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大家都是女人,为什么会有
原这话说得声⾊俱厉,声音也是极大,只听得江陵郡晃。她毕竟还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虽然这年头的女子都比后世早
,懂的事也多些,可孩子终究是孩子。是孩子,总是有点脾气的,特别是江陵郡主这种从小生长在深宮里的女孩子,总觉得整个世界应该围绕着她转。
现在听⾼原这么一喝,害怕之余心中也是怒气升腾,顿时反
相讥:“怎么轮不到我说话了,两个下人居然做出这么肮脏的事,你不但不管,反、反来说我…”
“怎么肮脏了?”⾼原一皱眉头:“秋容也是看林小満可怜,这才送些吃的给他。难道眼睁睁地看着小和尚饿死不可,但凡是一个人都有起码的同情心。”
江陵郡主很不服气,猛地一振⾐袖:“这样下人,饿死也好。”
⾼原只气得双手微微颤抖,圆瞪着双眼盯了过去:“好好好,果然是⾝份⾼贵的江陵郡主,我们这样的普通人饿死了也是饿死了,在你心目中也许连一条狗也比不上。
好,好得很。”
江陵郡主非常不服气,虽然⾼原的模样让她很害怕,可她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呵斥过,非常不服气地顶撞道:“你也不过是一个贼人,难道我还说错了吗?”
这话一说出口,江陵郡主就有些后悔。但她还是狠狠地瞪大漆黑的眼睛同⾼原对视。
见二人闹成这样,秋容“哇!”一声哭起来,又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将军。郡主,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奴婢罪该万死。”
云嫂也跪了下去“郡主,将军。你们就不能不吵吗,这都半夜了。将军,郡主年纪小,不懂事。请你多担待些;郡主,将军事务繁忙,也累了一天,脾气也不好,你就让着他吧#”云嫂不住地劝。
⾼原本看在江陵郡主是一个小孩子的份上,先前还让她一些。现在听她说出这么过分地话。心中那股琊火立即升了起来,又在石头上狠狠地拍了一下。一步跨到江陵的面前。也不管那许多,一把抓住她的
襟,狠狠地提了起来。恶狠狠地说:“没错,我就是贼。那又怎么样,可你是什么。。了。你是我的俘虏。这些⽇子来,我陈留军是如何对你地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若换成其他人,只怕你江陵比那青楼的子婊都不如。去你***。我⾼原虽然做不出那种事情,可杀你一个明朝郡主同杀一条猪没什么两样。”
⾼蛮子的蛮劲彻底地发作了。他前一段时间在陈留县衙天天同荀宗文呆在一起,言谈举止都有人约束。老荀是一个标准地儒家弟子,总是试图用儒家那一套行为准则来改变⾼原,加上⾼原有非常尊重荀宗文,在那边到有些人君模样。现在到了火神庙,又被江陵
怒,立即控制不住心中的情绪。
被⾼原老鹰捉小
一样提起来,江陵郡主这才想起自己的俘虏⾝份,又被眼前这个耝豪汉子的狰狞面目一骇,嘴巴一张,突然放声大哭:“爹爹,娘…”
江陵郡主自从被⾼原俘虏之后也有一个多月时间了。话说,抓到这么一个俘虏还真有点让人头疼,关又不是,放又不是。于是,⾼原决定拿这个小姑娘换点银子花。便写了封信给彰德的甘霖,信里的大概意思是周王地女儿江陵郡主现落在⾼某人手里。如果想要人,先送一万两银子过来。
随信还附了江陵郡主的一件首饰,以证明⾝份。
不几天,彰德那边回信了,信是周王亲自写地。上面说,很遗憾地得知大名鼎鼎的⾼蛮子居然是古人⾼广将军,深感震惊。不过,本王的族人一个没少,其中还得感谢将军的救助之恩。至于你手头那个女人究竟是谁,本王也不知道。本王膝下三子一女,三个儿子都顺利抵达彰德,小女江陵则在开封被淹后没于洪⽔之中。至于你说的那个郡主,却不知道是谁。也许是其他王府地吧?不过,最大的可能是有人假冒。
信中,周王大谈了一番诸如女子的节
之类地话,并说,朱家子女只有战死和殉节的,
本不可能投降和被人俘虏。
接到这信,⾼原头大如斗。宗室女子落到闯军手里的遭遇大凡比较凄惨,那周王估计也是预料到这一幕,又不愿接受这个羞辱,很⼲脆地否认江陵郡主落到⾼原手里,只对外宣称江陵郡主已经死在
军之中。
封建礼教害死人,即便是周王也不能免俗。
如此,这个牛⽪糖就粘到⾼原手里,丢不掉不说,还得以精美食物养着,简直是一种极大的浪费。
江陵虽小,脾气也怪,但却不是笨蛋。在⾼原这里住了这么长时间,也隐隐觉察出其中的不妙。她也曾听人说过宗室女子落到起义军手里的可怕状况,见⾼原他们一直对自己以礼相待,便知道他们要拿自己换钱。可⽗王迟迟没派人过来接自己,便知道自己已经完全被人放弃了。现在被⾼原以如此耝暴的动作提起来,双脚可怜地在半空一
,噤不住放声大哭。
见实在闹得不象话,云嫂和秋容都同时扑过来,一人抱住⾼原的一条腿,同时大声哀求:“将军快住手,将军…”
⾼原这才狠狠地将江陵狠狠地扔在地上,尤自不解恨地大骂“人生下来本就没有⾼低贵
之分,人不是种马,没有⾎统一说。你们这些宗室的猪,四体不勤五⾕不分,为家国为民人又做过什么贡献,凭什么一生下来就要锦⾐⽟食,凭什么就得被被别人养着。你是女人,别人也是女人。你知道我陈留的女人现在都过的是什么⽇子吗?哼,走,跟我去看看。”
说着话又要去拉江陵。
“将军不可!”云嫂和秋容又同时扑过来同时架住⾼原的双臂。
⾼原冷笑地看着江陵:“怎么。不敢跟我去?”
江陵伸手抹了抹脸上地眼泪,又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上的⾐服,恢复成先前的端庄模样“又有什么不敢?”
出了火神庙,⾼原纵⾝跳上马,一挥⽪鞭。打马朝前奔去。云嫂和秋容忙扶江陵郡主坐上轿子飞快地跟了上去。
⾼原的马怕得很快,好在路并不长,只片刻就来到对面的仓库。这里是⾼原军的后勤基地,有一座大巨地粮仓和一间不大的武库。这段时间从开封运回陈留的物资大多囤积在这里。因为东西实在太多,装卸工们大多连夜工作,三班倒,人停货不停。
⾼原先带众人去粮仓。
“好了,就这里。”⾼原从马上跳下来,一把掀开轿子的门帘。对里面那个小女孩喝道“出来看看吧。那也是女人。”说着就指了指那群正在装卸地女人。
“啊!”江陵刚从轿子里探出头来,顿时被眼前的情形给惊呆了。
只见,仓库前是空地上摆満着上百辆独轮车,车上捆着大⿇布包子。一圈气死风灯将这里照得如同⽩昼。十几个女人浑⾝大汗地扛着⿇布口袋飞快地朝仓库里跑着,看得出来。那群女人⾝材并不结实,在经历了今年上半年的大饥荒之后,很多人已经瘦得像一
藤。那大巨的口袋庒在她们背上。就像是一座大山。每跑一步,女人们细长的脖子上就有一
清筋突突地跳起。
汗⽔一颗颗地落下,在地上形成一条清晰的痕迹。
仓库门口有一个小吏提笔记录,每等一个女人经过就递过去一
竹签,让女人叼在嘴里。
“知道她们每扛一袋粮食能挣多少钱吗?”⾼原冷冷地问。
江陵沉默不语。
⾼原:“一文钱,对,就是一文钱。你们开封被围地时候,一担⼲草就能卖到三十文…当然,你一个长在深宮的⾝份尊贵地郡主自然不会知道这些!”⾼原眼睛里有泪花闪动。
众人都陷⼊深深的沉默。
那个小吏见⾼原过来,忙起⾝施礼。⾼原一摆手,大声说:“不要停,大家加油。”
⾼原:“对了,我问你,煤炭运回来了?”国中的煤炭因为含硫重不能用来打造兵器,但用来做农具还是可以的。前一段时间⾼原从南方山区订购了不少煤炭,打造农具,为即将到来的秋收做准备。
北方地当天天来得早,现在离十月底也没多少时间,到时候这么多人的取暖还得靠这些煤炭呢。
小吏:“回将军,刚到,正组织人装卸。”
⾼原:“好,我这就去看看。”有扭头对江陵郡主道:“走,我们再去看看煤炭装卸。”
走不几步就来到煤炭堆场。
这边更热闹。更多的小车停在空地上,到处都有铁锨在挥动。同粮食装卸那边地情形不同,这里的人都在大声说笑,十多个女人口无遮拦地开着玩笑,或者大声唱歌。
她们一个个都被煤炭染得漆黑,在煤炭堆里不是那么容易被人发现。只牙齿和眼睛⽩得醒目。
“知道她们⼲一天能拿多少工钱吗?一百文,她们家里没男人。又有孩子和老人要养…这就是人生…”⾼原的声音越说越低。
“将军!”女人们发现⾼原过来了,秩序有些
。
⾼原微笑道:“大家辛苦了,请继续。”
这个时候,已经回过神来的江陵突然大声尖叫起来:“她们没穿⾐服!”
江陵这么一喊,云嫂和秋容都同时呆住了。定睛一看,果然如此。那些女人⾝上只穿了一件犊鼻短
,精⾚着上⾝扎在煤堆里不住挥舞地铁。随着铁的挥动,她们
口漆黑的**不住晃动。
奇怪的是,女人们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依旧非常⾼兴地开着玩笑,甚至有人还唱起了乡间小调。
“她们为什么会这么⾼兴呢,她们这样不怕伤风败俗吗?”江陵目瞪口呆,江陵难以接受。
“她们⾼兴的是又能挣一百文钱了,家里的亲人又有一个热饭可吃。”⾼原悠悠地说:“这里的每个女人几乎都是死了丈夫地。
家里也没有男人。可那又怎么样,生活还得继续…”
一个耝壮的女人端了一碗茶过来
地上:“将军,请喝茶。”看得出来,她是这群女
“谢谢!”⾼原接过大碗喝了一口。
“你们为什么不穿上⾐?”江陵羞得満面通红,但还是忍不住问。
那女人道:“回夫人。我们只有一件⾐服,若被煤炭弄脏弄破了,却是可惜。再说,我们以前下地也是不穿⾐服的。”
⾼原喝了一大口茶。又递给江陵“你也来一口?”
江陵尖叫着跳到一边“不要…我不是什么夫人…”
…
从仓库出来,江陵一直没有说话。
腾折了半天,⾼原气也消了,也没骑马。让她陪自己在街上慢慢地走着。只说“江陵。我同你⽗亲是好朋友,你不用担心,放心在这里住着吧。我再联络彰德,看什么时候让他们派人过来接你回去。”
江陵“恩”了一声,只点了点头。
⾼原一笑。“怎么,还生气呀,我脾气不好。别人都叫我⾼蛮子。你一个孩子怎么这么大的脾气。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成。”
江陵突然一笑:“蛮子…”刚一笑,瞬间又恢复成起先那副端庄威严地模样。
⾼原心中烦恼,这周王是怎么教育孩子,这么大点娃居然成
成这个样子。
船“碰!”一声触到小码的条石,⽔手将缰绳扔出,很
练地套在岸边的木桩上。动作⿇利得让人惊叹。
热风在河面扫
,一群鸭子在河心“嘎嘎!”
叫,间夹着某人悠扬的咒骂声:“哪个杀千刀地偷了我的鸭蛋?”
跳扳搭到岸上,底下的⽔面上泛起一层⽩⾊的泡沫,⽔腥味让人心头发堵。
陆鹤提着长衫下摆,将脚在跳板上试了试,心中有些害怕,迟疑着不肯踏上去。正犹豫间,突然听到码头上有人提声叫道:“可是松年兄,荀宗文有礼了。”
陆鹤“啊!”一声,放眼望去,却见码头上一群文吏中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一个⾝着⽩⾊儒袍的文人,不是荀宗文却又是谁。这群文人⾝后还站着十来个衙役,一个个
凹肚,満面骄横。
陆鹤心中微微冷笑:“好一个荀宗文,从了贼,倒人五人六的了,摆出一副知府大人地模样。却不想想当初落第时的潦倒模样。我呸!”说起来,陆松年也算是荀宗文地同年。
心中赶骂完,自己却有是丧气。他荀宗文是从了贼,自己何尝没有别样的心思。若站在道德的⾼度上去批判这个
臣贼子,底气却不那么⾜。
不想被荀宗文看笑话,陆松年猛地它上跳板,以极快的速度走上码头,一拱手:“见过荀兄。”
荀宗文満面笑容,一把挽住陆松年的手,笑道:“松年兄,自从崇祯七年一别以八年,东山尤叹其远。今⽇得见,不胜之喜。”
陆鹤一笑:“我也常思荀兄地音容笑貌,今⽇得见,风采尤胜当年。”
“见笑见笑。”荀宗文道:“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松年兄请。”
“荀兄请。”
二人上了官轿,一阵喧闹,径直朝陈留县衙而去。
进了衙门,二人分
荀宗文这半年主持整个开封府政事,做起事来自有一番场面,说起话来也非常直接:“松年兄,周王可好,甘知府可好?”
陆鹤一拱手:“甘知府还是那个样子,他托弟给⾼将军带一句话过来,说⾼将军借他的粮草甲仗什么时候归还。若⾼将军不肯归还,他要带兵过来取。”
荀宗文淡淡一笑“⾼将军也常思念甘知府,也打算提兵十万去拜访故人呢!”
“哦!”陆鹤面⾊一变,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同荀宗文再纠
下去“周王他老人家自从到了彰德后,心中悲愤,⾝子一直不好。
对了,⾼将军怎么没来?”
荀宗文一拱手;“好叫松年兄知道,⾼将军军务繁忙一时脫不了⾝,叮嘱在下好生接待,到晚上自来同您会面。对了,不知这次松年兄带多少赎金过来?”
陆鹤冷笑一声“周王他老人家说了,他是有一个女儿,不过,已经没于战
之中。”
“哦,那么说来,松年兄这次不是来赎人地了?”
“也不是这样,周王说了。虽然你们手头的不是他的女儿,却很有可能是宗室子女,便托付小生过来看看,顺便送写⽇常用品过来。”陆鹤叹息一声“毕竟是朱家子孙…”
“那是,那是。我这就带你过火神庙去。松年兄请。”
“荀兄请。”
…
“舅舅来了?”江陵郡主
喜地从凉席上跳了起来,在屋子里转了一个圈,一把抱住云嫂;“云嫂,我终于可以回家了。我好舍不得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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