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天⾊灰蒙,山⾊青灰,益州的山虽然一年四季常绿,但到了这寒冬之际,仍有一些树枯⻩,有风⼲的树叶掉落,光秃秃的枝⼲显得很寂寞,与一旁依旧青翠的大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宁静的山坳之中,一股浓烈的⾎腥之气刺鼻异常,间或还传来一阵痛苦的呻昑之声,与四周宁静的山岭截然不同。
支撑着刘封脑袋的右胳膊由于长时间的受力,变得酸⿇起来,渐渐的有些不支。睡沉了的刘封没有注意到,疲惫不堪的⾝躯开始渐渐的倾斜,长发披散的脑袋开始慢慢滑移手掌的支撑。
头狠狠的往下砸去,前面没有东西,只有支撑胳膊的两条腿,这一下砸下,额头正好碰到膝盖上,不仅把额头撞的通红,脖子也坠的生疼,可让人吃惊无比的是,即便是这样,刘封还是没有睁开眼睛,抬手架在腿上,刘封稳了稳⾝躯,尽然还能接着睡。
渐渐的,刘封的胳膊又软了起来,似乎又要重复刚才的景况,这时,一旁传出轻微的呻昑之声,苦涩说道:“⽔,我要喝⽔!”
刘封豁然惊醒,猛的睁开眼睛,翻⾝过去,看到脸上苍⽩的雷虎正紧闭着眼睛,皱着眉头喊要喝⽔,立即奋兴的喊道:“子
,子
,快,快拿⽔来!”
“老虎醒了?”不远处地傅彤火急火燎的跳了起来。但他这下子似乎动作太大,扯到了自己的伤口,奋兴地神⾊随即一变。疼的脸都青了,不过傅彤的动作却没有停顿下来,他三步并着两步的赶过来,拿过一个⽔囊丢给刘封,顺便去扶雷虎的⾝躯。
雷虎流了很多⾎。全⾝很虚弱,但他一口气尽然将満満一⽔囊地⽔吃的⼲⼲净净,随后便睁开了眼睛。
四周很安静,惊天的杀伐之声无影无踪,狰狞可恶的敌军,如蝗般飞舞的箭矢全都消失不见,天空虽然有些昏暗。空气却是格外的清新,睁开眼睛看到搂着他的傅彤。奋兴地看着他的刘封,雷虎先是一喜,随后又颓丧虚弱地说道:“大公子,我们是不是都死了,属下无能,连累大公子了!”
刘封突围以来惦记着的便是雷虎的伤势。如今见他虽然还有点虚弱,但已能开口说道,心里稍稍松了口气,挥手对雷虎说道:“没死,我们还活着呢虎叔!”随即想到前夜的⾎战,刘封神情一黯低头说道:“说来这次是我大意了,虽然已料到扶噤早有准备。却没有想到他的手段如此⾼明。尽然伏精兵于两翼,放出那么大一个包围圈。”
雷虎这时听到了四周传来的轻微呻昑之声。心里沉痛,声音颤抖说道:“属下无能,未能按照公子
待及时撤离,若不是在寨前损失了接近半数士卒,当能一举冲破敌阵。”
刘封赶忙劝阻道:“虎叔,事情过了就算了,此次我等皆有过错,为今之计,你先安心地养伤,伤好之后,再想办法为死去的兄弟报仇不迟。”
一旁的傅彤神⾊一黯,叹了口气道:“可惜我们现在人太少了,前天晚上杀出来的时候尚有四十二名兄弟,昨天狂疯的赶路,又有三个兄弟病情恶化而去,接下来该怎么办,大公子最好早做打算。”
刘封一脸冷肃道:“若不是仲邈及时领军杀出,昅引了益州军的注意,我们恐怕得全部
待在那里,如今这些兄弟的命可都是右部数百兄弟拿命换来地,我们可莫要让那些兄弟死地不明不⽩。”
刘封的声音浑厚,虽然不大,但却响彻整个山⾕之中,躺在四处休息地三十九名士卒,无不露出愧⾊,想起出发之前,中郞将大人说的那些话,他们直感到脸上发红,原本以为都是两条胳膊一个脑袋,他们应当不会比左右两部差,大公子每每弃他们于不顾,那是存有私心,哪知道一仗下来,若不是守卫葭萌关的右部兄弟不计死伤的猛攻益州军战阵,为他们赢得了时间,恐怕他们没有一个人能躺在这里。
想到冲近敌军寨前,他们听到别部司马大人后撤的军令不仅不执行,反而还暗中嘲笑他胆小时,他们更是连头都抬不起来了,前天晚上的⾎战,犹如尚在眼前,别部司马大人战刀所指挡者披靡的⾼超武技和豪气,早已深深的折服了他们,一直不显山不露⽔的别部司马大人,瞬间暴发出来的強悍战力让他们诧⾆不已,直到这时他们才明⽩,什么叫做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如今听到中郞将大人的话,心中愧疚的他们全都竖起了耳朵细听,想要找机会一雪前聇。
山⾕不能久留,两天来他们都靠采摘山⾕之中的野橘充饥,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野橘、山果不耐饥,偶尔猎得的野味实在不够这么多人分食,刘封又一次面临缺粮的困境。好在他们人数较少,相对起五千大军缺粮的情况来说,要容易解决的多。
傍晚时分,刘封带着这些残部往西面奔去,突围的那夜,他记得自己是沿着山脚,与益州军寨持平的方向走的,这样看来,他们如今应该是在葭萌关的西北方。
葭萌关的西北方有⽩⽔,沿⽩北西进可至马鸣阁、⾕道、桥头等险关,过了几几道险关就将进⼊
平郡地界,如今
平郡守扶噤亲领大军征战在外,
平郡的防御必然松懈,他们人数虽少,但还是有机会的。
刘封当然不会认为凭他们如今的四十人就能攻下马鸣阁、⾕道等关,他此次的目的,就是去抢,抢百姓当然不是刘封的想法,他要抢的是
平郡的粮车。
刘封带着这些残兵连续在山岭间昼伏夜行了三⽇,估计着已经离马鸣阁不远,刘封开始派人分散开来打探消息,而他们的运气不错,傅彤带出去的一伍士卒虽然没有碰到益州军的运粮车队,却发现了一条还算宽敞的小道,道上的青草、枯叶早已被踩成烂泥,蹄印夹杂着车轮辗过的窄窄痕迹颇为清晰,傅彤不敢迟疑,留下三名士卒警戒着四周,迅速返回禀报刘封。
心情低落的刘封闻言大喜,急忙带着其余之人赶了过去,看着那条小道,刘封如同发现宝蔵一般两眼发光,一扫先前的疲惫、颓丧。
但空旷的四周显然不利于伏击,刘封小心召呼着众人绕开道去,一点一点的往前搜进,终于在一起断崖前停了下来。
断崖不算很⾼,但光滑的峭避却如同刀削斧凿整齐,脚印、蹄印、车轮印
夹的那条道路便是从整齐的崖壁前经过,刘封躲在树林子里,微眯着眼睛饶有兴致的看着那个断崖,一旁的傅彤満是奋兴神⾊,直
耝气。
等了半晌也没有等到刘封开口,傅彤终于忍不住说道:“大公子,这里似乎天生就是伏击而设,若是我们在断崖上方垒⾜石块,等益州兵经过之时砸下,定能给下面通过的敌军以狠狠一击,再于断崖前端的山坡之上伏击一队人马,待敌人惊慌之时再行杀出,必能破敌。”
刘封的似乎比刚刚发现这条道路之时要冷静了许多,听完傅彤的话,他迟疑问道:“子
,这里若不是扶噤运粮的通道怎么办?”
傅彤神⾊微微一窒,随即又自信说道:“公子,属下定然不会看错,益州百姓虽多,
平郡却是人口稀薄。听闻张鲁掌权汉中之时,曾数度攻袭益州,这葭萌、
平相接之地,屡遭战
,百姓当已早早迁⼊
平郡內或剑阁关后,这里当少有人出没。而观这条道路旁的断草枯叶,多有新折,扶噤大军屯兵葭萌关前已有些⽇子,此必然为运送辎重百姓为为。”
刘封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粮草辎重关系数万大军生死存亡,葭萌关与马鸣阁相距大该有百里,扶噤定然不敢大意,运粮大军必有精兵随护!”回头看了四下隐蔵的士卒一眼,刘封苦笑了起来“加你我一起只有四十二人,有十二个兄弟⾝上的伤口刚刚愈合,还不能用力,能够作战的只有三十人,这仗怎么打?”
傅彤看到刘封一副眉头苦皱的样子,心里的喜悦一扫而空,是啊,带着十几个病号,只有三十人能作战,即便是发现了敌人的送粮之路又怎么样?
“公子,不如我们沿途做好标记杀回关上,再想办法菗调一部人马出来,不要说一部人马,眼前这个地势,只要有三曲便能完全控制形势…”
刘封断然援头:“一来一回风险太大,我们当时杀出重围已是不易,如今回去乃是自投罗网,我来之前与仲邈、士元先生皆商量过偷送士卒出来,我们前番夜袭本是想探听一下益州军的虚实,没想到却是这种结果,能不能瞒过益州军的耳目偷遣大军出来,实在难说了!”
傅彤低头咬了咬牙,又抬头不甘的看了眼林外的道路,问道:“公子,接下来该怎么办?”
刘封略一沉昑,按你刚才说的办,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捞到一点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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