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6 不死的火鸟
天津城头,一名哨官放下手中的千里镜道:“京北又来车了,兄弟们赶紧去接车。”
远处一列火轮车冒着⽩⾊的蒸汽风驰电掣般驶过来,不时还拉响汽笛向天津守军致敬,京津之间距离很短,早就通了铁路,早先从南方来的物资粮饷都是从海上走海路,到天津大沽口上岸,然后通过京津铁路输送到京北城,自打叛
事件以后,朝廷就改了办法,物资依然走京杭大运河,直接发到噤军们手里,不过这边发了,那边就被他们偷出来再运到天津,装船运往海外牟利,今天这一车,怕也是运来倒卖的物资。
铁路是一直铺进城內的,火轮车靠近天津城,开始减速排气,铁路两边的工作人员打着小绿旗,吹着哨子引导火车停下,那个最先看见火车的哨官掸一下半旧的红战袍,把香烟在回力战靴的橡胶底上按灭,然后带着几个人下了城楼,前去接车。
“火老大,今儿的车⽪特别多啊,拉了七十多节,这是装的啥玩意啊?”一个部下望了望长龙一般的火车道。
“上面有上面的安排,你管他拉的什么,能钱赚就行。”被称作火老大的哨官名叫火鸟,原是利国铁厂铁卫虎翼营出⾝,参加过济南战役之后的大大小小二十多场战斗,负伤三十余处,竟然还活的
蹦
跳的,有此被人赐了个绰号,叫不死的火鸟,按说这小子资历极老,战功显赫,现在起码是个参将级别,可是由于他桀骜不驯,贪杯好⾊,数次杀屠战俘,所以几次升迁报告都被驳了回来,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哨官而已。
火鸟大大咧咧走到火车头跟前,望了望上面押车的军官,甩了一支烟上去:“兄弟辛苦了,这么面生,哪部分的?”
火车上那人
前缀了两颗金星,一⾝崭新的红袍,头戴贝雷帽,小伙子透精神,接过火鸟扔上来的香烟,夹到耳朵上说:“京北留守处的,这一车货是要直接送到大沽口的,还请老哥把路条批了。”
火鸟道:“好说,狗剩,上去把我的关防拿来。”
⾝边一名跟了火鸟好几年的兄弟答应一声,飞快向城楼上跑去。
这边两人还在闲话,那人问道:“李大人还在大沽口吧?他老人家最近
忙的哦。”
火鸟道:“是啊,当官的都忙,哎,兄弟你咋不菗烟呢,没火是吧,来,老哥帮你点上。”
火车上那人讪笑一下,从耳朵上拿过香烟叼在嘴上,跳下了车,火鸟的手伸向自己的
兜,看似不经意的将火铳的⽪套搭扣拨开,从
兜里摸出个打火机似的小东西,笑眯眯地伸过去,可是到了近前却啪嗒一声,打火机变成了弹簧跳刀,没等那人反应过来,刀子已经抹过了喉咙。
“打!”火鸟大喊一声,城墙上闪现出十几个扛着火箭筒的士兵,一起扣动扳机,十余道火焰
向火车,巨响过后,碎木屑和人体碎片到处
飞,原来这些车厢里装的満満当当全是武装士兵!
火箭筒之后,城墙上的飞轮铳也打响了,二十四管的连发铳
速极⾼,穿透
极強,火车木质箱体
本挡不住,里面那些暗蔵的士兵连火铳都没举起来就被串成了⾎葫芦。
杀死那人之后,火鸟就地一个翻滚,躲到了路基下面,等炸爆的气浪过去之后,抖一抖头上的灰尘,子套火铳一边
击一边向城楼上跑去,啪啪啪连续六响,六颗人头爆开,火鸟全安地跑到了城楼上,往垛口下面一蹲,抖开手铳的转轮就往里面装弹子,狗剩跑过来喊道:“老大,电报发往大沽口了,现在咋办?”
“还能咋办,打!能堵住一时是一时。”火鸟装好弹子,摸出一支烟来叼在嘴上,去掏火机的时候忽然摸到了一手⾎。
“**!又中招了。差一点就把命
子打掉了。”火鸟大怒,吐掉香烟,拿出个锡制造的酒壶闷了一口“老子得喝酒止疼,嗯,这二锅头真够味。”
老大绰号不死的火鸟,⾝上中了几个铁砂子不算啥大事,狗剩也
本没往心里去,只是挠挠脑袋问道:“老大,你咋看出来那小子是冒牌货。”
“切!这点幺蛾子,还想瞒住老子?也不瞅瞅⾝上的袍子,刚从柜子里取出来,褶子还在呢,一股子樟脑丸味道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你见过哪个兄弟穿新战袍么?咱们红衫军的兄弟,讲究的是大帅那种派头,成⾊要半旧才行,最好在肘窝再来俩补丁,你没见那些新兵蛋子都拿新战袍去换老兵穿了几年的破烂货么?加钱都换,实在换不来就拿⽔洗,拿磨盘碾,非得弄得和穿了几年似的才満意,那小子
前都挂两颗花了,怎么可能不懂这个?”
发表完⾼论,火鸟洋洋得意的将酒壶中的二锅头一饮而尽,敲敲狗剩的脑袋道:“狗剩,知道你为啥吃了两年的粮还是个大头兵么?凡事要动脑子,哎,像你老大我这样灵活运用智慧。”
狗剩道:“那老大你的脑子这么好用,怎么到现在才是个哨官呢?”
“妈的,哪壶不开提哪壶。”火鸟正要去拍狗剩的头,忽然下面铳声大作,一个部下喊道:“老大,他们人多,顶不住了。”
“顶不住也要顶!”火鸟扶着垛口站起来,腿大上还是鲜⾎淋漓的,他的哨队満员才不过一百五十人,今天当值的只有八十多个兄弟,如不是城墙上弹药器械充⾜的话,
本挡不住噤军的冲击,好在这三千五百木马奇兵一开始的时候就被火箭弹打掉了指挥官,现在
成一团,各自为战,但这么多人一起开火,威力也不可小觑,弹子打的城墙上砖头屑
飞,人都抬不起头来。
城防倒是有火炮,可是只能对付远方的目标,对近在咫尺的敌人毫无作用,眼看着敌人就要冲过来,火鸟大喊:“把炮弹引信在城墙上磕一下再扔下去,炸死⻳儿子们。”
众军纷纷撬开弹药箱,将炮弹猛磕一下,然后扔下城墙,圆形的炮弹滚的到处都是,延时引信过了三秒钟之后炸响,炸得噤军们鬼哭狼嚎。可敌人实在太多了,绕是这样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红衫军的精锐部分驻扎在山西、甘肃一带,留守河北的只是二线队部,又分别驻防在京北、天津、大沽口、山海关等地,其中天津的驻军并不是很多,只有两千余人,今天又是休假,大部分士兵上街喝酒乐娱去了,待在战斗岗位上的不多,听到北门战斗打响之后,士兵们立刻从酒馆戏园子里跑出来,当场组队,军衔⾼的领着杀奔场战,李岩有令,不管什么时候当兵的都要随⾝携带武器,所以他们不用回营就能投⼊战斗,双方都是仓促而战,相比之下当然是训练有素的红衫军们更胜一筹,打了半⽇下来,基本将来袭敌人逐出城去,可是探马来报,说是北线出现大量敌军机动队部,数量超过三万。
这时候从大沽口传来的命令也到了,让众军脫离场战,向大沽口集结,于是天津守将刘得⽔留下一哨人马阻击,带领剩余队部迅速转进大沽口,连粮库里几万石米粮都不要了。
留下阻击敌人的自然是不被上司所喜
的不死鸟了,他腿大上的铁砂子已经被取出来了,绑了条绷带活蹦
跳的和没事人一样,正坐在刘得⽔对面讨价还价。
“给我再加五十个人吧,我的哨队只剩下四十七号弟兄了。”
“要人没有,要命一条,我跟你去打阻击行不行?”
“参将大人说笑了,不给人就不给了,家伙得管够吧?”
刘得⽔思忖一下,道:“兵器库我们不带走了,随便你拿,能用多少算多少,另外给你预备五十匹快马,等到我派人吹号你们再撤,怎么样。”
“那行,我等着你的号。”
刘得⽔拿过头盔卡在头上,拍拍火鸟的肩膀:“老火,老铁卫虎翼营出来的人,个顶个的能打,如今也只剩下你和我了,这次若是咱兄弟还能见面的话,我一定帮你谋个千户的位子。”
“别扯那些没用的,老子不爱当官你又不是不知道,⿇利走你的,别忘了吹号就行。”火鸟満不在乎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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