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双双进驻保卫科
　第三十章　双双进驻保卫科

　没想到建业钻防空险些惹出塌天大祸，且又回家极晚，被一句去同学家写作业就轻松搪过去，只是母亲再三叮嘱以后千万不要这么晚回家，让家里着急，另外人家也还要睡觉的。父亲更是什么话也没说，也并未表现出丝毫不满。建业暗自庆幸父母的不知内情，更庆幸自己能平安回来而没有出点什么事，否则给这个家造成的后果不堪设想。

　建业从防空里爬出来的第三天，在家里安安静静地猫了一段时间后，建军和建设终于耐不住寂寞，两人说好要去货场弄枣。

　铁路货场最近运来许多食品，有核桃，红枣，薯干什么的。在货场存一两天就被拉走。这个秘密不久就被人发现，货场周围住着的人，仨一群俩一伙夜深人静时翻墙过去，弄出一些来大口福。后来发展到白天没人注意时也有人跳墙。胡同里有人去过，弄回来故意在人多的地方张扬。建设含着口水着建军也去弄点回来。建军没答应，说你别嘴馋净想着惹事，哪颗牙馋了我帮你打掉。他虽然嘴上这么说建设，其实心里比建设还馋，只是怕弄不好再惹出点事来让父亲生气。后来建设又了两次，恰好听说昨天货场刚刚运来一车皮枣，这东西听说过却没见过，据说能把牙甜掉。建军动了心，想着把事情做的周密点，弄上弄不不上只要别被人逮着就行。他还想拉上建业一起去，两个人干一个人放哨。建业刚死里逃生地从防空里爬出来没几天，哪敢再凑这个热闹。

　建军和建设第二天早晨天刚蒙蒙亮就动了身。正准备起的母亲问这么早出去干什么，两人说去跑步锻炼身体。之所以选在这个时间，建军认为平时人们都是利用中午下班或者晚上睡觉去翻墙，时间长了货场的人摸着了规律有了准备。早晨天不亮时是人最容易放松警惕的时候。

　建军在这方面动脑筋可不是一次两次了。第一次搂煤空手而归，还让建设挨了老爷子一耳光，建军就憋着气要弄回一袋给自己看。第二个星期天，他谁也没叫，一个人怀里揣着家伙出了门。

　来到道岔，他没有急着加入人群中去哄抢，而是远远地站着看。看了半个来小时，他琢磨出点道道，认为要想快快地弄到煤，挤在人堆里抢，这么干太笨。一群人手里都明晃晃拿着家伙在路边盯着，司机到这都加了小心。煤场门口离道岔还有一段距离。煤车出了大门，拐上正道，一直到临近道岔这一段，司机们坐在里面都很悠闲。要想弄到煤，在车上了正路到道岔之前这段路上干最合适。踩好点拿定主意，建军来到煤场门口等车。出来一辆，他远远地在后面跟着，簸萁和编织袋都在怀里揣着，象个路人。车拐上正路往前行，路上车少，车一下提了速，没机会下手，只好等下一辆。等到第三辆车出来，建军继续跟着。车上了正道走了近三十米，前面车多，车速减了下来，后面也没有车跟上来。绝好的机会，不能错过。建军“噌”地窜到车后，迅速出簸萁在车上一搂，煤落在地上，他紧跟着把袋子打开，连搂带扒，将地上的煤收入袋中，然后提着煤袋子快速撤离马路。这一系列的动作那叫快，建军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一下子就是半袋子。建军将这半袋子煤到在路边树坑里，如法炮制又干了一回，一袋子煤就这么弄成了。建军心里这个美呀，自己就把自己给陶醉了。他的做法吸引来道岔那边三五个人，也要学他。建军扫了他们一眼，心想这也想学，那就看你们的眼神和腿脚了。他将树坑里的煤重又装进袋子，系好口上了肩正准备走，就听一声汽车的急刹车声，跟着一个人影从马路上飞向路边，距离足有十来米，这人重重地摔在地上，眼看着脑浆崩裂，红的白的顺着脑袋一起淌出。这人正是刚才从道岔赶过来学建军的样子搂煤的，他只顾上前搂煤，没注意后面的车飞快地跟来，撞个正着。建军吓的倒了一口凉气，看也不敢看死人一眼，扛着煤袋子，逃离现场。

　他不敢把这袋子煤背回家，更不敢对父母说搂煤时发生的事。他把煤在道岔旁卖掉，这里有人专门收煤。把簸萁悄悄送回家，然后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他实在是需要平静一下忐忑不安的心情。想象真是后怕，如果今天出事的不是那个人，而是建军，那又是个什么结果呢？建军死了，家里该又是个什么样子呢，肯定跟天塌下来一样。建军想，不对不对，怎么可能是我呢？不会是我，该想的都想到了，我就绝对不会出事。那个人肯定是没脑筋，笨的要死，所以就死了。算了，不想了，不管怎么说，这事的确是够玄的，今后说什么也不能干了，其实也没必要再干，原来想的也只是证实一下自己，证明自己行就得了，干不干的也就没多大意义了，倒是卖那一袋子煤的钱得来的倒是容易。建军独自给自己解心宽，这么想着，心里的确平和了许多。

　建军和建设出了门，建军有些后悔了。扒树皮死了人，搂煤也死了人，怎么都是自己参与了的事，虽然都没有自己的事，可仔细想想总觉得不对劲。今天要干的虽然不会出人命，可要被人逮着毕竟不是什么好事，那可是小偷的干活呀。建设看他犹豫不定的样子，怕他再反悔，一个劲地给他打气戴高帽，还用将法他，建军被建设吹的有些晕糊，他定了定神，稳了稳心，不再胡思想，他认为刚才建设说的对，凭咱这脑袋瓜，凭咱这腿脚，想逮咱的人怕还没出世呢。

　已是初冬的季节，天色还没有完全放开，四下里望不到几个人影。清冷的小西北风贴着地皮悄无声息地刮着，让人感到从脚心冷到了头发。初冬的早晨，人们想着法的给自己找借口，从而能在暖呼呼的被窝里多钻一会。此时走出家门的人都是目的极强的。建军和建设选择的这个时间的确不错，但他们想不到的是，能想到这一点的不只是他们自己。这不，当他们跳墙进去时，里面已经有五六个人正躲在麻袋垛后面往外掏着。货场下夜的人昨天晚上遭遇了两拨翻墙过来的人，逮着两个关在屋里，等白天上班后保卫科。后半夜平安无事，几个人都迷糊着了。有一个被憋醒出来方便，看看天快亮了，觉得不会再有什么事，正准备好好睡一会，听到麻袋垛后面有动静，大喊一声把另外几个人叫醒。之前进来的几个人看到下夜的出来解手，就停了手准备撤，听到喊声立马翻上墙跳了出去。可怜建军和建设，刚刚闻到枣的香味就被抓了个正着，关进了一间空屋子。两人都是一幅倒霉相，靠墙站着谁也不说话，鼻子“呼呼”的着气，等着人家上班后受审。

　上班后他们被带到保卫科。保卫科的人让他俩待跑掉的那几个人，两人死活咬定跟那几个人没关系。建军还说，我们要是和他们是一块的，也早就跑了，还能让你们逮着。两人一个劲地说自己不是坏人，只是嘴馋，口袋之类的东西什么也没带。对方老巨滑地“嘿嘿”一笑说，你俩把他们供出来，把你俩放了，不说出他们来，就把他们的帐算在你们身上。两人觉得这叫冤呀，比窦娥还冤，枣没吃上一个，还要替别人背黑锅，站在那里干乍吧嘴说不出话来。于是对方一幅猫盯着已被到墙角的老鼠般戏弄着两人说，别跟我玩这个里格愣，我还看不出你们是怎么回事？说吧，家住哪？父母是谁？干过几回了？二人只说是第一回来，其余的死活不说。保卫科的人见问不出什么来，就说，不说是吧，那你们就老老实实呆着，什么时候家长找来再说。

　建军站在一边不再说话，建设却不肯罢休，继续白话说，我们真的不是坏人，我们就是头一次干这事，不信你去打听打听，我们可从来不干坏事，我大姐还见过**呢。保卫科的人火了，摆摆手不耐烦地说，得得，你小子给我打住吧，让你说得你不说，不让你说得你穷咧咧这么多。还你大姐见过**，就算你大姐是**，那主席他弟弟也不能大白天的跳墙进来偷枣吃吧。坐在对面桌的科长连忙制止刚才说话的人，老赵，别瞎说，嘴上也没个把门的，逮啥说啥。然后转过头认真地问建设，你说你大姐见过**？你大姐叫什么？建设以为科长拿他的话当了真，核实后就把他俩放了，赶忙如实回答。建军扭过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科长微微有些发怒地说，你们俩呀，真是，让我怎么说你们好呢，真给你大姐丢脸。行了，啥也别说了，好好站那反省反省你们干的事吧。

　墙上的挂钟嘀嗒嘀嗒地走着。表针指向11点30 分时，科长拿起电话，要通了对方电话后说，喂，你好，请给找一下刘科长，对，组干科的刘科长…喂，你好，是刘科长吗，我是李锺怀呀…纺织局的李锺怀…想起来了？我调到铁路货场保卫科了…好久不见了，还好吧。你现在能不能早出来一会…对，到我这来一趟…好，我等你。

　科长打电话，建军和建设支着耳朵仔细听，原来他和建章认识，还让她过来，看来是要放他们了。

　不久，建章急火火的赶到，看到建军和建设也在这里，知道他俩又惹了事。和李科长寒暄了几句。李科长向她说明了情况，让她务必回去对两人严加教育和看管，看在建章的面子上就不对他们进行处罚了。建章陪着笑答应了李科长，道了谢后带着建军和建设出了保卫科。

　建章边走边生气地说，你们也太胆大了，竟敢偷东西了，咱人穷可不能志短呀。看回去你们怎么向爸待。

　刚出货场门，正巧碰上上街回家的父亲。建章刚才说的是气话，他正想着回家怎么向父亲说，肯定不能和父亲说实话，父亲的身体不好，不能再惹他生气，自己私下里好好说说他俩。建章想瞒瞒不过，只好一路走，一路轻描淡写地对父亲说了。父亲气哼哼地回头看了一眼头也不敢抬，紧跟在后面的建军和建设，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回了家 。 　ｍ.ＮＫｏＵＸｓ.CＯＭ