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认祖(2)
皇祖⽗表现让我心中微微一窒,我实在不知道他的话儿中的意思,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猜到了些什么。看着他慢慢行回到龙椅上面,我左右瞧了瞧,只见就在先前我和皇祖⽗相认的那一刻,在场的所有臣工都跪了下来,就连三位外姓的王爷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们这个时候都一个劲儿的盯着我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同时的,我⾝边的那些举子们,望着我的眼神也顿时变了,似乎是多了一些恭敬。
皇祖⽗再次让所有人平⾝,他想了一想后,说道:“虽然朱十七,也就是朱长洛,是朕的孙儿,但是今⽇他竟然是以头甲头名的考生来参加殿试,那朕也就一样不能偏私,朕让他堂堂正正的和你们所有考生一起进行殿试,分出个⾼下来。”说话的时候,他又接着询问起了那头甲的二、三名来。
认回了皇祖⽗,我并没有继续留神听他对其他那两人的问话儿,反倒是偷偷转眼去打量同在大殿上的李孝儒和李子如,说起来,他们应该是知道了我的⾝份后,最为震惊的人。从他们⽗子俩的神⾊中,我证实了心中的想法,除了李孝儒露出了惊容之外,李子如还多出了几分喜⾊,大概能有我这个⾝份尊贵的兄弟,对他来说并不算是一件坏事儿。
我从李家⽗子的⾝上收回目光,正要凝神听皇祖⽗在说些什么,可是突然又看见站在文官一列的宋濂向我望了过来,他的眼光之中似乎是怀着无限的
喜,见到我留意到他,他立刻微笑着对我点了点头。说起来,这一位恩师一向对我极好,我见状连忙也不失礼数的点头算是回礼了。
好一会儿,皇祖⽗和那两名举子说完了话儿,又命太监们摆出桌椅,让我和这些举子一起准备答题试考。安排妥当之后,一名看样子该是翰林院的员官走了出来,手拿着一张皇祖⽗早就已经出好了的试题大声念道:“士先识器而后辞章,这首先一题是问,汝等⽇后都是我大吴的朝臣,这籍着掌议朝事,宣布纶音的公文当如何区分?请你们都细细的写出来。”
对于这道试题,我着实事清楚得不得了,因此只是略一思索,就立刻下笔写了起来。要知道按照我大吴的官制,掌议朝事,且为天子草拟纶音(皇帝的诏令手谕)是內阁,这內阁所要承办的公文有制、诏、诰、敕、题、奏、表、笺等八种,其中属于“纶音”范畴的曰制、曰诏、曰诰、曰敕。
在大典上面宣示百寮,叫做制辞;碰到紧要的政事,宣告臣民的,则叫做诏;封赐五品以上的官职,以及世爵承袭罔替的,叫做诰命;敕封外藩,或者封六品以下官职,以及世爵有袭次的,叫做敕命;谕告外藩或者外任员官的,叫做敕谕。
我将从前从书里了解到的都统统写了出来,好一会儿这才停下了笔来,把卷子
了上去。我看了看四下的其他举子,大概平⽇是只读“辞章”而并不“识器”这时候还没有一个能够我写得快,很有些人甚至还満头大汗的下笔如千钧,不论如何也写不出字儿来。
我的卷子通过太监的手传到了皇祖⽗的手里,他只看了一阵,就已经忍不住开怀大笑了起来,然后又特意把我的卷子让那太监再
到一众文武的手中传阅,大概是想让人看看他的这个孙子是如何的出⾊。
其实我⾝为皇孙⾝份现在是举朝都知道了,而且先前人人都看见我“圣眷”正隆,这时候就算我的卷子不好,只怕那些想要讨喜龙颜的员官也会人人出声
赏了,更何况我自信答得不差,顿时就更是“啧啧啧”的赞叹之声四起,大概别的考生听见,这题也休想再答下去了。
⾼下立判,真是⾼下立判,虽然我是不是真的⾼出同辈许多,我并不敢自夸,但是以我的⾝份再加上我的实学,这一场殿试真的已经是胜券在握了,怕就怕皇祖⽗为了“举亲避嫌”而不点我为状元罢了。
好一会儿,其余考生陆续
卷,皇祖⽗大约看了一下,就又示意那翰林院的员官说出第二道题目来。和第一道截然不同,这第二道题目要考的是作文的能力,所谓“后辞章”大概要考的就是这一样了。
说起写文章,虽然我不见得就真能写得出“只应天上有”的文章,但是我的一手好字,再加上清晰的条理,大概也就中规中矩的不落下风了。两场比较下来,我反而都是最早
卷的,皇祖⽗无一例外的
给百官传阅,对我的赞叹声在大殿里面真是一时不绝。
第三场开始的时候,那翰林院的员官又走了出来,说道:“第三场比的是对联,文思敏捷者可以抢对,谁先对出者则优。”
我闻言心中一喜,想不到这第三场竟然是我最拿手的对对子,说起这一项我还真是从未遇过敌手,不噤全神竖起了耳朵倾听。
“上联是:四面灯,单层纸,辉辉煌煌,照遍东南西北。”那员官一字一顿的念出了上联。
我心中一动,想起了这段⽇子来的学费都是旁人资助的尴尬,没等其他人发话儿,立即抢着答道:“臣对的下联是:一年学,八吊钱,辛辛苦苦,历尽舂夏秋冬。”
“哗…”我的下联才一说出,立即又惹来了一片赞叹声,其中就连外表严谨、且先前不曾拍马的员官都点头称赞了。
其实我的这个下联之所以能够有这么多人的赞同,就是因为能够引起读书人的共鸣。要知道这寒窗十年的苦读,虽然说得轻巧,只有简简单单的“寒窗苦读”这四个字,但是其中的“寒”和“苦”这两字都在我的下联里面表现了出来。那一年的学费对于穷苦的读书人可算得上是昂贵无比,而且历尽一年四季的苦读,更是道出了不论贫富所有人的辛酸,因此众人听了我的下联,就忍不住出声赞叹了。
皇祖⽗看见这么多员官赞叹,顿时就嘿嘿的笑了起来,又摆手示意那翰林院的员官继续把下一道上联说出。
“这第二道对子的上联,皇上已经预定了让宋濂宋太傅来出。”
宋濂一愕,随即极快的步出一众文官的行列,先是拜谢了皇祖⽗的恩典之后,才想了一想,说道:“臣出的上联是:冻雨洒窗,东二点,西三点。”
这题一出,殿上顿时鸦雀无声了,因为那“冻”和“洒”正和后面的“东二点”和“西三点”对应,这样的拆字联算得上是极难无比的。
我看了一眼这位恩师,还真是拿他这种严谨的
子没有办法,出一道这么难的题目,岂不是要使所有举子都对不出来?这在殿试之上,未免也太过让人难堪了。
我思索了好一阵子,正当皇祖⽗要出声打圆场的时候,我心中立即一触,躬⾝道:“臣有下联了,这下联就是:切瓜分客,上七刀,下八刀。”
我这下联一出,顿时又让所有人赞叹了起来,就连宋濂也捋须点头道:“好,好,对得工整,对得巧妙!”言语时,他表露出的神情显然是对我的下联实在満意之极。
先前或许皇祖⽗还会怪宋濂太过榆木,可是见我对出了下联,顿时宋濂的作为就变成了锦上添花,他笑呵呵的说道:“宋卿家果然文采过人,这上联出得好,长洛的下联也对得妙啊!好吧,再出最后一联吧!”
那翰林院员官闻言又赶紧大声念道:“这第三道联的上联是:童子打桐子,桐子落,童子乐。”
我先前连抢了两题,已经是大出了风头,剩下的这一联也不想再答,因此听完了上联后,心中暗暗思索之余,只是等候着其他考生来对。可过了好一会儿,在场的考生一个个都露出苦思的样子,却并没有人出声作答。
其实也难怪他们,要知道这一道联乃是谐音联,童子和桐子正好音近,一时间要想对出一个语义语音都相通的下联来,还真是不容易的事儿。不过我因为猜到这联是皇祖⽗亲自出的,因此心里面倒也能够从皇祖⽗的⾝上想到下联来。
又过一阵,还是没有人对得出来,皇祖⽗带些期待的对我问道:“长洛啊,你也未能想出下联来么?”
我见状心念一转,也不想再蔵私了,说道:“皇祖⽗,这一道下联臣已经对出来了,可是就怕这下联之中对皇祖⽗有不敬之处,因此不敢轻言。”
“哦?你对出来了?”皇祖⽗显然带些惊喜“既然对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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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跪下谢了皇祖⽗的恩典,当下说出了下联来:“和尚立河上,河上崩,和尚奔。”
要知道皇祖⽗早年作过和尚,因此他当了天子之后,下面的朝臣们也不敢提起他的这些旧事,和尚两字就真的成了皇祖⽗的忌讳了。我这个时候把下联说出,虽然自信对得工整巧妙,可是说了出来后,却没有人敢出声赞叹说好,和先前比较起来,真是天上地下。
皇祖⽗闻言先是微微一愕,随即想明⽩了我意思,当即哈哈一笑,道:“朕早年穷困,作过和尚化缘,这没有不敬的,倒是乖孙儿你的下联对得好,好啊!”听见皇祖⽗这么,我当即又跪下谢恩道:“谢皇祖⽗的称赞,其实这联恐怕也不是只有长洛才能对出,其他诸位只怕是因为怕对皇祖⽗不敬,所以才不对的,只有长洛知道皇祖⽗心中豁达,这才说了出来。”我的这番话儿,不仅挽回了一众考生的面子,而且又当众捧了一把皇祖⽗,顿时金銮殿上下人人向我投来了赞许的目光,大概都看出了我的心思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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