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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难道要这样任他痛苦不管?”曲怜不可置信地问。他是个需要医治的病人呀!

 “爷中的是外疆奇毒,中原没有解药,若是能医治早就医了,也不会拖到现在。”现在就等着到西域已经一段时的二爷是否能找到解药了。

 “这一年他都这么过,连减轻痛苦的法子都没有吗?”

 “夫人,方法不是没有。”

 “什么方法?”不管是什么她都得试试。

 “府里备有几帖御医开的祛寒药,只不过爷的情况根本无法咽下任何汤药。”

 “能让我试试吗?”看着陷入昏的御昊,怜想,或许她有办法。

 “小的这就派人熬药。”看到怜忧心的态度,程元替御昊高兴,终于,御昊总算遇到一个真心接纳他的女子了,他欣慰地想。

 ********

 曲怜坐在沿,望着手上端着的温热汤药,说服自己。

 之所以要说服自己,是因为,御昊脸上的疙瘩根本无法让人忽视,因为它实在是比起任何能想象的恶心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曲怜以理智不断告诉自己,御昊需要这碗药,这碗药能减轻他的痛苦。可是…把菜汁送进他嘴里,她办得到吗?

 像上回他喂她喝水的那样吗?

 曲怜,不要再可是了,再可是下去这碗药就凉了!她告诉自己。

 不再多想,曲怜将一小口黑浓的药汁含在嘴里,低头将药汁哺进御昊微启的口中。

 两相接,怜感觉到身子的颤抖,分不清是来自御昊冰凉的带给她的凉意,还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悸动。

 她是把药送进他口中了,不过病人似乎不是合作,硬是排拒突如其来的苦涩,将药汁全数吐出。

 怜赶紧用手绢擦拭溢出的药汁,重新再试一次。

 “唔…”上的御昊发出沉重的呻,又一次将入口的药挤出嘴。

 苦…这是什么?哪个该死的人给他吃这种东西…

 半昏半醒的御昊像个小孩子般拧着眉头抗拒。

 “很苦吗!忍一忍呀,这能让你舒服点的。”菜汁多多少少也滑进了她的喉咙,她能体会这碗药有多苦。

 天籁般轻柔的嗓音传入御昊耳里,宛如温暖的和风拂进他纷无序的脑海中,奇异地抚平他惧畏病魔的心,也渐渐消融了寒冷如冰的灵魂。

 是谁在跟他说话?之前从没有过这样的声音在他难受得要死的时候出现,难道他死了吗?不是吧?他依然觉得全身冷得如千万枝利针在刺,还没有到了完全解的时候,所以,他确定自己还活着。

 “冷…”

 “这是祛寒的药,把它喝下去就不冷了。”怜轻声劝着,又哺了一口药进御昊嘴里。

 真的吗…喝了就不冷了?御昊下意识慢慢放松自己。

 这回,曲怜总算顺利地让御昊把药下去了,一碗药就在御昊又吐又皱眉的情况下喝完,没有喝了全部也有三分之二碗。

 曲怜拭去御昊嘴角残余的菜汁,轻手轻脚地离开柔软的铺,起身的同时,却发现自己的衣摆不知何时被御昊只手抓住,让她无法起身。

 她试着将他的大掌掰开,却反而让他抓得更紧。

 生病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

 放开呀,他不放手的话她要怎么做事?这件衣服不属于她,算是御昊“借”她以假扮将军夫人这个身份用的,再这样下去会扯破衣裳的,她根本没钱赔啊!

 感觉到拉扯的力量,御昊恍惚的意识中只知道要牢牢抓住身边即将离开的温暖。

 终究没有人愿意待在他身边是吧!

 他丑陋、他暴躁、他冷血…大家只想离得他远远的…

 该死…

 御昊开始气愤地拉扯自己的衣服,仿佛令自己难受的来源就在衣服上。

 “别这样,会伤到你自己的,你需要保暖!”曲怜见状,赶忙拉住御昊胡乱扯开的衣襟,手中传来的温度却让她讶异不已。

 他的衣服是的!

 了满身冷汗,衣服已经没有办法为他保暖,穿在身上也只是徒增寒意而已。曲怜为自己的失职感到惭愧不已,她居然没有注意到,看来,现在必须将他的衣服掉了。

 决定了该做什么之后,曲怜没有迟疑,动手帮助御昊把早已透凉的上衣褪去。

 半昏半醒的御昊将全身的体重都托给铺,等到曲怜吃力地把透的上衣从御昊身下“拖”出来,都已经累得力竭汗湍。

 天啊!这比洗衣和挑水还累!

 拿着干布轻拭御昊汗的身体,曲怜仍不免被御昊壮的上身去了目光。

 男人的身体果然和女人大大不同,不知道摸起来是什么感觉?那晚,他也去了衣服,可是她只是挣扎,根本没注意到他的身体。

 顺着心中的好奇,曲怜的小手慢慢爬上御昊光膛。

 他的皮肤也很光滑,但是不如她一般柔软,比她结实多了…

 “嗯…”感觉到自外而来的温暖,御昊从喉咙深处发出舒服的低

 听到御昊的反应,曲怜吓得收回了手,还把手背在身后以掩饰自己的失态,一抹红云悄悄爬上脸蛋。

 吓她到底在干什么嘛!他是病人呀!她怎能乘人之危,做出如此丢脸的事!

 刺御昊皮肤的束缚解开了,痛苦稍稍减弱,但来自体内的寒意还是不断啃蚀着他的血骨。刚才在他身上游移的温暖突然消失,让他顿失所靠。

 “不要走…好冷…”除了冷,他还是冷。

 还冷吗?是了,药才喝下去,药效没这么快,曲怜想。

 看着御昊冻得发紫的嘴,怜再一次横下心来,动手解开自己的衣带,褪去罗衫,只留下兜衣和亵,掀开棉被一角偎到御昊身边,试图把温热的体温传给他。

 好冷!

 刚接触到御昊的身体,如冰块般的低温和男女的差异让怜瑟缩了下,本想退开,却被刚健的铁臂勾住了纤,御昊侧身将怜拉向他,紧紧贴在他身前。

 怜吓了一跳,以为是御昊清醒了,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从他前抬头,却仍见他双眼紧闭。

 几近赤的身躯相贴,令曲怜紧张,而且,需要抱这么紧吗?她快不过气来了…

 “不要…走…”昏中的御昊又发出一声呓语。

 看着御昊紧闭的双眼,曲怜抬手轻轻抚上他的脸,心中期待再次看到那想念已久的温柔目光。

 “你知道吗?是你让我有勇气活到现在,你也拿出勇气来好吗?我真的好想再看到你的笑容,好想、好想…”

 折腾了一晚,被窝里渐渐攀升的温度让相拥的两人双双沉沉睡去。

 ********

 天晓出,鸟鸣啁啾,御昊在一片温暖祥和之中醒来。

 自从中毒后每次毒发时,他不是手脚冰冷、昏昏沉沉地醒来,就是头痛裂、全身像被彻底辗过一样地醒来,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安然地清醒过。

 现在是白天吧?他记得自己在近晚膳的时候毒发,冰寒之苦也确实再度身,但睡梦中又好像有人帮他减轻痛苦…怎么可能,难道是他的错觉?

 御昊吃力地移动自己的身体,发现了好像有哪里不同,他的枕头怎么变得柔软、还带有似曾相识的淡淡馨香?

 他伸手摸了摸脸颊边的“枕头”带有温度的触感让他吃了一惊。再往下探去…

 女人!一个几近赤的女人!

 是她?曲怜

 她为什么会了衣服睡在这里?

 他的衣服呢?也不见了!

 该不会是他病到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吧?

 他要了她吗?否则她怎么会衣衫不整地睡在他身边?

 不,不可能,他连现在都还没恢复体力,怎么有可能在极度痛苦的时候要她?

 那她为什么会睡在这里?还了衣服?

 是为他取暖吗?难道梦中那个替他减轻痛苦的人就是她?

 不对,不是做梦!真的是她,她还喂他喝药…

 御昊摸上自己的脸,脸上的怪疣已经消退得差不多了,可是,为什么?他当时不是变得很丑陋又恐怖吗?她怎么敢…

 我只是想帮你,其他的我都不要。

 曲怜说过的话又在御昊的脑海响起。她是真的想帮他吗?所以可以忽视他脸上的丑陋和之前卑鄙的作为?

 除了家人,大家不是都对他避之惟恐不及吗?为何独独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接近他?

 曲怜,你到底为什么要对我好?我一个残废需要你付出关心吗?

 御昊没忽略怜略显沉重的呼吸,他移开自己原本枕在曲怜前的头,让曲怜回复顺畅的呼吸。

 怜因为御昊的动作醒来,一睁开眼就发现御昊睁着眼睛看她,又想起现在的衣不蔽体,双颊烘地立刻烧红,拉过锦被覆住自己外的春光。

 被子被她拉过去,御昊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不需要麻烦,我看不到。”

 怜这才完全清醒。不过,和他相拥、睡着是一回事,醒来又是一回事,她无法不想起之前和他肌肤相亲的恐惧,连忙要起身穿衣。

 “我该…去吩咐厨房熬药,请让我起来…”原本想起身的她,却被御昊伟岸的身体半住。

 “我没事了,不用喝药。”她都敢衣上他的了,这时为什么又对他退避三舍?御昊觉得兴味。

 “那…我去端盥洗的水盆…”他为什么要着她…

 “不用你做,自会有下人做。”他现在比较想弄清楚她为什么要照顾他。

 “我就是下人。”

 “下人会这般照顾一个看了就恶心的主子吗?”

 “我…请让我起身吧!爷。”同他说他会明白吗?十年前的事情只不过是他辉煌生涯中的一段小曲罢了,她如果一提出来,他又会怎么看她呢?一个想攀亲带故的无女人吗?

 “我的身体还没恢复,动不了。”御昊霸道地搂住她,一只手还紧紧地圈住她的纤不放。他忽然觉得,搂着她是件享受的事。

 还没恢复吗?可是,他的力气怎么会这么大,让她觉得他好像是故意的?

 故意?他也会捉弄人?像吗?

 怜失神地看着此刻御昊放松不带戾气的脸孔,比起老是板着脸吼人的他确实是再适合不过了,如果他能笑一笑,一定会更好看吧?

 “怎么不说话?我疼了你吗?”御昊挪了挪身体,不让身体的重量伤到她。昨晚那个安抚他的声音确实是她的,他想听她说话,不管什么都好。

 “我该去端早膳过来了…小绿在等我…”被他这样抱着,感觉好复杂呀,她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情面对他。

 “是吗?她们把伺候我的工作都丢给你了?也好,反正她们也害怕见到我这副鬼样子。”

 “不是这样的…你并不可怕——”怜解释的话却被御昊以薄堵住,等到彼此都快不过气时他才放开她。

 “她等不到你,自然会自己端来。”她当真不怕他?而且还为他说话?难道,他之前错看她了?

 “爷,这样是不妥的…让我起来吧!”他又吻她了,虽然这个吻很不一样…可是她还是会害怕,怕他又像之前一样…

 “陪我躺一下。”

 呃?陪他…躺一下?

 感觉到怜的紧张,御昊失笑地说:“放心吧,我现在还力不从心,没那个体力侵犯你。”

 这回,怜是真的看到了那睽违已久的笑容,整个人愣在御昊的怀里半天不动,只是呆呆地望着御昊。

 他笑了…可是那双眼瞳只有映出她的脸,却没有笑意,因为失明。

 他的眼睛能不能复原?她更想看的是他眼里的温柔…

 人好贪心是不?看了他的笑容之后又想看他的温柔。

 不会的,她不贪心,她惟一的希望就是再看到他的温柔,要她以生命换也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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