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有人要来
“他真是这么说的?”张允看着前来禀报的郑乐问道。
“恩!”郑乐看着张允一脸的
沉,不知道自家老爷的心思,也不敢放肆只好低着头慢慢等待雷霆或是雨露。
“说的好呀!”张允笑了起来,摆了摆手道:“你吩咐下去,明⽇就按照这个单子开始劳动改造,早一天⼲活就早一天出狱,至于工钱,稍候自会告诉他们的!”
郑乐告退,司墨却笑昑昑地道:“看来这个宋漠然是终于忍不住要投靠过来了,恭喜公子爷又得了一个得力助手!”
“呵呵,同喜,同喜!”张允一乐却又道:“不过现下还不能就答应他,否则的话只怕会让他自以为是,只怕平素里那股子桀骜之气就又来了,依然命他去作坊里⼲活吧,待过了年再说不迟!”
“好!”司墨应了一声。
这算是个大喜事,可是张允却没能⾼兴上几天就开始着急上火,原来他的便宜老妈从京城差家丁送了一封信来,上面写着两件事,一是说张允的代知府以断案不清,玩忽职守,不敬上司等十来条罪名弹劾了他,幸好朝廷里有人保着,他这七品知县的乌纱帽一时半会还不会被摘下来。
不过吏部似乎对此事很重视,决定派员官下来巡查,至于来者是谁,何时会到,信中却语焉不详。
如果说被代知府弹劾是早就在张允意料之中的话,那么信里提到的另外一件事就使是和他所料不及了,甚至有种让张允吐⾎的感觉,原来便宜老妈在信中说:他在河间只怕还要停留些⽇子。⾝边又不能没个女人,就想把他的
子送过来。
“司墨,你怎么从来都没说过,我早就成过亲了?”张允把那封信摔到司墨面前,气急败坏地吼道。
“我…”司墨先是一怔,她怎么也没想到张允会因此事大发雷霆,拿起信件看了两眼。心里转了几转已经有了对策,怯生生地道:“当⽇公子爷坠马之后,醒来只说是忘了些事,却又从来都没说过忘了什么,我还以为公子爷尚记得这门亲事呢!”
“胡说八道。我若记得,怎不见我写家书时提过她一言半语!?哼,你这分明就是在糊弄我呀!”张允真有些恼火,他是想过这个封建时代搞不好是没办法婚姻自由的,可也没想到早已经有了个明媒正娶的夫人。倘若真得来了,年轻貌美,容易沟通倒还罢了。要是个丑陋不堪,无事生非地泼妇,他岂不是想死都找不到门去。
更让他上火的是自以为最贴心的司墨居然也跟自己玩起了心眼,隐瞒了不少的实情,有一就有二,俩人不能同心,何谈齐力断金呀!
“公子爷素来就不喜
大夫人,家书里不提他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呀!”司墨倒是不惧张允的雷霆之怒。而是温声细语地答到。
“哦?”张允听了这话扭过脖子来,看着司墨道:“我以前就瞧不上她,那又是为何?莫非是因为她是个丑八怪?”
“才不是呢!”司墨想笑却又不敢笑,捂着小嘴轻声咳嗽了两声后道:“大夫人乃是当朝的清流顾宪成顾大人地千金,品貌端庄是一等一的好女子。之所以不讨公子爷喜
,只怕是在介意一些陈年往事罢了!”
“顾宪成。顾宪成…”张允在心里念叨了两遍这个名字,陡然间眼前一亮,暗道:“老天呀,我老丈人咋会是他呢,这也太意外了吧!”在现代历史课本上,关于明朝总有那么几个能官⼲吏是当成重点来被称颂的。
于谦及海瑞等人暂且不说,在万历朝及以后的一段时间中,真正值得提上一提的似乎就只有张居正和顾宪成了。张居正地改⾰在后代看来是一个利国利民的好事,只可惜由于他得罪了不少人,也触及到了许多人的利益,以至于他的尸骨未寒,一家老小就都跟着倒了大霉。至于他一手
办的改⾰制度也几乎都被废止,原来还可以重现曙光地大明朝重新又没⼊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当初张允读到这段历史时,也曾想过倘若张居正还能活得久些,万历皇帝能够稍微的英明一些,只怕明朝还可以再延续百年。
只可惜历史总归是历史,它永远都没有那么多可能
,当张居正地新法被废掉时,也就注定了大明朝这艘巨船即将触礁沉没的厄运。
而顾宪成在政治上并没有太多可圈可点之处,至少历史课本上提得不多,真正让他被历史所铭记的则是他被罢官之后,在自己老家开创的书院----东林书院,毫不夸张的说这是⽇后和魏忠贤等一⼲奷佞斗了个你死我活的东林
徒的摇篮。
对于这些以清流自居的东林
人,张允是没有太多好感地,无论是所谓的“小人
”还是“君子
”都摆脫不了
同伐异的本能,也许对于糜烂的政治他们的加⼊象是一股
涤丑恶地清流,可以给普天下的良善以斗争地勇气和鼓舞。
但是不温不火的抗争除了自我毁灭之外,好像也并没有起什么太大的作用,充其量是给自己在青史之上留了个名号,还有就是点燃了讨伐阉
的导火线,其他的作用可谓寥寥。
尽管如此,张允却也真的喜
东林书院的那副对联:“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如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对于顾宪成这样一个明朝时的名士,张允也是颇有敬意的。至少他够清廉,对于这个时代的员官来说,有这一条就够了。
唉,不对呀,万历二十二年顾宪成不就已经被贬黜还乡了吗,莫非他还在朝堂之上呢?张允一惊,随口问道:“丫头。我问你,这顾宪成大人现下可还在朝为官!?”
“自然是在了!”司墨点了点头道:“那代知府弹劾你,只怕也是顾大人从中斡旋才不至于让那等小人得了逞。”
看来蝴蝶的翅膀又扇动起来了,张允自言自语道。
他清楚得记得历史书上提到,万历二十二年(1594年)。顾宪成任吏部文选司郞中,掌管官吏班秩迁升、改调等事务。时逢首辅王锡爵年老引退,明神宗便命吏部
据品望推选六七位能够胜任首辅之职的员官听候点用。顾宪成与吏部尚书陈有年不徇私情,拒绝请托,
据品望合拟了七人名单上报。请神宗亲裁。
不料,顾宪成他们提名的人,都是神宗所厌恶的。神宗不由分说,指责吏部有“徇私”做法,在吏部地奏疏上批了“司官降杂职”5个字,就把顾宪成文选司郞中的职务给撤掉了。陈有年作为吏部尚书,上疏引咎自责,认为有责任也在自己⾝上,不能追究下属,恳请恢复顾宪成的文选司郞中职务。
其他正直的大臣也纷纷上疏申救顾宪成。奏疏共达几百封。不料,神宗一意孤行,将有些上疏申救的员官外放、降调、削职,顾宪成则被⾰职为民。从此,顾宪成结束了十几年的官场生涯。以“忤旨”罪回到原籍无锡。
而现在已经是万历二十三年了,他却依然在朝。显然是因为他这个外来户的到来已经搅扰了历史地发展轨迹,由此张允也多少猜度到,为何自己一个探花郞咋就会没有跑去翰林院任职,而是直接外放为官,想必其中也有这个便宜岳⽗的功劳。
朝中有人好作官呀!张允不噤又是一声感慨,看了司墨一眼问道:“你方才所谓的陈年旧事说的又是什么?”
司墨听他问起,蹙了蹙眉头道:“我若说了出来,公子爷不许生我的气,要不然我就不说了!”
“你不说就不怕我生气吗?”张允绷起脸来,瞪着他问道。
“自然是怕了!”司墨装出一副胆怯地模样来道:“可是说也是错,不说也是错,那我又何必说呢?”
“呵呵,算你有理,说吧!”张允笑着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只怕公子爷坠马之后也早忘了自己的家世吧?”司墨试探着问了一句。
“恩!”张允也不隐瞒,点了点头道:“你只告诉过我,家在京城,姓张名允,其他的我都不晓得,这一觉摔得可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那我就从头开始跟公子爷说,公子爷家原本也算是名门望族,老太爷就是前任內阁首辅、权倾天下的张居正。”司墨说到这,偷看了张允一眼,见他満脸地惊诧,好像是真得忘了旧事了,这才稍微放宽了心。
的,大能呀,合辙咱也算是⾼⼲弟子,张居正居然是俺家老爷子,这是怎么话说的,唉,不对呀,张允忽然间想到了一丝蹊跷处,瞅着司墨道:“若是我没记错地话,张居正死后当今万岁下令查抄张家,并削尽其宮秩,迫夺生前所赐玺书、四代诰命,以罪状示天下,还差点刻棺戮尸。他的家属饿死的饿死,杀自的杀自,流放的流放,逃亡的逃亡,只怕没有什么活下来的,说我是他家的人只怕不妥吧?”
不但是不妥,是大不妥,现下地万历皇帝对张居正是恨得牙
子疼,倘若张允跟张居正靠上一丁点的边,那可就是灭顶之灾呀,所以他不得不提防着点。
司墨却摇了头摇道:“公子爷且莫着急,听我慢慢说,当⽇里确实如你所言,満门查抄,可是总有疏漏,公子爷并非正室所生,因此幸免于难!”
这话司墨说的轻飘飘的,可张允却也从中嗅出了个中隐蔵的味道,想起有人在弹劾张居正时说他作风有问题,看来此事倒真不是空⽳来风,只怕张允非但不是正室所生,只怕连庶出都不算,
本就是个不⼲不净地私生子,也许正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得以在那场倒张的
局中侥幸存活。
上天呀,这叫什么狗庇事呀!张允在心里骂了一句,既然知道了自己地⾝世,张允也就知道为何死鬼张允不喜
顾宪成的女儿了,据说万历十年(1582年)六月,时任內阁首辅(相当于宰相)、权倾天下地张居正病情加重,举朝员官深谙张居正喜
别人恭维、歌功颂德的心理。便联名醵金到东岳庙为张居正祈祉禳灾。
顾宪成认为现在国全官场风气⽇下,一切不问是非,一味
合顺从,朝政败坏到了歙人忧心如焚的地步,自己不能同流合污。这样。他便拒绝参加。
同事担心他⽇后因此遭到打击,便好心地代他签名出钱,顾宪成得知后立即骑马前去将自己的名字抹掉,表现了不附权势的耿直
格。不久,张居正就去世了。他才没有受到追究。
既然有了这前因呢,也难怪张居正的遗孤会厌弃老⽗政敌的女儿,可既然是这样又为什么要结亲呢?想到这。张允问道:“既然顾宪成和张居正不合,那又怎会有了这桩亲事地?”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也不敢妄自猜测!”司墨摇了头摇。
套,张允原本是想问清楚原有的,结果却听越
糊,在心里将整件事理顺了两三遍依然没有头绪,⼲脆就先扔到了脑后,可是随着脑子里就冒出了个奇怪的念头。却也把他吓了一大跳:“这些事司墨一个丫头又是怎么会知晓的,莫非她的背后也蔵着什么了不得地大秘密?”
想到这,张允看了司墨一眼,尽量装出随意地道:“这些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是我…胡
听来的!”司墨脸⾊微微一变,见张允眯着眼睛在瞧着自己。知道他的心里多少产生了疑惑,一边为自己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而后悔。一边也在思考该如何应答。
“胡
听来地?”张允的声音一下子冷了许多,森然道:“这种杀口的话有谁敢说出口,丫头,你我相依半载,莫非连我你都信不过吗?”
“我…”司墨跪了下来,颤声道:“我也是有一次不小心闯进了家里地祠堂,瞅见供奉着张首辅的牌位这才胡
猜想的,本也未必就是真的!”说到这,她又看了张允一眼道:“还有一些是公子爷酒醉时说的,我只是没留神给听见了!”
“哦?”张允一惊,暗骂道:“妈的死鬼张允,你丫的咋还是个话漏子,心里就存不住话呢!?”但是也知道司墨聪慧机敏,只怕她这话里也搀杂着⽔分,遂又
问了一句道:“我何时说过这些话!”
“就是公子爷和顾家姐小完婚那天,你虽拜了堂却没有⼊洞房,反倒喝得醉醺醺得闯进了我的房里,说当⽇顾大人对张首辅攻讦甚重,现下却娶他地女儿为
,岂不是认贼作⽗!”
“那我没对你作什么吧?”张允随口问了一句。
“公子爷喝的酩酊大醉,躺下就睡着了,这些话也都是睡梦里的醉话,若不是公子爷今⽇问起,给我再大的胆子也是不敢胡
说的!”
有了这番话,张允多少也把前因后果理顺清楚了,当⽇拜堂之后张允没去洞房花烛,反进了司墨地房里,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之后很快就借着顾宪成地力量外放作官,也许死鬼张允也隐约得记得曾经对司墨说过些胡话,为了稳妥起见,⼲脆上任时就把她带在了⾝边,想来他也没有存着什么好心思,兴许老早就有了杀人灭口的想法,只是找不出司墨的差错罢了。
够狠,张允在心里赞了死鬼张允一句,也知道这是无奈之举,换成自己一边是一家老小,一边是个小丫鬟,轻重缓急一眼就明,若能杀一人而救一家,这狠手该下也是要下的。
那我该不该把这个后患给剪除掉呢?这么一个念头突然跳了出来,就连张允自己都吓了一大跳,看着跪在面前泪⽔涟涟的司墨,他还真就下不去手,想起这半年来司墨陪在⾝边尽心服侍,嘘寒问暖,为自己排忧解难,可谓是劳苦功⾼,即便是有些事瞒着自己,多半也有她自己的苦衷,又何必非要求全责备,让彼此都不快呢。
想到这,张允把她扶了起来,搂在怀里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花,柔声道:“司墨,想必你也清楚,我这家事算不上清⽩,此时就如同在万丈深渊之上走钢丝,一个不小心就要粉⾝碎骨,对你严厉一些也是情非得以,切莫在心里怨恨我,好吗?”
“恩!”司墨点了点头。
张允又道:“此事说过之后,咱俩就都忘了吧,这门亲事既然结了,总不能就推出去不要,她若来了以礼相待就是,其他的慢慢再说。”
“恩!”司墨又点了点头,跟着抬起头来看着他道:“那朝廷派下来巡查的员官又该如何应对呢?”
m.nKOu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