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七章 - 黄袍=龙袍?
⻩⾊并不是自古以来就专属于帝王。在唐朝以前,⻩⾊乃走烘人的通服,隋朝的兵卒就都是一体⻩⾊。而到了大唐,由于君王认为⾚⻩近似⽇头的颜⾊,而⽇又象征帝王,于是⾚⻩变成了皇帝专用,其余人不得僭越。而到了李治登基之后,除了⾚⻩之外的其他⻩⾊,也同样不许官民穿着,⻩⾊便真正完全成了帝皇的象征。
这便是所谓的天无二⽇,国无二君。然而,此话和如今的天无二⽇,民有三主这种董谣搁在一起,便有一种极其讽刺的意味。
所以,当看到那一抹⻩⾊兜头兜脸地向自己罩下来的时候,李贤的脑海中出现了短暂的空⽩。不但是他,无数人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有事先知道而
喜的,有事先不知道惶惑的,更多的人则是犹如傻瓜似的呆在那里。
就在这那⻩袍要落在李贤肩头的当口,只听一声暴喝,骤然间便犹如平地里炸响了一个惊雷,在旁边的人看来,站在那里的李贤竟是忽然就不见了。等到老成持重的契何力和周道务惊觉过来时,就只见李贤已经站在了⾼台左边的位置,一各大汉正挡在他⾝前,那犹如铜铃般的大眼睛里头尽是怒⾊。
程伯虎面相耝豪,一向懒得动脑筋,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呆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自家老爷子程咬金可谓是一个模子里刮出来的,最是相像不过。所以,聪明人刚刚正在发呆惊愕的时候,他却第一个采取了动作。
“就凭你们也敢提拥立二字!”他雅赳赳气昂昂地站在李贤⾝前,对那个⻩袍落空的将领怒目而视“⻩仲勋。别以为我不认得你!这羽林军中有风里来雨里去场战上的悍将勇卒,也有凭着世袭勋贵在这里混名头的纨绔,你有什么资格谈拥立二字!要真有胆量,当初太上皇和陛下正在洛
地时候,你怎么不敢直接上书?就是这几天。你怎么不敢直接上书!”
比起能说会道的李敬业,程伯虎给人的印象就是勇猛,因此没人想到他会第一个跳出来,就连李贤也没想到。此时见他这声若洪钟的模样,李贤忍不住感慨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幸事就是没
错朋友,继而则是深深昅了一口气。
他此时已经完全看清楚了那袭⻩袍地图案。不知道是因为时间仓促,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那⻩袍只是简简单单的⻩袍,既没有多余的图样,也没有什么金银线滚边的刺绣,看上去反而不如一般的袍服来得华贵。尽管如此,仅仅是这一抹颜⾊,就已经够⿇烦了。
那个叫做⻩仲勋的羽林郞将好解决。但刚刚异口同声劝他即皇帝位的那些羽林军卫士则不好解决。这要是真地追究起来,那得砍多少人头株连多少人?咳,他这时候考虑什么株连,一个搞不好他自己就得被牵扯进去了。这可是谋逆,谋逆!
“皇太弟殿下贤孝…”
这句话刚刚响起,李贤却没有给人家在后头再加上仁德两个字的机会,忽然拨开了程伯虎,上前朗声道:“贤孝乃是人臣本分,仁德乃是员官应有的品质。难道个个贤孝仁德的人都⾜以君临天下不成?我暂且不管刚刚出言附和的究竟是本心还是别人煽动,也不论这位进言的和这位二话不说直接抖出⻩袍地究竟是何用心,我只需提醒各位一句话。”
见刚刚有些
动的场面渐渐恢复了平静,他便陡然之间加重了语音:“求富贵没错,求功名前途也没错,但各位得记住。下载美少女你们并不是一个人!羽林军上下从将军到士卒。家属基本上都在京畿河南,任何愚蠢的事情都可能牵扯到各位的家属!至于早即皇帝位这种话…”
李贤扫了扫⾼台上表情各异地羽林军诸将。忽然厉声说:“我很想知道,是谁告诉你们陛下⾝体孱弱的,又是谁告诉你们太上皇后檀权的?尤其是想拥立我的各位,倘若我现在说,就算我刚刚受了那一袭⻩袍,一转⾝首先要杀的就是你们,各位可相信?羽林乃是天子近卫,今⽇羽林可以拥立我,开口便可以再以兵变拥立他人!”
“羽林是天子手中震慑京畿的利剑,倘若这利剑居然会为他人所惑,那这羽林军左右卫⼲脆裁撤了算了!”
“我曾经从羽林军把一批人赶了出去,到西北到辽东打仗,告诉他们用军功换功勋。这天底下没有不劳而获地功勋,各位若是要冒死赚这一回的功勋,我的回答很简单…”
几句话说完之后,李贤忽然菗出了
刀,⽪笑⾁不笑地屈指在上头轻轻一弹。尽下载美少女管没法出现那种武侠小说中清音鸣越的声响,但这种举重若轻的效果让他相当満意:“各位之中似乎没有跟我上过东边西边的,不曾看过我杀人。我这口大马士莘刀正好是今天早上刚刚换上地,不曾厮杀更不曾沾染过献⾎。倘若有谁颈项中地⾎来祭奠一下此
刚刚齐声附和的左羽林军三营士卒中,一多半都是受了主官蛊惑,満心思都是升官发财,这时候被兜头凉⽔一浇都有些清醒了。而那些曾经卖⾜了气力准备促成大唐第二次成功政变地军官们,此时也陷⼊了进退两难的边缘。
这要进吧,人家不配合;要退吧“这种谋逆的大事,天知道会不会因此把一家人的命全都送了!此时此刻,尤其是那个手拿⻩袍的⻩仲勋最最尴尬,他两杯烈酒下肚接受了这个最最艰巨,但同样也是功劳最大的任务,想不到如今这⻩袍没给人披上却赫然就在他手里,岂不是说他就是替罪羊一口?
这该怎么办?究竟该怎么办?
契何力和周道务看到李贤如此态度強硬,不由彼此
换了一个眼⾊。发生这种事情,他们俩可谓是难辞其咎,然而,从心底里来说,在这种骑虎难下的当口,李贤与其一口拒绝,其实还不如顺⽔推舟,这样兴许从各方面影响来说还好些。
毕竟,李贤都已经当了那么多年的东宮皇太弟,加上这一次的监国,前后应该至少已经十几次了,正是众望所归。这事情迟早是纸包不住火,传言开来就更难办,为什么李贤偏偏舍易取难?这至尊的位子天下无数人求之不得,怎么偏偏有人只剩一步还愣是不肯上的?
站在⻩仲勋旁边的李敬业瞅着那一袭明亮煊赫的⻩袍,很觉得那颜⾊刺眼,心中也不知道痛骂了多少声。事情来得突然,他刚刚没有程伯虎反应得快,心里自是恼火。他倒不是觉得这事情棘手,而是寻思着若是由自己来
办,能够把整件事完成得怎样天⾐无
。
至少,把⻩袍直接拿出来显摆这么一招是绝对不可取的,想当初太宗皇帝玄武门事变之后,还不是曾经假惺惺地⼊宮痛哭流涕了一番?这搞政变的连个借口都没有,果然是被人临时挑唆起来的勾当,一点都不专业!
至不济,你也得找一套货真价实的皇帝衮冕吧?这⻩袍又不是龙袍
就在两边陷⼊了一种极其尴尬的局面时,军营门口忽然响起了一阵不小的喧哗。紧跟着,就在无数人古怪的目光中,一骑人潇潇洒洒越过了事先有人在门口架下的木栅栏,连人带马翩然落地。落地的同时,亦传来了一个清亮的声音。
“皇帝陛下赐皇太弟殿下⻩袍一件!”
李贤看清了那人是上官婉儿就小吃了一惊,同时明⽩自己托上官仪送出去的信算是到了老妈手中。然而,当听见那什么赐⻩袍一件的时候,他就着实有一种头⽪发⿇的感觉。这个…难道武后真的能手眼通天到知晓现在的局面?还是上官婉儿只是嚷嚷替他解围而已?他可不相信他那个五哥会这么未卜先知。
他很快就得到了答案,来得突然的上官婉儿并未遭到任何拦阻便纵马疾驰上来,在⾼台边上一跃下马,手中赫然捧着一个包袱。她郑而重之地由台阶上去,旋即转⾝面对着底下黑庒庒的数百号人,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竟是当众抖开了包袱。
比起那一件仅仅是颜⾊上的⻩袍来,这一件无疑是真正意义的⻩袍。那不单单是龙,还有⽇、月、星辰、山、龙、华虫、火、?八样纹路,正是数不尽的华美数不尽的尊贵,在那金灿灿的⽇头下几乎要晃花了人的眼睛。
至少,李贤的眼睛已经被晃得有些晕了,同时更晕的还是他的脑袋。他甚至在那里猜测,上官婉儿这丫头是不是从宮里直接把李弘的⾐服给随便拿了一件出来。然而,想想皇帝的⾐服都是尚服局管理,他尚且不好随便去要,更何况原本还在骊山的上官婉儿。
于是,当那件锦⾐货真价实地呈到了他的面前时,他再一次犯了踌躇。这一回,是接还是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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