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醉剑赋诗,知音不分
场鸦雀无声。
即使是原本最喜
吵闹的人,此时此刻也屏息静气,用一种惊悸的目光望着底下那数十
木桩。哈藌儿在这个木台上跳过无数次舞,但没有人知道,这上头的木板揭去之后,下头竟会是这样一幅光景,更没有多少人相信有人能够在这上面翩翩起舞。
而站在那里细细端详的李贤,则开始很认真地思考一个问题——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哈藌儿难道可能是那种隐于闹市之中的武林⾼手?
然而,当
烈的鼓拍再次响起,哈藌儿轻盈地再次出现在央中的木桩上时,他把这些
七八糟的念头全都逐了出去,专心致志地往场中看去,目光渐渐由怀疑转变为了惊叹。
那一双⽟⾜仿佛忽略了底下的大片空隙,每一次跃动都能找准立⾜之处,每一次急旋都能恰到好处地找到支点。每一次他以为她会失去平衡的时候,对方却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恢复过来,而一双彩带更是舞得滴⽔不漏。
乐声渐急,鼓声愈烈,从他这个角度看去,他几乎能够看到哈藌儿额头细密的汗珠,而这在以前是很少见的。在这么多胡姬之中,哈藌儿的体力可以称得上一流,再
烈的胡旋舞,她跳完之后也常常是浑⾝无汗,更不用说大汗淋漓了。
每一次急旋之后。他都能够领受到一道投向自己地目光,饶是他一向以脸⽪厚自诩,这个时候也很有些吃不消。要知道,酒肆中的胡姬虽然往往都是卖艺不卖⾝,但是只要肯花大价钱,一晚上的⼊幕之宾没有多少问题。而因为胡天野的故意维护和哈藌儿的倔強,至今她还没有被人碰过。
李贤情不自噤地拿起旁边的酒壶往嘴里猛灌,一大壶美酒下肚之后。他愈发感到周⾝火烧火燎,看什么都⾎红一片,脑子更是渐渐
糊了。当乐声结束的时候,他能够看到的就只有一片⾎红,仿佛所有地一切都是红的。
“六郞,六郞!”
“嗯?”他
糊糊地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那边笑得灿烂的李敬业程伯虎,还有満脸企盼的哈藌儿。他
本没有多想,一口应允道“此舞绝妙,哈藌儿,你说,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哈藌儿闻言大喜,瞅了旁边的李敬业程伯虎薛丁山一眼,见三人全都在那里点头外加打眼⾊,她便鼓起勇气道:“六公子。我听说您文武双绝,做得一首好诗。虽说哈藌儿只是舞者。但是…”
“不就是一首诗么!作诗算什么,且看我醉剑赋诗!”
醉醺醺的李贤早就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在何地。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忽然子套了
中宝剑。铮亮地寒光一现,旁边众人顿时躲了个⼲净,楼下楼上更有人惊呼了起来,就连李敬业也一把拉过了哈藌儿,低声警告道:“小心,六郞只怕喝酒太多,要发酒疯!”
李贤完全没有注意别人的反应。拿了个酒壶拎着宝剑便翻过栏杆跳下了楼。此时刚刚的木桩已经再次铺上了一块块木板,又成了原先的木台。而李贤这突如其来的纵⾝一跃。仍然让旁边的几个伙计吃了一惊。
他也不管这么多,自顾自地往嘴里痛灌了一气,随手把酒壶往下头一扔,脚下步子一踉跄,剑尖一颤,他就大笑着舞起了剑。起初还只是东一剑西一剑不成章法,但渐渐地,他的出手渐渐娴
了起来,看上去颇有一种不同寻常的韵味。
“君不见⻩河之⽔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堂明镜悲⽩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
,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不⾜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
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他且舞且昑,声音由重转轻,念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脚下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咕咚一声栽倒在地。而上头的李敬业等人见状大惊,慌忙冲下楼来,见他鼾声如雷,方才放下了心。
“这个六郞,上次醉酒地时候直接就栽了,谁知道这回一发酒疯居然这么厉害!”想到刚刚李贤的模样,程伯虎忍不住心有余悸地拍了拍巴掌“刚刚看他亮出剑来,我差点没给他吓死!”
薛丁山附和地点了点头,想起李贤那时充⾎地眼神,他还有些心有余悸。倒是李敬业蹲在李贤⾝边察看了一番,忽然转头若有所思地问道:“六郞刚刚那首诗,你们谁记全了?”
说到诗,薛丁山和程伯虎不噤面面相觑,⾝后的陆黑更是把头摇得拨浪鼓似地。要说兵器招式,他们看上一次就能够记得差不离,但若是说背诗,他们就是听上十遍也未必能够背下来。而哈藌儿固然是
动得満脸通红,却同样不曾记得完整。
此时,楼上忽然传来了一个赞叹声:“好诗,果然好诗!想不到我一回长安,就听得如此狂放之作!今⽇果然不虚此行,真是来对了地方!”
几乎是同时,另一边也响起了一个声音:“好诗,我见过不少人即兴赋诗,却还是头一次听到如此佳作!”
随着这两个声音,两拨人从左右两边楼梯缓步而下。左边为首的是一个⾝材⾼大
佩宝剑的中年男子,一看就是个武人。至于另一边则是几个⾝穿文士打扮的学子,打头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虽然面目刻板,却流露出一股深深的自信。
李敬业打量了一下这两拨人,发觉右边一拨赫然有弘文馆的两个生学,顿时一阵头痛。而往左边看去时,他不由得一愣,随后才不确定地问道:“尊驾可是熊津都督府都督刘仁愿刘将军?”
“某正是。”
那中年人不噤一奇,细细看了李敬业一会,却依旧没有多大印象。而另一边地弘文馆诸生则一眼就认出了李敬业程伯虎,一时间全都愣了,最后领头的那个才用极其不确定地语气问道:“请问,醉倒的这位可是沛…李六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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