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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冉凝香感觉自己的呼吸正在停止,似乎和纳宇熙的心跳一样,正在慢慢、慢慢的微弱,最后消失…

 世界仿佛黑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直奔到纳宇熙身前的,只是当自己有意识的时候,她已站在纳宇熙身边,看着在他前的那枝箭,感觉非常非常的刺眼,刺到她的眼泪都快不受控制的下来了。

 “喂…”她低头望着他原本红润的嘴,此刻却变得十分稀薄苍白。

 从来都是他俯首垂望,怎么这一刻角色逆转?

 她缓缓蹲下身子,颤抖地伸出手去摸他那冷凉脸颊。

 “你在跟我开玩笑吧?”她轻声地说着,一颗豆大泪珠陡然滴落,滴在纳宇熙的脸上。

 他一向都是那么英,永远都在她左右,像个巨人、像个遮蔽伞一样地罩护着她,她也从不怀疑地以为他会一直这样下去,尽管纳宇熙是那么地以干预她的生活为乐,尽管有时候她会恨不得纳宇熙从空气里蒸发,但她作梦也没想到,他竟然会以倒在她面前的方式结束两人之间的纠,而且来得这么突然、来得这么快…

 心底像突然塌陷了一块似的,黑地恍如无底深渊,巨大的失落感几乎将她掏空,忍不住噎噎地放声哭了起来,只因她再也控制不住。

 “醒醒…醒醒…”她啜泣。“你醒醒…”

 纳宇熙微微一动,冉凝香却没发觉。

 “我不跟你作对了…不跟你吵架了…不跟你呕气了…你醒一醒…”

 “那…嫁给我?”

 “呜呜呜…好…你说什么都好…”冉凝香一边哭一边回答,然后…

 “咦?!”她泪眼婆娑的睁大了双眼,望着刚刚已没一丝气息的纳宇熙。“你…你你你你…你还没死?!”

 纳宇熙虚弱地叹了口气。“你要我死吗?”

 “当…当然不…”只是…那白己刚刚悲痛绝的模样不全都被他看在眼底了吗?冉凝香万分惊愕的看着他,早已分不清心中是悲是喜是怒。

 “不是就好。”纳宇熙微微一勾角,试图表现白己的伤还不碍事,没办法,他真的不爱看到凝香哭,虽然那眼泪是为他的…

 “你痛不痛?痛不痛?”冉凝香看着他那副笑比哭还难看的脸容,真是吓坏了,尤其是当伤口汩汩出的鲜血开始浸润衣服的时候,她不抓起自己的衣角就按上去胡乱擦一通,弄得纳宇熙啼笑皆非,只得勉力举起手来抓住她的。

 “停、停、停,你再来我就真的被你整死了…”

 “那不然怎么办嘛!”冉凝香又气又急,眼泪又掉了下来。“大夫呢?大夫在哪里?快来人啊!”“先别忙着找大夫。”纳宇熙忽道。

 “不找大夫?”冉凝香一杲。“那你伤得这么重…”

 “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

 “呃?”冉凝香没想到都到了这地步,他竟还要讲条件。

 “很简单,照我刚刚讲的,只要你嫁过来冲冲喜就成了。”

 “冲…冲喜?”

 “嗯。”纳宇熙见她一听到这两个字,便不由自主地出抗拒的表情,便突然面色一揪,痛苦万状。“唉哟…”

 “怎么了、怎么了?”冉凝香忍不住惊惶,纳宇熙却在这时狠狠的握紧她的手。

 “凝香…”他气若游丝。

 “我在听、我在听。”

 “反正我看我伤得这么重…大概也活不久了…”纳宇熙边说,边顺情应景的咳了两声。“你不必担心我会绑住你的…”

 冉凝香闻言,只觉心都快碎了…她向来心软,连对卖假字画的穷书生都能寄予无限同情,何况是眼前垂死之人,更别说他是纳宇熙了!

 “你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我嫁就是了…”她呜呜咽咽地。“不过要等你好起来…”顿了顿,她又补上一句:“你会好起来吧?”

 “那可不一定…”纳宇熙似乎又气一闷,剧烈地起气来。“我…我怕我病好了之后…你又…又…又赖帐…”

 冉凝香连忙举手。“不会、不会,我发誓!”

 “噢?”纳宇熙闻言,出意义不明的欣慰微笑,便将自个儿手上的白玉扳指褪下来,递给她。

 “这是?”

 “信物…你呢?”

 冉凝香顿了一会儿,才明白纳宇熙是要她也拿一件身上的东西给他当作凭证,她双手摸了摸自个儿身上,最后扯下一只五蝠同寿如意结入纳宇熙手中。

 “这是娘做给我的佩挂,打小我就不离身,现下给你行了吧?”

 纳宇熙略看了一眼,知道这确是她身上常见之物。冉凝香又抢道:“婚事也答应了,信物也给了,现在可不可以叫大夫来了?”

 “那…是自然。”纳宇熙笑道:“现在我也不想死了。”

 “笑笑笑!这节骨眼了你还吊儿郎当!”冉凝香气得真想挝他一拳,慌慌地站起身子,正想叫人来,岂料一回头,不知何时众人竟早已站在他俩身后,而且家丁阿树和阿也早抬来了担架,就等着一声令下,好把人送去救治。

 “你…你们老早在这儿了?”冉凝香泪痕未干地看着家人。

 “没错。”冉靖远点点头。

 冉凝香看着他们一脸从容镇定的模样,忍不住气不打一处上来!

 “那你们…还不快来救人!”天啊!要是纳宇熙因为延误救治而有了什么三长两短,他们的良心过得去吗?

 冉君献对女儿的怒气,反应倒不是特别强烈,只见他冷静的一挥手,阿树和阿便立即将担架搬到纳宇熙身边,将他抬上去。

 “靖远,把担架抬到你二哥主事的济世堂去,你顺便跟着去看看。”冉君献吩咐道,济世堂乃是冉家老二冉敬衡所创立的一间医馆,冉敬衡常常以医馆为家,很少回到学士府中。

 “是。”冉靖远连忙走到纳宇熙身边,趁着靠近他的时候,一边走、一边对躺在担架上的纳宇熙悄悄挤了挤眼睛,低声说了一句话。

 “还有精神唱戏,看来也没伤到要害嘛!”

 纳宇熙听到冉靖远的调侃,微微扯了扯嘴角。“好说好说,这会儿我也该谢幕了。”语毕,他眼皮一垂,真正晕了过去。

 后头的冉凝香根本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只是犹疑着想跟上前去,脚步一迈开,却被凤曦长公主一把搭住肩。

 “妹妹稍安勿躁,你现下去了也帮不上忙。”凤曦长公主边说边掏出手绢,替她擦拭残留在脸上的泪水。“瞧,哭得噎噎的,若教宇熙看见,怕不心疼死了。”

 “嫂嫂…”冉凝香愣瞧着。“你…你们怎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纳宇熙他…他现在很危险?G…”

 凤曦长公主闻言,手上的动作略微顿了顿,看冉凝香那副关心则的模样,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没错啦!当初宇熙一被箭到的时候,他们的确是紧张了一下啦!毕竟他可是英亲王府的独苗儿,要有了三长两短,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不过当众人趋前关心,发现那原本应该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居然还有力气讲那么多话博取同情外加骗婚的时候,他们悬着的一颗心也就放了下来,完全变成看好戏的、心态了…

 “妹妹,”凤曦长公主只得随便找个借口。“咱们也不是不担心,只是…嫂嫂相信宇熙要是看见咱们哭哭啼啼的,心情会更差,心情一旦不好,连带也会影响伤势,那就更好不起来了,对不?”

 冉凝香见状,真是哭笑不得,该说是他们对纳宇熙的强健太有信心,还是自己太过悲观?

 “咳咳咳…”冉君献突然咳了两声,进来开口。“好了好了,眼下看来婚事虽然办不成,不过幸好还是就此决定了夫婿,但为免夜长梦多…”说到这里,他还看了女儿一眼。“所以,只要四公子的身体一旦康复,立即举行婚礼!”

 “你没意见吧?”凤曦长公主推了推她的小姑。

 “呃…”冉凝香已全盘皆了,只见她茫然无措的点点头,众人面面相觑,各自换一个了然于心的微笑。

 * * * * * * * *

 隔夜晚。

 冉凝香去过了冉松衡房中之后,转往梁梅若的房间探视。昨下午她虽从小楼上纵身跃下,却因有冉松衡的保护而幸运的只受了点皮伤,倒是冉松衡虽是习武之身,还是难免折了一只手臂,也因此,梁梅若看到她的第一句话,问的便是…

 “你三哥哥他…还好吧?”梁梅若无限歉疚地问道。

 “你放心,没事的。”冉凝香道:“我爹爹已经请济世堂里的大夫来看过了,也打上了膏药,约莫六到七就会痊愈。”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梁梅若不由得深自庆幸。“都是我一时的鲁莽,才累得他如此…”

 “哪里,我才觉得你很勇敢呢,那么高的楼说跳就跳,半点犹豫也没有。”冉凝香道:“别说是姑娘了,就连大男人也没几个如你这般吧!”烈时如火,平里又婉媚娇,真是个奇女子啊!

 梁梅若听了她的“称赞”不由笑了。“妹妹说这话,不知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倒教我怪不好意思。”

 “我是认真的!”冉凝香急道:“像我,一急就什么都了套,只会哭…”想到昨下午的自己,看到纳宇熙受伤却一点忙都帮不上,她就好气好气自己。

 “哭也没什么不好啊!”“呃?”冉凝香一愣,却发现梁梅若的表情十分认真,不像在嘲笑她。

 “不用伪装自己很坚强,想哭就哭,这不是很幸福吗?”梁梅若真心地道。

 在她所生长的环境里,可没想哭就能哭这回事啊!每个人都要求她要坚强,稍有不慎就会被人欺负,多年来,她早习惯把眼泪往肚里,因此,当认识冉凝香,更进一步地稍微了解之后,就不由十分羡慕着她。

 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对人怀抱着信任与真诚,虽然出身在富贵之家,脾气难免有些骄纵,性格却又十分纯真,冉凝香的这些特点都是与她截然不同的…

 “你不需要特别去改变自己。”

 “不需要特别改变自己?”冉凝香觉得奇怪。“为什么?”

 “因为你这样就很好了。”梁梅若微微一笑。“变得太坚强,可就不可爱了噢!”

 “真…真的吗?”冉凝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向来爹爹老是要她稳重一点,娘总是要她更像个姑娘家,端庄娴雅一些,有时候她也觉得是不是自己太过不求进取,才老是被纳宇熙调侃,但是梁梅若却说没关系,不用勉强自己去改变?

 “有人可以依靠,是很幸福的一件事。”梁梅若的声音打断了她混乱的思绪。“虽然自立自强也没什么不好,不过你只要保持原样,做你自己就够了。”

 “做我自己?”

 “是啊!”梁梅若伸出手,拍了拍她珍珠般粉润的脸蛋。“然后,其它的事情就通通交给纳宇熙去烦恼吧!我想他会很乐意的。”

 “纳宇熙…”喃喃念着他的名字,她担忧了起来。“不晓得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爹爹一直不准我去看他…”

 “噢?”梁梅若答道:“可能是怕你难过,所以才拦着不让见吧?”

 冉凝香有些烦恼的咬咬下。真讨厌,平里不想见纳宇熙的时候,他随时随处都能冒出来,现在当她真心想看见他,哪怕是吵架也好,只要能说上两句话,确定他平安无事这样的机会也没有,让她真怀疑自己是不是有被狂,平被他管习惯了,现下没人叨念,反而还讨皮

 看着她懊恼的模样,梁梅若笑着摇了摇头。“若是真那么想见他,去拜托你嫂嫂啊!”“不成的。”冉凝香答得倒快。“她们都是跟爹爹同一国的,才不会搭理我呢。”

 “那是以前。”梁梅若道:“现下你都答应婚事了,她们哪还有跟你作对的道理?”

 “也对…”冉凝香听着听着好象也满有道理。“既然姊姊都这么讲了,我就去求看看。”话一说完,连声再见也没讲,她便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梁梅若没想到她竟是这般心急,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

 人啊!总是这样的,平里就在身边的不知道珍惜,却总是在那重要的东西消逝的那一秒,才急切的想伸手抓住…

 “不过…还真让人羡慕啊!”她喃喃自语地看着门外冉凝香离去的方向,守护冉凝香的人一直都在她的身旁,那自己呢?何时何地,那个人才会出现?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模糊的影子,但很快就消失了,那身影形象她无法辨识,心底却过一股暖

 是谁呢?那人似乎离她不远了。

 冉凝香急急地往大嫂嫂的房间跑过去,人还没到,却先被恭华公主给叫住了。

 “妹妹,去哪呢?跑得这样风风火火的。”

 冉凝香听到声音于是转过头来,看到她不由双眼发光,跑过来拽住她的手,岂料连话都还没说,恭华公主便率先发问。

 “我要回王府一趟,妹妹要不要一块儿来?”

 这话问得是正中下怀,冉凝香正想点头呢,不料却上恭华公主那饶富兴味的神情,不由面上一羞,低下头去。

 “我…我去那里做什么。”

 恭华公主呵呵一笑,有点故意的说:“是啊,去那里做什么?嫂嫂真是无聊,没事拉你,你玩你的去吧,我这就走人。”

 话才刚说完,脚步正迈开,她的袖子马上被人扯住了。

 “嫂嫂!”冉凝香恼得不行,心想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恭华公主和纳宇熙果然是姊弟,喜爱整人的个性完全如出一辙。

 “好啦好啦!”恭华公主笑着拉住了冉凝香的小手。“瞧你恼的,不过和你开个玩笑嘛!”她知道家里的其它人都怕冉凝香担心,是以不让她去探视纳宇熙,不过这些天下来,常常看到凝香愁眉不展,她这做嫂嫂的心里也不好过,由于纳宇熙伤得不深,昨天已能起身,也该是带凝香去见他的时候了。

 “那咱们快点儿走呗!”冉凝香道,拉着恭华公主就往外头走去。

 * * * * * * * *

 英亲王府。

 轿子才刚落地,冉凝香便掀开帘子跳了出来,一旁的恭华公主则是让家丁前来掀帘子,才缓缓步出。

 “你家少爷的情况如何了?”冉凝香扯住一个家丁问道。

 “禀六小姐,已经好多了。”

 “什么好多了,不清不楚的。”冉凝香紧蹙着眉头。“他有按时吃药吗?大夫怎么说?他有没有说些什么?能不能下走路?”

 面对着一连串问题,家丁不知从何答起,因而哑然无语,恭华公主不失笑,过来拉住凝香。“好了好了,你就别为难下人了,他知道些什么?我直接带你到宇熙房里去才是正经。”

 “华儿回来啦?”英亲王的声音忽然在她们身旁响起,只见他看着冉凝香,捻了捻胡子,一副兴味盎然的模样。“哟,还顺便带了我未来的媳妇儿!”

 “王爷福安。”冉凝香行了个礼,视线转向嫂嫂,里头有着一丝焦灼。

 恭华公主如何领会不得,便笑道:“行行行,有话待会儿再慢慢聊,先让凝香探病要紧。”她转头对冉凝香道:“宇熙的房间你也晓得,就自个儿去哏,我就不陪你了。”

 “我知道了,谢谢嫂嫂。”冉凝香慌忙地向英亲王道了声扰,便转身往纳宇熙房间的方向走去,不一会儿便将英亲王和恭华公主两人远远抛在后头…

 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想见他,想见想见想见得要命!

 也从来没有一刻她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忐忑不安,忧虑着他的情形…

 忧虑…真奇怪呵!她以为自己对纳宇熙所抱持的,只有不耐烦和讨厌而已,然而自从他受伤以后,她却会在‮夜午‬梦回时因梦见失去他而一身冷汗的惊醒…

 虽然常常对他的管教行为感到生气,但天知道,她真的真的从来没想过,这个人有一天或许会消失,消失后的影响她并不清楚,但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心竟就不自然地揪紧成一团…

 她不要他消失、不要他倒下,她宁可纳宇熙再像从前一样的对她挑衅,对她霸道专制,只要他永远在她视线可及之处!

 穿过曲折回廊,经过花园小径,内心的思绪随着跑步益发越飞扬,当她到了纳宇熙的房门前时,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将手轻贴在朱漆木门上,等待息渐止,才推门而入。

 终于到达了,这有他的地方。

 登堂入室,她不敢出声,心儿怦怦跳,只觉神魂不定,一直到走进内室,看见上却是空空如也时,她高昂的情绪忽然间像是被人泼了一头冷水,瞬间冷却下来!

 人…人呢?!

 “你在这里干什么?”一道男声忽然自她身后无预警地响起,冉凝香猝不及防,吓得尖叫出声。

 “啊!”她回头一看,没想到居然看见纳宇熙正双手站在她身后,而且最让她惊讶的,不是理论上现在应该还躺在上、有性命之忧的伤患居然好端端的站着,而是纳宇熙居、居然赤着上半身,只在伤处围着几圈药布,出了大半实健壮的膛!这对她一个未出嫁的姑娘而言,实在是…太太太刺、太那个了!她臊得耳子都红起来,双手遮住眼睛,结结巴巴地劈头就骂。

 “没…没水准!伤…伤风败俗!你你你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纳宇熙闻言,眉毛一挑。“这就是你看到我的第一句话?”

 冉凝香才没听进他的话,只顾羞得面红耳赤。“快…快把衣服穿上啦!”

 “奇怪,我在自己的房间里爱怎样就怎样,别说不穿上衣,就算全身光又怎么个没水准、怎么个伤风败俗了?”

 “你你你…”冉凝香结结巴巴地。“这里有姑娘,你就是伤风败俗!”

 “呵呵,我事先也不知道有姑娘要来啊!”纳宇熙歪着头看了她一眼。“让我瞧瞧…噢,这么巧?这『姑娘』还不是外人,是我未过门的子呢!不拘礼,也就不用太客套了。”

 “你…”冉凝香气炸了,一瞬间礼义廉全抛到脑后,她回身抡起粉拳就往纳宇熙身上招呼!“一天到晚只会胡说八道!谁是你子了!谁是你子了!”丝毫没有意识到纳宇熙脸上那种忍痛的表情,冉凝香兀自发着睥气,直到纳宇熙发出痛苦的闷哼声,她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啊!”她已是香腮带赤,满面通红。“对不起、对不起,你痛不痛?痛不痛 ?”

 “痛…”纳宇熙很克制的只说了一个字,但此刻凝香心中早已充斥了满满的内疚。

 “对、对不起…”她结结巴巴地,仿佛只会说对不起这三个字,但要她怎么表达呢?心里早是一团,自己分明是到这里来探望人家的,却又对纳宇熙动;希望纳宇熙好起来,可是他全身上下就算死光了,那张嘴也绝对还能朝气蓬地活着气死人,她既尴尬又矛盾,又是愧疚又是气恼,看着他前包扎的那几圈布条,一时百感集,忍不住红了眼眶。

 “怎么啦?”纳宇熙看着她垂首滴泪,忍不住苦笑着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头。“这么爱哭。”

 “我只是觉得…我好没用…”冉凝香噎噎地,大颗大颗的泪珠儿滴滴分明,越哭越不成声了。

 “只会给你惹麻烦,什么忙都帮不上…就连你受了伤,我也只能来给你添乱…我…我好没用…”话越说越小声,到最后已是含糊不清,就在这个时候,纳宇熙突然在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并轻轻地拉住她的手,让她坐到自己的膝上。

 “来。”他柔声道。

 那声音太温柔,令人不由自主的服从,冉凝香毫不抗拒地坐上他的大腿,纳宇熙则伸出双手圈绕住她。

 “我从来不觉得你很没用噢。”纳宇熙道。

 冉凝香一愣。

 “你最大的优点就是很善良,愿意帮助别人…”他想起了不久前的“柳笑然假画事件”不过天向来嘴,他忍不住又补了一句。“虽然方法很笨。”

 “呃?”冉凝香却浑然不觉,只是觉得惊讶,原来自己在纳宇熙眼中,竟还有这样的长处?或许真的被梁梅若说对了。

 “还有,你对人向来诚恳…”纳宇熙顿了顿。“除了对我以外。”

 “你到底是在夸我还是损我?”冉凝香微微皱了皱眉。

 “当然是夸你。”纳宇熙笑着搂紧了她的

 冉凝香狐疑的被他搂在怀中,总觉得似乎还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被遗忘了,她很专心的想着,纳宇熙也不出声,乘机偷取她颊颈闾的馨香,鼻头触得冉凝香颈窝儿的,这时她才猛地想起——

 “对了!为什么你的伤能好得这么快?”

 “唔?”纳宇熙正嗅闻着她的馨香,只是含糊的应了一声。

 “纳宇熙!”冉凝香终于感觉到了他的轻薄,又不敢再对他下重手,只得连名带姓地凶了他一句。

 纳宇熙回过神来,笑睇着怀中佳人,只觉她薄怒的样子煞是可爱。

 “没有人告诉你吗?我虽然中箭,但箭得不深,正巧被骨头给挡住了,所以只要休养一些日子…”

 “怎么可能!”冉凝香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那时你明明都已经快昏死过去…”

 “痛是一定的…”纳宇熙诡谲一笑。“再说我要不那样的话,哪能让你答应嫁给我?”

 “呃?!”冉凝香脑中轰然一炸。“你…你设计我?”她话才刚说完,连发作都还没发作,就突然被纳宇熙抱得死紧。

 “先别生气呵,凝香…”纳宇熙道:“要不是你这么难、这么刁蛮、这么无理取闹,我又何需『设计』?”

 纳宇熙继续说道:“凝香啊凝香,真要我说出口么?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你再怎么讨厌我,也都该感受得到我对你的关怀,那不是兄长对妹妹,那就是爱,我爱你,不管用哪种形式、哪种语言,与你斗嘴是在爱你,处罚你是因为爱你,抱着你骑马是在爱你,捣乱你的招亲大会更是因为爱你,我爱你已经十几年了,你还要考验我的理智、我的耐到哪一天?”

 冉凝香将头埋在纳宇熙怀中,不发一语。

 她想起到英亲王府的路上,她曾经向恭华公主续讨惯用的玫瑰香想赠送给梁梅若,恭华公主到那时才告诉她,其实那些东西都是纳宇熙送来的。不知不觉中,她享尽了纳宇熙默默付出的娇宠并视之为理所当然,而这些,纳宇熙从来不曾主动提过,她不知情的事不知还有多少…

 在听了他那番话之后,冉凝香不得不承认她内心有一种崭新的感觉逐渐启动,第一次正视到眼前人的真实与感情,她想回应,却又羞涩…

 “凝香?”纳宇熙发现她一动也不动,以为她睡着了,不由又叹了口气。“看来这番表白又白费了…”

 “不会白费的…”冉凝香的声音自他怀中低低地传出。

 纳宇熙闻言,又惊又喜的低头,却发现那可人儿迳自将头埋在他前,硬是不肯与他四目相对。

 “此话当真?”他忍不住再问,没办法,平常钉子碰多了,总想再确定一下她这句话到底是真还假。

 “我又不像你,尽爱骗人。”冉凝香没有正面回答,倒是抱怨了一句,不过这句话的涵义可是再明显不过了,纳宇熙一时大乐,忍不住俯首吻将下去,那柔软粉的玫瑰瓣,这一次终于为他全然绽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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