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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方颖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她时时刻刻都想落跑,但是裘?看得太紧,她简直动弹不得。

 住院时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出院后,睡觉时用双臂搂著她,吃饭时要和她同桌,他去公司也要拉著她,开会的时候,就叫秘书看着她。

 哇咧,未免防得太滴水不漏了。依这种阵仗,就算他没威胁她,她也跑不掉。

 更过分的是,他把她捧在手掌心的样子,让她差点相信,他真的把她当唯一的宝贝。

 尤其在上,他对她的细语呢喃、对她的需索都像出自肺腑,把她带入烈而销魂的爱中,让她有两心相许的错觉。

 真是够了,她才不要跟这个不择手段的恶人两心相许!

 不过他对她好是真的,他没有再提威胁的事,但只要她对他做出任何拒绝的表示,他就会动怒,而她变得很没用,只要他眼神一扫,她的气势就自动减弱三分。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将会全盘输尽,而她当然不能眼睁睁看自己沦陷,而挽救颓势唯一的方法,就是落跑。

 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果她跑得出去,还怕想不出救孤儿院的方法吗?

 因此,方颖知道自己当下最重要的,是让他降低防备,而降低敌人防备的不二法门是——诈降。

 于是方颖决定穿起他挑的飘逸长裙、放下披肩长发,摇身变成小鸟依人的女人,成天被裘?拉著进进出出。

 裘?对她的合作简直满意极了,每天的心情好得像中几百亿的乐透头彩。

 但是对柯?儿来说,就不是那回事了。

 “表哥,为什么她在这里?”柯?儿冲进裘?的办公室,杀到方颖面前,当面对她大叫。

 她找裘?很久了,不管是公司或别墅都找不到,最后乾脆自己跑去玩,想不到等她玩够,这狐狸已经进驻欧斯兰特财团。

 “注意你的礼貌。”裘?赶紧把方颖拉到身后,除了用身体隔离她和柯?儿外,另一只手则紧握著她的手。

 他担心旧事重演,非常担心。

 “为什么是我要注意礼貌?她为什么不注意她的礼貌?她跟你在一起是什么意思?”柯?儿更凶悍的扑上来。

 上回裘?为这狐狸打她一巴掌,那口怨气还在口发烫,不报这个仇,她怎可能放她甘休?

 “柯?儿,不准胡闹!”裘?挡住她,方颖也在他身后闪躲,但他明显的感觉到她的企图是挣开他。

 他不想让旧事重演,方颖却想故技重施,真是太过分了!他蛮横地用力把她扯到怀中来。

 “我才没有胡闹,是表哥太胡闹了,明知道我喜爱你,你还和这种来路不明的女人厮混,明知道自己有传宗接代的重责大任,却还不肯安定下来…”柯?儿说著说著,开始哭起来。

 她当然要极尽所能的破坏!

 “这些事你都管不著!”裘?不悦的吼。“她不够格当欧斯兰特财团的总裁夫人,更不够格为你生儿育女,她根本不够格跟你在一起!”柯?儿任而无礼的喳呼。方颖当然可以上去海扁她一顿,但是她连理都没理她,因为她说的是事实,而她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

 但若因此让裘?有所醒悟而放她走,未尝不是好事一件。

 “闭嘴,然后滚出去!”裘?大吼,正想把柯?儿轰出去,玻璃窗突然发出—声脆响,发亮的窗上多了一个弹头,裂痕正以弹头为中心蔓延开来。

 “蹲下,快蹲下。”他赶紧大喊,立刻找寻掩护。

 方颖反应快,不用他拉就自动躲到桌下,柯?儿则早就吓慌了。

 又有几颗子弹打在破裂的强化玻璃上,玻璃片片掉下来,变成一个愈来愈大的窟窿。

 而自动警报器开始呜呜大响。

 “快点过来!”裘?见柯?儿杵著不动,连忙动手去拉她。

 柯?儿则趁机扑进裘?怀里,口中不停地喃念:“好可怕、好可怕!”

 “方颖!”他把柯?儿拉到桌下后想去找方颖,柯?儿却死拉著他。

 “好可怕,表哥,怎么会有子弹?”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柯?儿赖著裘?,怎样都不肯放。

 “你只要好好躲在这里就没事。”

 他把她进桌下,想去找方颖,她却跟著钻出来,一颗子弹刚好不偏不倚的擦过她的鼻尖。

 “啊——”柯?儿吓得腿软,开始没命的尖叫。

 “别叫了,你想死是不是?”裘?心烦意“给我乖乖待在这里,否则小命没了,自行负责!”

 柯?儿噎噎地看裘?离开,口里喃喃的念著:“好恐怖,我要回法国…”几颗子弹就把她的胆子吓破了。

 裘?没多理会柯?儿,迳自在几张办公桌间寻找方颖。该死的,她最好不是又趁机溜了。

 一想到外头正有人狙击他们,楼下更不知有多少恶人在等她,他就背脊生寒。

 “方颖!”他心焦的低唤“你在哪里?方颖?”

 她不在里面?可恶,她真的跑了?他觉得他的心被拧紧、割了很多刀,殷红的鲜血正汹涌而出。

 “方颖!”难道她就这么想从他身边逃离吗?她不知道这让他多心痛吗?

 “不快躲起来,你等子弹来打吗?”

 这个叛逆而不客气的声音飘过耳畔时,他边怀疑它的真实,心脏边因欣喜而剧烈鼓动。

 “方颖!”他循著声音的方向找去,找到从锁书的铁柜背后探出来的半个头。

 “书就算不重要,也别往这种地方。”她抱怨著。

 整齐漂亮的铁柜后面,过期商业杂志摆得七八糟,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幸好还没摆满,否则她也没地方躲了。

 “原来你躲在这里。”裘?欣喜若狂的飞奔而去,背后正有一颗子弹擦过他的夹角。

 “小心点。”这人这么粗心,命不要了是不是?方颖不放心的朝裘?伸出手,裘?扑进她的怀里。

 “你没事吧?你没事对不对?相信你没有打算离我而去。”裘?上上下下、反反覆覆的检视她,她还在,她没有一个人偷偷跑掉。

 “哎呀,我忘记这么重要的事了。”方颖佯叫一声。

 她一开始就知道这是离开他的最好时机、最难得的机会,只是在付诸行动的前一秒,她突然有了犹豫迟疑;就连刚刚,她也想默不作声地任他叫破喉咙,只是看他那么急、那么失望、那么受伤,她于心不忍…

 她没有改变离开他的主意,是他的脆弱勾起她的妇人之仁,是他的错!她这样告诉自己。

 “你敢?!”他一抬起她的下巴,就吻住她的

 可恶,难道用孤儿院威胁,也无法改变她的心意吗?

 老天爷,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许一个愿望——把她变小,小到可以移植到他的心脏里,这样他就不用因可能失去她而不安、痛苦。

 “这一点意义都没有。”方颖低语,心中突来一阵感伤。

 柯?儿说得没错,她什么都不配,他的爱人最后也不是她…可恶,她想这些做什么?

 “有没有意义由我来决定。”不让她再讲不中听的话,他又吻住了她。

 唯有碰著她、吻著她,他才能确定她就在自己身边。她是他幸福的必要条件,是绝对必要的存在,任何人都别想从他手中抢走她。

 子弹声乍歇,对面大楼传来一阵喊话。

 “把方颖出来,否则别怪我炸平这栋大楼!”

 “他们是冲著我来的。”方颖想身而出,裘?用所有力量把她拥住。

 “别动,我不会把你出去的。”只要方颖别决定,行动,他绝对有办法保护她。

 “事情是我引起的,不相关的人不宜手,我该自己去解决。”一人做事一人当,她方颖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那些人手中都有,你想出去被打成蜂窝吗?”裘?把挣扎著要出去的她拉住“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会让你去送死。”

 事实上,不用他下令,机敏的警卫已经在对面大楼部署了相当的人员,只等待机会将恶徒一网打尽。

 欧斯兰特财团的警卫全是从欧洲引进的精锐部队,训练有素不说,实战经验更是惊人。

 养支精锐部队,对势力强大的欧斯兰特财团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就算裘?想借用黑手,也没人敢不买帐。

 所以在那些恶徒再次对裘?喊话之前,已经被精锐部队带走。

 “沈家帮以走私械弹药起家,他们绝对有能力把整栋大楼夷为平地。”方颖不明白裘?的势力,非常忧心“我不能这样畏首畏尾。”

 “你也不该做任何牺牲。”他打断她任何想牺牲自己的念头。

 “事情是因我而起。”方颖向来以行动表示一切,实在没有说服别人的习惯。

 “既然事情因你而起,你应该知道整个来龙去脉吧?”也许他需要从头好好调查。

 “只不过是因为我替他们找到黑熊…”

 于是,方颖破天荒的对其他人说出自己所经手的任务。

 她是不是愈来愈对他软化,愈来愈接受他了?难道不管她再怎么告诉自己要逃离他,她的心却是一步步走向他的?

 好吧,她承认裘?有很多让她感动、心软的地方,自己也从来没有稍减对他的情愫,但这能代表什么?他们会比翼双飞、白头偕老?

 任何人都知道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

 “他们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裘?好奇极了。

 “不知道,我只负责找人,并不负责找东西。”方颖耸耸肩。

 “可是他们却因此要狙杀你?”是不是太是非不明、小题大作了一点?

 “我正要去查这些前因后果。”她的话中大有怪罪之意。

 如果不是他,她恐怕早就查出来了。

 “我会派人去查。”他不要她涉及任何危险。

 “这些蒜皮小事,我自己去做就行。”方颖不想把他牵扯进来——这事关人命,不是闹著玩的。

 裘?瞪著她,不容许她有这种想法。

 “我说过,你再说这种话,我就要吻到你说不出话来。”说著,他用力扯过她,往她的嘴去。

 “裘?…”她连抗议都来不及。

 “你哪里都不许去,什么都不淮动,我会把所有的事办好——这些话我不想再重复了。”他以极威严的口吻下令。

 可恶,他干嘛这么霸道?!方颖咬著牙生气,只要有机会,她一定要离开他,自己完成这些事!

 方颖不服气的瞪著他,裘?也以充满警告意味的眼神瞪她,两个人像一触即发的盛怒公

 气氛险恶又僵凝,谁都不肯先开口,倒是急急冲进来的特助打破僵局。

 “总裁!总裁!”特助冷静又镇定,四处寻找裘?。

 “哇!”先回应的是柯?儿的哭声“你们台湾怎么有恐怖分子?怎么有那么多和子弹?我要回法国啦!”她被吓得破胆N次。

 “表小姐,总裁在哪里?”特助冷静的问。

 “我在这里。”裘?拉著方颖现身。

 “总裁,您有没有受伤?”特助大跨步走过来问。

 “没事,我们都没事。”裘?一手拍在特助的肩膀上“警报器一响就有所行动,你做得很好。”找黑手的菁英来当特助果然是对的。

 “多谢总裁的夸奖。”特助抿嘴微笑“那些狙击手已经全部捕获,听候总裁的发落。”

 “问出主使者是谁了?”裘?慎重的问。

 “是沈家帮,说是对方小姐格杀勿论。”持助恭敬的回答。

 裘?与方颖不期然对望一眼,瞬间换了心中的疑惑:杀了方颖后,沈涛还拿得到他要的东西吗?他该不会没想到这一点吧?

 他必然有其他意图——这是彼此的结论。

 “把那些人交给司法单位,请法官从重量刑。”裘?作出了决定“找人以最快的速度把这栋大楼的所有玻璃换成防弹玻璃,多分配五个警卫巡逻,另外给我们三个随身保镳。”他要确保方颖的安全。

 方颖看他运筹帷幄,指挥若定,神态严厉刚正,让人不敢忤逆,她的眼光半刻也不能移开。

 他是个出色的男人!这件事她从来没有否认过,只是想不到他除了打情骂俏、霸道跋扈外,认真起来也如此令人倾心。

 糟糕,她又多陷入几分了。

 “是,总裁。”能干的特助把每件事都记下来。

 “随时派人注意这附近出没的可疑分子,加强检查每个角落、调借爆裂物采测器来用。”他又命令。

 他不容许有任何人不择手段想置方颖于死地,更不会给他们丁点机会。

 “先这样,你快去发落。对了,表小姐想回法国,你去安排。”

 裘?挥挥手,特助和柯?儿一起离开办公室。

 没多久,清洁人员和子弹鉴定人员,就来处理善后。

 裘?转头对上方颖的眼神,严峻的表情立即柔和了。

 “放心,不会有任何事发生的,我保证。”他对她出放松的笑容,希望得到她同样的回应。

 “嗯。”方颖反出和他一样的微笑。

 她发现自己正在被他一寸寸的拉著走,因他的一句话感到安心,因他的笑容感到放心,因他的眼神充满信心…

 这是她首次对他出发自内心的微笑,裘?的心像渍了一整锅的蜂,甜得醉人,令他陶醉其中不想醒来。

 事情很糟,非常糟,她愈依赖他、愈相信他,事情就会愈糟!方颖心上袭来一阵焦虑。

 她不能再妇人之仁下去,妇人之仁只会害了他和更多无辜的人。

 她非想法子离开不可了。

 “我去一下化妆室。”方颖向裘?说一声,向化妆室移动——她仔细注意自己的态度,不使裘?看清自己的意图。

 裘?果然没有起疑,她在厕所拨手机给沈涛。

 “我会在一个星期内把东西找出来交给你,你别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她简明扼要的说。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想利用这—个礼拜的时间,躲到天涯海角去?口说无凭,你到帮里来歃血立誓。”

 “这种事需要歃血立誓?”方颖不怀疑他的意图。

 “事关几百亿,我不得不慎重。”沈涛说“如果你不愿意也行,那就看着别人为你而死。”

 “喂,别太过分。”方颖连忙阻止,黑道人是不打诳语的,尤其是像沈家帮这种数一数二的大帮派。

 “那你就亲自过来。”

 “这几天我会找机会过去一道。”方颖只好答应。

 原来事关几百亿,难怪他这么慎重。方颖变得可以理解了。

 收了线,方颖洗洗手,才走出厕所。

 她所不知道的是,在她与沈涛通话的同时,裘?的持助打电话上来,说在附近发现爆裂物。

 “对这种黑道分子不必以德报怨,更不必温良恭俭让,替我物归原主,有多少还多少。”裘?说。

 耍耍狠,他一点都不会手软。

 “这件事别让方颖知道。”他可不希望又引起彼此之间没完没了的龃龉。

 “是。”特助回答。

 “派人去查沈涛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厘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裘?命令。

 “是。”特助答应一声,结束了通话。

 收手机,裘韩正好看见方颖走出化妆室,脸上马上出笑容。

 “现在办公室这么,要批阅文件也很难,我们出去逛逛街,多买些漂亮的衣服吧。”裘?拉著方颖就走。

 “好啊。”方颖很配合的答应。

 她没有忘记诈降策略,在和沈涛通过电话后,她要自己对裘?更顺从些,好寻找落跑的机会。

 下次,下次她不会犹豫迟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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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颖跑掉了,只是要她去试穿衣服而已,那丫头居然从试衣间跑掉了!

 裘?气急败坏的到处找人,怎样也找不著,只好开车在市区转。

 “应该把她看得更紧一点的。”裘?的心情很复杂,受伤气愤之外还有担心。

 “可恶,难道她不知道沈家帮在找她,不惜杀了她?她的脑袋瓜里到底装了多少核废料?”

 “气死人,她不知道她若有个闪失,我会生不如死吗?”这简直是白问了,她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可恶,她到底会跑到哪里去?”

 他已经在市区绕一个下午了,除了她家,她可能会去的地方外,连沈家帮的几个堂口都去暗中绕了绕,结果什么也没找到。

 “派人去找方颖,包括渗透到沈家帮里去,找到方颖的下落或听闻任何与有关方颖的事,都马上告诉我。”他向特助指示。

 “是。”特助又恭敬的答应。

 搞渗透、安排间谍、买情报、玩械这些事,对黑手出身的特助而言,易如反掌。

 方颖到底会跑到哪里去?但愿她没事才好。

 她没在他身边,裘?注定要终惶惶不安了。

 “找到她,非在她身上放全世界最密的追踪器不可!”

 气死人,她又惹他生大气了。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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