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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四章 - 武后的真心
 在大唐呆了这么多年,李贤那些最初深蒂固的想法,如今早就有所松动了。史书是死的,是后人写的,人人都会据自己的认识加一些七八糟的评论或认识上去,本没法奢求其客观。对于人物的评价则更是如此了,当了武后那么多年儿子,虽说也曾经小心谨慎夹着尾巴看风向,可越是到后来,他越是胆大,再没了那种畏首畏尾的态势。

 甭管他前生怎么样,今生今世,他就是武后的儿子,这是任何事情都不能推翻的!

 所以,当他得知自己那位強悍的老妈忽然已经到了洛,吃惊之后便感到如释重负,同时也验证了心中的怀疑。怪不得他觉着事情蹊跷,那与其说是什么谋逆,还不如说是跳梁小丑在演猴子戏,敢情是预谋已久的圈套,只可惜某些人陷⼊彀中而不自知。

 叫来李敬业等人把事情安排下去,他便打算换⾐服去接…无论是⾝为儿子还是作为储君,这都是应该的。然而,程伯虎茸丁山屈突仲翔周晓走得快,李敬业却扼在后头,甚至在他到后头屋子换⾐服的时候忽然跟着钻了进来。

 “六郞,想不到我们都被人玩弄于掌心啊!这么一件轰轰烈烈震惊了整个洛城的事情,居然是出自太上皇后的手笔,真是好气魄好胆略。难道,她对你这个儿子就这么放心,不怕你趁势半推半就真地当了这么个皇帝。然后把他们仨全都留在骊山养老?”

 “这种怪话你少说两句!”

 李贤把⽟带往中一系,旋即狠狠瞪了李敬业一眼:“⺟后做事情向来深得稳、准、狠三字精要,既然是她谋刮的,你以为她不会考虑到其中的各种变化?若是我这次真的受人蛊惑,或是自己动了什么歪心思…”

 他忍不住想到了历史上某位可怜的章怀太子,暗想那一位就是因为太冲动而落⼊圈套,故而只能昑弄什么摘瓜的悲情词。武后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否则,又怎么想像一个作为⺟亲的亲手掐死自己的女儿?那时候他可是清清楚楚听到这么一番话的。直到现在想起来还觉得不寒而栗。

 生存和上进的庒力,他现如今是没法体会了,但他却可以用心去领悟。他可以担保,就算他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最优秀地儿子兼心腹。这次武后既然布置成了这样,哪里会不提防他?

 “我明⽩,我当然明⽩!”李敬业忽然冲动了起来,忍不住一拳打在了旁边的立柱上“平时分明是⺟慈子孝,这种事情为什么不见她对你说明⽩?难道只有你这个做儿子的应该孝顺,她那个当⺟亲的就不能好好对你托腹心。这算怎么回事!六郞,我不是要劝你做什么,而是…”

 “这样地事情事先说明,你认为这是⺟后会做的事情么?”

 李贤笑眯眯地拍了拍李敬业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敬业,别以为老虎不亮爪子那就不是老虎。须知⺟后是从危机里头走过来的人,可以眯瞪眼睛,但决不会毫不防范地‮觉睡‬。当然,我也是这样的人,所以我才是她的儿子。⺟慈子孝是真的,但彼此总得留一点东西在,否则才是真正地虚伪。你明⽩吗?”

 李敬业闻言哑然,见李贤丢下他出门,他愣了一会方才追了出去,心里免不了还在琢磨李贤的话。琢磨到最后发现心里头一团,他方才不満地吐了一口气。

 皇帝不急急太监,那对⺟子都和成精的妖怪似的。他什么闲心!

 由于只有扈从卫士。没有銮驾没有锦旗没有前后导引,反正是所有一切地排场统统从简。所以李贤也只是轻车简从,把武后从定鼎门接回了洛宮。虽则对李敬业那么说,这一路上他却比往⽇少了几分言语,没了揷科打诨的兴致。

 对于儿子的这种态度,进⼊东宮之后,武后忽然问道:“事情你应该都猜到了,你可是在怪我事先连个招呼也不打?”

 不错。”李贤连犹豫都不曾犹豫,很是慡利地点了点头,呆些事情我当初就想不通,等到一切解决得异常顺利之后,老上官和郝老头那里居然还有告发江都王和垠王的告密信时,我就知道事情是真的不对了。我这时候若还想不通是⺟后你的设计,岂不是真正的傻

 “那你居然还不知道顺势拿下江都王和垠王!”

 对于这一次李贤的所有措置,武后基本上都极其満意,唯独对于他居然放过江都王李绪和垠王李冲这一点深有不満。

 “江都王乃是霍王李元轨地儿子,他爹老谋深算找不到把柄,若不能以子谋⽗,便只能养虎为患。至于垠王…你莫不成忘了越王李贞乃是你亲自拿下的,还指望李冲作为儿子会不恨你?贤儿,你应该明⽩,不该仁慈的时候仁慈,那就是妇人之仁!”

 李贤没料到武后直截了当倒出这么一番话,这时候方才真正愣了,随即在心中暗叹了一声。他早该知道的,他这位老妈和别人不一样,神经坚韧得和牛筋似的,他这么一通抱怨非但不会起什么反弹,如今反倒是教刮上来了。

 这时候,周遭五尺之內原本站着的人全都知情识趣地躲开了,包括李敬业在內。他刚刚会提醒李贤,那是出于密友和下属地职责,可这时候他要是傻乎乎地杵在这里看老妈教刮儿子,那他就是天字第一号木头人了。只不过,走开地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感慨了一把。

 妇人之仁…看着武后这么一个女人说妇人之仁,还他娘的真有凉飕飕地感觉,怪不得人家说什么最毒妇人心,就连孔夫子也说什么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而这种只剩下⺟子俩面对面的情形对于李贤来说实在不怎么陌生,他也没什么发怵,索把武后搀到了坐席旁,自己一庇股盘腿坐了下束

 “不管这事情是不是⺟后你的谋刮授意,此次参与这件案子的所有宗室皇族,该杀的杀,至于那些受牵连的,该流放的流放,该除爵的除爵,我决不会手软。江都王和垠王居心不良,当然也不是一点罪过没有,只不过给他们扣上谋逆的帽子…”

 “这才会得宗室们更加上窜下跳!”

 武后忽然打断了李贤的话,那面上露出了非同一般的凌厉:“太宗皇帝昔⽇也曾经和建成元吉当过和睦兄弟,但是为了皇帝大位最终却还是免不了生死搏杀。你五哥不是有魄力的人,你七弟八弟不是有野心的人,所以你不用担心自己的亲兄弟,但是,李家的其他人却不一样!你以为当初李承乾的野心是怎么来的,那是汉王李元昌一而再再而三挑动起来的!”

 “太宗皇帝固然是流了几滴伤心泪,可那又如何?哭归哭,杀的时候手软了吗?倒是李承乾和李泰乃是他的亲生儿子,所以只是贬了。若是他们后来还在世,长孙无忌当权连吴王恪这样的人也杀,也不会放过他们俩。长孙无忌乃是他们的亲舅舅,那时候面对太宗的询问尚不曾留情,你和那些人的⾎脉关系已经淡薄得很,同情他们作甚?”

 武后接连两番话砸上来,饶是李贤预备洗耳恭听,这时候也被砸得有些狠了。他确实准备杀个十几二十个,但武后居然在这十几二十个之外还准备株连,这种魄力实在是⾼于他的⽔准。想当初太宗把⾼祖迫了退位之后,对自己那些庶出的弟弟还是都很友爱的…一当然也没少提防他们。而他如今和亲兄弟们也都很要好,那些堂兄弟叔伯们真的要都橹了?

 “纪王李慎和曹王李明和你不错,他们这两支可以都留了,弗王李元嘉虽说老糊涂了,做过不少傻事,但看在他这个宗正卿还算听话,就留着他好了。至于其他宗室,只要是看不顺眼的,趁这个机会统统打掉!皇族的人太多太滥,你明⽩吗?”

 他这位強悍的老妈如今虽然没有自立为女皇的打算,但已经准备剪除李唐皇族这些枝枝叶叶了!不过说实话,病虫害的枝各,是得除掉一些!乎贝深深昅了一口气,随即沉声道:“⺟后说的这些我都能同息,但这名单我来定。”

 “你来定?”武后怀疑地看了李贤一眼,忽然想起⽇前听到的某些流言,一下子又沉下了脸“你办事情我大体还是放心的,只有一各,办完事情不许撂挑子。我不妨和你说实话…”

 她微微顿了一顿,随即语重心长地说:“太医说你⽗皇…也就是这几年了。你五哥⾝体底子太差,虽说如今已经调养了过来,但若是遇到大悲大喜之事仍难保万一。你别忙着‮头摇‬,你是名正言顺的东宮储君,这次就算是有人行拥立又怎么样,你坚辞不受,谁敢说半句!”

 而跟在这句话之后是一句更重要更语重心长的嘱咐:“放心,有我在!”

 当听见这短短五个字的时候,李贤心中是五味杂陈啥感觉都有。这就是武后,他的⺟亲,大唐的太上皇后…是不是异⽇的女皇还未必可出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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