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以敬离开后,他那又重又响的话一直在她心中环绕,她的心脏像被人狠狠的
过似的,又痛又难受。
她缩在
上想了又想,以敬今晚说的一番话带给她很大的冲击。
她不怪他对她说出重话,不怪他对她冷淡,因为她真的是个自私又残忍的女人,因为理智一时被冲昏了头,竟然不自觉的伤他这么深。
而且,原来他误会了,误会她和品?之间的关系,他看到了餐厅里她和品?争执的一幕,看到品?吻她,所以那天晚上他才会那么反常;他也知道那天打电话来的人是谁,所以抱她的手紧得她几乎要窒息,而今天,他看到了那幅画。
天啊!她用手掩脸,忍不住呻
。他必然受了很大的打击,他原就理智冷静,不会像个被愤怒烧去理智的男人般对她大吼,只是静静的,等着她的解释,而她不但没安抚他,反而开口否决了这段婚姻。
不,她得解释,她得说清楚,她一定要得到他的原谅!
走向两人相隔的门,当她要拧开门把时,才发现门竟然上锁了。她愣在当场,久久无法动弹。
结婚十二年来,只有她在生气时才会把门锁上,他从来没有上锁过,但此时,一动也不动的门的确是紧闭的。
以敬…是真的生气了,而且这气气得不轻啊!她懊恼的揪紧头发,几次鼓起勇气要敲门,但又颓然放下,来来回回的在地毯上踱来踱去,却怎么也想不出来她到底该怎么办…
* * * * * * * *
天一亮,她忙起身为他做早餐,榨了柳橙汁、烤吐司、煎蛋、煎火腿,一边惴惴不安的想着待会儿该和他说什么。
一夜的辗转难眠和哭泣,让她眼睛红肿,越想就越觉懊恼,暗骂了自己无数次的大笨蛋。
七点,以敬准时下楼了,一身铁灰色的西装,衬得他更显冷峻严肃,平常早晨时会有的温暖笑意都没了踪影,他也没多看她一眼,就准备要出门了。
“等等,早…早餐弄好了,要不要…吃完早餐再走?”她追上他,手足无措的开口。
“不吃了,我有个早餐会议要开。”说着,他已跨出了客厅大门。
“是…是我做的,你…你不吃吗?”她期期艾艾的问。
“不吃。”他冷冷的说完后就坐上车。
望着车子扬长而去,她更沮丧了。
以前两人吵架后,她都会做饭主动示好,而他吃完饭后,一切也就像事过境迁,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般,像这样板着一张脸不看她,也不吃饭的情况还真是第一次呢!
之后,她整整想了一天,想该怎么让丈夫消气,该怎么向丈夫道歉。
终于,她一咬牙,在中午时拿起电话拨给他。
“喂,总裁办公室,您好。”公事化且严肃的声音扬起。
“林秘书吗?我是行云,方总裁…可不可以接电话?”
“可以,请稍待。”只要是夫人的电话,总裁不论在何时都会接的。
“喂。”电话那端传来低沉熟悉的嗓音。
“以敬,我是行云…”感觉到他的沉默,她鼓起勇气道:“今天早点回来好吗?我…我做菜。”
那头仍是沉默,电话中还传来了纷杂的声音,显然是正在开会。在她的心越沉越低之后,他说话了。“我今天有事,会很晚才回去。”
“噢!”
不住浓浓的失望,她只能挂断了电话。
* * * * * * * *
一直到深夜,她已支撑不住的昏昏睡去时,才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了声响。
她静静的等候着,知道他已冲完了澡,从门
透出的灯光暗了,晓得他准备要睡了。
她试探的再拧动门锁,沮丧的发现门还是锁的,但随即,她深
口气振作起精神,为自己加油打气。
拿起钥匙,她打开了他的房门,他的房间内已是一片漆黑。她蹑手蹑脚的走近他的
铺,模糊的看到他正背对着她躺在另一侧。
她知道以敬一向喜爱她主动上他的
,但她这么做的次数一向少得可怜,因为以敬对此一向积极热情,她根本没机会等到饥渴的时候。
她轻手轻脚的钻进他的棉被里,他仍是动也不动的,她深
口气,试探
的把手伸向他的
腹,轻抚着他。
他仍是背对她,僵硬着身子,她屏着气息,更贴近他些。
他动了,却是伸手冷淡的将她的手从他的身上拨掉。
羞辱和难堪轰得她脑袋一片空白,她一咬牙,霍地掀开棉被就往门口冲去。
他居然挥开她的手,居然用这种方式拒绝她!
她困窘得想死,眼泪充满了眼眶,她要回自己的房间里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原有的歉意都被怒气所填满了,她是说错了一句话,但她已经三番两次的主动示好道歉了,他可以不接受,但也不该用这种方式羞辱她啊!
这个该死可恨的木头丈夫,他要气就气死好了,要离婚就离婚。
她的速度已经够快了,但那男人的速度更快,在她的手触到门把的同时,他已从背后扑来,紧紧的抱住她。
“放开我!”她放声尖叫,气得拳打脚踢。
他的
声清晰可辨,一双铁臂勒得她就快
不过气来了。
“不准你碰我!”她大叫,又恨又怒的往他的手臂咬去,但他却不肯放开手,手臂上的咬痕清晰可见。
“对不起。”懊丧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呢喃着。
她仍是气,一拳一拳的往他身上打。“放开我。”
“不放!”他横抱起她,将手脚飞舞的她丢到大
上,然后重重的
在她身上。
“你可恶、你讨厌、你太过分了!”
他在话反复的在她耳边低喃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的声音里满是歉意,让她忍不住呜咽的哭出声。“你刚刚…”
“我错了。”
“你早上…”
“是我不好。”
“今天中午…”
“我该早点回来的。”
“昨天晚上…”
“我不该锁门。”
他一迳的认错,让她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委屈如排山倒海而来,她又捶了他几下,他不吭声,让她尽情地发
着怒气。
“对不起。”他叹气了,这个娇气的
子啊!每次一生气都是他先低头,也不管一开始到底是谁错在先,谁教他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她流泪、伤心而不觉心疼呢!
她的
噎声变小了,微红的眼睛仍带泪光。“今天晚上的菜都白煮了,书纬和你都没有回来。”
“我明天早上吃。”
他不断的认错,让她的态度终于软化了。
她
了
鼻子。“是我不好,我不该说那些话的,我太过分了,我简直是可恶透顶,可我只是一时气昏了。”
他定定的凝住她,黝黑的眼瞳里闪着光。“你不会想要离开我了?”
“不会!”她认真的摇头。
他像吁了一口气似的,将脸埋在她的颈边。“以前你也说过一次,那时候你说的是要离婚。”
他讲的是十二年前两人的第一次大吵。
“那时候是你可恶,我是被你气昏了。”她嘟着嘴咕哝。
“再生气也别说这句话。”他皱起眉。“讲得这么轻易,不免让人寒心。”
她用双臂圈着他的脖子,深情的告白“以敬,我心里只有你,没有别人,你别多想什么,真的,结婚那么久了,你还不相信我吗?”
他的身体一松,额头抵着她的,紧盯着这让他怎么也看不腻的容颜。“嗯!我相信你了。”
她展颜一笑。他坚实的身子仍
着她,她扭动了一下身子。“你好重喔!”
他扬了扬眉,刻意的更加贴紧她。“这么多年了,你也该习惯了才是。”
她脸一红,懊恼的打了他一下。
他低低的笑了起来。“我保守的小
子,你今天爬上我的
,可是要有觉悟的。”
她皱了皱鼻子,看见他眼里逐渐炽热的情
,心里又不
狂跳了起来。
“你打算怎么道歉?”他促狭的问。
她眨了眨眼,尴尬的闪避着他眼里的笑意,她可是鼓足了勇气才把自己送进虎口的呢!
“唔…你好香…玫瑰香水、香
洗发
、沐浴
…”他的大手探进了她的睡衣里。“前扣式
罩…看来你是卯了足劲要跟我道歉的。”
她的脸羞赧的烧红了起来,想也不想的咬了他的肩膀一口,听到他像愉悦又像痛苦的呻
了一声,一股体内的
动又促使她再次轻咬了他的脖子一口,她很清楚那是他的
感区。
握着她的手一紧,他的眸
更深了。她今天穿著一件若隐若现的低
睡衣,薄纱布料贴着她柔美的曲线,美好得让他怦然心跳。
“你把灯关了。”她娇
着,轻声的要求。
他起身,却不是关灯,反而把灯光大开,刹那间,她整个人沐浴在明亮的光线下。
“怎么开灯?”她眨着眼,不太适应突来的光线。
“我想看你。”他低语道。
她羞得面红耳赤,不安的像个小女生,双臂勾着他的脖子,让他的吻落在她的身上。
拨开她的睡衣,他的手指在她
白的肌肤上游?兀?侨绱饲钻恰⑷绱说男⌒囊硪恚?袷巧钆
桓霾恍⌒木突崤?肆怂你煞⒘恋乃?壑腥葱孤┏鏊你⒌那橛你br />
行云被他挑逗得气
吁吁,半
的她躺在他身下,在灯光的映照下,她不安的直想找个东西遮住自己,但他不允许,只是放任自己的双眼看着她,他的手、他的目光、他的吻,一点一滴地在她身上点起了火焰。
“我要问你一件事。”他
着,悬宕在她的上方,半
着她的身体让她不能动弹。
她快受不了了,整个人晕陶陶的,感觉又狂热、又
烈,难耐的等着他更深的探索,只是…
为什么他还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这该死的男人到底还在等什么?
“以后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分
睡了?我希望你能搬进来我房间,你的东西可以留在那间,但你以后只能睡在这张
上。”
她想尖叫,她已经全
了,而他居然依旧穿戴整齐,连头发都是一丝不苟的,现在还能这么理智冷静的跟她说话,就像在商场上与人谈判协商。
“好!”她迫不及待的回答。
他满意的笑了,原本清冷的眼里出现喜悦的光彩。
她怯怯的碰了碰他。知道他一向喜爱她主动,但她的
望总不及他的强烈,所以,只要她主动一碰他,他常常就会像大火燎原一般,哗的一声就烧了起来。
他的指尖轻触她的背脊,让她浑身窜过一阵颤栗,不觉弓起背
向他。
“我是不是太古板了?”
啊?他在说什么?她不耐的蹙起眉心。
“我的姿势、习惯是不是都太固定了?”他进一步解释。
闻言,她的脸瞬间红了起来,期期艾艾的怎么都说不出口。
“我们已经做了几百次、几千次,你怎么还那么容易脸红。”他调侃着。
她娇嗔地瞪他一眼,有些难以置信他居然在对她情调。
看穿她的尴尬,他抱紧她,一手仍轻抚着她的背脊,看见她舒服的更往他身上偎来,只差没喵喵叫了。
“人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你怎么一直都像个纯洁的小白兔。”
“你觉得遗憾?”她说,热热的呼息
在他的耳畔,让他几乎要失去自制力了。
“遗憾,我一直在想象被你
吃入腹是什么滋味。”他声音不稳的回答。
她轻哼一声,?I了一下他的肚子,这是他的罩门,他一向怕
,不过,人家不是都说,怕
的男人会疼老婆吗?
他笑着,忙抓住她调皮的手,
在她的头顶上,让她只能任由他挑逗、摆布。
言归于好的两人,今夜,比以往都热情如火…
* * * * * * * *
“以敬。”她轻声喊他,不确定他是不是清醒的。
“嗯。”他咕哝一声,睁开眼睛,下意识的搂紧她。
没听到她说话,他昏昏沉沉的又想睡去,但她一双小手探索似的轻抚着他的脸,一遍一遍,沿着下巴到脖子,
连在他的
膛上,再慢慢的移回他脸上,那手指轻缓温柔,不带情
,只是怜惜温暖的熨贴着他。
睡意远去了,他张开眼看她,见她正专注的玩
着他的手指,小心的摊开他的手掌与他十指
,而后抓着他的手摩挲她细致的脸颊,闭着眼,她亲吻一下他的手,如此温柔、如此
绵。
在晕黄的灯光下,他带着难以言喻的柔情看着她的举动。
“行云…”
她倏地张开眼,看着他深沉的目光,她有些迟疑的笑了。“对不起,吵到你了。”
“不要紧。”他沙哑地道:“为什么不睡?”
“睡不着,我想和你聊天。”她笑着将两人
的手揣在
口。
嗅闻着她发问的馨香,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宁静与幸福。
“你好香。”
“一瓶几百块的洗发
倒是很得你的
心。”她打趣道。
他微微一笑。“我有告诉过你,你很美吗?”
“有。”她嘴角噙着一朵笑“但是我不介意多听几次。”
“方太太,你很漂亮。”他正经八百的说。
她的回报是搂着他的脖子,紧偎在他的怀里。
人是不是在平静的生活后,总要有些波
才会珍惜眼前所有的?近
的压抑烦躁,早在两人的耳鬓厮磨间烟消云散,心里原有的不悦都因误会消解而畅快了,也因此体会到更深一层的喜悦和幸福。
“你不要再那么累了,瞧你,都有白头发了。”她找出藏在他头发里的白丝。
“希望你不是在暗示我老了,那对一个男人而言是一种侮辱。”
她忍不住莞尔,眉在笑、眼在笑,嘴也在笑,整个人沉浸在笑里,像醉人的酒,让他陶醉在这片
人的氛围里。
“我们好久没这样吵架了。”
“嗯!应该是吧!但十二年前我们那次吵得更厉害,你气得都开口说要离婚了。”
两人相倚着聊着生活上的琐事,聊他们共有的十二年回忆,谈过去、谈现在、谈未来。
“记得那时候你生完书纬后,我们大吵了一架,你就搬到另一间房去,再也不肯和我同房。”
“那时书纬总是在晚上哭,我怕你工作太累,而且你总是不喜爱他吵,我怕你生气。”
他拢紧了眉。“那是因为他独占了你全部的注意力。”
“他是我儿子,我自然要爱他、照顾他。”
“书纬对我有敌意。”他的语气里有一丝的哀怨。
“因为他以为你欺负我,以为我被你
待,以为你专制独裁。”
“看来我的形象很恶劣。”他自嘲地说。
“是你让你自己的形象变得这么糟糕的。”她咕哝着。“你不听我们说话,总是一意孤行,自以为是的安排我们的事情,造成现在人缘不佳,你怪不了别人。”
他幽幽一叹。“你别再怪我送书纬出国念书的事了。”
“怎么不怪你,是你非得让书纬那么小就出国念书的,在国内不能念吗?不能等他大一点再送他出去吗?他那时才七岁耶!”
他又叹气。“看来,这件事你是打算埋怨我一辈子了。他是我们唯一的孩子,我怎么会不疼他,但你对他太溺爱了,我们的父母更是将这孙子宠得无法无天,我可不愿意他成为一个败家子。”
想到他们当年对书纬的宠溺,她有时也觉得无力,而这几年下来,她越来越能理解丈夫的苦心,但一想到他让他们母子俩分离,心里仍不免有气。
“那你也不该一意孤行,这样硬拆散我们啊!”“儿子在你眼里永远是小孩,就算他到了二十岁,你也不会愿意让他出国念书的。”
她沉默了,当是默认了他的话。
“他一个人生活,才能学会独立自主,这辈子他要走的路还很长,一个男人总是需要磨练一下,不然怎么会长大。”
她又沉默了,心里知道其实他都是在为儿子着想。
“而你好狠心,自己跑去和儿子住,一去半年都不回来。”
是她听错了吗?居然听到他的埋怨。
“你在乎吗?我看你倒是有没有老婆都一样,日子还是过得很好。”她也觉得很委屈啊!
“自己的老婆跑了,除了强颜欢笑外,我还能怎么办?”
“那天我回来了,也没见你特别高兴。”讲到这儿,她又动气了。
“我当然很高兴你回来,如果我不在乎,又怎么会动员所有的人去轮番说服你。”
以前她怎么会觉得她老公不善言语?瞧他句句说得有理,让她都无法反驳。
“唉!转眼间书纬都这么大了,好象没多久前他还在院子里跑,现在已经大得要展翅高飞了。”
方以敬也颇有感慨,才一晃眼,竟有时光飞逝如箭的感觉。
“那一年,你和我去看书纬,原本说好要留一周,带他去迪士尼乐园玩,但第三天,你就说有事自己一个人先走了。”她悄声耳语。“那时候,书纬好气你,跑到房里哭,只是他逞强的没有说出来。”
“我知道他气我,那天我要走了,他还不肯送我。”他又叹口气。他承认,为了工作,他的确忽略儿于许多。
“其实你车子走了后,他从屋里跑出来追你车子,一直追到车子不见,然后抹着眼泪不说话。”想到当时的情景,她就不免心疼。
他心里怅然,就是从这些点滴之间,他和书纬父子间的关系才会越形陌生。
“还好,你和书纬的感情很好,至少可以稍稍弥补他心中的缺憾。”
一他是我生的,自然感情好。”语气里有着为人母者的骄傲。
“他知道你是H。Y。?”
“知道,儿子一直是我忠实的画
。”她有些得意的说。
“而我居然不知道鼎鼎大名的H。Y。就是我的老婆。”
她呻
一声。“你别取笑我了。”
“我没笑你,只是觉得惭愧,惭愧我不够了解你。”侧过头,他深情的轻吻一下她的发。
“那很公平,因为我也不了解你,你的事都是我从报章杂志上看来的,像你差点进太空总署,还有你的行程表、你的收入,我对你的一切知道的比记者还少。”
他闷笑一声。“我是听到你的埋怨吗?”
“没错。”她毫不避讳的承认。
两人一直不停的说着,直到困极了,两只手都还紧握着,此时,窗外的天已微微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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