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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徐州会战(六)
 马蹄声踏破了山东的黎明,数百匹战马越过小溪、穿过丘陵、在广袤的山东大地上畅快地奔驰。

 徐州战役已经到了最后的收宮阶段。

 为配合金国的反间计,同时也为自己的利益。七月,没有了金兵威胁的振威军大举庒上,周翰海、李思齐从密州出兵;冷千铎、王恩柱从济南出兵,从东西两线同时进攻彭义斌部。

 七月中,东线率先攻破莒州,随即沂州守将向振威军投降。

 但西线进攻泰安州的冷千铎部却不顺利,被赵邦永施火计在泰山北杀败,主将冷千铎被烧伤。于是,李思业在数百亲兵的护卫下,从益都赶到了济南府。

 窗外的知了在一棵老槐树上拼命地嘶吼,树叶在光下轻轻颤抖,空气里散发着燃烧似的气息。

 房间里很安静,充満药汤的气味,冷千铎躺在上默默的看着⾝边的子,眼中充満了歉疚,他的四肢満纱布,稍一动弹就会奇庠无比。

 已经熬过了最痛苦的时刻,那种要命的撕裂疼痛让他恨不得拿刀将自己的手⾜全部砍掉。

 冷千铎的子伏在边睡着了,几夜不眠使她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门轻轻地推开了,李思业在王恩柱的陪伴下走进了房间,若有所感,冷千铎的子立刻醒了。

 “我要去煎药了。”她低低地说一声,拾起药罐,轻轻地关门去了。

 李思业并没有坐下,而是围着前后左右地打量着冷千铎,突然哑然失笑道:“还好!没伤到命子。”

 三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顿时将屋內的悲戚之气一扫而空。

 冷千铎突然想起一事,他关切地问道:“宋军兵败,⻩耀可有消息?”

 “还好,他已经回来了,还拉回了二个宋军的骑兵营,我又把他重新派回宋国,在临安以经商做掩护。”

 冷千铎这才放心下来。

 “唉!这次是我大意了,我明知赵邦永擅长用火,还是中了他的道。”

 李思业神情严肃地点点头说道:

 “我这次来,就是想亲自会一会这个小诸葛。”

 “你就好好休息,听我的好信。”

 走到门口,李思业又止步回头微微一笑道:“我会亲手把赵邦永捉来伺候你。”

 ......

 五万振威军重新集结,在主帅李思业的亲自率领下,再度扑向泰安州。

 这一⽇李思业已经过了泰山,大军集结而行,多派斥候探路,扎营稳妥小心。

 前面就是泰安城,一路而来,振威军遭到多股敌军扰,多为一、两千人,一战即溃。

 李思业不停地冷笑,难道赵邦永也把自己当成了赵善湘。

 泰安城已是一座空城,此时天也渐渐黑了下来。

 “赵邦永的主力会在哪里呢?所有的地方都探过了,都没有踪影,难道他放弃了泰安州不成?

 不可能!赵邦永从来不会不战而退。那他究竟会在哪里呢?”

 李思业蓦然回首,他深邃而又坚定的目光投向了⾝后无边无垠地夜空。

 夜已经过了三更,泰安城內一片寂静,似乎所有的振威军都进⼊了甜美的梦乡。

 在泰山之北的一条小道上,突然出现了大群大群的黑影,⾜有二、三万人。

 他们急速行军着,他们要赶到泰安城起火之前,埋伏到指定的位置。

 这夜风很急,正是用火的良机。

 快三更时,泰安城突然火光冲天,一条条火龙在劲风地助威下‮狂疯‬地吐着火⾆,风助火势,燃烧迅猛,整个泰安城陷⼊了熊熊大火之中。

 半个时辰后,散的战马銮玲声微微随风从官道上传来。

 几声有节奏的蛙叫立刻在路旁鸣起,一股杀气沛然弥漫在官道的两边。

 突然,銮玲声停止,铺天盖地的火药箭立刻从四周来,大火在官道两旁迅速蔓延燃起,夹杂着震天雷惊天动地的‮炸爆‬声。埋伏的士兵纷纷惊惶跃起,四散奔逃以躲避大火的追逐。

 杀声震天,不知有多少人从四面赶来,赵邦永军彻底陷⼊了振威军的重围。

 赵邦永知道大势已去,情急之下,他率领数百骑拼死突破振威军的围攻,向南逃去。

 刚过一片柳林,突然前方一声炮响,一支军从刺斜里杀来拦住了去路。

 为首大将金盔铁甲、目光炯炯,正是振威军主帅李思业,他纵马向前,一勒缰绳,微然一笑对赵邦永说道:“我有位兄弟很想见你一面。”

 赵邦永既降,李思业立刻整军南下,势如破竹,一鼓作气拿下了兖州,彭义斌闻赵邦永降敌,不噤暴跳如雷,亲自率五万军战李思业。既战,李思业命晁雄、杨铁手各率三千铁骑冲击彭义斌两翼以显军威。彭义斌退兵五里,整顿军马,准备再战李思业。不料李思业却派心腹趁混⼊彼军,用金珠重爵相收买了彭义斌左右副将,临战时彭义斌手下突然倒戈,敌军阵势大,自相残杀,死者不计其数,李思业随即分兵两路长驱直⼊,彭义斌大败,领残兵逃回藤州。

 随即李思业和周翰海在藤州合兵一处,与彭义斌最后纠集的三万军在抱犒山下对阵。一连三天不出战,到第四天清晨,振威军大军突然掩兵杀来,从敌军的营帐四面突⼊,彭义斌兵少抵敌不住,遂引败兵南逃,在漷⽔渡口又被随后紧随的李思齐部追上,骑兵步兵,攻势如浪如嘲,彭义斌惨败,最后只领一千残兵一路劫掠,逃至⻩河边上,他不敢停留,便连夜渡河,想趁徐州空虚逃回宋国。

 但完颜阿虎早有防备,徐州驻扎有他从东平府赶来的嫡系‮队部‬三万人,彭义斌哪能随意通过,在过永固县时便被金兵发现,彭义斌被迫退回⻩河。

 已无船可渡。

 彭义斌站在⻩河大堤上,望河⽔汹涌澎湃、向东奔腾而去,他回想起自己数十年的厮杀称霸,最后只落得和这⻩河⽔一般,无声无息、无影无迹,彭义斌不噤悲愤加,猛然回头向北望去,眼睛里象要噴出⾎来,他仿佛看见自己一群女在被敌人肆意地欺辱、奷

 “李思业!你和金人勾结,你是汉人的败类!”

 “苍天啊!你何其不公!”

 彭义斌如颠似狂,大声咒骂着、狂叫着。

 此时金兵战鼓如雷、旌旗似云,已远远闻见,

 “将军!金兵已到。”

 “金兵!”

 彭义斌霍然扭头,愤怒、仇恨、绝望,给一张扭曲的脸孔罩上一层黑云,它越来越暗,越来越充満电流,这个被上绝路的男人眼睛里迸发出万道闪电的光芒。

 他终于失去了理智。

 这是金天兴元年七月酷热的一个⻩昏,村子里的狗停止了吠叫、槐树上的蝉也嘎然无声,天空中现出诡异的青⽩⾊,恐惧在蔓延。突然天地间传来一声低沉的怪啸,仿佛厉鬼的凄喊,一条⽩线由远而近,是五丈⾼的滔天洪⽔。它像一群失控的野马,卷走村庄、冲进山⾕,向徐州平原奔泻而去,大地上洪⽔汹涌翻腾、⽩浪浊天。

 历时近三个月的徐州会战,最终在一片茫茫无际的洪⽔中划上了句号。

 绍定五年八月,宋金议和。

 溃堤的⻩河阻挡了金兵北上的步伐,也浇凉了赵昀复国的雄心。完颜阿虎和李心传由两国大元帅摇⾝一变成了议和的主使,没有讨价还价、没有任何条件,疲惫的双方在和约上痛快的签了字,和约只有一条:

 恢复两国战前的状态。

 仿佛是用几十万将士的鲜⾎铺了一条错误的路,绕了一圈又回到了。

 如果说徐州会战一定要有结果的话,那只是一个,山东全部改姓了李。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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