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作媒之四
韩厚生的这一忽然举动把云娘着实吓了一跳,她在一怔之后像触电般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口中一迭声的喊叫道:“韩老爷子,有话好好 说,有话好好说,且且不可如此,且且不可如此啊!”此刻的云娘既是一头雾水又大为惶恐,她实在搞不明白,韩厚生为何竟会如此。在细细的追问之下,才听到那韩厚生把事情的原因慢慢的 讲了出来。
韩厚生一黄有三个女儿,侍月排行老三,最是心灵手巧,明
俊秀,有的人甚至说,正是因为韩厚生前面的两个女儿长得太过难看,所以 上天才会补偿他似的,让他的第三个女儿如此出色美丽。
只有韩厚生自己心里明白,不是亲生女儿的侍月,其实长得像她的母亲,那可怜的早死的远房族妹。
在家中,韩厚生对这个三女儿侍月最是宠爱,可以说是千依百顺,而侍月也争气,不但人长得出众,在才华方面也丝毫都不逊
男儿。小 小年纪,在京都的闺阁之间便有了才女的称谓。平时里,和风
诗,秋高赋咏,写得一手绵绣文章,在韩厚生经营的“富祥源”业务繁多、忙 不过来时,
起个算盘核对帐目,又堪比积年帐房。
侍月曾对韩厚生说,自己将来的夫婿,要由自己亲自挑选认可才行。
韩厚生觉得这孩子虽说小小年纪,但见识确实不凡。再说了,自己那远房妹夫郭宝忠,对韩家可是有大恩的。之所以把亲生女儿托付给自 己,强忍着思念也不来看上一眼,不也就是希望这孩子将来能够幸福么,而幸福是什么,完全是孩子的个人感受,以韩家现在的经济实力,就 算侍月将来找个乞丐当夫婿,也不会在日常用度方面而发愁。
从这两方面考虑,韩厚生便答应了女儿侍月提出来的要求。
也就答应了没有两天,太尉府便派人前来说亲下聘。
面对说亲的媒婆,韩厚生一下子懵了,感到无比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的惊喜,来上门说亲的可是太尉府邸,可是天下十大门阀之一的江北陆 氏耶,这样的人家竟要和自己结亲,那不是跟做梦一样么?
能够攀上太尉这样的高枝,以后…韩厚生眼前立刻便浮现一条辉煌灿烂的金光大道。
当权势和财富达到一定的高度时,就会形成一股巨大的、无形的力量,能够让面对这种力量倾
而下的人,意志在瞬间崩溃。
当下,韩厚生连想都没有想,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定亲行聘,一切过程都进行的顺顺当当,但就在这个时候,女儿侍月知道了竟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被许配给了太尉府的小公子陆恒的消 息,登时侯哭闹起来,说韩厚生这个父亲,是在把她往火坑狼窝里面推呢。
侍月有侍月的道理,那陆恒是什么人?是首
山血案的凶手啊,五十多年
卫军士卒都是被他残忍杀害,虽说朝庭在最终也没有给陆恒定 罪,只是以另外的一种方式,把陆恒
放出了京都,但大齐帝国的每一个人都知道,陆恒就是凶手。这是无可置疑的。而让她嫁给陆恒,那不 等于就是让她去送死么,与其将来痛苦的被陆恒折磨而死,那还不如她现在就去跳楼呢。
在安抚了又哭又闹的女儿之后,这时侯的韩厚生已渐渐从最初的欢喜中解剖了出来,思前想后,愈想便愈觉得这桩忽如其来的结亲,有着 太多的意外和不能确定的因素存在,实在是有些不靠谱,也许不但会给侍月,还有可能会给整个韩家都带来灭顶之灾呢。
韩厚生决定找那名媒婆谈一谈,看能不能把这场婚事给退了,哪怕就此损失一些钱财,他也认了。
韩厚生的请求,遭到了干净利落的拒绝。
那名媒婆可是太尉府的专用媒婆,当年,太尉陆平为了保全自己,韬光养晦,以美
自侮,在太尉府里,足足娶了十多位夫人,这其中难 免会有强买强卖之事,都是这位媒婆出面,便已把事情摆平,后来,随着太尉大人陆平年岁的增长,不再娶
了,那名媒婆常常会发出“宝珠 蒙尘”的悠长叹息。此刻,面对韩厚生的忽然反复,那名媒婆竟找到了往昔峥嵘岁月的感觉。
真是老鼠上秤台,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太尉府跟你们韩家结亲,那是你们韩家天大的福气,你们韩家的社会地位也会因为这场亲事达 到坐在点然的二踢脚上也崩不出来的空间高度,所以,你们韩家应该感恩,应该庆幸,应该把自己的女儿养的白白的,喂的胖胖的,不要出丝 毫差错,到时好嫁入太尉府。
嗬,现在倒好了,你们韩家竟然想退亲?竟然想侮辱太尉大人?真是给脸不要脸!莫非,你们以为太尉大人的刀不够锋利,你们全家人都 想死光光…
那一瞬间,媒婆的狞厉嘴脸活
的便是当年的“鬼见愁”郭宝忠,报应啊!报应!
退亲的事件便这样无疾而终了,再以后,便是可怕的等待,是女儿侍月整
里要采取自杀的威胁嘴脸,而通过西域商人的口中,
传出来 的陆恒率领陆氏族兵纵横匈奴草原丰功伟绩的同时,也坐实了陆恒就是杀人魔王的这一无情事实。
在那些商人的口中,陆恒喝人血,吃人
,不但杀匈奴人的妇孺老幼,便是一只羊羔也不肯轻易放过,真正的嗜杀如狂,暴
可怖。
这一下,侍月拒绝婚事的行为,便显得更有理由了,她整天都在闺房中叫喊着:让我嫁给那个魔鬼,不如让我去死!
在这样的情况下,韩厚生又如何敢让云娘与侍月相见呢?
在听完韩厚生半藏半掖的述说之后,云娘侧头想了片刻,忽嫣然一笑道:“这件事情,其实也容易解决啊。”
“什么!”
低垂的头颅猛的扬起,脸上的神情便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的一
救命稻草。在韩厚生的眼里,此刻的云娘如同天上的神明般美丽:“还 请姑娘多多指教!”
“指教两字我可不敢当,只是我觉得这件事情的关键还是在侍月小姐身上,只要能够说服侍月小姐便百坏成一好,还是天大的喜事呢。”
“说服侍月?”
韩厚生近乎绝望般的哀叹道:“唉,我的这个女儿,从小便让我给惯坏了,认准的事情便决不悔改,要想说服她,那可是千难万难呢。”
“千难万难也并不是不能说服啊?”云娘信心十足的说道:“在说服人这一方面,奴家自认为还是有几分口才的,如果韩老爷信得过我, 便让我去跟侍月小姐聊聊,也许事情就会出现转机呢。”
“信得过,自然是信得过了。”
口中虽然说着“信得过”但在韩厚生的脸上写着有显而易见的怀疑,他试探的问道:“这个…不知姑娘你打算如何来跟我女儿谈呢? ”
云娘沉
了片刻,觉得眼下是个机会,如果能够帮助韩家解
危机,将来侍月小姐成为太尉府的少
,自己就有大把好处可捞了,于是 她分析道:“我觉得吧,侍月小姐之所以如此抵制之场婚事完全是因为她对我们家恒少爷有所误解,只要把这个误解说清楚了,她便会自然而 然的会答应婚事,并兴高彩烈的嫁入我们太尉府。”
“误解?什么误解?”韩厚生大感兴趣,连声追问道:“请祥细说说。”
夜风徐来,烛光摇摇,布幔微动,坐在锦凳上的云娘就如一名运筹帷幄之中,决策千里之外的大将军。
“在侍月小姐的心目中,已然认定我家恒少爷就是一个杀人狂,所以才不肯答应婚事,其实,这样的认定是错误的。”
“就说昔日的首
山血案吧,市井传言,都说我家恒少爷是以一人之力便杀死了那五十多名
卫军士卒,但仔细想想,这怎么可能呢?当 年我家的恒少爷也不过是名年仅十六的少年,便是再有勇力,也做不到这一点啊。”
“其实我家恒少爷是遭人陷害的,只是整个事情的幕后者来头极大,便是我家的太尉大人也惹不起,所以最终,我家恒少爷还是被逐出了 京都…”
“幕后者…来头极大?便是太尉大人也惹不起?”韩厚生喃喃的重复着,他机灵灵的打了个冷颤,强笑道:“咱们不谈这个,不谈这个 。”
“关于说我家恒少爷率领陆氏族兵在匈奴草原杀人如麻的传词,那更是不堪一驳,传闻的水份能有多大?你们韩家的‘富祥源’也是做生 意的人,利用传闻来挣钱,把黑的说成白的,这一点,侍月小姐应该比我更清楚。”
“说的好!说的太好了!”韩厚生击节称赞,他兴奋的追问道:“还有什么?还有什么?”
韩厚生的赞同让云娘很是得意,一时间,口上便有些没掩拦了:“我们太尉府的几名少爷,属恒少爷长得最精神,也最是得宠,平
里, 就算是惹了天大的祸事,太尉大人都会护着他,虽然有些好
,但那是男人的天
,算不上毛病的,再说了,我们家恒少爷真的是很强悍呢, 有一次,他一人和我们九个姐妹联
大战,最后,我们九个姐妹都一起向他求饶呢…”
“九个?”韩厚生听得目瞪口呆,既羡慕,又怀疑。
便在这时,从布幔的后面传来了小声的但又清晰无比的一声冷咤:“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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