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确认
“属末将不敢!”邵枫惶恐地叩头,心中因为那个自称的改变而觉得一阵苦涩。其他紫华军也跟着他叩头,不安地否认。
东岚并无所谓紫华军的建制,这只是大家对紫华君亲卫随从的称呼,因为他们与一般士卒,甚至是将领的亲卫不同,他们都是由王亲自挑选出来的精锐。可以说,他们每一个人都⾜以担当校尉一级的武将之职。
见他们如此不安,⽩初宜不由暗暗叹息,面上却不动声⾊,依旧冷言:“那么,你们在做什么?”
邵枫的头抵在地上,认真地请罪:“误杀君上,末将等罪不容赦。”
“你们没错!”⽩初宜淡淡地道“你们是王的侍卫,那般情况,宁可杀错不可放过,何错之有?”
所有人一怔,邵枫膝行了一步,靠到⽩初宜的脚边,再次叩头:“主上,属下等做错了什么?您说,属下等一定改!”
“主上!”
之前被紫华君留下给王做侍卫,他们都安慰自己那只是暂时的,但是,在明河⾕地,⽩初宜疏离的态度让他们心惊,他们开始明⽩他们的主上是真的不要他们了。
⽩初宜给不出答案,事实上,他们怎么可能做错什么?这三十个人是羽桓从她十岁开始陆续调给她的,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卫她,他们之间早已不只是普通的上下关系,说是亲人也不为过。
他们绝对不会背叛她,其它又能有什么不可包容的错误?
⽩初宜蹲下,伸手扶起邵枫,看到他额头已经被擦破,不由皱眉:“你们没有做错。”她缓缓地说道。
“主上”邵枫一喜。
“但是,你们不再是我的亲卫。”⽩初宜看着邵枫的眼睛,慢慢地说出他们不愿听到的话。
“主上!”所有人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王殿侍卫是王最贴⾝的保护力量,地位超然。这不是惩?卑壮跻硕运墙馐停澳忝且仓溃醯腔安⒚挥行⺟骨孜溃蚁耄忝鞘強梢员煌跣湃蔚摹!币蛭寮业墓叵担茁宀坏貌槐芟樱肀叽用挥惺盗细叩氖涛溃透覆簧锨孜懒恕?br>
邵枫等人没有说话,一个个都低着头,透着不甘愿的意味。
“我效忠了,自然要以东岚与王为第一考量。”⽩初宜这句话一出便表示再无转寰余地“你们不必再跪了。”
“主上”邵枫还想说什么,但是,⽩初宜已经放开手,脸⾊一沉:“若是还想跪就继续跪着!”
方才的解释已经是⽩初宜退让的极致了,若是换了别人,她真的就能让他们跪着,理都不会理。
邵枫等人默默起⾝,不敢再跪下去。⽩初宜眸光闪动,却毫不犹豫地转⾝离开。
看到⽩初宜离开的方向竟是要离开营地,邵枫一惊,上前一步,毕恭毕敬地询问:“君上,您要去哪儿?”
⽩初宜的伤势不轻,怎么能出去?
“我去见楚城令!”⽩初宜倒是慡快地给出回答。
所有人都是大惊,不等邵枫下令,便拦住了⽩初宜的去路。
“这是什么意思?”⽩初宜拧眉质问“本君要去哪儿还要你们批准吗?”
邵枫等人面面相觑,邵枫正要回答,却看到易洛神⾊
冷地站在⽩初宜⾝后,不由愣住了,随即就听到他们的王冷言:“他们不可以,朕呢?”
*****
易洛去见沐清倒不是关心拷问的结果,只是想找点事分散注意力,因此,他没惊动沐清,只是静静地听着、看着,直到袁俊忽然闯进来。
袁俊并没看到易洛,因此,他直接对沐清道:“沐公子,君上说控制疫症要紧,让这些郞中先去西城!”
沐清其实并没有亲自拷问,只是在一旁监督几个士卒动手,偶尔问几个问题,忽然听袁俊这么闯进一说,不由一愣,正要说什么就听到易洛的笑声。
“王?臣不知”沐清又是一惊,连忙就要请罪,却被易洛拦了话头:“没事!朕本也没想让你知道!”
袁俊本也十分尴尬地站在原地,听到这话,稍稍松了一口气,跟着连忙请罪:“末将”
“你也免了!带这些人去西城吧!”易洛摆手让他离开。
袁俊带着那些郞中离开,易洛对沐清点了一下头:“陪朕走走!”
“是!”沐清垂手执礼,随他离开。
见易洛出了帐直接往中军帐走去,沐清不由困惑:“王不是刚从君上那儿过来吗?”
易洛轻笑了一下:“邵枫他们在中军帐前跪着呢!”
“嗯?”沐清还是不解。
“不好奇紫华君会如何处置吗?”易洛看了他一眼“那些人可不只是她的下属!”
沐清也微笑,很老实地道:“臣很好奇,您怎么会好奇这件事?”易洛⽩了他一眼,他却一脸无辜地望回去。
两人没到中军帐时,在可以看到、听到的位置便停下,正好听到⽩初宜解释易洛没有心腹亲卫。听完那番话,易洛整个人都僵住了,沐清却不由挑眉叹息:“王,紫华君对您真的是让人无话可说了!”
“那是因为我是东岚王!”易洛反驳了一句,语气却并不是很平静。
沐清不由苦笑:“王,臣若是紫华君,断不会让您成为王!”他实在不能认同易洛的否认。
易洛盯着⽩初宜的⾝影,神⾊复杂,却还是头摇,轻声道:“若有人比我更适合为王,她同样不会让我为王!那些儿女情长,她不会放到这种事上!”
沐清还想说什么,却听那边一阵不小的动静,转头一看,竟然是邵枫他们拦住了紫华君,不由一愣,随即就见易洛走了过去。
*****
中军帐里,易洛与⽩初宜各据一方,都沉默不语,恼怒的姿态也一模一样。两人都不是易怒之人,更不会轻易先表露心情,只能如此僵持着。
紧张的气氛令沐清有些
不过气了,看看两位毫不退让的模样,他轻咳一声:“王,楚城疫症确实吗?”他必须找个话题出来。
这个话题并不好!
沐清马上就意识到了。
易洛听了他的问题,脸⾊更加冰冷:“不确实,紫华君为什么急着去见楚城令?”
⽩初宜皱眉,看了易洛一眼,又移开目光。
易洛冷笑:“一个机会?朕似乎忘了问紫华君,这‘一个机会’怎么算?”
这话说得诛心了。
⽩初宜猛地抬眼,盯着易洛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道:“臣不会提醒易庭殿下的,王可以放心。”
“那么,你要去见楚城令做什么?”易洛的脸⾊稍缓,但是语气仍然冰冷严厉。
⽩初宜眉头紧锁:“臣要问些事情。”
易洛扬眉,示意他说下去。
“王记得刺客用的剑吗?”⽩初宜提醒,易洛回想了一下,眼神立时一变。
“臣需要确认是否还能给这个机会!”⽩初宜答得平静。
沐清不太明⽩,想问又不敢打扰两人,満脸都是疑惑的神⾊。易洛正好看到,便为他解释:“那个刺客的剑是陈军国中用剑的形制。”
沐清立刻明⽩了。
东岚需要这样的事情,但是,如果这个人是易庭他们安排的,那么,他们就很可能是真的与陈国有勾结了。
“子纯,让袁俊派人把楚城令带到这儿来!”易洛的
角微扬“朕也很感趣兴!”
*****
楚城的情况尚算稳定,陆越也稍稍安心。中军护卫持令来请他时,他正用晚膳。事实上,这也是几天来他吃得最香的一顿。
一路上,陆越倒没有太担心,以为是为了疫症的事情,进了中军帐,他才觉出不对。
帐內只有易洛、⽩初宜与沐清三人,易洛坐在简易的桌子后面,⽩初宜站在靠近帐门的角落中,沐清站在易洛的⾝后,很不寻常的阵势。陆越有些不安了,但是,仍然不动声⾊地行过礼,站在原地等易洛发话。
“要朕问吗?”易洛的语气有些慵懒,陆越不解地抬眼,却听见⾝后⽩初宜淡漠的声音:“一介县令,不敢劳动王上,还是臣来问吧!”
陆越心中暗惊,知道事情不会如他开始想的那么简单了。
“楚城令。”⽩初宜唤了一声,陆越连忙转⾝,面对着⽩初宜行礼:“君上有何吩咐?”
⽩初宜并没有立刻开口,反而打量了他一会儿。陆越只觉得落在自己⾝上的目光仿佛刀锋,让他不敢动弹半分。
“可收到过京都的来信?”⽩初宜忽然出声,陆越一惊,下竟识地抬头,随即便看到⽩初宜更加冰冷的眼神,立刻明⽩,自己的神⾊、举动已经回答她了。
陆越不由苦笑,垂下头,打算请罪了。
“抬头看着本君!”⽩初宜的声音冷淡如风。陆越不得不抬头。⽩初宜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问道:“刺客是陈人吗?”
陆越大惊:“当然”只说了两个字,他便再无法说下去,一下子跪在地上,叩头请罪:“卑职该死”
“很好!”⽩初宜
本没理会他的请罪,只是淡淡地说了两个字的评价。
陆越没再往下说,冷汗淋漓地将额头抵在地上,不敢动一下。
⽩初宜从他⾝边走过,到易洛面前停下,恭敬地执礼询问:“王可还有要问的?”
易洛微笑:“朕还能问什么?”
不过两个问题他们想知道的事情已经一清二楚。
陆越已经回神,不过,神情沮丧,知道自己已一败涂地,再无反击的可能,只能沉默着。
看了易洛一会儿,⽩初宜淡淡地问道:“王可要尽快返京?”
“明天起程!”易洛思索了一下,的确不应再久留了,而且,这里的事情已经了结,倒是京中的局势似乎更紧张。
“臣去安排。”⽩初宜行礼之后,退出中军帐。
沐清不由皱眉,却听到易洛很平静地开口:“楚城令,朕也有话要跟你说。”他这才恍然。
的确,易洛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沐清暗暗叹了口气,发现自己完全猜不透⽩初宜的心思。据他所知,⽩初宜与易庭从相识,关系就相当好,可是,她居然真就可以什么都不做,只是给个机会,甚至于易洛有所动作都不予理会。
她到底在乎什么?
*****
柳敬华从容地品着香茗,对易庭将他冷落在一边,自己专注于看信的举动毫不在意,直到易庭放下那张只写几行字的信纸,他才搁下茶盏,缓缓地开口:“殿下,您现在有何看法?”
易庭没有说话,但是,柳敬华并未住口:“紫华君为了救王,⾝中三箭。那可不是一般的箭,是她自己设计的弩箭。威力如何,殿下总该记得,不需要老臣再来提醒了吧?”
易庭依旧不语,但是,却缓缓地将那张信纸在手中
成团,用力攥着。
“殿下仍然坚持原本的看法吗?”柳敬华执着地询问,等了一会儿,却依旧没有答案,他不由皱眉:“殿下,当断不断,反受其
!那位王上可是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这一次,紫华君亲自率军护卫,您认为回到京都,王会如何处理遇刺一事?”
“舅舅已有打算。”易庭的声音有些艰涩,但是说得十分肯定。柳敬华被他的笃定吓了一跳,不过,很快便悦愉地说:“是的。殿下,您可下定决心了?”
易庭狠狠地攥紧手中的纸团,似乎想将之
⼊骨⾎之中。
“舅舅方才说什么?当断不断,反受其
?”易庭似乎想笑,却终是没笑出来,只是缓缓垂下头“紫华君也说过,我的心
过于优柔寡断了!不过,人总该有些长进吧?好歹也过去五年了”
“这一次,你会怎么说呢?”这句话的声音极轻,只有易庭自己听到。
柳敬华觉得他说了什么,但是,他看不到易庭的神⾊,也没有听到声音,而且,易庭接着就抬头,很镇定地道:“好,就请舅舅按您的打算做吧!”他大喜过望,连连答应,自然也就没再追究那个小揷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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