有⾼宠军的大人物,或许那⾼宠就在船上?”苏飞忽然眼⽪一跳,他不自噤的回⾝眺望,在光的逆下,敌方“⾼”字的旌旗闪着异样的光芒。

 “苏督这是往哪里去?”忽然间,一声大喝打破了苏飞的胡思想。

 苏飞抬眼看去,却见前方江上,一支船队正巍然迫近,在十余条蒙冲战船的护卫下,站立在主船船甲之上的,是一员披着金⻩铠甲的年轻将领。

 这一⾝金⻩的战袍是如此的夺目,以至于让人瞧不清楚此人的面目,苏飞眯起眼睛,脸上浮起一丝轻蔑,他冷冷道:“原来是⻩公子,幸会,今⽇怎么有空外出呀!”

 苏飞口中的这个⻩公子不是旁人,乃是⻩祖的儿子⻩

 依仗着⽗亲是太守的护佑,⻩在江夏可以说是一方霸王,为所为,和朝中那些不学无术的纨‮弟子‬一样,⻩的全部心思几乎都用在了女人、‮博赌‬两样东西⾝上,对于打仗,⻩是一个典型的半吊子货,既想风光一把,却又没有真才实学。

 不过这小子笼络人心却是一把好手,调离⻳山上的那二千兵卒本是苏飞的亲信,但在⻩的攻心瓦解之下,苏飞的属下就一个个转投到了⻩祖的一边。

 “苏督何必如此呢,你我都在镇南将军、荆州牧大人帐下混饭吃,这一家人还是以和为贵的好!”⻩的脸被苏飞这一句羞得通红,苏飞这话是讥讽上一次⻩贪功进攻彭泽大败之事,不过很快,⻩就恢复过他狠奷诈的本来,苏飞这等武夫论嘴上的功夫可不是⻩的对手。

 “哼!”苏飞说不过⻩,只得冷冷一声,令船的兵卒让道于⻩

 ⻩得意的大笑,蒙冲战船掀起的浪头几乎将苏飞的斥候船打翻,幸亏苏飞船上兵卒⽔,于舟楫功夫相当老到,方始避免了船覆的结局,侥是如此,苏飞还是被浪头淋了个全⾝透。

 “小杂种,你就等着吃苦头吧!”苏飞目送⻩船队渐渐远去,咬牙说道。

 本想向⻩提醒前方有敌军战船的苏飞在这个时候,心头已被起千般怒火,不只是他,跟着他的这些士卒也是一个个怒目圆睁,将忿怒的目光投向⻩船队。

 “宠帅,不能再前进了,太危险了!”刘晔站在船头,急得直跺脚。

 而他说话的对象:⾼宠与周瑜却都气定神闲,象是本没有听到刘晔的提醒似的,⾝为一军统帅,⾼宠置⾝家命于不顾,擅⼊危险地段,这样的冒险行为居然没有人站出来阻止,刘晔感到着实不可思议。

 其实,这样的结果也是当然的,在⾼宠军中,甘宁、徐盛、丁奉等将领那个不是喜行险之徒,主帅如此,将领亦如此。

 “子扬且看,这江⽔滔滔,滚滚东流,是何等的壮观气派!”⾼宠大笑道。

 周瑜在一旁也答道:“这大浪淘沙,数不尽千古风流人物,不知数年之后,我等还能否忆得今⽇畅游的情景!”

 能将探营这样危险的行动说成是一次畅游,也许只有周瑜才能办得到,也只有⾼宠这样的情才会与周瑜荒唐的出来巡探。

 若换作其它人,是万万不可能的。

 “要是突然出现荆州⽔师怎么办?”刘晔情急大声喊道,面对这两个疯子,他知道心平气和的劝说已无济于事了。

 “不是还有承渊和你带着的那些宝贝吗?”⾼宠不以为然的笑道。

 ⾼宠口中所说的宝贝就是刘晔辛苦研制出来的霹雳车,今天早上,丁奉那个杀千刀的冒失鬼竟然建议⾼宠乘着大雾一探荆州军虚实,这样一个冒险而荒唐的提议周瑜与⾼宠两个还居然都同意了。

 而刘晔视为生命的舰载霹雳车在⾼宠的“软语相求”之下,被迫踏上了这茫茫未知的探巡征程。

 “宠帅,前方有敌情!”打前哨的丁奉从驶回的斥候船上一跃而起,‮奋兴‬的说道。

 “有多少敌船?”周瑜问道。

 丁奉道:“不多,就十来艘,看样子还没有发现我们。”

 “宠帅,现在我军处在下江,而敌在上江,如果敌人发现我们,顺流而下追赶的话,实在太危险了,我看还是趁早撤了好。”刘晔道。

 “宠帅,怎么样,打它一下子。”周瑜回头,对着⾼宠说道。

 “敌船都是蒙冲战舰,要打的话数量上必须占⾜够的优势才行,否则——!”丁奉说道,出⾝于锦帆军中的丁奉自然明⽩江上⽔战的要诀是什么,荆州⽔师船只大、装备好,一旦接战既可凭着冲力将弱小的江东战船冲翻,又可借助蒙冲牛⽪的遮护,抵挡来自敌方的攻击。

 浮在江中的雾气层层叠叠,在朝的照下,泛起点点鳞光,雾霭中的荆州战船就象浮在云中一般,天河尽处,原是另一方⽔土。

 大敌当前,周瑜的眼神中竟是丝毫的不惧,相反倒有一股噬⾎的‮奋兴‬,夺取江夏的意义周瑜明⽩,它不仅可以改变⾼宠被动的局面,更能为溯江而上争夺荆州打下基础。

 他向⾼宠使了一个眼⾊,然后说道:“丁奉,你去引敌人过来,等到距离五十丈时,你必须立即弃舟遁⼊江中,听明⽩了吗?”

 丁奉迟疑了一下,显然他还不能领会周瑜话中的意思,⾼宠却是上前拍了拍丁奉的肩头,嘱咐道:“五十丈,记住了!”

 丁奉依言而去,周瑜又令道:“调转船头,将舰炮对准后方。”对于可能遭遇荆州军的情况,看来周瑜已是早有准备。

 尾炮御敌,直到这个时候,刘晔才明⽩⾼宠、周瑜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本来装载在船的前端的霹雳车到了柴桑口,在临登船时却被无端的改装到了船的后部,这曾让刘晔心里直打鼓,现在总算明⽩了这样做的原因。

 “子扬勿怪!这是公谨刚刚想出的主意,也不知道灵不灵光,所以,也不敢先和你讲!”⾼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因为他从刘晔的脸上看到了一抹受欺骗了的羞怒。

 周瑜傲,不是有百分之百把握的事情,他是决不会事先暄扬的,⾼宠也是从周瑜的眼神举止中猜出了他的企图,而适巧周瑜的设想与他不谋而合。

 江上两支船队的距离在倏然间变得接近。

 这已不是雾⾊所能掩饰的范围。

 “公子,前面有敌斥候船出现,后面隐隐绰绰的可能还有伏兵。”一名士卒惊慌的向⻩禀报。

 “是谁的旗号?”⻩心头一怔,问道,方才对答苏飞之时,虽然他敢于夸下海口,待真要上阵时⻩却还是感到一阵阵心虚。

 如果打的是徐盛的旗号,他就准备掉头就跑,虽然不战而逃狼狈了些,但比起被徐盛击败总要好些,江夏太守⻩祖是自己的⽗亲,⻩不用担心有人会说自己临阵畏缩的坏话。

 “是丁奉。”斥候的回话让⻩眼中有了希冀的光芒。

 丁奉只不过是⾼宠麾下的一个年轻校尉,他领的兵卒不会太多,在这个两军战的当口,果然能先挫一下敌军的锐气,当可以一振军中低落的士气。

 “靠过去,弓箭手准备。”⻩吩咐道。

 锦帆军的近战博斗本领⻩是见识过的,吃过一次亏的他当然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只要到了合适的距离,⻩一声令下,万箭齐发,任丁奉有多大的本领也躲不开去。

 七十丈——。

 六十丈——。

 五十丈了。

 只要再接过十丈的距离,荆州军的弓手就能将不知死活的敌军成一堆⾁泥,想到这里,⻩噤不住要笑出声来,得意之下他探出⾝躯,倚着船舷向前方张望。

 “卟咚”一声响,丁奉竟然弃船跳江了!

 ⻩大怒,正准备猫戏老鼠好好玩弄一番的他气不打一处来。

 “弓箭手!”⻩大喝道。

 丁奉虽然能遁⼊江中,但他后面还有那几艘大船,这些船吃⽔都很深,相信船上的兵卒不会少,这一顿箭雨就招待他们好了,⻩恨恨的想道。

 忽然间“轰”的一声巨响,一块巨石当空呼啸着落下,不偏不倚正好将⻩所站的船头砸出一个大洞,再看⻩,脸上、⾝上尽被炸开的碎石击中,刚才还是金⻩耀目的头盔此时被砸得凹了进去,⾝上华丽的战袍也沾満了屑石。

 “公子,你没事吧!”左右护卫急忙扶住脸⾊刹⽩的⻩

 “这是什么武器?”⻩颤声道。

 未等他话音落下,战船旁边的江中被又一块巨石起千层浪花,卷起的叠浪将⻩战船冲得向另一侧倾翻,差一点覆沉。

 这家伙比箭矢要来得有威力的多,正准备持着弓箭瞄准敌人的荆州兵卒被船只摇晃得失了重心,已经架上弓弦的箭矢失去方向的疾而出,有的竟然直接向了一旁的同伴,顿时,⻩船上惨叫声连连。

 “公子,船头进⽔了!”一名护卫失声惊叫起来。

 ⻩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却见方才被巨石砸破的船头处,正有股股的江⽔在不断的涌⼊,那船头也随着江⽔的进涌而一点点的下沉。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换船撤退!”⻩一把推开扶着的护卫,从战船的另一侧跳上紧靠着的斥候船。

 与⻩的狼狈不堪相比,对战的另一方却是声雷动,⾼宠、周瑜乃至刘晔个个喜笑颜开,舰炮的庞大威力是所有人都无法预料到的,这一方面得益于雾气开始散去,能见度开始提⾼;另一方面还应该感谢⻩为了追击丁奉,将十余艘战船集中到了一块。

 本来⻩的意图是要挟顺江直下的这股气势,一举冲散⾼宠军的队形,却不想正好做了舰炮的靶子。

 “打得好,再发一炮试试!”⾼宠叫道,方才掉落江中的一炮要是偏过去一点,就能将敌船的主桅打断了,可惜!

 “吱呀呀——!”蹦紧的支杆又一次被庒紧,随着纵战车的兵士⾝形的后撤,一枚石炮冲天而起,带着凌厉的风声,向敌阵猛砸下去。

 “碰!”这一炮击中的是一艘蒙冲战舰外面结实的牛⽪,这一层用煮透了的老牛⽪蒙着的船甲本是用来防御敌方弓箭的攻击的,就是寻常的刀一时也很难将其戳破,却不想被这突然下落的巨石生生的砸破一个大口子,躲在舱中的兵卒不及防备,被砸翻了好几个,顿时⾎流不止。

 “天神震怒了,弟兄们快逃吧!”惊慌失措的荆州兵卒一个个哭叫着,蜂拥着向尚且完好的战船逃去。

 “好家伙,真是过瘾,还等什么,快发炮!”刚从江里爬上来的丁奉一⾝⽔淋淋的,不住的催促,见纵的兵士没有动作,丁奉一把抓住一名士卒的⾐襟,大吼道。

 “丁将军,舱中带来的石块都已打完了!”那名士卒苦着脸道。

 “初战告捷,先教训一下⻩祖也好,这一次全仗着有了子扬兄带来的那些宝贝,首功当归子扬兄。”周瑜笑道。

 在战前还有些忐忑的周瑜此时终于完全放稳了心情,已经证明了自己能力的他当然不会与刘晔争这一份头功。

 刘晔敬服道:“公谨过奖了,我不过是研制了霹雳车而已,至于将它运用到船上,并改装成尾炮可全都是你们的主意。”

 周瑜笑道:“要这么一说,那你、我、宠帅三人可都有一份功劳在內,我是建议将霹雳车放到了船只的尾部,而宠帅则是首先将霹雳车带上了船。”

 “你二人尽管自吹自擂,互拍马庇,可不关我事!来人,传令收兵回师。”⾼宠笑道。

 柴桑口,听到胜利消息前来接的船只排満了几乎一江,没有轮上这次机会的甘宁与徐盛、陈兰等将领一个个领着部众候在坞口,就等着听讯。

 “宠帅,这仗打得过不过瘾,无论如何下一次可绝不能忘了我。”甘宁摘下银盔,露出一头飘逸的披肩长发,显得异常潇洒。

 “不管怎么说,下一次要是再没我的份,可别怪我到公主那里告状呀!”徐盛黑着一张脸,面⾊甚是不快,甘宁虽然没去,好歹丁奉也是出⾝锦帆军中,而自己这边却是两手空空,自从与慕沙在上缭并肩作战过后,徐盛对于慕沙敬重有加,同样,在慕沙那里,徐盛的话也就显得更有份量。

 “牛刀小试!这仗有的你们打的,还怕不够不成?”⾼宠哈哈大笑,心情大好的他自然不会计较将领间的这些“明争暗斗”适当的竞争也是发斗志的一种手段。

 “今⽇午时过后,全军首攻⻳山!”周瑜道。

 经过清晨的试探,周瑜已探出了荆州军在夏口、⻳山两处的兵力布防情况,针对⻩祖将大部兵力收缩于夏口的情况,周瑜决定先集中兵力拿下⻳山。

 ⻳山控遏沔⽔注⼊长江的要冲,由这里沿沔⽔往北去,就能直抵汉津、当诸县,同时由于⻳山的地势比一江之隔的夏口略⾼,站在⻳山山顶,就可以将夏口城中的兵力布防情况一目了然。

 “我想⻳山一战或许可以避免。”甘宁道。

 甘宁说这句话并非没有来由,凭着他与苏飞的旧情,或许他真的能说动苏飞放弃抵抗,归降江东,如果能够兵不⾎刃取得⻳山,那对于夏口的⻩祖军将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兴霸有几分把握说服苏飞?”周瑜问道。

 既然⾼宠放手让自己指挥这一次战役,那么周瑜就要对战斗的每一个细节都了如直掌,战机稍纵即逝,现在正是进攻敌军的大好机会,留给甘宁说服的时间不会太长。

 “能否给我‮夜一‬的时间,我想今晚去会会苏飞。”甘宁的声音充満了自信。

 “这样做过于危险,我不能同意。”⾼宠反驳道,万一苏飞反复,⾼宠就有可能损失一个倚为左右手的大将,这样的风险⾼宠不能不考虑。

 “宠帅放心,宁一定会安然回来。”甘宁笑道,说罢,一个大跨步跃上锦帆战船,魁梧的⾝躯在船头一晃即逝。

 苏飞一脸焦虑的来回沿着依山修建的城垣巡视着,得知⻩失利的消息后,苏飞马上重新调整了兵力部置,弃守⽔营,将所部五千人全部驻扎到这⻳山之上。

 “面前已经没有退路了,剩下的就只有殊死一战!”苏飞唉了口气,眺望江的南面,点点火光将夏口映得象天上的街市一般,令人目炫神

 “苏督,甘宁修书求见!”一名士卒拿着一封信,抖抖索索的跑过来说道。

 “你胡说什么,甘宁这个时候怎会来到此地。”苏飞一边喝道,一边取出书信打开观看。

 “飞兄无恙,弟宁顿首——。”只看了这头一行,苏飞的手就抖了起来,除了甘宁,没有人再会这样称呼自己。

 “快请进来!不,我亲自出。”苏飞一撩战袍,急蹬蹬的步出营寨。

 营寨外,暮⾊中一艘悬挂着锦⾊旗帆的战船就安安稳稳的停在⽔营的坞口,在船头摆放着一张案几,案几上放着两个酒樽,而在对着岸上的这一面,一个悉的⾝影正相对而坐。

 “飞兄,可有‮趣兴‬上船来喝一口江东的美酒。”甘宁笑意朗朗,坦坦

 苏飞迟疑了一下,终于举步登船,他道:“兴霸,两军阵前,你孤⾝前来,不怕遭到不测吗?”

 甘宁哈哈一笑,道:“飞兄不是这样的人,我信得过。”

 “兴霸可是为⾼宠来做说客的吗?”苏飞停下脚步,定定的看着甘宁问道。

 甘宁慢慢的将酒倒⼊樽中,说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苏飞脸⾊一变,将手紧按在剑鞘上,道:“是的话请兴霸马上回去,我⾝为一军都督,七尺男儿,岂能行此贪生怕死之举,不是的话,就请暂留一晚,飞就与兴霸最后痛饮一回,明⽇开战,你我各为其主,生死由命。”

 甘宁叹了口气,缓缓的将酒樽放下,道:“飞兄还记不记得四年前你对我说过的话?”

 “大丈夫负一⾝本领,当择明主而辅之,荆州牧刘表唯人是亲,轻信昏庸⻩祖,汝在其麾下,便是再过四年,也是一般碌碌无为,当初兄台以这番话劝我,今⽇我亦以当⽇之言回赠飞兄。”甘宁凛然站起,正⾊道。

 “可是——!”苏飞心有所动,嘴上却还在挣扎。

 一开始看到甘宁,苏飞心中的矛盾就始终织着,先前的強硬与其说是为了忠诚,还不如说是为了一个男人的尊严。

 “明⽇我军将首攻⻳山,飞兄以为凭你的五千士卒能够守得住吗?而以⻩祖的所作所为,我想到时候他是不可能向你施以援手的。”甘宁看破了苏飞的犹豫,他加重了语气说道。

 “我若是归降,又将如何?”苏飞艰难的从口中吐出这几个字。

 一个人的一生都会面临很多的决择,不管他的生命是显赫,或是平庸,当选择摆到你面前时,你都必须去认真的面对。

 “宠帅帐下,降归的将领比比皆是,且莫说这一次西征江夏的统帅周瑜,就是⻩忠、吕范,以及前不久战死的凌,他们中哪一个不和你一样,只要有能力,就都会有出头之⽇。”甘宁道。

 苏飞听罢,良久沉默不语,脸上神情也是忽忽晴,变幻不定。

 最后,苏飞狠狠的跺了跺脚,道:“还请兴霸回转告知宠帅:飞自知才能有限,不敢奢望他⽇荣华,今⽇此时为麾下追随的五千将士计,明⽇一早飞自将率军归附。”

 “好——,有飞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来,你我兄弟先痛饮一番!”甘宁哈哈大笑。

 建安四年十一月一⽇,⻳山城头旌旗飘扬,战局的发展如此顺利,能够兵不⾎刃夺得要地⻳山⾼宠的心情自是大好,苏飞的归降为⾼宠下一步围攻夏口创造了条件,也使得军中士气更加⾼涨。

 ⻳山,⾼宠军临时主帐,江东诸将云集,只等一声令下。

 周瑜端坐的主将的位子上,⾼宠坐在上首,在两厢站立的是甘宁、徐盛、丁奉、刘晔、苏飞诸将,这一次统兵西征,⾼宠虽然亲临了‮场战‬,但却将作战的指挥权给了周瑜,这是一种信任,也是一份责任。

 “我看,⻩祖这一次往哪里跑。”甘宁意气风发,劝降苏飞让他赢得了倾慕的目光。

 “夏口城中布防如何?”周瑜问道。

 甘宁道:“⻩祖在弃守江北的治所后,大力修整加固了夏口城垣,现在夏口靠近江岸的北城垣又升⾼了三尺,我们要仰攻夺城,并不容易。不过,夏口一带地势低洼,无丘陵险隘固守,只要我们能够集中一点突破,相信⻩祖军就会大溃。”

 刘晔接道:“方才斥候新报,⻩祖在得知⻳山失守后,命士卒凿沉了两艘巨型蒙冲战舰,并浇造了一条耝如儿臂的大铁链将夏口北门⽔道死死封住,我军若要登上南岸,当先拿下此处。”

 “这夺城的第一战事关重要,不知何人愿当此重任!”周瑜道。

 “徐盛责无旁贷!”早就憋⾜了一口气的徐盛重重的大吼了一声,然后撩战袍而出。

 周瑜问道:“文响需要多少人马?”

 徐盛沉声答道:“只需本部就可。”

 “若夺取⽔道之时,城內敌兵杀出,当如何?”周瑜又问道。

 徐盛笑道:“敌虽众,但在盛的眼中,皆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不⾜为惧。”虽然,江夏的兵卒战斗力不強,但人多毕竟会占很大的便宜,徐盛不愿其它‮队部‬增援,是不想将功劳让与他人,但这样一来,徐盛部面临的风险无疑会更大。

 徐盛接令而去,坐在上首的⾼宠正待出言提醒,却见周瑜又说道:“丁奉、陈兰听令,你两人待徐盛将军出发后,率本部兵尾随于后,如果夏口城中有敌兵增援,力阻之。”

 “是。”丁奉、陈兰皆大声应道。

 “甘宁将军,你督锦帆军本部人马,与苏飞将军在外江游巡,谨防上游来敌。”周瑜吩咐道。

 夏口的上游是江陵,那里驻有荆州⽔师的全部精锐,领兵的大将是能征善战的文聘,周瑜让甘宁、苏飞先休息一下,一是为最后的攻城作准备,二也是为了防备文聘的突然出现。

 对于这一番周密布署,⾼宠频频点头赞许,周瑜的能力在⾼宠的放手下,得到了充分的发挥,一直以来,⾼宠都希望有人能够分担肩上的重担,让自己能歇一歇,轻松一下,现在,这一切终于如愿了。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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