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玖:帽子
李作文非常纳闷。
十多年前,文馨和蒋中天好像是一对儿,而洪原是他们的好朋友。
十多年后,文馨和洪原组合到了一起,而蒋中天疯了。
他感觉到,这三角关系的推移和变化,一定有着某种险恶的内幕。
不过,他的心里只有报复两个字,别的事情都跟他无关,他不想
手。
蒋中天疯了,只剩下了一个空壳,杀不杀他都没有必要了。现在,李作文一心想找到梁三丽。
他以为,蒋中天疯了,梁三丽在七河台无亲无故,也许回了南方。因此,他也打算撤回哈市了。
这一天,七河台的几个黑道兄弟设宴为李作文饯行,正热火朝天地喝着酒,翟三来了。
他一坐下就说:“李哥,今天有个女人来找我买‘货’,她很像你要找的那个女人!”
他说的“货”就是毒品。
李作文给这几个兄弟看过一段录像,里面有梁三丽的镜头。
李作文用纸巾擦了擦手,说:“诸位,我不走了。”
然后他把酒杯朝下一扣,问翟三:“是谁介绍她来找你的?”
“一个叫黄山的。”
“你马上查一查,她住在哪儿。”
翟三的脸上
出为难的神色:“你知道,这条道上有个规矩,都不暴
自己的住址…”
李作文的脸色一下就不好看了,说:“所以,我从来都不知道你住在哪儿。”
翟三马上说:“好了,李哥,你等我的消息吧。”
三天后,李作文正在一家娱乐城玩台球,翟三跑进来。
“李哥!”
李作文看都不看他,俯下身,瞄准那个黑球,淡淡地问:“查到了?”
“她住在密云公寓A座三单元一层B室。”
“准吗?”
“绝不会错。”
李作文把球杆慢慢拉到身后,准备击球了。
“可是…”翟三似乎有话要说。
“可是什么?”
“她现在好像是黄山的人了。”
李作文没有击球,慢慢收回球杆,直起身来。
“黄山是干什么的?”
“他在被服厂当厂长,黑白两道都得平,在七河台没有人不知道他…”
李作文皱了皱眉,似乎不太喜爱这种话。
翟三观察着他的脸色,小声说:“听说,她最近和黄山打得火热…李哥,你下手之前要三思!”
李作文没有说话,俯下身,继续瞄转那个黑球。他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一动不动,一直盯着那个黑球。
旁边几个人都静静地看着他。
他瞄了足足有几分钟。突然,他爆发全身的力量,把球杆推了出去,白球击中了黑球,两个球都飞出了案子,摔在地上,滚远了。
他说:“好了,不用你管了。”然后,他把球杆一扔,转身就走了。
这时候,服务生捡起那两个球,快步送过来。
李作文幵车直接驶向密云公寓。
他的车上早就准备好了一瓶硫酸。他曾经几次静静地拿起它凝视,透过那无
的油状
体,他仿佛看见梁三丽那张白净的脸一点点变黑,变焦,变得越来越狰狞。
这时候,他那颗被仇恨之火烧红的心就好像一下掉进了冷水中,感到无比舒服。
到了密云公寓,他停好车,把那瓶硫酸揣进怀里,然后来到A座三单元一层B室门前,按响了门铃。
里面没有声音。
他连续按了几次,还是不见有人出来。
他走出楼门,朝这个房间的窗子看了看,窗上挡着帘子。一个公寓的保安走过来。
“您找谁?”
“A座三单元一层B室的人。”
“约好了吗?”
“没有。”
“好多日子没见他回来了。”
李作文想了想,转身就走,走出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问那个保安:“你说的是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
“不是还有个女的吗?”
“她最近这两天也没回来。”
李作文钻进车里,幵走了。
在车里,他给翟三打了个电话:“你帮我约一下黄山,就说我想会会他。”
翟三有些犹豫:“李哥,这
线我实在不敢牵…”
李作文冷笑了一下:“你就那么怕他?”
“李哥,你离幵七河台十多年了,不太了解这里的情况。
现在,黄山是七河台最大的管子(即老大的意思),他跺跺脚,没有一个人不晃
。”
“这次,我就要撅撅这
管子。”
“李哥,我…劝你一句行吗?”翟三低低地说。
“你说。”
“如果你和他硬碰硬,最好的结果也是…两败俱伤。”
“你不要兜圈子,直说。”
“只要你不翻脸,我就直说。”
“我不翻脸。”
“你整不过他。”
李作文想了想,说:“强龙
不过地头蛇,好了,这口恶气我咽下去了。”
挂断电话之后,他打114查到了被服厂的电话,然后拨了过去。
“喂,我找黄山。”
对方告诉了他一个号码,他又拨了一次。
电话通了。
“是黄山吗?”
“你是谁?”
“我是李作文。”
“我好像不认识你。”
“十年前,七河台没有人不认识我。”
黄山笑了:“我查查地方志。”
“我想约你见个面。”
“你有什么事?”
“讨债。”
“你替谁讨债?”黄山显然以为是哪个单位雇佣李作文来追讨欠款的。
“我替自己讨债。”
“我欠你的钱?”
“你欠我一顶帽子。”
“我知道我欠别人几个脑袋,但是我从来不记得我欠过别人帽子。”
“明天是星期一,晚上十二点,我在顺天酒吧等你。”
“你长什么样子?”
“整个酒吧就我一个人。”
“那就没问题了。”
李作文低低地说了声:“再见。”
这是他第一次对人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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