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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好不容易身,丽婉连忙赶回沁园,一入书房倒是愣了一下,因为她看见林?像是半埋在帐册堆里,鼻尖还沾了一点墨,天气又热,他忙得满头大汗,眼睛却只专注的看着帐册。

 隔了两天一夜,却觉得像是一辈子那么久。丽婉这才发现,她是多么想念跟林?有商有量、无拘无束斗嘴的时光。

 这…这可不好。

 她脸孔白了白,心绪突然烦起来,但是又想到二妹的事情,甩甩头,赶紧把这些不要紧的情绪丢开。

 “大哥没出去逛逛?”她随口问,拂案取出绢纸,研了墨就要写信。

 林?抬头见到她,眼睛不一亮,只觉得满腔的话不知道从何说起,却又勉力压抑住“也没什么好逛的,还不如赶紧把工作给了了,反正不做的话,也不会有人偷做。”

 丽婉想说些什么凑趣儿,但是心情实在重甸甸的,张了张口,就只是勉强笑笑,低下头赶紧写信。

 林?见她不答腔,也觉得无趣,闷着头又回到堆积如山的帐册里。

 一时书房里静悄悄的,气氛闷得很不寻常。

 丽婉正寻思要说些什么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却见管家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不好了!不好了!大小姐,二小姐犯事了!”

 丽婉的情绪原本就紧绷着,让从老家带来的管家这一嚷,她跳了起来,浑然不觉打翻了墨,了满案,她厉声问:“丽萍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管家进来的慌张,一瞧见林?满脸错愕,惊觉自己失口,连忙回答:“是二公子,不是二小姐,老奴糊涂了…”

 “现在还拘什么公子小姐!到底丽萍怎了?”丽婉一把拎住老管家,急得跳脚。

 “爷,二公子犯事了。”管家哭丧着脸“摄政王亲自下令,要办旧人呢!他说二公子聚,以斯文犯上,现在刑部已经派人去捉了,这、这可怎么好?爷…”

 烦忧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丽婉瞬间觉得天旋地转,松开了老管家,走了几步,只觉得两腿一软,就要栽倒,幸好林?眼明手怏,一把揽住了她,不然怕是要跌个头破血

 丽婉瘫软在林?的怀里,喃喃着:“我怎么跟爹代?我怎么对得起过世的娘?娘啊,丽婉没有用,没用啊…”她一时急忧攻心,竟昏了过去,林?一声声唤着“晚弟”竟也不松手。

 老管家看她昏过去大惊,更糟糕的是,他们家还没出阁的大小姐,现在可是让野男人抱在怀里了!这要让老爷知道…他不敢想自己和大小姐的下场。

 “?爷,您赶紧放了爷吧!”老管家死命的上前去抢人。

 林?没好气地道:“老管家,你糊涂了?现在跟我抢什么人?没看爷昏了过去,快去找大夫才是要紧,去去去!看?还看?赶紧去请大夫呀!”他打横抱起丽婉,大步走了出去。

 管家急了,赶紧吩咐小厮去找大夫,急匆匆的跑去姨娘那儿搬救兵。

 好死不死,红姨娘和爱姨娘都不在,就最畏羞的秋姨娘在。平常见她总是躲着人,连去书肆都在内堂看帐,恬静寡言的,可一听管家说完,却马上站了起来,连丫鬟也不带一个,就直往丽婉的住处去了。

 进了丽婉的房门,见林?将丽婉抱到上,正要帮她盖被,她快步上前,接过了被褥“大哥,秋儿来就行了。”

 她是官宦小姐,极重名分。不管丽婉打啥鬼主意认了这个兄长,别人可以当笑话看,她依旧尊尊重重的跟着喊“大哥”孤男寡女这样亲昵即使于礼不合,奈何她这个假相公对外的身分是男子,怨不得别人轻薄。

 林?对这位气质高贵的姨娘也很尊敬,垂手站到一旁去,只是满眼焦虑担忧,看在秋姨娘眼里,有几分疑惑,也有几分兴味。

 她生在官宦之家,父兄都是风倜傥人物,家事内外,都赖她母亲独力打点,等她略大些,帮着母亲,于外寡言沉默,温柔可亲,但是头脑清晰,处事虽和实严,反而奴仆不敢小觑,家变前几年,她俨然是个小主母,当起家来了。

 她身处荣华风之府,当然不是那种尼姑庵姑娘,男女爱只是视而不见,不是真的无知,只是她自律甚严,谨守闺训,宛如莲出淤泥不染罢了。

 眼界既宽,当然也分外能够包容。眼见这位兄长掩不住的关怀焦虑,总是多了那么点情愫,她身为丽婉姊妹之一,自然希望她得良缘。

 可眼下一点难办。这位风姿飒的公子爷,是爱着男人呢?还是爱着女人的?若是爱着男人的,丽婉的身分一旦揭,恐怕…

 她虽仍有闺女的娇羞,总还是急切丽婉的幸福多些,再说,毕竟一声兄长,也非外人了,于是,她开口问道:“大哥不需过虑,相公大约是一时痰了。倒不知是什么事儿让相公这样心焦?”

 林?勉强把目光从丽婉身上拉了回来“我也不甚了解,只听老管家说,二公子犯事了,什么摄政王下令拿人之类的…”

 “哦?”秋姨娘脸孔白了白,蛾眉深锁“莫怪…哎,早知摄政王想立威,可居然找了个无官无爵的教书先生下手,这可…”

 “二公子是教书的?”林?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一个教书的先生,高高在上的摄政王没事找他麻烦做啥?

 “正是。不知道大哥可听过金陵名儒萍踪先生?”

 “萍踪先生?萍踪…萍踪…”林?像是脑门挨了一下,喃喃念着这个名字,深锁的记忆困难的转动着,模模糊糊中,出现一张俏丽调皮的粉脸蛋,一个大眼睛、不语先笑的小丫头跟他闲聊:“我那二姊可是大名鼎鼎的萍踪先生。我先跟老大讨个人情,万一她身分被揭穿了,可别办了她呀~~”

 “她叫作神隐。”林?猛抬头“她叫作神隐!她说她二姊是萍踪先生…”为什么他想起的是这样一个小姑娘?他是谁?他到底是谁?

 秋姨娘惊诧起来,旋即镇静。思虑敏捷的她想到丽婉的四妹神隐丽刚,断然不会将这样隐密的事情轻易告诉人,这人跟神隐必有极大渊源。

 现下只有自己在此,非得好好应付过去不可。

 “萍踪是神隐的二姊,又是丽婉的二弟,这…”林?被片段的记忆弄得糊里糊涂“刚刚老管家又冲着丽婉喊大小姐…”

 这管家真是糊涂了!秋姨娘心里暗怪,望着林?,有些拿不定主意,若是此刻揭丽婉的身分,倒是可以探探这男子的心意…但也太险了。

 她沉片刻,抿一笑。“老管家糊涂了,把老家的习惯带了来。丽婉责他几次都不能改,可见多习惯了。实话说,他们家两兄弟都体弱,从小就当女孩子养,在老家都是大小姐、二小姐的喊,不知情的人老以为他们都是姑娘呢!相公若是姑娘,又怎么连娶三妾呢?”

 林?怔了怔,松了口气,却不免面失望。若晚弟是小姐,他也不用这样苦苦压抑了,虽知道不可能,但…要怎么控制自己的心呢?

 秋姨娘倒是把他的神情都看在眼底,不心底暗笑。或许她该修书请神隐过来一趟,认一认这个林?到底是何许人也,反正丽萍出了这样的大事,也是该跟她商量商量…

 她正想说些什么,看到丽婉的眼皮动了动,又紧紧闭住,她转头含笑着对林?说:“大哥,看来相公一时半刻是醒不来了,好不好麻烦你去催催管家,怎么大夫还没来呢?相公倒下了,前面没个人主持,我怕…”

 “正是。”林?被这么一提才想起“我这就去看看。”

 等林?前脚一走,丽婉一骨碌的爬起来“丽刚这死丫头!我们的秘密好到处说的吗?”

 丽婉果然早就醒了,秋姨娘推着她“丽刚可会把事情说出去?没大渊源她可是嘴巴死的。现在丽萍出事了,你就顾着昏倒?”

 丽婉抹了抹脸“白天烦,夜里又没睡好,一时急上心了才会如此。”她低头思忖了下“我这就赶去金陵!”

 “不妥。”秋姨娘分析给她听“你这么个聪明人,营救过多少冤狱,怎么突然糊涂了?现在赶去金陵,哪里来得及?等你人到了,丽萍早被押走,一路上反而多吃苦。不如留在京里打点上下。这个摄政王我听红儿说过的,贪财好又爱附庸风雅,为人倒是雄才大略,就这些个毛病。擒贼先擒王,你不先打点京里,谁来打点呢?”

 丽婉脸色灰败的低头思忖了一会儿,颓下双肩“你说得对。但是,丽萍不比丽刚那个泼辣货,胡打海摔死不烂的,连皇上都罩着她;丽萍可是娇生惯养,只知道读书的书呆子,现下这牢狱之灾,慢说进刑部,怕是连押解路上都受不起的。”

 丽婉眼眶滚着泪,发了一会儿的呆,秋姨娘见她难受,也陪着低头不语。

 丽婉猛然拍打自己双颊“这是怎么了?我还发呆呢!什么时候了?”她跳了起来,只觉眼前金星冒,仍强打起精神“传马!我这就到刑部王大人那儿!”

 “大夫来了!”林?领着大夫进来,却见丽婉已清醒,但面白如纸,眼瞳却像是要冒出火来,亮晶晶的,这样的病容,却让她看起来更媚三分。

 “现在不是躺着哼哼的时候了。”丽婉低头让秋姨娘帮她戴上冠“大哥,我要上刑部去,家里麻烦你看顾了。”

 “你总要顾顾自己的身子!”林?一把拉住她,有点冒火的道。

 “丽萍…舍弟现下遭逢生死大难,我还能管什么身子?”她一甩袖,满眶的泪差点要掉下来。

 见她泫然涕,林?的心像是被千刀万剐似的难受,他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总是要保重着些。别贪快骑着马吹风,坐马车去才是,你若倒下了,是让萍弟靠谁呢?”

 这熨心的话一入耳,丽婉几乎撑不住,她强咽了几下,才把眼泪咽下去“对不住,大哥,小弟有些急躁,听你的就是。”她回身吩咐秋姨娘“修书给丽刚,叫她来一趟。别惊动了,丽郭去西疆探父病,她忧心着呢!”

 秋姨娘点点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老是惦记着丽婉刚刚说的“连皇上都罩着丽刚”这句。

 皇上…皇上…她隐约觉得这是个很重要的关键,却一时理不清也看不透。

 * * * * * * * *

 “林大爷”出马,果然不同凡响。

 丽婉的人脉本来就广,加上百花楼红姨娘之助,只差不能上达天听了。大大小小的官儿,不卖这京内巨贾林爷的面子,也得卖京内第一花魁嬷嬷的面子;不卖林大爷面子只不过少些银子入帐,不卖红姨娘面子,那可是连百花楼都进不得了。

 进不得百花楼这样高级尊贵的场所,在百官面前可不低了好几阶?银子可以少赚,面子可是不能没有的,更何况这样面子银子一起赚,不过是给个顺水方便,何乐不为?

 也不知道红姨娘是怎样神通广大的把摄政王给请进百花楼的,一听这条线搭上了,忙得团团转的丽婉心里稍安了些,后来听说他们当家的小花魁紫晴姑娘喝醉了,一拳把摄政王殴出百花楼,红姨娘气得直想跳楼,丽婉是想干脆一头撞死比较快。

 撞死管用吗?她哭无泪的拿起火阁的最新货单,打算买几件贵死人不偿命的宝贝保住一家大小数十口命。

 “早就跟你说过了!路边的东西不要捡,人也不要捡,你怎么捡了个惹祸回来啊?”丽婉对着红姨娘吼。“?恚你际?ゼ且淞耍?患窕乩纯此?鏊缆穑俊焙煲棠锟藓炝搜劬Γ?澳慊共皇堑酱β壹瘢磕歉隽肢i还是水里捞出来捡的呢!千金难买早知道嘛!”

 飞狗跳的渡过了凄惨的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丽婉捧着几件让她心头不断滴血的宝贝,直奔摄政王府。她也算是打点得够用心够彻底的了,连王爷府的总管都打点到了。

 被打点得心情愉快的王爷总管笑嘻嘻的说:“王爷一早就出门了,看样子是开心的。”

 “那个…”丽婉迟疑了一下“昨天敝楼的姑娘不懂事,喝了酒糊涂,王爷没事吧?”

 “这个…”王爷总管也迟疑了一下,有点难以启齿“林大爷,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吧!王爷他…呃…这个这个…绝对不会有事的。”

 虽然王爷总管再三保证,丽婉还是满腹疑云兼愁绪满怀的回到沁园,直到中午红姨娘一脸不可思议的回家,她才知道为何王爷总管难以启齿。

 “真是年头不好,疯子满街跑!”红姨娘还没跨进院门就嚷“居然有人被殴出大门,一大早上门要再‘享受’那种腾云驾雾的快的!天啊,居然有人挨打还有瘾头…”

 丽婉瞪圆了眼睛,下巴差点掉下来“你说谁?”

 “还有谁?”红姨娘没好气地道“一大早来百花楼…你有见过大清早红楼就客的吗?来就来吧,居然要紫晴照昨天那样再给他几拳,天哪!”

 “你该不会是说…摄政王吧?”丽婉无力的垂下双肩。

 “就这个疯子!”红姨娘大口的灌了口茶惊“我开门客这些年,第一回见到这样古怪的客人!京里传闻是假的吧?他当皇帝?让疯子当皇帝真的好吗?”

 “反正历朝皇帝疯子多着呢,又不差这个。”丽婉乏力的扶住额头“敢情好,一家大小的命保住了,大约那书呆子的命也保得住。只是这几件…”她低头看着让她荷包大失血的宝贝,头疼地想着火阁接不接受退货。

 “谁说皇帝都是疯子?”林?不知道不痛快些什么,拉长了脸。

 丽婉拿这个读腐书的死板书生没辙,没好气的回他:“看你的帐吧,呆大哥。”

 “当然也是有好皇帝的啊!就拿开朝圣主来说…”林?开始口沫横飞的讲起古来,振振有辞,也振得丽婉脑门嗡嗡叫。

 谁来把这个忠君护主的家伙拖走?她实在受不了这呆气书生的碎碎念了…

 * * * * * * * *

 奔走了将近十天,丽婉知道自己下的功夫有了成效。几封飞鸽传书都说丽萍没有吃太大的苦头,以“身有恶疾”这样的名义免去上枷之苦,一路上还有马车,饮食不缺,她这才稍微心安了些。

 只是丽萍一进了郡府大牢,就失去了音讯,不免添上几分心焦,她原本要等丽刚进京以后与她商议,左等右等居然等不到丽刚,只等来仓促的一封信。

 信里潦草疏略,只说丽萍之前送信给她,提及江上灯火暗号,经她一查,果然远赴西疆为父看病的丽郭,返家的半路上被贼人抓去了。她一路追查北上,只能确定丽郭安然无恙,却还不能将她救回,因不能放下丽郭,只能在信里焦急的询问丽萍的消息。

 丽婉原本的心焦又加了数分忧虑,无语问苍天。她们姊妹谨守家训,奉行亡母遗愿,侠盗神隐的丽刚,纡冤解孽,却落得重伤险死,就算皇帝罩着她,逃过一劫,她也是九死一生;乔装为书院先生的丽萍,尽心教导学子,希冀天下因此得冶,却落得牢狱枷锁,现在生死不明;鬼医死要钱的丽郭,辖治暗黑武林,以金针代令谕,力持武林平衡,却落得遭贼人挟持的厄运…

 她们也只是希冀能完成亡母慈悲的心愿,苍天何以待她们如此不公?一家四姊妹,有一半遭劫,她这个做大姊的,实在不是心痛可以形容啊!

 丽婉木然的坐在书房里,烛泪斑斑,像是她不出的心头血。

 听得开门声,见到林?进来了,她勉强振作精神“郡府大牢那儿可有消息了?”

 林?摇摇头,有些不忍她的憔悴。

 “是吗?”她颓下双肩“果然还是太远了,打点不到…”已经五了,到底丽萍怎么样了?

 “我已经派人去探了。”

 这些日子丽婉不住奔走,家内产业几乎是林?一肩挑起,他手段既高,办事又敏捷,上下都服他,早忘了他不过是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

 “…来不及的。”她心里一股股翻腾的、心惊跳“我要去郡府。”她盘算着,若是快马加鞭,一路沿着驿站换马,大约五可达,路途虽艰困,她应熬得下来,坐在这里的煎熬才真的是熬不住的。

 林?张了张嘴,又不忍的闭上了。这些日子她从来没好睡过,忙进忙出,早瘦了一大圈,若是让她不要命的赶路,恐怕未到郡府已经倒下。

 但是骨亲情,谁又拦得住呢?他心中主意打定,说道:“晚弟,你身子骨弱,这样赶路是不合适的,但是让你在这儿焦心,怕会闷出病来。你要去郡府,为兄不拦你,但一定要让为兄护着你去,慢说你需要人照应,这一路不安靖,为兄武功虽拙劣,也还勉强对付,你万不可推辞。”

 丽婉低头想了好一会儿,知道林?顾虑得极是。现下她心如麻,弄极大阵仗保护是断然不耐的,林?能文会武,倒是极好的伴。

 “大哥说得是。”丽婉深深揖了揖“家门有变,累了大哥了…”她心头酸楚,不知道为什么,在林?面前就是忍不住泪。

 “自己兄弟,说什么累不累。”林?不忍看她垂泪,一阵心跳,忙别开脸“既然是结拜之义,这么说就见外了。你的兄弟不也是我的兄弟?我这就去准备!”

 丽婉趁空匆匆与三个姨娘道别,红姨娘瞪大眼睛,爱姨娘倒是担心起来,只有秋姨娘轻轻嗯了一声。

 “家里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的。产业嘛…红儿、爱儿也会照应,你去看看也好。”

 “好什么?”红姨娘叫了起来“你要去也带爱儿去!做什么跟个男人一同走百里路程?还是个不明来路的野男人!”

 “是呀!”爱姨娘满眼忧虑“这一路只跟个男人单身走,你的闺誉怎么好?不如我跟着你去…”

 丽婉拭去眼泪“这不成的,爱儿,你爹可没放弃把你抓回去的念头。当年我稳住他,是说若你生下男孩儿,就让他继承明剑山庄,这些年你肚子没消没息,你爹不只一次跟我要人了。在京里我关系广,他不敢妄动,出了京,他还怕谁来着?你安心在家住下,帮着红儿管管产业,赚钱倒是用不着了…林?我是信得过的,既是丽刚旧人,也恶不到哪儿去,眼下对我真的是极好…”红姨娘呆了呆,想说些啥,还是忍住了,只是望着窗外,幽幽的发出一声长叹。

 这傻姑娘,终究没能躲过这场灾——情灾。

 三个姨娘怀着复杂的心绪,三双媚眼儿望着丽婉和林?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互相对看了看,有些惶恐的关了门。

 依赖丽婉多年,现下只有她们自个儿当门立户,实在是有些害怕的,又忧她此去不知吉凶,是夜,居然没人可以阖眼…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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