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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卖祖屋
 “哥,你回来吧。二哥正要闹着卖祖屋呢,他和二嫂在屋子里叫骂,爸爸管不住他们。”

 一个人开车疯玩两天的陈远,正在一家米粉摊解决午饭的时候,接到家里妹妹打来的电话。

 “哦?这兔崽子!刚娶上老婆就忘本了?”陈远兀自脑袋迷糊,但马上就醒了:“妹妹,你先不要理他,等我回去再说。”

 “那,哥,你快回来哦。”

 陈远的家里是一个很传统的大家庭,他是长子,下面还有三个弟弟、三个妹妹。二弟只比自己小两岁,在小镇上开了一家烧卤店铺,去年刚讨老婆,还是陈远给的钱。他的所有弟弟妹妹,上学读书,吃穿零用,全是陈远工作挣来的钱。几个弟妹都对大哥非常敬畏。仗着这位脾气狂暴的大哥,在镇子里从没人敢正眼看过他们家。

 陈远沉思一下,又把电话拨给林高歌:“老弟,这几天我回老家一趟,你照看照看象州这里的事情,千万别弄出什么状况。”

 林高歌自然毫无疑问,以为他家里出了事“大哥,您放心。反正那几个酒吧的保护费一分都不能少,还有一家酒吧请了几个打手,不肯让步,我晚上和猴子去扰。”

 太阳高高的午后,陈家二儿子陈逝蹲在老屋的大厅门口抽烟,辛辣的味道让他感觉嗓子像是在冒烟,周围半公尺地面落满烟头。这个只有二十四岁的年轻脸上罩了一团黑气,有些凶神恶煞。他的子柳雨菲坐在屋子里,面部淡淡的粉底和银色眼影让她看起来很是阴冷。

 陈远的父亲,陈永鼎坐在太师椅上冷峻地看着二儿媳妇。他密布褐色老年斑的枯瘦右手青筋暴起,花梨木制作,雕饰繁复的太师椅已经有了很多年头,扶手处磨擦得油光可鉴。

 “小菲,再等几天吧,你们大哥快要回来了。”

 “那可怎么行?”柳雨菲秀眉一挑:“大哥常年四季没回过家。等他回来也没用。我嫁入你们陈家也好几年了,好处没拿过,倒是跟着你们家老二吃了不少苦头。现在卖祖屋,我的意思就是办个公司,要不等将来我和阿逝的孩子出世了,就更不方便了。”

 大厅里坐了不少人,陈永鼎的弟弟,也就是陈远地叔叔。还有三弟陈逆,几个女人也在。祖传下来近百年的一千多平米大宅院,前后六十多间房间,从前门到主厅,走廊甬道天井,因为这个女人的关系,显得异常破落。厅里烟雾缭绕。每个男人身边的烟灰缸都堆满烟头。

 陈逝从门口走进里面,看看正中央叉而立的老婆,低声道:“算了,下次再说吧,这种事急不来的。”

 柳雨菲一蹦三尺高。把手指戳到他鼻尖上,唾沫横飞,犹如没盖上盖子的洗衣机翻滚:“陈逝,我告诉你,今天不把这个事说清楚,谁也别想走!我去年就提过一次,大家都说今年再商量。可是今年又想推搪?成个家不容易,要是不说清楚我就把东西全搬回我屋里。”

 三弟陈逆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这么大间的屋子卖了总不太现实吧?何况现在办公司也不需要太多钱。”陈逆只有二十二岁,大学刚毕业没找到工作。

 “你懂什么?办公司当然是投资越大越好!”柳雨菲冷笑道。

 陈逝悄悄拉她地衣襟:“还是过几天再说吧,大哥好像就快回来了。让他看见不太好。”

 柳雨菲双眼一瞪:“什么大哥不大哥的,几年都没回来过一次,我看你们每一个人都说要等他回来,他真能做得了这个主?”她从别的镇上嫁过来,几年内与陈远会面不到寥寥两三回,还没领略过这个大哥的威风。

 “说什么瞎话呢?”陈逝急了“传到大哥耳朵里可不好。”

 “哼!”柳雨菲索找张椅子坐下:“我就在这里等着他。看他能拿我怎么样。”

 气氛依然十分僵持。陈家兄弟无法奈何这个执拗的女人,客厅内充斥她尖利的叫声。“不卖祖屋是不可能的。你们看着吧,等公司办起来,就会有很多很多地钱。老三、老四还可以到公司里工作。不用像现在这样连工作都找不到。爸。您还是把屋契拿出来吧,对大家都有好处。”

 陈逆越听越像地主债。忍不住说:“二嫂,开办公司之后谁当经理?”

 “除了我还能有谁?你们有这个能力吗?我以前开过便利店,有经验,会管理人,你们有这个经验吗?”柳雨菲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

 又沉默了半个多钟头,屋子里只剩细微的气声,偶尔有人腿坐麻了,站起来膝盖,像是个冗长沉闷的会议。

 陈逝开始坐立不安,时不时扭头去看门口的动静,茶几上地茶杯喝得干干净净,终于忍不住问问旁边的妹妹:“你说大哥会不会回来?”

 “他说回来就一定会回来。”二妹陈恬斜眼看看他,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里尽是不屑。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过长长的甬道,直冲进大厅里,原来是陈家第四个儿子陈以遐。他抹掉额头的汗水,看看众人疑惑的目光,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说:“大哥回来了!”

 只是轻轻一声,却犹如闷雷滚过,此刻地众人,纷纷伸长脖子:“在哪里?到镇上了吗?”柳雨菲也还是一脸的不以为然,二郎腿依旧高高翘着。陈恬眼中爆出一团惊喜的火花。陈逝看看自己的子,下了决心:你不走,我走!站起身朝外快步走出。

 他还没迈出门槛,便听到很远处低沉的发动机引擎声,但这声音来得飞快,只不过短短十多秒钟已经变得非常巨大,恍若在耳畔轰鸣,紧接着是令人牙酸的轮子磨擦地面的声音。

 陈逝看见门外停着一辆还在往外冒烟的巨型机车,车头高高耸起,轮子硕大无比。车身黑、灰、银条纹相间,酷帅绝伦。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只有在哈烧杂志上才看到的航母版哈雷机车!

 从车上慢条斯理下来的那个男人,穿着领口破损地恤衫,前襟处还被烟头烫了两个小口印制一家手机厂商地可笑广告说明这是件廉价的商场促销赠品;下面是短和拖鞋,这种不伦不类的打扮不知道称为洒还是寒酸。

 这个男人就是他地大哥陈远。刚下机车,一股人地气势从他身上倾泻而出,就好像一个皇帝回到了他的宫殿。

 陈远跨脚进门。看见缩头缩脑地陈逝:“二弟。”

 “大哥,您回来了。一路赶回来,辛苦了吧?”陈逝情不自倒退几步,心脏不争气的扑腾着,几乎要跃出腔。

 陈远朝里面看了一眼,瞧瞧各人脸色,面沉如水地父亲。愁容满面的叔叔,懦弱畏缩的三弟,还有趾高气扬的柳雨菲,基本上了解了情势。

 “大…”陈逝刚说得一个字,陈远一边朝前走着。倏地伸手抓住他的头发往里边就拖。陈逝至少也有一百四十多斤,头发一被揪住,身体往后仰倒,被拖着走了十多步。全身重量全部集中在头皮上面,疼痛难忍,只觉几乎连天灵盖都要被扯出来了,忙抓住大哥手腕试图减缓压力。但他在家里一向养尊处优。多说话少干事,又怎能与陈远争力?只在地面翻滚挣扎。

 陈家兄妹人人都对大哥的凶暴司空见惯,二哥夫妇闹着要变卖祖屋,令人极度厌恶,眼下陈逝在大哥手下狼狈无比,人人都觉十分痛快。陈恬叫道:“大哥,你终于来了!”

 柳雨菲原本只道众人口中的大哥陈远定是如他们般怯懦,只会同人讲道理,但即使他是大哥,又怎敌得过自己嘴尖牙利、巧舌如簧?一旦说服他之后。祖屋地屋契还不是手到擒来?

 她万万没有想到,陈远一出场竟是如此手段!

 陈远把陈逝用力扔在地上,滚了几滚碰到尖锐的桌脚才止住去势。他大踏步朝柳雨菲走去。

 柳雨菲慌忙站起,情急之下高跟鞋一瘸。带倒了椅子。话还没出口,脸上已挨了热辣辣的一掌。她又惊又怒。捂着脸叫道:“陈远,你敢打人?找死吗?”她只在去年新年和一次假期中见过陈远,两人连话都不说上两句,自然不知道这个男人的暴风手段。

 她记起来了,陈逝似乎有次说过,自己以前还在镇上读书时,被班里同学揍了一顿,回家找到大哥,大哥去把那个同学的鼻梁打断了。学校要开除自己,大哥又跑到校长家门口连磨了三天三夜地刀,最后还是那个同学的家长主动赔了几千块钱才了事。

 还有一次镇长派人到家里来强征地税,第二天镇长老婆在小巷里被打得鼻青脸肿,还聋了一只耳朵,从此镇长再也没有来过。

 柳雨菲说完这句话,脑子里浮出念头,还没来得及后怕,头发便被猛然揪住,拉到墙壁上猛撞几下,发出咚咚几声闷响,鲜血直,当场昏厥。

 一壶冰冷的茶水将她泼醒,陈远又拽住她衣领扔到陈逝身边,而陈逝趴在地上,在大哥多年积威之下,仍然不敢擅自爬起。

 “爸。我宣布一下对这个女人的处置。”陈远朝父亲点点头“三弟,你去准备个猪笼。我要把她装进猪笼里游街示众三天。”

 柳雨菲摸摸额头的伤口,惊恐地看着陈远:“你对一位公民进行人身伤害,我,我要报警!我要到法院起诉你!”

 “别叫了,你省省吧!”陈逝软绵绵的对子说:“大哥没把你扔到河里浸猪笼喂王八已经算是开恩了。”

 柳雨菲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提到变卖祖屋这个问题时,众人给她的回答都是千篇一律:“等大哥回来再说吧。”原来只有这种不讲道理地狠人才会够本事对付自己。

 陈恬扑到哥哥身上,虽然已经是二十岁的大姑娘了,她依然非常喜爱腻着哥哥。“哥,你早就应该回来了。二嫂说要卖掉祖屋办公司,幸好你回来阻止她。”

 陈远爱怜地替她拂开额前几丝发,说:“二妹、三妹,都还没回来吗?”

 陈恬皱一皱可爱的鼻头,巧笑道:“他们还在学校里呢。对了,上次你寄回来的钱他们都用上了,说要努力学习,争取拿奖学金来给你和爸爸一个惊喜。三妹那丫头好乖哦,学习极了!”

 柳雨菲始终不能相信在一个讲求法制的国度会有人视法律如无物,对人动辄施以暴力,她尖叫一声,突然站起冲出门外。不过她实在不幸,居然绊到门槛上,摔了个狗啃屎。

 陈远嘿嘿笑了:“阿逝,看好你老婆,别让她再发疯了,否则我打断你的腿。”陈逝连忙跑过去抱住子不让她动。

 “放开我,他是个疯子!我要报警让警察把他抓起来,起码判他十年徒刑!”柳雨菲恶狠狠地盯着陈远。

 陈逝在大哥的视下,手脚颤抖,甩开胳膊打了子一记沉重响亮的耳光。

 柳雨菲彻底傻了:这个男人两年来对自己呵护有加,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说一不二,让办什么事就会尽心尽力诚惶诚恐地去做。如今只是在他大哥的目光视之下而已,竟打了自己,而且下手如此之狠!陈远在他心中的分量一定比整个世界还重。

 陈远在父亲身旁坐下,冷峻地扫了众人一眼:“二弟媳执意要卖祖屋,身后一定有人在挑唆。二弟,你说说,是谁让你们这么干地?”

 陈逝充满畏惧的看着大哥:“镇长说,根据国际形势发展,办个出口外贸公司会很有前途,他会给予我们种种优惠,不过办个公司需要很多钱。他说祖屋老旧了,住着也不合适,不如卖掉筹钱…”

 “嘿嘿,原来是老冤家来给我下绊子。”陈远摸摸下巴,笑了,他也不怕二弟不说实话:“没关系,我给他三个小时来向我赔罪。”

 陈远回家的消息如飓风般卷到整个小镇上。午后宁静的街道别有一种气氛,似是暴风雨即将来临前地压抑。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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