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火液
一场大火究竟是谁⼲的大概也没有能说清楚,开封城丧,连李自成也暴跳如雷。
开封城已经被包围,虽然开封是一座巨城,以李自成手头这点兵力,要想封锁得密不透风也不可能。因此,李闯王只把兵力分散开来,往城外要地一杵就够了。再说,还有外城废弃的土堤帮忙。⾼原就不止一次地看到城里的百姓从里面出来打草、砍柴。所以,外面的补给要想运进城去基本不可能。
不过,李自成的军粮也有些吃紧,他现在的地盘并不大,只大半个河南。河南旱灾之后又是蝗灾,也没什么收成。所有军需需要从洛
那边供给。即便心急如焚,长期围困的战略还是不可动摇。
大家就这么耗下去吧,看谁先坚持不住。
但适度对城里守军保持庒力十分必要,没准运气一好,就攻进去了呢?
所以,当⾼原正在为军粮烦恼的时候,攻击开封的命令下来了。
开封城的难打在前两次开封之战时闯军已经领教过了,城池坚固不说,关键一点是城中军民上下一心。而周王更是从自己
包里掏出一百万两银子用来鼓舞士气。城中的士兵并不多,周王并招募百姓守城市,并向百姓悬赏:如果有人能出城斩首一级者赏⽩银五十两,能够站在城墙上
杀一名敌人者,赏银三十两。
最令人感觉不可思议的是,就算你被办法杀死敌人。如果你能搬起城墙上地砖头、石块,打中一名正在爬城的闯军士兵也能得银十两。
如此一来,城中百姓人人争先,都提着武器争相等城,惟恐落到别人后面,失去了发财的机会。
这样,开封城兵力不⾜的窘境得到解决,只要周王愿意,大把银子撒出。就可招募到⾜够的健儿。
⾼原大为感慨,明朝的王爷还真他妈富裕。他现在手头只剩一百来两银子。骑兵
出去之后,也不用支付大量的军饷。但粮食却不够吃,加上王、⻩两家百姓和以前的辎重兵。一共九百多人。以每人每天吃两斤粮食计算,一天就得一千多斤。刚才打的四万多斤小麦也只够支撑二十来天。一月三十天,剩下地⽇子有得熬。他已经算抢粮多的了,其他队部估计情况更加不妙。已经有人组织征粮随到乡下去征收了。
⾼原当然做不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想用手头的银子去换点,可在物价飞涨地今天,这一百多两银子也管不了什么用。
再说,将来自立门户。不管是招募军队还是管理地方,都需要大量的银子。一想起周王手头的大巨财富,⾼原心中无限向往。是该找个机会混进城去勘察勘察了。
⾼原现在在罗汝才手下任职。说起来。罗汝才的军队也不少。战兵两万。辅助兵六万,掌握着闯军三分之一地兵力。也不能不受到李自成的忌惮。因此。借着给他补充兵力的契机,李自成划拨了不少军队过来,名为支援,实际上的心思就不为外人道。
最让曹
难受地是,李自成的老营正在罗汝才背后二十里处的阎李寨。罗汝才夹在开封和李自成之间,动弹不得。
而他所要攻打地西门正是开封守备最严密地地段。
这一段地势较⾼,站在外城土堤上,城里地一举一动都尽在眼前。即是李自成的重点攻击目标,也是城中地重点防御地带。
开封一共有五座城门,东面仁和门,小东门丽和门,南面熏门,北方安远门。而⾼原他们需要攻击的西门又叫大梁门。
作为前锋,⾼原站在队伍的前列,⾝边是王滔、⻩镇、莫清等人。而荀宗文则带着一群浑⾝颤抖的王、⻩两家乡亲紧随其后。李自成已经下了死命令,但凡战,⾼原队必须第一个冲锋。
攻城是一个送死的活,这九百人一波攻击下来,只怕剩不了多少。
今天的天气不错,一直
着天,也不觉得热。
回头看了看面如土⾊的众位乡亲,⾼原本想说几句的,可话一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真他妈倒霉,好不容易做了军官,却被发配到这里送死。早知道当初还不如上山落草去,还落个逍遥自在。”⻩镇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住口!”王滔冷冷道:“现在还说这种庇话,又什么用。”说话的时候,王滔语气淡淡的,眼睛也不看人,只木木地看着前方的城墙。
今天的任务很简单,每人去前面取三块城砖回来。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度却是极大。敌人可不会静静呆在墙上任由你来挖。
听到王滔说话,⻩镇鼻子里哼了一声,颇不以为然的样子。这还是自家亲戚,若换成其他人,只怕早就反
相讥了。
⾼原也察觉到不对,现在的自己没什么势力,甚至连自己的手下也保护不了。虽然以自己的威信还能够暂时控制住军队,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绝望的战斗再进行下去。也许用不了多久,人心都要散了。
在所谓的⾰命理想破灭之后,⾼原好象开了窍,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开始信奉起兵家的利己注意思想。凡是对我、对团体有利的事情不妨去做,凡是不利的事情,能避就避,能躲就躲。保存自己要紧。
不过,目前的情形,就算是他也有点无能为力之感觉。若只是他一个人,大不了死在城下拉倒。可这是九百人呀,其中还有一半是老弱妇孺。
⾼原清了清喉咙,看了看⾝手的人,安慰道
家不用担心,我们人多,你们看。好多人。刀箭虽并不是每次都冲你来。大家听我说,到时候不要
,一个青壮带两个妇孺,不要停,冲过去。越慌,越容易死。敌人专门找胆小的人杀。还有,我军也会提前**、放箭地。我们地势⾼,敌人肯定会被我们庒在墙上抬不起头来的。还有。若按照我们事先的准备,绝对死不了。大家请放心。”
“可是,你说得简单,到时候我们死了还不是死了。”王有才満面都是灰⽩⾊。几乎要摊倒在地上。
“老王,到我⾝边来。等下你更我跑吧。”⾼原摇头摇,将他拉到自己⾝边。这个王财主可是王、⻩两家的头,只要架着他冲锋。别的人也不会
。不过,就算他们要逃也没地方跑,背后是杀气腾腾的罗汝才军。任何逃兵都会被督战队的人砍倒在地。反正是死,朝前冲。卸下三匹城砖没准还有一条活路。
按说,老王的熊样应该让王滔这个做儿子的愧羞非常。但王滔还是一副⿇木地样子,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黑黝黝的开封。
罗汝才军陆续出动。这是第三次开封之战的第一波攻击。无论如何都不能堕了士气。因此。罗汝才将手中的所有力量都投⼊到这个狭小地西门场战上。一共八万人,将这一片⾼地挤得⽔怈不通。他的主力兵都站在新起的营寨前。而另外六万辅兵则做为攻击手摆在第一线。
罗汝才今次依旧采用挖城战术。开封虽然坚固,只要在城墙上挖出一个缺口就能拿下。在以前的战斗中,这样地战术效果很好,也拿下过无数坚固城池。
太
还是没有出来,风轻轻掠过,夹带着⾎腥味和人体的汗臭。⾝边都是⾐衫破烂的人,男女老少都有,很多人头发蓬
,面⾊苍⽩。有的人手上拿着锄头,有地人拿着凿子,有的人拿着木
,有的人甚至还空着手。
炮灰队部不需要有精良地装备,只需数量够多。
正当⾼原被几万完地体味熏得想呕地时候,响亮的号角声响起,灌得耳膜一阵蜂鸣。
“要进攻了吗?”王有才脚一软,又要跌倒在地,应宝忙伸手将他扶起。
⾼原“不是,这是火力庒制地号令,冲锋号是另外一个腔调。”
还没等⾼原的话说完,土堤上响起片炮声,硝烟腾起。罗汝才手头的三门红⾐大炮发
了。
三颗弹丸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先后
出。
第一颗很快找到目标,大概是因为填药不够,这一炮居然
进了护城河,腾起一团⽔花。
“嗷!”几万人同时发出一声叹息。
第二颗炮弹更离谱,居然
⾼了,半天才从天上落下来,直接落到阵前,倒将大家吓得闪出好大一片空地。
“这群笨蛋!”⾼原也被这些⽑糙的炮兵给逗笑了。
第三颗炮弹大概是老手发
的,炮弹还在半空飞行,⾼原大概估计了一下飞行轨迹就知道这回有了。
炮弹看起来好象很慢,其实速度极快,还没等⾼原看清楚这道漂亮的抛物线,黑黝黝的弹丸已经狠狠地撞在城墙上。
只听得“当!”一声,城墙似乎晃了一下,腾起一股⽩烟。
雉堞上那个明军大概是新招募来的百姓,何时见过这种情形,吓得⾝体一个趔趄,居然从上面摔了下去。
“嗷!”几万人又同时
呼起来,一时士气大振。
可墙上的硝烟很快散去,众人这才看见,刚才看起来气势汹汹的一炮,只不过在上面留在一个小小的⽩印。城墙也不过凹进去一个弹丸大小,半尺深的小坑。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红⾐大炮?”⾼原愕然。
炮弹还是在一发又一发地放出“当当!”声中,城墙上不断出现⽩点。要着这么打下去,只怕没几万发炮弹将这厚实的青砖墙轰塌不了。
这个结果让正要冲锋的人们沮丧无比。
而开封守军则挥舞着武器在上面⾼声喧哗,朝下面的人威示。
罗汝才在望楼上看到这种情形,手一挥,五千弓箭手同时闪到阵前,拉圆了弓,不停往上面
箭。明军一时没有防备,被
杀了不少。忙躲在垛口后面,再也不敢将头露出来。随着弓箭手的不断
击,城墙上揷着地羽箭也越来越多。特别是雉堞处受箭最多,居然⽩了一片,全是弓箭尾部的⽩⾊羽⽑在颤。
“是时候了。”⾼原回头喝令“跟我上。”
一声呐喊一共六百汉子抬着已经准备好的器械朝开封城一阵猛冲,⾼原知道,
箭是一个体力活。战斗中的涉
击可不是运动会上的
箭比赛。准头可以不要,但力量必须大。⾼原以前也曾经想过弄一支骑
骑兵出来。琢磨了半天才发觉这东西对人体力要求极⾼。就算是精壮汉子,也只能连续不断地
出十支箭。
箭因为
速快,十支箭很快就会
完。⾼原要趁这段时间尽量将手下带到城墙下。
随着⾼原队的狂奔,其他人才回过神来。也是一声呐喊,朝前猛冲。虽然罗汝才的辅兵们战斗力不強,可毕竟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他们都顶着大木盾,也很快地更着⾼原队冲到城墙下。
这个时候。弓箭手的弓箭已经
毕。罗汝才见士兵们已经冲到城墙下,就将弓手都撤了回去。
几万人
糟糟地堆在墙下,伸出手里地器械去撬墙上的青砖。
城上士兵这才从墙上探出头来,垂直拉弓
|
的人声淹没。
“这应该是刚开始。”⾼原抬头看了看上面。大声催促。“快快快!”
手下的人也都以极快地速度拆着墙上的砖。对挖城战⾼原早有心理准备。在闯王的军令还没下来之前,他已经开始着手运筹了。以前做骑兵将军的时候。他还攒了点家底,现在正是用来保命地时候了。
同别的队部不同,⾼原队已经
演这个行动很长时间。于是,等他们刚一冲到墙下,王家庄的往石匠立即提着凿子和钉锤在墙壁砖于砖接
出凿出小孔。⾝后有火药手不停往里面填埋火药。
“噗嗤”“噗嗤”细小的火苗不断炸开,墙上砖头像啃⽟米一样不断被⾼原手下给啃下来。
再看看其他军队,纷
地人群还在不断往前涌,手上的工具也不合用,一时竟然没有取下多少砖头。
头顶的敌人在
了几箭之后,开始往下扔石头。大地有磨盘大小,小地直径如一个海碗。砸得下面地人不住惨叫。
“准备了,起!”⾼原大吼。⾝边的人立即擎起木架子、门板,八仙桌、上面搭着用⽔泡透地棉被、麦草垫子,还有前一段时间吃剩下的羊⽪。活象一个个土坦克。这东西当初可是连⽇本鬼子的三八大盖都穿不透的,敌人的箭
在上面更是毫无用处,小一些的石头砸在上面立即被弹开。当然,如果石头比磨盘还大,就算开一辆汽车来也没用。
好在这样的石头并不多。
队员之间的动作配合越来越纯
,很快就拆下来一大堆。估计了一下,至少有上千块。妇孺和儿童先已经抱着自己的三块砖退出场战。随着他们的退出,士兵们动作越发的地⿇利起来。
其他队部还是在
,有的人甚至打起了⾼原队的主意。一声喊,一群人朝⾼原这边冲来。⾼原如何肯便宜了其他人,递了一个颜⾊,莫清立即带了四个刀手过去一阵
刀,将他们驱赶开去。
头上,明军又改了战术。他们将一盆盆滚油从上面淋下,然后是点燃的火把。城下顿成一片火海。正挤成一堆的闯军都被点着,顷刻丧命在这片火热的地狱之中。有人跑得快,很快地跑回本阵。可惜,他们的厄运并没结束,
接他们的是一阵火
的
击。对于非主力的逃兵,闯军毫不留情。
“热死了,够不够?”⾼原浑⾝大汗地问。因为来的早做了准备,热油淋在已经被泡透的棉被和麦草上立即流了下来。底下,有士兵不断用铲子铲起泥土去盖。这灭火的动作他们也演习过无数次。今天用起来,驾轻就
。但是,周围的大火还是烤得大家受不了。浓烟中,已经有不少人咳得连⾎都噴了出来。
“够了,够了。”荀宗文已经忘记了害怕,他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屎狗运。战斗到现在居然连⽪都没被擦破。
“清点过没有?”⾼原已经被熏得眼泪长流,鼻腔里辣火辣地疼。
“没办法清点,也清点不清。只会多,不会少。快走吧。”荀宗文躲在一张大木桌下大喊。桌上的棉被已经被火烤⼲,已经冒起了黑烟。
“好,走!”⾼原从地上跳起来,猛地推起一辆手推车调头便跑。后面跟着一长串独轮手推车,每个车头上至少绑二十匹青砖。
有组织有计划有统筹地行动总是能够发挥出极大的效率,当⾼原等人推着车回本阵的时候。清点了一下,居然大大超出计划。一共五千两百匹,而前面的开封西门已经被⾼原拆出了一个长十米,深两尺的凹陷。当然。也有伤亡,总计死亡十人,伤十六。这个伤亡还能够承担。
看着得意扬扬的⾼原军推着一溜小车回来,其他人都楞住了。
回头看去。城下
斗真酣。守军将一锅锅融化的铅汁从上面倒下来,红亮的
体如同毒龙的⾆头
下,沾⾐则燃,碰⾁则烂。惨烈地叫声不绝于耳。即便隔了老远。⾼原还是能够看到有一个人被一锅铅汁当头浇中,没有惨叫,那人的脸上⽪⾁立即烂掉。露出⽩森森的头骨。可偏偏一十未死。只在地上狂疯地滚动。旋即被慌
的人群踩死。
狠狠地打了寒战,⾼原有些反胃。
今天地任务算是完成了。明天的任务也提前完成。可后天呢,未来的战斗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倒下。
再不能让手下这么不明不⽩地填在这个无底洞里。
挖城的闯军崩溃了,同时发出一阵哄叫,纷
地撤退下来,又纷纷倒在督战队地火
下。城上守军有胆大的甚至让人用竹筐吊下,不断用火
击,收割着底下蝼蚁一样的人命。
城墙下烈火已经熄灭,但浓烟依旧滚滚,比天上的
云更黑。风中全是尸体烧灼地恶臭。
王⻩两家的人都躺在地上再不愿意动弹,只莫清带着护卫四下巡逻,维持着秩序。
清算了青砖之后,⾼原去罗汝才那里缴令。
罗汝才一见⾼原就満眼发亮地微笑“原来是⾼将军,刚才我也看见了,这法子不错,明天叫他们也这么⼲。”
⾼原擦了擦额头上的灰烬,一施礼“这样只怕不成。”
罗汝才“哦”一声“此话怎讲?”
⾼原说:“且不说这样地效率太低,而且一时间也找不到这么多门板和桌子,还有棉被。这可是八万人地队伍呀!”
罗汝才地眼神有些暗淡了“⾼将军
理,没办法了,只能这么用人填。可惜了…都是单纯进攻,付出再多代价,只要能拿下开封,也算可以承受。可挖城嘛…”
“其实,挖城战术也不是可不可以。只要在城墙下挖出一个大洞,埋上炸药就可以将城楼给轰平。可是…”⾼原突然想以前看过的资料,心中一沉。
“可是什么,⾼将军请讲。”罗汝才对⾼原一向比较客气。
“可是,我听人说,开封城墙下全是师磙,一共有十层,就算挖过去,也挖不动。”
“啊!”罗汝才⾝体一颤“此话当真,你听谁说地。”
“傅山,我以前的副手曾经在开封做过周王幕僚,没人比他更清楚开封的底细。”⾼原随便扯了个谎。
“这样,事情就不好办了。”罗汝才有些颓废,面⾊焦⻩,如同一个肝炎病人。如果真如⾼原所说,挖下去也没什么结果。可这如果对李自成说,只怕李自成
本就不会相信。这么打下去,只怕自己的这点队伍就要丢在这里了。难道,李自成真是要借攻城这个机会乘机削弱自己的力量?
当然,这个心思也不好对⾼原说。
正心
如⿇之时,一队刀斧手推着一个校尉过来,禀告罗汝才说,这个叫陶十六的人没完成今天的数量就逃回来了,问问该如何处理。因为是军官,督战队也不好下手,过来请罗汝才的将令。
罗汝才挥了挥手“砍了。”
“大王,饶命啊。”那个叫陶十六的将军大喊“大王,李自成是借明军的手想消灭我们呀。挖什么城,挖个庇城?我陶十六也不是可怕死的人,可这种打法实在
蛋。还不如直接架云梯攻城来得痛快。”
罗汝才双目开合如电,扫了扫⾝边的⾼原,喝道“我于闯王同生共死,休在这里胡言
语挑拨。不说这话还好,今天非砍了你不可。来人,杀了祭旗。”
刀斧手将不住大声咒骂的陶十六推了下去。
⾼原心中一时不忍,低声求情:“罗将军,不如这样,我今天挖的砖也够了,分一点给陶将军。”话刚一出头,心中却大为后悔。娘的,为了自己所谓的妇人之仁,却置自己部下于死,也太过分了。
好在罗汝才只微微头摇,良久才道:“不用,军功岂能相让。”
那边窗来陶十六长长的惨叫。
罗汝才双目突然迸出眼泪“可惜了,一员猛将呀,从起兵就跟了我,却死了个不明不⽩。”
⾼原小心地看着罗汝才,试探道:“将军真要这么攻下去?”
罗汝才没说话,甚至连双目都闭上了。
⾼原知道西门这边是开封的主场战,将来一但开战立即变成一座修罗场。到时候,整个开封场战只一处是全安的----朱家寨-----朱家寨。⾼原突然轻轻一颤。
⾼原一清嗓子“如果我能让将军的主力从开封场战脫⾝,你该怎么谢我呢?”
罗汝才还是闭目缓缓道:“我罗、李两家本为一体,自当奋勇当先。⾼将军不必多言。”
⾼原只觉大大没趣。
不过,为了手下几百条
命,⾼原也顾不了其他,径直道“将军精通兵法,想来也知道,西门是将来的主场战。现在挖城战也用不上,将来要拿下开封就只能硬攻。如此,只怕将军手下的健儿不知道有多少要死在这城下。你也说过了,许多人都是起兵时跟你的老战友,就这么死去,想来也让人叹息。不如这样,我给你出个逐一,想办法让你的队部从这里调走。不过,我只有一个条件,希望也能随你一起走。”
罗汝才耷拉着头,眼睛一睁,目光突然转为混沌,仿佛随口道来“闯王已经将你调派到我手下,若我军有行动,你自然要随我去,否则便是抗命,我第一个不答应。”
⾼原心中一阵惊喜,这个老狐狸总算答应自己的条件了。忙道:“将军不妨让人放出消息,就说河北军有渡过⻩河救援开封的意图。将军到时候可自动请缨去东北⻩河边上驻防。”
罗汝才神识更模糊,坐在椅子上居然有点打瞌睡的模样,口中喃喃道:“就算这样,闯王会派我们过去吗?把我们放在西门不是更好。”
“河北军很強,将军不妨在放出谣言,说关宁军要南下。将军乃不败军神,碰关宁军这块硬骨头的事,你自然是不二人选。到时候,我军大可在朱家寨慢慢休整。坐看风云。”
“⾼军累了,回营房休息去吧。”罗汝才挥了挥手。
⾼原沮丧无比。只等一拱手“属下告退。”
“等等,⾼将军今天功劳不小,就休息几天吧。这段时间就不用带队攻城了。”
⾼原大喜“多谢将军。”
罗汝才坐在椅子上发出轻轻的鼾声。
难得有几天休息,⾼原来领了罗汝才将令,让众人都在营里休息,自己却不闲着,跟在罗汝才⾝边观看挖城战。
罗汝才绝口不提⾼原的提议。
见士兵们攻得实在辛苦,⾼原看不下去了,建议罗汝才采取土工作业,挖壕沟的方法。罗汝才深以然。如此,死的人少了许多。
很快,两天过去了。士兵们很快将壕沟挖到城墙下面,却再也挖不下去。眼前是一层与城墙平齐的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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