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六章 武后的脾气,意料之
武后最近脾气有些大。
无论是处理国事,还是对待宮人內侍,抑或是面对丈夫和儿女,她很容易不耐烦,很容易发火,这种罕有的迹象让无数人都小心翼翼的。当然,李治是受影响最少的一个,看惯了
子温柔媚妩,嗔怒调笑,偶尔看看她和寻常妇人一样无事生非地发发脾气,也是一件愉快的乐事。而他当然不知道,武后在他面前是经过很大一番克制的。
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皇帝李弘因为在某奏折上做出了不合适的批示,被武后召去狠狠训斥了一通;皇后杨纹因由于擢升了一个无功又无子的采女,被罚抄了一遍女训;李显因为当着羽林大将军却只知道偷懒,被骂得狗⾎淋头…就连李贤这些天也格外小心,唯恐被明显正处于更年期的老妈迁怒。
然而,躲得过初一却躲不过十五,这一天他带着李令月来到大仪殿,想要汇报一下今天的有关情况,结果一见面就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不但是他,一向极受宠爱的李令月夜被捎带上了----原因很简单,小丫头不管不顾地和慕容复四处
逛,这事情已经传到尊贵无比的太上皇后耳中了。
由于长女定安公主的死,武后对于李令月这唯一一个女儿自然是宠爱有加,在夫婿的问题上更是早就开始留意,甚至还让李贤一起参详过。她的眼光就已经够挑剔了,然而李贤却更甚,哪怕是武后还算看好的人物,他都能挑出无数缺点。而⺟子俩私底下试探李令月的时候,更是被她如同珠穆朗玛峰那样的⾼标准给吓倒了。
首先人要长得俊朗,此俊朗绝非油头粉面的浊世佳公子。而是男子汉气概地那种俊朗,胡子拉碴的大叔不在此列;第二,人要有志气有抱负。但绝非是一天到晚只知道升官发财。或是打仗杀敌,要有人生追求却又得爱护
子;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要倾其所有地爱她,这辈子绝不允许有第二个女人。
这奇怪而苛刻地要求当时让武后和李贤这对⺟子全都傻了眼。第一第二还好办,第三却是內心深处地事,谁能担保这年头男人不是说一套做一套?而等李贤私底下问了自己的娇
之后,却得到了一个令他绝倒的回答。
原来这三条要求,竟是他那些千娇百媚的
子们为李令月设计好的!所谓的不允许有第二个女人。自然是她们对他的怨念所致。
所以,武后对于女儿居然会看上慕容复这么一个外族人,可谓是要多费解有多费解,要多火大有多火大。可一通脾气发完,看见儿子笑得苦涩,女儿咬着嘴
不作声,她又有些心软了,少不得把李令月拉过来。放软了声音问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然而,出乎武后地意料,小丫头愣是死撑着就是不说话,直到被
问得急了,她这才怒气冲冲地一跺脚嚷嚷道:“我不管。我就是喜
他!如果不是他,将来我谁都不嫁!”
这话才说完,李令月竟是一把挣脫了武后的手,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门口两个宮人想要出手拦阻。却是
本没拦住。
这下子。武后的満腔怒火少不得都撒在了李贤头上。而这一次,李贤没有傻呆呆地站在那里当替罪羊。小丫头这一招在这年头还少见得紧。但对于某些肥皂剧看多了的他来说,那绝对不是什么新鲜的说辞。
“⺟后,令月不过是随口说说,她这年纪哪里会有什么喜
不喜
,其实不过是图一个新鲜,你要是越庒,她就越起劲,到最后指不定就成真了。她还小,这以后接触的人会越来越多,别看她嘴上说得凶,其实不过是不満⺟后听风就是雨罢了。”
虽说李贤
喜
自己的便宜徒弟,但要把徒弟变成妹夫,他还是有些心理疙瘩。不是有一句话叫作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么?
一句听风就是雨说得武后脸都黑了,这要是面前地不是李贤而是其他人,她指不定火大起来就一脚踹过去了。黑脸归黑脸,仔细考虑了一阵子,她也就醒悟到自己确实是
之过急。女儿才刚过十一岁,这离着及笄还有些年头,何必那么在意?
领悟到了这一点,她便觉得自己最近似乎有些不对劲,看到李贤在那里站得规规矩矩的,就顺口问道:“贤儿,你说我最近是不是脾气大了些?”
您老人家何止脾气大,发火的时候简直要掀屋顶!虽然心里很想这么说,面上很想点头,但李贤还不打算
蛋碰石头,这时候要是说真话,下一刻被踢出去的指不定就是他。只不过,老妈要是继续这么更年期,他也有些吃不消,少不得费心思提醒一下。
“⺟后大约最近焦躁了些,气
是有些不好,所以我们看到都有些怕。⺟后您要是多笑笑,这还会显得更年轻不是?”
果然,这句掂量再掂量的话说出来,他就遭到了一个⽩眼。这点子刺
他还受得起,接下来免不了把话题转到了正事上头。老上官地辞职报告,他已经扣押在手上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郝处俊那老头居然也多事到给他依样画葫芦塞上了一份。
这两个人居然会想到撂挑子,而且还是两个曾经对他老妈很有看法的中坚分子,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难不成,他们如今再没有恶狠狠地在心里骂牝
司晨了?
老上官也就罢了,自从那一年的事情后就老实了,再加上上官婉儿又是李令月的伴读,武后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大度”地不再计较上官仪当年地小心眼。至于死硬派郝处俊她虽然看不惯,但人家如今都提出了要退休,也不再天天和她作对,她更犯不着没事情给自己找气受。
“既然这两位都已经年过七旬,那就准了吧。”
不再计较当年旧事,并不代表武后就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挽留,反正李贤也已经挽留过了,她就不必再来这么一套了。此时此刻她完全没想到,昔⽇许敬宗七十五六岁地时候,还被她強留在中枢之中担任宰相,上官仪郝处俊也说不上有多老。
然而,对于李贤提出的首席宰相人选,武后却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若有所思地在儿子脸上反反复复打量了一阵,继而方才笑了起来。
“老上官那点小心思以为我看不出来?笑话,裴炎这擢升地速度已经有不少人说闲话了,这要是如今就顶上他老上官的位子,只怕是唾沫就要把他给淹死!这首席宰相又不是官制上规定必须有的,如今既然有你这么个储君坐镇东宮,还需要什么首席宰相?当初太宗皇帝还需要兼一个尚书令虚名,你连这个都不需要,想⼲什么放手去⼲,自有我和你五哥给你撑
!”
要是别人听到这么一句话,必定会为得到全盘信任而欣喜若狂,但李贤却瞠目结⾆。上官仪当初对他力
裴炎的建议表示支持,他还只以为老狐狸是为了平衡考虑,没想到庒
就是准备给他继续庒担子。开什么玩笑,他又不是神仙,太平年代的宰相是要琐碎死人的!
“⺟后,您看,儿臣还年轻,这么大的局面应付不来…”
李贤眼珠子一转便改换了自称,试图用最可怜巴巴的方式打动自己权力
浓厚的老妈,为自己分担那么一点。然而,仿佛是他一直以来的不良记录实在太多,仿佛是因为武后对他实在是过于放心了,总而言之,武后
本没理会他的“诚挚”而是像驱赶蚊子苍蝇似的挥了挥手。
“好了好了,你办事,我放
就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李贤就被赶出了大仪殿。他出来的时候郁闷到死,看谁谁不顺眼,⼲脆气呼呼地前往陶光园散心。然而,就在他路过徽猷殿的时候,被某个眼尖的小內侍一下子截住。还不等他发问,那眉开眼笑的小內侍便嚷嚷开了。
“皇太弟殿下,小人正好要去东宮找您呢!陛下…不是,是刚刚太医署派人给皇后娘娘诊脉的时候,发觉娘娘有孕了!陛下⾼兴得什么似的,所以才…这话还没说完,他就听到李贤怪叫一声,抛下自己一阵风似得直冲徽猷殿,顿时吓了一大跳。他先是心想莫非是这储君听说皇帝即将有嫡子,所以气愤得狠了?可再寻思李贤素⽇秉
,又觉得不太像,到最后只得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看那架势,应该是
喜得糊涂了。
李弘虽说比李贤年长一岁,但比起后者的儿女数量来说,他可以说是子嗣艰难。除了阿斐早年生下的一个女儿和养在李贤那里的儿子,所有妃嫔再无所出。再加上太医判断他很难再让女人受孕,所以宮中几乎没有什么争宠害人之类的破事。
于是,李贤匆匆冲进徽猷殿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自己的兄嫂満面
喜的表情。而他的到来,李弘几乎完全失态地冲上来就抱紧了他,那种喜极而泣的
喜让人看着就觉得鼻子里发酸。
谁不希望儿女成群绕膝,谁不希望老来有所依?这就是皇帝,要真的孤家寡人,那还真是可怜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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