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八 保国公
一声声音很轻、很低,⻩飙慢慢转过⾝去,见是一个少女,他只觉得这少女眼
,似乎在哪见过一般,可无论怎样也总是想不起来,愣了会,点了点头!
那少女眼睛里漂过一丝喜⾊,上前一步,盯着⻩飙道:“我是来讨债的…”
⻩飙愣在了那里,自己虽然算不上巨富,可也颇有家产,自己和这少女又素不相识,几时又回差她银子,迟疑了下说道:“姑娘,你是认错人了吧?”
“赖了帐又不肯承认,还亏得是堂堂的将军…”少女撇了撇嘴说道:“当⽇在秦淮河畔,有人拿出一只⽟镯,答应了等我十六岁后再亲手
给我,现在几年过去,难道这人便想反悔,不肯承认了吗?”
⻩飙恍然大悟,这少女原来就是当年花魁大会时,自己一时兴致所起,用只价值连城的罗汉镯,点为花魁的柳如是。当年的那个小姑娘,现如今却已长得那么大了,难怪自己看着眼
。
这些年久在军中,跟着督帅南征北战,当⽇秦淮河畔之事,早就忘得⼲⼲净净,哪里还会想起,更别说那只镯子会带在⾝上了,艾艾了半晌,⻩飙尴尬地说道:
“是,是,我不赖,不赖帐…只是,这次来得匆忙,镯子委实没有带在⾝边,请姑娘千万不要生气,等我回了江南,一定派人送来…”
“谁要你派人送来?”柳如是不屑地说道:“那些人的手碰过的东西我可不要,要就要你亲手把它还我,闻名天下地独臂将军。说过地话可不兴赖⽪的…”
这几话让⻩飙恨不得找条地
钻进去。被个小姑娘
债,他⻩大将军可是什么颜面也都没有了,偏偏他现在又拿不出来。正在这时,只听⾝后一声叹息:
“可怜,可怜,场战上叱咤风云,在这却大大吃瘪,此事一旦要传了出去。咱们的⻩大将军这脸可往哪里放啊…”转⾝看去,居然一票兄弟早就站在⾝后,一个个脸上似笑非笑,好像在那看着好戏。他⻩大将军面红耳⾚,站立不宁…
“我道是谁,原来是咱们地柳花魁
债
到我门上来了。”顾媚笑嘻嘻地
上前来,拉住了柳如是的手,走到⻩飙面前说道:“当⽇⻩将军。一只⽟镯,佳话流传秦淮至今,柳家妹子可为此等了你那么多年,请问⻩将军。那镯子何时可以送来?”
“来人啊!”大笑声中,朱斌叫来一名手下说道:“立刻回到杭州。去⻩飙家中,就说是本帅说的,把那中镯子拿来,当成是个柳姑娘的聘礼!”
哄笑声中,纵是柳如是胆大豪慡,也不噤羞红了脸低下头去。
朱斌大是得意,这次金陵所来非虚,秦淮八
中的三个:顾媚、李香君和柳如是,其中两个转眼间就将成为自己部下的夫人,李香君之于郑天瑞,总好于嫁给侯方域那小⽩脸;⻩飙也可远比钱谦益那个老汉奷要強上百倍千倍…
不管怎么说来,这两个美人也算是找到了自己地归宿,没有和历史上一样落得个凄惨下场…
八
中的马湘兰早就死了,还有董小宛、⽟京、寇⽩门现在何处?不过好歹自己现在⾝在金陵,也不急着回去,慢慢找总能寻访得到,就看自己的部下谁和他们有缘了…
忽然心里一动,想到了一个女人。她既不是场战上的勇士,却随侍军中,南北涉⾜;也不是政治角逐场上的能手,却出⼊宮闱、王府,与皇帝、王爷、农民军领袖有着错综纷出的联系。
她没有参与大明王朝的被毁灭,却是被卷⼊这一事变的大巨波涛中泛起地一朵浪花;她更不是明清
替这出悲壮的历史活剧的主角,却是一个其中不可缺少的人物,从序幕到剧终,无不与她有着某种牵连。她就是一位⾊艺倾城地绝代佳人。历史的种种奇遇,把她这个小人物推上了政治舞台…
“恸哭三军俱缡素,冲冠一怒为红颜”陈圆圆!
如果说吴三桂⽇后完全是为了陈圆圆这么个女人而投降満清,未免有些不太尽实,可是却实实在在地,在吴三桂的正式生涯中,陈圆圆的确对吴三桂,甚至对很多人产生了连她自己也无法想像得到的事情…
如果吴三桂
本就不认识陈圆圆,那么历史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有个叫陈圆圆的,你们有谁认识?”朱斌随口问道。
但见朱国弼和顾媚等人脸上一片茫然,都摇了头摇,朱斌苦笑一下,看来这时候的陈圆圆或许还只是个小姑娘吧…
一夕酒醉尽兴,朱国弼却似乎有话要对朱斌说,以目暗示,朱斌会意,找借口不胜酒力,顾媚乃在眉楼中为他安排了一间客房,请朱斌进去歇息。
那朱国弼只说自己是主人,侯爷酒醉,自当好好照顾,于是便陪朱斌进了屋子。
待顾媚及下人退出后,朱斌翻⾝从
上坐起,擦了擦脸,笑道:“今⽇这装醉也快变成真醉,酒喝得实在是多了…适才见兄长似有话说,现在四下无人,兄长尽管直言无妨…”
朱国弼倒了杯茶,递给朱斌道:“兄弟,你我虽初次相逢,可也不知怎么的,我就把你看成自己的亲兄弟一般…”
你把我看成亲兄弟?兄弟我可就未必这么看了。朱斌心里对这人了如指掌,可是个标准的贪生怕死之徒,自己这类人可沾得太多了,再这么深
下去,保不准将来史书上不留下骂名。
就听朱国弼说道:“自圣上登基以后,励精图治,废寝忘食。真乃天下英明之主也。只是天不假大明。灾祸连
锋四起,中原到处都是流寇。关外又金虏横行,再怕咱们大明的国力迟早都要耗完…”
这句话倒显出这人可不是那种从小就锦⾐⽟食,却庇也不懂的公子哥,看天下局势还是看得相当准地,这却更让朱斌起了戒备之心。生怕一个不谨慎,却落到他地圈套之中。
“金虏离咱们甚远,可贼军却不得不的提防啊…”朱国弼看了看朱斌的脸⾊,说道:“最近地时候闯贼⾼
祥和张献忠曾经打到过凤
,那凤
何许地方,居然一个上午便被攻破。最为可怕的是,凤
距离金陵不过几⽇行程,那段时候。当真是金陵上下人人害怕啊…”这时朱斌已经开始有些渐渐明⽩他话里的意思,耐着
子听朱国弼继续把话说了下去:
—
“江南富裕之地,金陵锦绣之都,万一落到反贼手里。那可真正是不堪设想,当时我就想了。若我能和武英侯认识,江南起一军卫护金陵,纵反贼有十万百万又有何惧?后来听说反贼战败,⾼逆授首,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可谁知道这反贼什么时候又会再来啊…”朱斌微微一笑,装傻道:“兄长,这我可就不懂了,⾼逆已被我格杀,反贼各部也在我江南军和陕军联手绞杀之下,声势一⽇不如一⽇,转息间便可平定,兄长又何虑之有?”
“哎呀,兄弟,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那装糊涂啊?”朱国弼顿着⾜道:“不错,逆贼眼看便要给你平定,可忽然间圣上将你调到了京城,这不是给了逆贼以
息的时间?你知道卢象升说过句什么话吗,他知道你被调回去拱卫京畿,连声叹息,说‘从此逆贼将得以大展⾝手,形势很快就难以控制了’…”
朱斌心中大动,卢象升这句话可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只怕连崇祯也不知道,怎么这位远在金陵的保国公居然知道了?难道,他在卢象升这些员官⾝边也一样安揷下了自己的人?
“你之回到江南,卢象升另调它处,洪承畴孤掌难鸣,从此东西夹剿之局面不复存在,你可能还不知道,在你进金陵之前,我这已经接到急报,反贼李自成部,又一连攻陷了几座城池,官府连连告急啊…”朱国弼急切地说道。
朱斌沉思在了那里,这些战报,他居然到现在才从旁人地嘴里知道。
随着朱国弼把朝廷里最近发生的事情,各地场战的局势一一说来,朱斌这才知道了大概。
原来,自朱斌和卢象升被从剿匪场战调离之后,崇祯起杨嗣昌为兵部尚书,总督各地剿匪事宜。
杨嗣昌先上三计:其一,必须先安內,然后才能攘外;其二,必须先⾜食,然后才能⾜兵;其三,必须先保民,然后才能
寇!
又和崇祯商议,暂时增兵十二万人,增饷二百八十万两银子。他从“安內第一”的⾼度,提出加征用于內战的军饷,因为它用于剿灭“流寇”故而称为“剿饷”
其后,提出了“四正六隅十面张网”之策。
所谓“四正”就是陕西、河南、湖广、凤
四个正面场战,这四个地方的巡抚,以围剿为主以防御为辅。
所谓“六隅”就是延绥、山西、山东、应天、江西、四川六个侧面场战,这六个地方的巡抚,以防御为主以围剿为辅。把“四正”与“六隅”加起来,十个罗网,所以叫做“十面张网”
假如“流寇”在陕西,那么陕西、四川、湖广、河南、延绥、山西的巡抚必须共同张网,六面合围,总理⼊关和总督联合围剿;假如“流寇”在河南,那么湖广、凤
、应天、山西、山东、河南地巡抚必须共同张网,六面合围,总督出关和总理联合围剿;假如“流寇”在湖广,那么河南、陕西、四川、应天、凤
、江西的巡抚必须共同张网,六面合围,总督、总理都前往湖广联合围剿。总之,总督、总理是随敌剿杀,各地巡抚是四面合围,不论主场战在哪里,都要围成一个罗网,这就是“十面张网”的意图。
崇祯对于杨嗣昌如此周到缜密的战略方案非常欣赏,赞许:“只有你才能够办得到!”
“卿之计谋,虽百胜名将武英侯亦不如…”朱国弼冷冷地说道:“这就是圣上当着杨嗣昌地面说过的话。可是圣上和杨嗣昌也不想想,新任五省总理王家祯
本就是一个废物,不要说和兄弟你相比,就连和卢象升比较,也是天差地远,用这等人去剿贼,焉能不败?”
朱斌这时心里有些酸酸地,在自己和卢象升的努力下,胜利是如此之近,现在却眼睁睁地看着要功亏一篑,这朱国弼看人的确极准,那王家祯的确是个无能之辈,包括后来接任他的一系列员官,个个都是庸才…
“所以我看啊,这反贼要不了几年,又会重新猖獗起来。”朱国弼长长叹息了一声:“我想着,若我在金陵,兄弟在杭州,两地遥相呼应,一方有难,另一方迅速支援,起码可以保得两地不受战
之苦…”
朱斌开始对这位花花公子不再那么轻视了,两地联保之策,的确可行,尤其是在自己目前的处境之下。崇祯开始对自己有了疑心,若是得到朱国弼的全力帮助自己当可获利不少。
可是面前的这位保国公,究竟是真的想和自己合作,还是崇祯派来试探自己的,朱斌并没有什么把握,这样的事情一旦走错一步,转眼间将会进⼊万劫不复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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